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徐少秋介绍了柳一禾本人及罗家的有关情况后,语气不免有点狐疑:“根据柳 一禾在这里的表现,看不出她会作什么案呢。不过,你们说那年经女子在作案时, 有个年近70的老倌子与她合作吧?正好,她的公爹罗老汉也是将近70岁了,身体还 蛮硬朗的,还是个有点文墨的人呢。”肖亦农说:“这样吧,徐书记麻烦你一下, 把柳一禾叫到这里来,我们想找她谈谈。” “行,我就去。她家离这里只有一里多路。”过了约摸十来分钟,一个年轻女 郎紧随徐少秋,飘然来到了会议室。她刚一跨进会议室,未等徐少秋作介绍,她就 嫣然露笑,主动跟大家打招呼:“各位好啊!谢谢你们的抬举,找我有么事没,我 一个乡村农妇?”声音脆甜脆甜的。 见其言行举止,怎么也与农妇联系不起来。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思维敏捷, 谈吐明快,出声有韵;而且她的形象一映入人们的眼帘,让人疑是天仙下凡。她冰 肌玉骨,柔情媚态,眉目传情,顿时室内生辉,景物添彩。 她的举止,她的言语,倒让在坐的列位哑然了,失态了:汤所长夹着香烟的手 停在半空,意欲回应,却急不择词;高副所长本在握笔写着什么的手,老是在本子 上打那个不必要的顿号———笔尖落在纸上,洇出了约5 分硬币那么大一块墨团, 尚不自知;刘泽忠的脖子直愣愣地伸着,一动不动,失去了活性;坐在肖亦农身旁 的吕春华的面部已经僵硬,无半点活着的表情,像是神龛上供着的鼓眼板相的菩萨 ;肖亦农也有点拘束无措,但他毕竟是这人群中的最高统帅,见一时形成如此气氛, 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胳膊下力地捅了一下吕春华,轻声但一本正经地嗔道: “注意干警形象!” 吕春华终于醒了过来,他把已燃出两公分长烟灰的香烟从两片嘴唇中间艰难地 慢慢地拔了出来,烟灰掉在他自己的裤子上。其实,这时的肖亦农的肚子里陡生一 股只可意会不便言传的妒水在翻腾,他暗暗地咬牙切齿,他在心里骂:他娘的,他 罗家小子为何这么有艳福?这太不合理了!老子怎么就没得这个好命?他怨怪自己 无好命时,忘记了用自己的45岁减去柳一禾24岁等于多少、这道小学生都算得出来 的数学题。 这种令人尴尬的戏剧性的场面,是他们不由自主地在不知不觉中集体“烘托” 出来的。在这幕没有导演指挥而自觉演出的“短剧”中,他们个个都很投入地充当 遭人讥笑的角色。 待他们稍稍冷静继而反思自己的演技时,人人脸上有红云挂容,谁都觉得自己 难乎为情: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咱都是别短把子(手枪)的铮铮男子汉,怎 么就被一个乡间女子的姿色所迷蒙?难道要让农民调笑我们是闻起来香、样子却恹 不拉几的烧红薯?不,不行!要赶快扭转这种“局面”。不然,老百姓调侃起来, 徐少秋、柳一禾是目击者,是活生生的见证人啦。 思想角度的转换,肖亦农的反映还是很快的。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职责,忽然想 到他要找这个女人的目的,忽然想到自己是两地公安人员的领导,忽然想到自己必 须有别于一般干警。人的神态由此过渡到彼,对于从事了二十多年公安工作的肖亦 农来说,并不难,他运用得得心应手。 于是,他正襟危坐,用理智强迫自己急剧跳荡的心脏由每分钟150 多下超常规 的频率下降到70多下;然后干咳两声,声音分贝近乎汽车轻鸣笛声,以期起到“杀 威”的作用,以期镇住这个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女魔———肖亦农在心里把她视为魔 女;然后,他再把声音调至自认为比较适中的高度,问道:“哦,你就是小柳,柳 一禾吧?” “是呀。”仍然是珍珠落玉盘的那种令人愉悦的声音。徐少秋在中间作介绍: “问你话的是肖局长。”他没介绍肖亦农是哪个局是什么地方的局长。 柳一禾听说是局长,她在一瞬间,红唇略绽,玉牙微露,那笑容分明是一朵含 苞欲放的粉红色的莲花:“欢迎局长到我们这乡角落里来做客!” “没么子,没么子!”肖亦农言不由衷,“小柳,你让徐书记把你带到隔壁坐 一会吧,我们还有事商量一下,然后再找你谈谈。”徐少秋便对她说:“走,你先 到隔壁会计室里看看报纸。黄会计在做账,他正好没人搭伴。”徐少秋带着柳一禾 到隔壁去了。 肖亦农、刘泽忠、吕春华看着柳一禾的背影,都下意识地在心里说,作案的女 子不是她又是谁?刘泽忠悄声对吕春华说:“你坐到门边去,注意会计室的动静, 恐怕她借故溜掉了。” “好的。”吕春华把椅子移到了门边坐着。肖亦农问汤德山:“会计室有没有 后门呢?”“没得,那边跟这会议室一样。”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