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刘泽忠说到“这案子很有可能是这样的”这句话时,尤雨林夫妇似乎觉得黑暗 中突然出现了一线曙光,都把惊喜的目光集中到他脸上。 尤雨林有点急不可耐:“你认为是怎样的呢?”刘泽忠的语气却又转了个弯: “这……这……这个恐怕、恐怕不好……” 不知他何故说话又含混躲闪起来。此时,他似乎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迹,从衣兜 里掏出白沙牌的烟盒来,先给尤雨林递了一支,再拔出一根叼在嘴上,把嘴歪向尤 雨林:“把尤县长的打火机借一下。刚才匆匆出门,忘了带打火机。” 尤雨林从衣兜里摸出打火机,咔嚓一声把火打燃,送到刘泽忠的嘴边说:“恐 怕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考虑还不成熟?没关系嘛,说出来,我们帮助一起分析嘛。” 坐在尤雨林、刘泽忠对面的女刑警陈一梅连连向刘泽忠眨着眼睛,好像是怕刘 队长在尤雨林的催促下说出了子丑寅卯。 但刘泽忠吐着烟雾,并没注意到陈一梅在给他传递眼神。他见尤雨林在追问, 便说:“不,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我是、是、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你只管说嘛,这里又没外人。” 尤雨林仿佛成了主理这一案子的领导。他说着,翘着的二郎腿还频率很高地颠 簸了几下。他现在仍把自己摆在副县长的角度上在与刘泽忠说话。 刘泽忠说话之所以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是有他的隐衷的。 当他接到尤雨林的报案电话时,他心里特别高兴。他想到,案子出在身为副县 长的家里,若被自己侦破了此案,就比侦破寻常百姓家里发生的案子影响要大得多。 当他到尤雨林家中后,得知这案子非同小可,而是百万元被劫的大案,他更是 欣喜不已。因为这对搞破案专业的自己来说,案子越大越有价值。所以他兴致所至, 从尤雨林夫妇口里得知了许多与案情有关的情况后,他便在当事人面前信马由缰地 分析起案子的可能性来。而作为公安干警,在案子未有侦破之前,便与当事人作更 深层的分析,这是犯忌的。 陈一梅向刘泽忠眨眼睛,也就是怕他无意中“露馅”。尽管刘泽忠没注意到她 的这一细小动作,但幸好他忽有所悟,因而他说起话来也就闪烁其辞了。而尤雨林 不明就里,他恨不得立马就搞个水落石出:“刘队长,你是破案的行家,快点出主 意,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你只管说嘛,你好像还有什么顾虑吧?”“尤县长见 外了,在您家里,哪有什么顾虑呢?我是想,您能不能再提供一点她家的背景情况?” 尤雨林反问刘泽忠:“你是说柳月莲的家庭背景情况吗?”“对。尤县长,在 了解这一案子的问题上,我仍然是把你摆在县长这个角度上谈问题,所以,我想到 哪里,就问到哪里。不瞒您说,我们作公安工作的,对案子的可能性有些什么想法, 是不便与当事人一起讨论分析的。但您并非普通群众,您是县里的领导,因此在这 一问题上,我觉得不必隐讳,我不妨索性谈谈自己的一些想法,与你一起分析一下, 或许有助于案情的明朗化。” “我佩服你这种爽快的性格!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 还有什么没弄明白的,你尽管问嘛。” 刘泽忠把一截长长的烟灰弹在烟灰缸里,说:“我在想,按照人之常情,柳月 莲二十多年不与家里联系,似乎不可能。人际间的感情毕竟不同于这烟灰,一离开 这支烟,就再也联接不起来了。” 刘泽忠用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夹住烟头,用食指连连敲着正在燃烧的半截烟。他 很得意自己借物生情地打了这么个比方。尤雨林侧目看着刘泽忠手指夹着的烟,很 雅致地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不知她是怎样与家里联系的,打 电话吧,想必她父母家里没电话;写信吧,那她不就暴露了她所躲藏的地方?” 刘泽忠用左手摆了摆:“不能单纯地认为联系就仅此两种方法。请问尤县长, 柳月莲在荷塘除了她父母外,还有些什么亲友?”“我只晓得她只有一个哥哥、一 个嫂子,好像其他姓柳的与她家的关系只是同姓而已。她的哥嫂是在我离开荷塘的 前三年结的婚。她的哥嫂结婚后,就与她的父母分家另过了。第三年,就生了个孩 子。我离开荷塘回长沙时,孩子出生还只有三四个月的光景。” “哦,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刘泽忠的眼神如同可调节的电灯,光亮陡然 增强了。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又问尤雨林:“柳月莲的父亲有多大年纪?” “她父亲的年纪嘛———”尤雨林掐指算了一下,“今年应该是七十有二了。” “她的哥哥有多大年纪?”“她哥哥比她大4 岁,今年该是47岁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