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蓝天航路 瑟费大海上,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朵,湛蓝地让人置身梦境的感觉,清爽了 长年身在凡嚣的心灵。远远地海天一色,天涯海角就在眼眶的尽头连成一片,分不 出在那遥远的地方,究竟是天还是海。 白色的波浪是一片蓝幕里的点缀,像是平静的心底还有跳动的心脏,让详和带 着属于它的生命力在这世界潮来潮往。 不过,这样的平和之中,五艘带着澎湃战意的军舰正气势如虹地破浪前进。 这正是‘罗赛尔’不堪海盗的长期骚扰,决心改变挨打策略,要让海盗团正视 ‘罗赛尔’之威而派出的海洋军‘浪迅舰队’。 位在中央的旗舰‘派洛拿号’,四平八稳地航行着,与周身四艘战舰保持一个 相当远,却又固若金汤的阵形。 距离远,显示舰队的自信,而经细心设计的阵型使得这个自信有着真正的实力 巩固,不致于沦为自大、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派洛拿号’的舰长,‘赫力斯·亚典·安迪哥’将军正在舰桥上监督着航行 方向。 “古亚勒上尉,将航海图拿给我。”留着大胡子的安迪哥向着一旁的副官说道。 “是的。”面对安迪哥,古亚勒总是又敬又畏,听到他要航海图,立刻便向航 海士要了图来。 “嗯,这个方向没错,依这个速度与位置,太阳落下前我们应该就会接上‘无 限航路’了。” “是的,一切都在出海前便拟定好的计划中,相信会很顺利的。”古亚勒说道。 “笨蛋!”安迪哥突然骂道。 “我们现在可是在海上,在大海上没有一件事是一定的,你如果不能用心,用 自己的眼睛去判断形势,而一昧地只想依着你在陆地上拟的计划,那你迟早会葬身 鱼腹的!” “是是!属下知错了!”古亚勒慌张地答应。 古亚勒·曼士达,他在海洋军中新一代的军官中,其实已经算是个佼佼者,无 论是在军校时的成绩,还是进入海洋军后的表现,样样将他的天才与不凡显露无遗。 他最出名的一次是在军校三年级的时候,以自创的三角阵型破解了‘罗赛尔战史’ 中的传奇─‘蓝天战略’。 这个‘蓝天战略’是在四百年前的‘罗赛尔独立战争’中,由一位传说人物─ ‘艾略特爵士’在‘罗赛尔’本岛的‘雷霆海湾’,为了抵挡入侵的‘泛亚大公国’ 舰队而创出,以残破的舰队大败当时的海上霸主‘泛亚无敌舰队’。 ‘蓝天战略’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对战略有兴趣的学者研究热潮,这热潮数 百年如一日,每年在‘罗赛尔’的‘赛扬地方’总是会聚集着从全国各地而来的战 术专家,热烈地讨论。当然每年也是有不少人提出自己的意见想破解‘蓝天战略’, 不过一直未能如愿,终于让‘蓝天战略’成为‘罗赛尔战史’中传奇的一章。 不过,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四百年后,这个传奇竟被一个军校的毛头小子给 破解了。古亚勒在破解之余还豪性大发地撂下一句话:“只要是能写在纸上的战略, 我就能找到方法破解。” 这让与他一同纸上谈兵的教官丢尽面子,而当时的教官就是现在坐在舰桥督军 的安迪哥。 安迪哥在论败之后,并没有多做表示,没有难过也没有欣喜的表情,只是沉沉 地告诉古亚勒:“今天你破解了这个传奇战略,只是代表你很聪明,但不代表你就 真的很行,别忘了,今天你在这跟我论战,没有外在的压力威胁着你,没有无法预 测的意外。在真正的战场上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你一定要记得……。” 古亚勒永远忘不了当时安迪哥的眼神,那么地威严,每字每句那么有力地敲着 自己的心脏。那不是战败者不甘心的放话,而是真真实实的忠告,让他打从心底的 尊敬安迪哥。 “你在发什么愣?浪焰队的人呢?”安迪哥又是一声雷鸣。 “喔,是,他们都在战略室等候舰长您过去一同开会。”古亚勒从回忆中醒来。 “走!” “是。”尾随安迪哥,古亚勒也一同离开了舰桥。 两人来到舰舱中的战略室,古亚勒为安迪哥推开了门。 迎面一个挺拔青年见门被推开而转过身来:“舰长您好,我是浪焰队的艾格列 特·班德拉斯。” 一抹夕阳,橘红色的光芒洒在舰艇的甲板上,轻轻的晚风吹送,浪花轻轻地拍 着。两个人影靠在船舷边,正对着落日,无意构成了一张美丽的剪影画。 左边的剪影说话了:“怎样?刚刚的会议之后,你有几成把握?” 右边的剪影回答道:“和安迪哥将军谈过之后,信心增加了不少,他不愧是 ‘罗赛尔’海洋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对于我这个不大懂战略的人,他一点也不嫌 厌烦地为我解说,一直到我懂为止。” 左边的剪影点点头,继续说道:“安迪哥将军的确是个人物,他身旁的那个副 官古亚勒看来也是不简单的角色,看他在会议中的表现,口齿清楚,思路明晰,眼 光高远,对于战略的拟定更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所以我相信这一次一定可以顺利地将击败海盗,让‘罗塞尔’从此远离纷扰。” “嗯,希望一切顺利。” 左边的剪影说着,一边撩起了灿目的金丝。金色的长发透过晚霞的映照,呈现 迷人的金红色,随着海风飘啊飘的。 “艾格列特……。”迷人的金发向身旁的剪影问道。 “嗯?” “这送你。”说话的同时,手上多了一件皮制的短外衣。 “啊?”艾格列特有点意外。 “从我回来的时候就想送些什么东西给你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呵……这是你在外修行时买的土产吗?”艾格列特笑道。 “神经,这是罗塞尔土产啦。” “啊,那么久的时间不见面,结果送我的礼物还是回来以后才买的啊……呵呵。” 艾格列特戏谑地笑说。 “喔,你还嫌,你有送我东西吗?” “嘿嘿,咱们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没有礼物没差啦。哈哈。” “哼。”噘起嘴,抱着皮衣,迷人的金发转身离去。 “啊啊,跟你开玩笑而已,别生气嘛。□□,绯洛妮丝!”艾格列特在迷人的 金发背后唤道。 迷人的金发在夕照中飘动,像是风被染上一块金黄,迎着面不断吹送,一直吹 到绮妮梦境之中。即使阖上了眼,还是可以感觉到那点温柔,那轻轻地抚着脸的温 柔。 “怪了,一下说要送我礼物,讲两句后又生气转头离去,真搞不懂。我又没说 错话?老交情了,本来就不用在意送不送礼吧?”艾格列特觉得自己有如丈二金刚 摸不头脑,不懂绯洛妮丝刚刚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所不懂的是,一种悄然的情愫,正在他与绯洛妮丝之间发芽。怦然的心动已 偷偷地在偷袭,只是被偷袭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有意人。 摇摇头,艾格列特走向船头。 “嗨。”身后一声招呼。 “咦?”艾格列特转过身。 “是我。”打招呼的是卡尔曼,他从船舱之中走出,向着艾格列特走来。 “喔,卡尔曼大哥。” “有空聊聊吗?” “有啊有啊。” 卡尔曼也靠上了船头,站在艾格列特身旁,望着远方的夕阳。 “卡尔曼大哥,其实你可以不必来冒这个险的。”艾格列特反倒先开了口。 卡尔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来冒险的,也不是来凑热闹的,我有我必须去 做的任务,所以随你们一起来。怎样,对你们造成困扰了吗?” “不不,怎么会,有你同行,多少也是多了一份战力,你愿意帮助我们,我们 感谢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有困扰。”艾格列特连忙澄清。 “只是总觉得是我无端把你给扯进来,所以有些过意不去。” “呵……就跟你说我也是有我自己的任务,这趟只是搭便船而已,你不用太放 在心上。”卡尔曼见艾格列特愧疚的样子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提了。” “呵,不用太在意。” 卡尔曼扶着船头的船缘,静静地看着夕阳,没有再和艾格列特说话。沉默一直 到了舰群响起了联络的钟声,才被打破。 “怎么了,遇上海盗吗?”卡尔曼边抬头望着远处边问道。 “不,这是通知注意航向的钟声。”艾格列特摇摇头,看了左右一下,继续说 道:“看样子应该是到达‘无限航路’了。” “无限航路?是指航海学上所说,在‘盘古大陆’西方,‘瑟费大海’的中段, 一个有许多洋流汇集的地方吗?” “嗯,卡尔曼大哥你真是博学多闻,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哪里,别称赞我,只是以前翻过书,碰巧有印象而已。” “‘无限航路’中,汇集了从海洋各个方向涌来的洋流,被航海家列入记载的 有七百八十三条,剩下的还有很多根本无法知道是从何而来,往何而去?就因为不 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被称作‘无限航路’。” “书上说,只要在‘无限航路’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洋流,将船驶进其中,就可 以顺着洋流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嗯,所以‘无限航路’对于在海上航行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宝藏,只要选 对洋流,就可以比自己判断方向更快到达目的地。像有些专门作远洋生意的商船就 很倚赖‘无限航路’,能够加速货物的运送,对于一地的经济是很有帮助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要怎么判断哪条洋流是要走哪的?” “这就要靠经验和前人留下来的宝贵记录了,毕竟我们不可能和前人一样再花 相同的时间去寻找洋流,倘若真的是这样,那人类可就会丧失许多进步的机会。所 以,一方面参考前人遗留的文献纪录,整理成书,再配合现在的航海家去发掘新洋 流、新航线,总有一天,我们能掌握‘无限航路’的所有秘密,让它成为我们航行 时的最佳帮手。” “说的好,‘创造’与‘传承’都被你用来解释‘无限航路’了,你的思想真 的很明晰。”卡尔曼听完艾格列特的讲解后赞道。 “没有啦,跟别人比起来,我算笨的了。” “不,真正笨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自己的笨,一个没办法发现自己‘笨’在哪的 人,即使他再怎聪明,也只是表面罢了。”卡尔曼说着,转身又看了已经斜入大海 的夕阳一眼,叹道:“人茫茫一生,不也就是在寻找那属于自己的航路吗?无限个 未知数,等待着人一个一个去试,有人成功了,也有人失败,命运各不相同,也没 有任何规则可循。如果人生能像‘无限航路’一样,已经有人发现七百八十三条洋 流,即使它与未知的相比有如九牛一毛,但毕竟有一个可以参考,可以依循的纪录, 可以让我们走的更安心,更顺畅。” “我在书上读过,说是每年为了寻找新的洋流,都有不少航海士、冒险家消失 在茫茫大海中。但即使是如此,许多人还是一往无前,无惧于未知的恐怖,前仆后 继地投入‘无限航路’之中。教我海洋学的长老说,这就是‘梦想’。”艾格列特 说着不觉地握住了拳头。 卡尔曼笑着看着艾格列特,缓缓说道:“那你找到你的洋流,与你的‘梦想’ 了吗?”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艾格列特呆了半晌。 “我……我没有想过那么多耶,我的想法总是很单纯,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总是 会很简单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像我现在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次一定要战 胜海盗,将他们永远驱离‘罗塞尔群岛’。” “嗯,单纯其实是件好事,这样你在做一件事时,会比较能够专心在其中,一 个能专心的人才能将事情完美地达成。”卡尔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你有没 有想过,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重要人物?哈哈,哪有什么重要人物,我只要是我就够了。对我来说,能做 真正的自己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看着艾格列特,卡尔曼细细地想着、思索着。 进入‘无限航路’的舰队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一艘挨着一艘,以几乎是紧靠 的方式航向数以万计的洋流之中。 有人说,生命是一场洪流,我们在洪流中寻找那属于自己的方向,我们都想掌 握自己的目标,但漂流其中之后,到底是****纵洪流的方向?还是洪流拉引着我前 进? 人类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个答案,但谁又能说的个准?你?我?还是他? 千古难题,什么是‘命运’? 看不见?但它的确存在………。 “就凭你一个人?”满脸干黄皮肤的雷加列讪讪说道,完全不将拿剑指着他咽 喉的保安官墨尔放在眼里。 “没错,就凭我一个人,‘罗塞尔中央保安院’的保安官,一向独来独往,一 人解决问题。”墨尔倒也不因为对方的无礼而动怒,依旧冷静地说道:“所以,现 在请你照我的话做,干脆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哈哈哈!”雷加列蓦然狂笑。 “有什么好笑的!”墨尔眉头微皱斥道。 “哈哈哈,第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你真的很了不起……。” “废话少说,我调查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知道你除了在这种鬼地方 妖惑人心之外,前阵子‘南方长老’的那件命案也是你们干的吧。” 乍听墨尔所说的话,雷加列倒真是忽然一凛。 “我知道在长老会中有几个人就是你的部下,你靠着他们来影响长老会,而影 响长老会就等于是要影响‘罗塞尔’的政局。‘南方长老康百克’因为和你们持相 反意见,挡了你们的财路、坏了你没的计划,所以你就派人将他给杀了,是不?” “呵呵呵,你知道的倒不少嘛。”雷加列冷笑着。 “所以,今天我为了祖国,说什么也一定要将你逮下!”墨尔的剑尖已经抵紧 了雷加列的脖子,只差没刺破皮肤而已。 “哈哈,好个有自信的人……。”雷加列大笑。 墨尔有些好奇地看着雷加列。 “好个有自信的人啊,你最大的自信就是能够很准确地到达阴间……哈哈!” 墨尔一听,不免紧张,连忙打探四周围,深怕那里忽然冒出个人来! 他留心四周的动作不大,不愧是修练过的人,在紧张的那一瞬间,极快地回复 到与雷加列对峙并防守的姿势。 不过,他的生命还是被无情地抽走了! 一把细长的如同剑般的刀子划开了他的咽喉,殷红的鲜血从喉间的伤口涌出, 墨尔先是惊讶,然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然后感觉到无助的痛苦包围着他! 一把细长的如同剑般的刀子,在眨眼之间,越过雷加列的肩头,轻轻地在墨尔 毫无防备的喉咙上画了一刀,然后就灵巧地收走。 墨尔身子颓倒,双眼大睁,无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怎么可能?雷加列从刚刚开始就在我的视线内,我的剑指着他那么久了,注意 力都在他身上,怎么可能让地三者有机可趁?!难道是因为刚刚那一点一丝的迟疑?!!! 谁?是谁?墨尔仰着面倒下。 “你还真以为你是英雄?啐!”雷加列不屑地看着倒地的墨尔。 “就凭你一个人,也太不将我雷加列放在眼里了。” 砰的一声,失去知觉与一切的墨尔倒在地上。这时,一个娇秀的人影从雷加列 背后走出来。 一个女人,一个拿着长刀的女人,令人眼熟的面孔,但却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 人。 一个有着跟卡夫基一样脸孔的女人!!!!一个表情冷冽如冰的女人! 女子走到雷加列面前,躬身道:“神父,您没事吧……。” 来自无限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