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善王城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神话中的地方。这正如善王本人对于别 的人,也就是一个绝对的神话一样。 善王城里究竟有什么?甚至究竟善王城是什么样子?都没有人知道。人们只是 知道,只要有善王城,天启王朝就不会败灭,幸福的日子就不会结束;一切魔法都 根源于善王城中。甚至有人相信,这个王朝实际的统治者不是天启陛下,而是善王。 因为天启王驾御的只是人,而善王所驾御的,却是精灵和所有的魔法师。当然,谣 言未可轻信,但是善王城中流砥柱的作用,却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 西北的善见城在昆吾山麓,通体如金玉宝石,南面的善识城在千镜湖,上下一 片水晶铸就,也是一眼就看的出。但是三座守护城堡之首的善王城,善王运用元息 监视天下生灵的地方,却没人知道在哪里了。只是故老相传应该在王城东百里的星 眠平野上,同善见、善识形成一个首尾相掣的三角,呼吸砥砺相属,护住长都。然 而善王城的真实样子,就没有人知道了,传说在晴朗的早晨,当太阳的光芒还没有 吐出的时候,会在东边的天空中看到善王城的影子。年复一年,这个影子也很少人 看到了。 善王的魔法又总是一闪就来了,一闪就走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从何来,到何 去。善王城也就成了人们最愿意谈起的神秘之都,而且人们相信,善王城中藏着令 善王魔法增强的宝贝,谁得到了,魔法就会无限制的提高。当然,这也只是谈谈。 许多的英雄少年都想寻找这座都城,然后拜善王为师,学习那深不可测的魔法技巧, 可是都废然而反,一次又一次,善王城也就成了虚空之都,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善王的魔法果然高明,他两手拉着王鼎与王度儿,也不见什么做作,就到了善 王城中。 王度儿丝毫没有觉得空间的波动,仿佛是在意识和意识间擦身而过,就置身于 一个完全陌生的、新奇的环境中。 眼前的建筑不能说是城堡,只能说是座大殿,可是这殿堂也太大了,巍峨雄武, 宏敞宽越,几乎就可以用的上辽阔这个词了。大殿上下叠压也不知多少层,只觉满 眼的都是檐牙廊角。空空泄泄的也不知是什么颜色。 善王带二人来到最上层,王度儿临近了仔细看,那楼殿若透明若不透明,好象 风一吹颜色就变了,很是奇怪。心想反正住这里了,以后总会知道,倒也不急着问。 善王撇开两人,坐在大殿中间一张乌沉沉的椅子上,举手向左边的一个大球一 振,便发出一股如龙吟凤啸般的声音,善王连撞三下,王鼎已经垂手站在一边,王 度儿心知有事,在南安郡府中倒也司空见惯,当下走到王鼎的下手,也是垂手站好。 善王目现嘉许,严峻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一时外面走进十几人,也是默默站好,向善王拱手行礼。善王向一人问道: “李贤弟,这几天没有意外的情况吧?” 那人名李伯冉,道:“从天行镜中看,云气没有大的变动。就是西北沙漠中的 热气一再扩散,整个西宁郡可能都下不了雨了。我已经派龙部他们去,用西北群山 地脉之气,压制热潮的扩展,并从鲲海中集十五万水带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善王点了点头,道:“很好。” 又一人转出道:“四鄙林、沙、峰、海结界都完好无损,没有发现受冲击的迹 象,也没有人靠近。” 善王又点了点头。陆续的有人上来,看来是一场工作的报告会了。 最后是一个小姑娘,生的很苗条清秀,两眼湛若清水,睫毛长长的,见了她, 善王也不禁放缓了声音,道:“莲花,城中怎么样?” 莲花细声细气的答道:“大人张的云野空碧,万象无端结界没有人触动。就是 那天突然有一只好大的鸟飞来,差点撞上面了,被我运用大人的法力,转到了城堡 的另一边,它也没有发觉,再就没有别的人了。” 善王刚要回答,就听“嘭”的一声响,好象什么东西撞碎的声音。 善王心念微动,护在善王城外的结界略分复合,一个人影掉在了殿上。 只见他大约比王度儿大一点,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兜,挂满了希奇古怪的东西, 头上戴个光闪闪的圈子,两脚绑了个好象翅膀的东西,一扇一扇的冒着烟。背后还 背了个大包,满脸迷茫的向周围看着,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怎么没见过。” 善王只是微笑。大概莲花负责的是城中事物的搭理,就怯生生的说:“这里是 善王城,上面坐的是善王大人。你好象受伤了。” 那人呆了一会子,喃喃道:“善王城?不会吧,第一次实验就闯到这里来了。” 他向善王偷看了一眼,问莲花道:“那就是善王么?看起来不很凶!” 莲花道:“当然了。善王大人是天下最好的人了。” 那人嘻嘻一笑道:“赚来!今天居然能够见到这么伟大的人,那么这里是哪里 呢?不会告诉我是善王城吧。” 莲花很奇怪,道:“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这里就是善王城的。你不相信么?” 那人拍拍脑袋,道:“对,对!唉呀,头脑子好象又生锈了,什么事它都忘。 连美女说过的话都记不住,我有时侯真怀疑它是我的呢,还是别人的?对了,这里 是善王城,那么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是谁呢?” 压低声音道:“不会告诉我是善王将你抢来的,整天逼你干家务,看你小小年 纪就穿着围裙,真是凄惨。不要怕,有我海拉尔在,一定救你出苦海,走吧!我带 你杀出去。”说着,一手抓住莲花,就要向外面走,胸挺的倍儿高。王度儿看的饶 有兴味。 莲花急忙挣开,道:“你这人真是纠缠不清。善王大人是好人,谁要你来救?” 海拉尔怔了怔道:“哦,不要我来救。哦,原来已经有人预约过了。好,不救 就不救。喂,您真的是善王么?” 善王微笑道:“真的是呀,怎么了?” 海拉尔道:“可不可以试试呢?” 善王道:“要怎么试?” 海拉尔道:“我新发明了一种武器,很厉害的,你要是能接住呢,就是真的善 王了。” 善王道:“要是接不住呢?我不就死了?” 海拉尔拍头道:“对呀,那怎么办?” 善王微笑道:“试试。” 海拉尔大喜,道:“可以么?我要开始了。”说着从身上的兜中这里拿一块, 那里拿一块,七拼八凑的成了一个古怪的物体,说它是枪,不象,没口;说它是炸 弹,不象,长的。 海拉尔将它放在地上,按了几下,它突然弹出四条腿来,蹦蹦跳跳的在地上走。 起初不很灵便,走一步,摔一交,慢慢的满地飞跑。还长着两根长长的触角, 摇摇晃晃的,很可爱,对着什么东西都是“咔哧”一口。 走到莲花的身边,咔哧一口,莲花急忙缩脚,海拉尔道:“美女不能咬的,去 那边。”将它拨转。它又摇摇晃晃的走到李伯冉的身边,对他的脚咔哧一口。李伯 冉皱了皱眉,玄功瞬息布满全身,任由它咬着。它一口咬下,坚硬如铁,李伯冉全 然不觉,它却怒了,咿咿呜呜的咬住他的鞋子乱扯。 善王皱眉道:“这就是你的超级武器?” 海拉尔道:“别急,别急,还没到精彩的地方呢。”脸上满是恶作剧的表情。 善王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就任由他玩。 那家伙咬了一阵,觉得不行。就顺着李伯冉的裤脚一直爬上去,蹲在他的肩头, 伸出舌头舔他的脸。它的舌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黏乎乎的,李伯冉狼狈万分,想 伸手抓它下来,它长舌头一伸,急忙的缩手。 海拉尔哈哈大笑道:“见识到我宠物炸弹的厉害了吧?嘿嘿,天下无敌。” 对善王道:“你怕不怕?” 善王道:“不妨试试。” 海拉尔歪着头看他,道:“凭你这份气度,倒真的象是善王。可你用什么手段 来胜它呢?一拳头打翻它么?” 善王道:“那岂不是很煞风景?” 海拉尔喃喃道:“那你用什么法子?想不出来。” 一声呼哨,那机械家伙慢腾腾的从李伯冉的肩头下来,走到善王跟前,刚要咬, 善王单手挥出,手掌对着它的头,低声念着什么咒语。只见它侧着头,好象在倾听。 善王念完了,手掌收回,它摇了摇尾巴,向外面走去,自己找了个有太阳的地 方,躺下睡了。 海拉尔冲过去对它大叫:“你怎么了?” 它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慢慢的站起来,远远的找了另一个地方,继续躺下晒 太阳。海拉尔奇怪万分。 善王道:“你不是想让它成一只狗么?我就给它一只狗的真正的思想,从现在 开始,它就和普通的狗没有什么分别了,你也不用指望它再会给你咬人。怎么,宠 物炸弹没用吧?” 海拉尔低头想了一会,道:“有道理,好办法,再试一个吧。” 善王道:“不必试了。你还没有领悟科学精髓,是不可能打倒我的。再试也没 有用。” 海拉尔道:“那好吧。我还要去研究。这一次因为实验飞行翅的效用,我那些 厉害的武器都没带出来,下一次给你点厉害看看。我海拉尔可是号称坦斯星球的第 一发明家呀。” 善王微笑道:“好呀,随时欢迎你来。” 海拉尔道:“好吧,唉呀,我要走了,还有人等我呢。”回头对莲花说:“碰 见美女不问名字可是不好的习惯。用你的芳名来让我做个好孩子好不好?” 莲花噗嗤一笑道:“我叫莲花,可不是什么芳名。你叫海拉尔么?” 海拉尔高兴的说:“对呀,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真的这么有名,连这么可爱 的小姑娘都知道伟大的发明家海拉尔的名字和英雄事迹?!太棒了!” 莲花道:“你刚才自己说的呀,不记得啦?” 海拉尔沮丧的“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自己说的呀,唉!没劲没劲。走了。” 莲花小心翼翼的道:“你的飞行翅还能用么?” 海拉尔将脚一抬,道:“怎么不能用,好好的,一飞就是几十万公里的公里。” 莲花道:“可是它在冒烟呀。” 海拉尔道:“没事。那是它兴奋的。人一兴奋过度就流泪,它呀,一兴奋就冒 烟,烟越多,说明质量就越好。” 莲花“哦”了一声,心下很是疑惑。 海拉尔系系鞋带,拔步要走,忽然回头问:“你叫什么来?忽然又有忘的感觉。” 莲花道:“莲花,你忘了的时候,想想夏天就会记得的。” 海拉尔道:“哦,莲花,夏天。哦,这样就比较好记了。好啦,再见。善王再 见,莲花再见,那边的两位弟弟再见,被狗啃的叔叔再见。再见啦。”他的脚在地 上一蹬,飞行翅飞速的扇动,将他的身体托起,向天空飞去。 却听轰的一响,已经结结实实的撞在殿墙上,轰的又一响,撞到了另一边墙, 海拉尔大骂声中,飞行翅带着他两脚朝前飞去。看来飞行翅的能量还很充分,这一 去,恐怕是要老远老远的了。 善王回首对王度儿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王度儿沉吟道:“很具有创造能力,并且有独特的想象。只是似乎还没有明白 创造的用途,也就没能很好的开发自己的天才本性。应该加以引导。” 善王道:“对。但是他们这种自己就有创作的欲望和能力,并且总能找到宣泄 的对象和方法的人,是不需要别人太多的指点的,指点太多,反而污染了他们的天 性,使其主观的敏锐减少了,也就影响了他们的热情和能力。对于他们,最适合的 就是实战。如果海拉尔不死于自己的实验中,那么他必将成为一代发明巨家,为坦 斯大陆放一异彩。” 王度儿微笑道:“可是他的实验似乎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呢。飞行翅在现代不 需要,他的宠物炸弹也好象收效不大。” 善王道:“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构造思想。科学本是同魔法一样伟大 的技术,只不过现在的人们不肯努力了,都想学简单而成效快的魔法。但是科学有 着跟魔法同样大的威力,所缺乏的只是随身携带的方便和灵活性。一旦这个问题解 决,相信科学也就真正的繁荣起来。 前人类时期人们曾经想象过激光武器的制作,但是由于能量集中后引起的随时 爆发威胁和调配的困难而作罢。后人类时期开始后,恒高温超导体和固体真空的出 现,使人们无论在制造技术,还是控制技术上都有了伟大的突破,激光成为家庭用 具,所有的科学难题都迎刃而解。人们发现了异度空间,并利用空间和时间的折叠 来进行星际航行,科学辉煌一时,但是仍然不是个人的辉煌。因为科学无法将一个 人装备的完美,也不可能从本质上提高一个人的战斗力,所以有的人就去想另外的 办法。 但是从物质的角度来考虑科学看来是远远的不够的,科学的对象不应该单单是 物质了。后人类科学主义一般把无知的物质--比如说石头,水,都了解成同人一样 的,有思想,可思考的生物,只不过它们的思想和思维方式同我们的有太多的差异, 需要沟通。沟通的方法一直上溯到远古时代,生命的开始,怎样从无意识的状态中 产生出意识,从而产生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之后不但科学,连魔法都在这套理论的 帮助下做了很大的完善的修改。 科学的性质变了,他们相信人可以物质化,物质也可以人化,这是天人的统一。 同魔法的差别就是,魔法相信人和物质可以在精神上取得统一,就是将物质精 神化,而科学则是相信人与物质要在物的基础上统一才行,就是将人和人的精神物 质化,这样才能永恒,才能爆发出最大的破坏力。他们相信自然是他们的奴仆,可 供他们役使,只要你有足够强的力量和手段。很不幸的是,这一观点也影响了后来 的年轻人,造成了思想上的霸权主义。 科学一直标榜自己的正统就是:我们是先找出事物的规律,然后加以利用。只 不过现在所说的规律和前人类时期有些不同了。你看刚才他所用的东西,比如说那 个宠物炸弹,单凭器件和器件的组合,就能使它奔跑,咬人,这本来是魔法的范围, 但是现在科学就能做到。他们的理论根据是:任何事物,小至原子电子,大至星河 宇宙,都是有运动的趋向的。这就是它们物质化的精神,就是它们的思维。如何利 用这种思维定式,使它真正的动起来,并且按设计的要求去动,就是后人类时期科 学的精髓。 本来在这一理论的推动下,科学会有更高的突飞猛进的发展,但是由于四王的 叛乱,然后是天启王圣战,魔法的旗帜红遍整个天空,科学终至于不了了之。而且 这时的科学是一门只有天才才能领会的课程,普通的人根本不能了解,这为它的传 播和普及又制造了障碍,也就形成了现在这个魔法一统天下的局面,但是科学的威 力还是有魔法所无法企及的。这一点我们不应该小看它。” 王度儿听的心旷神怡,道:“那个炸弹真的有这么厉害么?我怎么看着不象呀? 不就是一个小机器人么?” 善王道:“不一样的。机器人是用能量推动的,能量有时而穷,如果不补充, 就会因供源不足而系统瘫痪。但这个宠物就不一样了,因为它的理论原理是物质本 身动的趋向,这种趋向是不可改变的,也就是说,这个宠物可以永远运做,就跟活 的一样。这一点,连魔法都无法做的到。” 王度儿睁大了眼睛道:“真的么?那不就是永动机么?可能么?” 善王道:“当然可能。没有什么事是完全不可能的。比如在前人类时代的时候 谈魔法,根本没有人相信的,甚至有许多国家将魔法视为妖术,完全归结为传说, 而现在看来,这种观点是极其可笑的。这就是历史的发展和真理的逐渐闪现。我们 越来越多的生存下去,所获得的,就越接近真理。” 王度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善王道:“现在跟你谈这些,还有些早。但你也应 该知道一点了,记住,真正强大的,不是一个人的创造,而是所有人创造的总和。 只有将先辈的成果完全的吸纳以为己用,并在这基础上取得自己的突破,也就是说, 要将这些东西完整的变为自己的所有,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奇迹,也才可能成为真 正的高手。” 王度儿不觉肃然道:“是。” 善王继续道:“然后要有仁心。日月之光芒照耀,不因泥土鸟兽而更改,这就 是仁。仁者爱人,也就是这个道理。一己之力量固然是最宝贵的财产,也是人孜孜 不倦追求的目标,但是这力量倘若只用于个人的私欲,一切凭意气行事,那就没有 什么修习的意义了。更有甚者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于恩怨情仇,本末倒置,主次不 分,就入了魔道。力量越大,灾害也就越大,要了有什么用处? 魔法的修为最重要的就是精神,要将个人的精神最自由的奔放发挥出来,将它 同万物呼吸相属,命运相连。要觉得自己就是天地万物,天地万物就是自己。这样 才能借用外物精灵的力量,而略无梗窒。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仁的心,将自己跟 天地万物在精神上就统一起来,这是魔法的基础。所以说魔法的修为不单单是看勤 奋不勤奋,还要涉及品质、修养等很多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辛苦, 却总是不能窥上乘魔法之门径的原因。 你要记住:万物本身是平等的。在我们看来,有猪狗牛羊,杨树桃树之分,可 是在天、宇宙的眼里,这些有什么分别呢?平等就是仁的基础。人之行事,有善有 恶,要宣扬或是打倒,但是只要他在物质上是一个人,就应当赢得我们精神上的尊 敬。也应该想到:心胸狭窄的直接后果,就是人格的首先堕落。个人的得失考虑的 太多了,精神就放不开,怎么和外物去沟通?又怎么去体会冥冥中维系于生命中的 天意?怎么人与天合,变人为天,施发出不可抗拒,无坚不摧的至刚至大的魔法威 力? 善王一职得十万精灵的拥戴,不是因为我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而是我肯为它 们想,精神上同它们是交融一起的。令它们感到和平宁静。仁者无敌。你懂么?” 王度儿沉思道:“我懂一些,但不是完全的懂。就是要教我们不要只是注重于 力量,也不要只是用力量来区分人。力量的用途也绝不是用来将万物等级化的,是 么?” 善王道:“对。你这样的理解更比我说的还要透彻。要能这样想,不出半年, 我的位子就可以传给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莲花,你带他去,以后你们就是师姐 师弟了。” 莲花答应一声,拉起王度儿的手,笑道:“小师弟,来,我跟你到你的房间看 看。” 王度儿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绵软松适,踩上去很是舒服,禁不住问道:“莲花姐 姐,这座城堡是用什么修的呢?样子好奇怪的。” 莲花道:“善王大人没有跟你说么?是用空气建造的呀。平时就浮在空中,外 面看来就好象是一大朵云飘着,谁也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善王城。” 王度儿疑惑的道:“用空气造的?空气能造东西么?” 莲花道:“当然能了,在善王大人面前,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用空气造好呀, 又干净,又明快,还能飘在空中,检测控制王国的天气真是在合适没有的了。” 王度儿道:“那空气是怎么盖房子的?它不跑么?” 莲花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善王大人曾经述说过,我也没能明白。什么 原因呢?打个比方吧。你看我左手握起来,抓住一团空气,过了一阵子,手中握的 空气肯定不是刚抓住的那一团了。但是它仍然是一团空气。只要握的手没有变,里 面的一团空气就没有变。这就是空气运动时的恒定的东西。倘若能将这个恒定推而 广之,那么就能够使这团空气也恒定下来,就象砖头、石头一样,可以盖屋子了。 我也只是知道这样一点点道理,要叫我去盖,可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度儿道:“哦。那么说来,魔法就是一种变换了,将这里的性质变换为那里 的,只要能够达成自己要求愿望,就可以的了,是不是?所难的就是这中间的变换 问题,是不是?” 莲花道:“对呀,你真是聪明。其中变换的工作,一般就要叫精灵来做了。这 座善王城用了二十一个精灵来支撑,才建成的呢。” 两人谈谈说说,就到了下面。王度儿走路总是很小心,不时向脚下看看。 莲花见他这么担心的样子,笑道:“不要怕,掉不下去的。你看,很坚固。” 她用力的将脚跺了跺,地板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一点都没有晃动,看来真的是异常 坚固。 王度儿脸一红,道:“我不是怕,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觉得很希奇的。你们 在半天空中,那么鸟儿飞的时候,不会撞进来么?风刮不进来么?” 莲花道:“当然会有鸟儿和赶路的人撞上了。城的外面张着善王大人亲手张的 结界,一般的不速之客就被无声无息的传到对面去了,浑然不会觉得。象今天这个 海拉尔,就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撞在了结界上却没有被移走,可就奇怪了。只有 善王大人通过意识允许过的人,才能获准进入。这倒不是善王城中不欢迎来客,而 是因为善王城在天启王朝的地位太特殊了,所肩负的是一切安全警戒和人事气候的 统御,实在是不可马虎。” 王度儿点头道:“是不应该马虎。那个海拉尔很有趣的呢,他的发明很好玩, 父王还说他是个天才,对他很是称赞,那么,他是很了不起的了。” 莲花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你叫善王大人什么?” 王度儿道:“父王呀。他本来就是我爸爸么,只不过我和妈妈原来都住的好远 好远的,现在才看到爸爸。” 莲花惊喜道:“你是善王大人的孩子?真的么?” 王度儿怫然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爸爸难道还有 假的?” 莲花道:“哎呀,姊姊说错了。对不起,小鬼,我是高兴的。难怪你长的这么 可爱,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度儿道:“我叫王度儿。莲花姊姊,你的名字好美。” 莲花道:“小鬼,你的嘴好甜。你是善王大人的孩子,魔法一定非常的厉害了, 露一手给姊姊看看好不好?” 王度儿沮丧的说:“可惜我什么魔法都不会,跟蓝叔叔学的两个也一点用处都 没有,只会让你笑。” 莲花笑道:“那你们哥俩就有趣了。哥哥是什么魔法不学,弟弟是什么魔法不 会。而父亲却是最最有名的善王大人,这说出去谁信呢?” 王度儿道:“莲花姊姊,我哥哥为什么不学魔法呢?” 莲花道:“他呀,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说魔法是不真实的,不学。整天一个人 在呆想,不知是在想什么,也谁都不理。” 王度儿道:“这个念头可就奇怪了,怎么会想魔法是不真实的呢?” 莲花道:“他的念头呀,没有人会懂。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明白。我们都听的 烦了,现在你来了,他又有了灌输的新对象,你就够瞧的了。他那一套希奇古怪的 理论,保证你听的晕头转向。” 她的脸上却一点晕头转向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有些淡淡的,浅浅的,甜甜的, 咸咸的,王度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就好象那时看着花铃儿抱着蓝衣人一样。因为 这实在是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值得每个人去欣赏。 两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道:“听说今天来 了个小客人,就是你么?” 两人抬头望时,就见走廊的横梁上斜卧着一个人,怀中抱着一柄好大的剑,剑 鞘陈旧的很,他的头发半边已经灰白,长长的垂下来,将脸庞都遮住了。身上一袭 半旧的长衫,左手柃一个酒葫芦,倒是抚摩的光滑溜亮。 莲花叫道:“曙师兄,你回来了?这位是师傅的小公子,你可不要凶霸霸吓坏 了他。” 那人翻身而下,王度儿眼睛连眨都没眨,他已经站在了面前,周围的气流一点 都没有波动,似乎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的,王度儿心中很是佩服。 那人眼睛就如同一道电光,从满头长发中透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严峻的 脸上显出一丝笑容,道:“师傅的小公子?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司空曙。” 王度儿颇喜他这开门见山的方式,也抱拳道:“王度儿。曙大哥多指点。” 司空曙将酒葫芦一举,道:“喝酒。” 王度儿待要接过,莲花举手挡开道:“别教小孩子坏事,看你,整天喝的醉醺 醺的,师傅不管,你就万事大吉了,越喝越多。度儿还小,不能和你一样。” 司空曙道:“喝酒怎么啦?你怎懂得其中得乐趣?来,度儿,我们喝,有道是: 妇人之言,慎不可听。” 莲花嗔道:“你再这样撒酒疯,我就告诉鼎大哥去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司空曙道:“好啦好啦,不叫他喝就是了,天天拿你的鼎大哥来压我。” 莲花道:“曙大哥,不是我压你,你也该注意注意身体的了,整天这样,怎么 得了?” 司空曙抱头道:“行了行了。不要再说教了。酒没有醉,倒给你说醉了,今天 一天喝酒都没了兴致。走了。”说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就如一道湛碧清蓝 的光华,将他的人抱住,霹雳之声不绝,已如神龙夭矫,投空而去。 莲花抱怨道:“这个家伙,又不知到那里偷喝去了。善王大人也不管,任由他 放荡,天天的喝酒,好人也喝糊涂了。” 王度儿道:“莲花姊姊,其实曙大哥的本事很大的呢,他喝酒只不过是练功的 一个方法吧。” 莲花道:“这我也知道,可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好了,房间到 了,进去罢。好好歇息,一会儿我来叫你吃饭去。”一笑走了。 王度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走了进去。房间不算是很大,清洁舒适,有 一扇窗,外面是一朵一朵飘过的云,阳光隔着云层照下来,在这半空中就仿佛是透 明的,望出去能看的很远。有鸟儿在自在的飞,望下去还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绿树浓 荫。窗台上摆着几盆花,叶子还凝着早晨未干的露水。 一桌,一几,一床,简陋但有家的感觉。 几天以来王度儿首次自己一个人呆着,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在脑中一幕幕闪过。 靠着窗子坐下来,茫茫的似乎什么也没想,摸摸怀中,曼施公主送的种子还在, 微微的温暖感透入手中,生活虽然无奈,还是得活下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