第一三四章 一批假名在母子俩手中随意生产出来后,柳月莲拿着名单反复斟酌,将其中几 个文字配对委实不妥的更换成谐音。但有几个一时硬是找不到适合的字替更,甚至 换了后,让人看了还是觉得十分别扭滑稽。 她禁不住拊掌大笑起来:“浪浪,你看,这姓孙的可以‘提官’,姓周的却划 不来,他‘好苦’;嗯……不过他没得我那年搞游斗苦。你看,这姓郑的一”发卓 (着)“,恐怕就不是好惹的,这姓冯的也”非良“善之辈;嘿,姓诸的容易奔走, 若叫‘猪容奔’,就更准确些;哎,这两个名字还有味些,姓陈的‘常投’入,姓 蒋的却把金钱收走了,这不合理,不合理……哈哈哈,尽是一些古怪名字。” “古怪不古怪,还不是您的杰作。没得文墨的人还想不出来呢。”母子俩好得 意自己的文字创作。柳月莲说:“恐怕中国最优秀的文学作家,也没我们的创作水 平高。” 到达武汉的第二天上午,母子俩把化装用的“行具”都放进了旅行包里,恢复 了“原形”。他俩各拿一个旅行包,各自拿着分配的假名单和自拟的密码,分头到 武汉市的工商银行、中国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属下的营业点去办理存款手续, 每个所到之点存两三万。 存款之后,母子俩在武昌火车站汇合,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是母子俩第二次乘坐京广线上南下的列车,心境与七年前截然不同。柳月莲 当年从西部监狱出来,心里是一片无奈,是一片空虚,是一片迷茫;今天的眼前是 一片喜悦,是一片兴奋,是一片希望。柳浪的心情也非同昨昔。当年目睹车窗外, 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难解;而今天眼前的景物是那么的亲近,那么 的友善,那么地易读。 总之,母子俩觉得,他们的明天,是缤纷的朝霞,是灿烂的艳阳。下午5 点18 分,列车像喘着粗气的牛,呼哧呼哧地进入了长沙西站。柳月莲看了看手表,不禁 脸上露出了笑颜:“浪浪,好兆头,好兆头!”“什么好兆头啦?”“你看看自己 的手表,是什么时候?” 柳浪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看:“5 点18分。”“对呀,5 点18分,就是我要发 的意思。”“妈妈的心里总是充满着美好的愿望。”“谁又不希望自己发呢?” 出了火车站,母子俩坐上的士,满面春风地回到了离开近一个星期的月荷酒店。 柳月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月荷酒店左面店主亦是女性,比柳月莲小十来岁。她姓龙名舞。名字取得不能 说不雅,店主也可能是很欣赏自己的名字,龙嘛,是中华民族的图腾,龙舞,寓意 着是一条可以畅游大海的活龙。所以她开的饭店也就借用自己的名字,叫龙舞饭店。 但自从月荷酒店开业以来,龙舞饭店硬是舞不起来了。眼见得月荷酒店整天门 庭若市,接应不暇,她暗自叫苦,心想,只得改换门庭,另择别途了。她在心里暗 暗地恨着柳月莲,恨得咬牙切齿,只是没表露出来罢了。前年,有人在月荷酒店门 前搞恶作剧,柳月莲就怀疑是龙老板请黑道上的人干的。有天晚上,她本可以抓住 作恶者,但转念一想,又收住了脚步。俗话说,隔壁邻舍当亲房,要是真相弄明白 了,倒了龙老板的面子,会搞得双方不过意。 龙舞眼见得生意每况愈下,她不在经营方式上想办法,而是常找人看手相,测 命运。恰在柳氏母子谋取100 万元回家的第二天,龙老板又请进了一位能解字释意 银须垂胸的老翁指点迷津。 “老人家,您说,我这店子在三四年前还将就过得去,为什么自从这隔壁的月 荷酒店一开张,我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呢?” 他捋了捋长须:“你是要我说好听的呢,还是说不好听的呢?”“您这是什么 意思呢?” “搞我们这行的,有话道,好听之言,并非肺腑,只是说给主人心里舒服;难 闻之语,乃是直言,送与老板可赚大钱。”“那当然要听直言。”“那好,我就不 妨直说。”老翁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龙舞的手相,说道:“你的店名叫龙舞,龙舞, 龙舞,须舞则活呀。可是,你在月荷近旁,就难得舞起来呀!” “为什么?” “你没见过吧,神龙布雨施露,都是在白天。再则,它要布雨施露,首先必须 有水源。然而邻店名为月荷,就是它成了断绝你店财路的拦路虎啊。”“真的?” “难怪哟!”龙舞急得坐立不安。“月者,荷者,两者加起来,对你来说,如 同雪上添霜,你的店子就永无兴旺发达之日呀!”“老人家帮我指条生路吧!” “这就不好说了啊。”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