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而后就又是一样沉静的生活。在曼苏花树下静坐几乎占据了王度全部的时间。 凝香也不来吵他了,因为善王城中多了这么多人,日子一混就过去了。而且她 的脸上的坏笑挂着的时间越来越经常,似乎也拥有王度所无法查知的秘密呢。王度 也不去管她,反正随她高兴好了。她能做什么呢?蓝衣人也如同王度一般几乎整天 都是静坐,花铃儿就热衷于每天给他做饭补衣服,连莲花都不让帮手。 日子平静地过,无喜也无乐,王度反而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到善王防御系统上, 将108精灵们驱使的随心所欲。他也慢慢地感觉到的确压力才是促人奋进的动力。 开始以一人之力驱动这个善王防御系统,不一会就精疲力竭;但奋力支撑之下,一 旦支撑过来,功力就随之增进,而也就可支撑下去。象现在王度除去维持防御系统 外,还可以以一个高级魔法师的姿态出现,而一旦他动用天地元气做攻击防守,那 就远远超过了魔法师的概念。 王度想清楚这个道理后,就尽量用最少的精神来支撑,但却将最多的神经应变 放到防御系统中去,部分灵魂和肉体分离,就算另一个王度在维护系统,而这个王 度在扮演善王的角色,同凝香莲花等人厮混。平凡的生活,除了曼施不在身边,居 然也可以说的上幸福。 但这样的生活也并不能维持多久,自然会有不同的人来让他的生活变的丰富多 采。 就在王度暝坐在曼苏花树下,一个晴朗的天气。阳光透过空气城墙照在树上, 在淡红色的花瓣中渲染出透明的五颜六色。风来吹着花树,将轻红菲翠散落王度的 身上,于清明中透出些浪漫的气息。而这些气息又似乎是有质的,慢慢地拂王度, 将他笼住,包围在虚空的光荣中。 王度抬起头来,凝视着这些只有精灵才能看到的美景,心中赞叹着这世界的永 恒美丽。突然,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居然有刺痛的感觉。王度 瞬间将精神在世界各地扫描了一遍,并没有发觉不同。他所役使的精灵们都在勤勤 恳恳地工作着,将每个地火衔接的地方打理的清爽干净。他心中疑问未消,又是一 下沉重的撞过来,几乎将他护身的法咒都撞散,同时感觉到身形向外飘出。 有人在攻击善王城!王度精神扩散出去,通过善王防御中枢将精神与善王城合 二为一,运用慧眼看去,只见一艘好大好大的飞船正不停地向善王城撞过来。它所 用的推动力也不知是什么,每撞一次,善王城就被撞的远远地荡出去。谁这么大胆, 居然连善王的居处都敢攻击? 王度精神蔓延开,想循着飞船的外壳突入进去,查看这个胆大妄为者的面目, 却突然发觉精神梗塞了一下。这飞船的表面居然设了一层异空间防护罩,各种空间 扭曲了围在飞船的外壳,看去只有薄薄的一层,其实却将空间拉开了几十亿万公里。 王度的精神能力再高,也不可能突破这么远的距离。而且飞船受这个屏障的保护, 可以免除一切攻击的妨害,它挟如此利器,单纯碰撞就可以毁灭一切法了。如此看 来,倒是不可小瞧他呢。 王度沉吟了一下,不知如何对敌。眼看它又是一头撞过来,无法抗衡,只好将 善王城反朴观化成原来的空气模式,将里面的居民、房舍用魔法映射到另一边去, 让它一头撞了个空。那知飞船宛如一个巨大的钟摆,丝毫不需要速度的转换,回头 又是撞了过来。 大清早让人如此欺辱,王度也不禁怒火上涌。一招手,忽然天地之际变的昏暗 起来,太阳的光也逐渐暗淡,空中微微现出了星辰。王度向天嘘了口气,就见天空 中的星辰忽然晃动起来,每个星球射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向地面直投下来。红线越 来越大,就见无数巨大的陨石夹着太火烈炎向飞船轰击过来,就算其有异空间屏障 的阻挡,也禁不住如此大的能量。 王度魔法运用下,更将陨石之间互相碰撞,太火相生,如一片火海般将飞船包 住,再从地底运用精神将岩浆地火驱出,到半空中宛如火山爆发般喷射而出。这两 种天地之火都是威力大的无可匹敌,任一种都能够顷刻让都市变成荒原,让文明变 成废墟,眨眼之间,飞船已不可见,空中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火球,陨石间相互撞击 如山崩海啸一般,灼焰洪浆四处横走,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王度魔法加持之下,火势越来越凶猛,而且相互交织,让飞船连逃走的机会都 没有。这时王度才可冷冷一笑,坐在那里看这狂妄的家伙究竟怎么脱身。以他方才 表现出来的威力,加上我并没有全力施展,这种程度的魔法应该不会制他于死地, 就看他能够有多狼狈了。 那知他尚高兴的过早,丝毫没有任何征兆下,就见飞船悄没声地出现在他火海 的外面,船头正对了他,作势又要撞过来。王度魔法收缩,火海中依然仿佛有个飞 船在那里,这艘却是怎么出现的呢?王度精神一动,急忙探到火海中一看,却哪里 有飞船的影子?只是一个空间在里面张开,抵御着王度魔法的轰击,真的飞船早就 逸走了。 第四维空间。 原来是海拉尔,王度笑了。善王果然没看错他,他果然有同我抗衡的能力。王 度精神散播到整个天地中,抗声道:“海拉尔,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没有料想 到海拉尔回回答,因为异空间隔绝地域的同时,也应该将声音一起隔绝了,他也没 想到海拉尔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 就看飞船的上面开了个天窗般的小洞,弹出一个光球般的东西,中间站着的, 可不就是同凝香一样喜欢嬉皮笑脸的海拉尔么。他一开口,声音也同样同王度一样 散播于世界的每个角落:“我是来求婚的。” 求婚!王度吓了一跳。这家伙的行事为什么总这么乱七八糟?上一次来捣乱不 够,这一次居然连求婚都说出来了。王度道:“你想向谁求婚?” 海拉尔的声音道:“自然是向智慧与美貌并重,活泼与可爱并存的凝香姑娘求 婚了。难道向你求啊?” 王度哭笑不得,道:“谁叫你来求的?” 海拉尔道:“当然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求婚难道还要别人要我来才能来么?我 可告诉你,我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的,你要是成心阻挠你,我可就不求婚了,我就抢 婚!” 王度哈哈大笑道:“你怎么知道凝香一定就会嫁给你?” 海拉尔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让我进去,我要见凝香求婚。” 王度道:“不行。” 海拉尔暴怒道:“为什么。” 王度悠然道:“因为你没穿礼服。难道你没听说过求婚的衣服一定要正式么。” 海拉尔哈哈笑道:“这个没问题的。凝香不会在意这个的。” 王度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在意?你可知道女子在别的时候可能会容忍你的 不拘小节,但在今天……却万万不会不在意的。” 海拉尔道:“这个也没问题。我早准备了。”说着他按了个按钮,就见光球中 淡紫色的光从上刷到下,海拉尔的全身已经换了一套装束,居然同古代的礼服差不 多。 他的身形本来就比较魁梧,虽然说不上十分英俊,但在此礼服的衬托下,却显 得英挺而健硕,好象还比较威武。 王度道:“没想到你对衣服还比较有品位,居然知道打扮自己。” 海拉尔得意地笑道:“这个当然了,我是全才么。” 王度冷冷地道:“对呀,知道打扮的自己象个小丑。” 海拉尔又不禁暴怒道:“我怎么象个小丑了?” 王度道:“你看你自己,象不象个戏台上的小丑?现在的人哪又穿这种衣服的 呢?” 海拉尔道:“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凝香喜欢就可以。你让我进去,再不进去, 时间就晚了。” 王度道:“什么时间晚了?” 海拉尔道:“当然是求婚的时间晚了。算命程序说我必须在8点求婚的。” 王度道:“那还不用急,现在才6点多一点呢。” 海拉尔道:“但我想早看她一眼啊。” 王度道:“不行。” 海拉尔怒道:“为什么不行?” 王度道:“因为今天善王城不见客。” 海拉尔怒喊道:“为什么?” 王度道:“因为善王城今天不知给那个混蛋撞坏了,需要修补。善王城这么神 圣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残破不全的地方叫什么多嘴多舌的人看到了说出去,善王城 还有面子么?” 海拉尔道:“不会的。我决不会说出去。” 王度道:“不行。” 海拉尔道:“为什么?” 王度道:“因为你跟我有仇。” 海拉尔暴跳起来。但他马上意识到王度这时是得罪不得的,所以赶紧换上一张 要装很久才能装出来的笑脸,柔声道:“这个这个这个……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仇? 那都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您大人大量,怎么能放在心上呢?通融一下,通融 一下。 ”说着,连连作揖不止。 王度道:“你说我是小孩子?” 海拉尔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您是大孩……不不不,您是大人,我是小孩 子。” 王度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其实通融呢,也不是不能通融,现在善王城不见 客,但是反正要打扫,还少一个清洁工,如果你不用客人的身份,而用清洁工的身 份进来,倒还可以考虑接受。等你打扫完了,可以给你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海拉尔大喜道:“可以可以,我这就去做清洁工。” 王度道:“还是不行。” 海拉尔愕然道:“还有什么不行的?” 王度道:“我帮你这么大的忙,难道你就不给红包一个?” 海拉尔怒气又冲上脸来,王度道:“这样的日子可不太适合生气哦。” 海拉尔揉了几下面颊,终于将怒容换成了笑容道:“红包,红包是么,好,红 包。哈哈哈哈……”说着,从身上也不知掏出几块龙精币,找了块红布一包,递给 了王度。 王度掂了掂,摇摇头,道:“唉,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贪了,给红包都这么小 气,一次给这么一点点。” 海拉尔极力忍耐着王度抱怨完,压低声音道:“这样可以了么?” 王度道:“还是不行。” 海拉尔气的头快伸出手掐他的脖子了,道:“还要怎样?!” 王度道:“进善王城,当然要善王的许可了,还没禀报过善王,你怎么进去。” 海拉尔嗵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叹道:“麻烦老哥你快一点,不要再折磨我了好 不好?” 王度微微一笑,这本来就是在折磨你么,快了哪能行?却忽然听到天空中清磬 一响,善王的声音道:“让他进来。”海拉尔高兴的跳起来,直望里走去。 王度冷冷地道:“你是进去做清洁工的,穿那么好做什么?” 于是来求婚的海拉尔就一身破烂衣服的走进了善王城,看来王度还不会轻易放 过他呢。 不过他总算进来了,这就是值得庆贺的了。 善王殿,一切庄严肃穆的集中。 善王高坐于正中的宝座上。他似乎有些倦于见客,身子斜倚着,在殿堂微微的 圣光中,凝视着面前的人。堂前左一列是李伯冉等在善王城中有职司的官长,右一 列是以王鼎、司空曙为首的徒众。可能今天是个例外,连凝香、蓝衣人、花铃儿都 在其中。别人倘若在这种情形下一定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但凝香却仍然笑嘻嘻 的,也不多看海拉尔一眼,仿佛眼前的事故根本同她就没有关系。 侍者高声报道:“海拉尔求见善王陛下一一” 善王挥了挥手,一股声音传了出去:“宣。” 侍者高声道:“宣一一” 当下王度引领海拉尔进殿,俯首向善王行了个礼,退到右一列侍立。 海拉尔却昂然不顾,拱手道:“化外之民海拉尔,拜见善王陛下。” 善王略一颔首道:“不须多礼。” 海拉尔道:“在下此次前来,乃是相求善王陛下一事。” 善王道:“请讲。” 海拉尔道:“在下与居于此地的凝香姑娘数度相值,雅相爱慕。凝香姑娘对于 在下也非无情者,在下心想古往今来爱情悲剧十九因好事多磨,与其再等三五年凝 香姑娘还是嫁与在下,不如现在先结了亲的妥当。是以今天专程而来,向善王城求 亲。男女爱慕,情发乎天然,礼归乎名教,望大人成全焉!” 善王听的皱了皱眉:“你怎知凝香姑娘就一定要嫁给你?” 海拉尔傲然一笑道:“女子要嫁人,不外乎想嫁个英雄丈夫。象我这样的豪侠 壮士都不嫁,还要嫁给谁呢?” 善王又是一皱眉道:“那么我们不妨听听凝香姑娘的意愿。” 凝香噗嗤一笑道:“既然他说自己是英雄丈夫,只要他能证明自己真的是前无 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那我不妨嫁嫁。倘若他只是胡吹大气,那我可不嫁。” 善王微微笑了笑,道:“听见没有?女孩子喜欢花言巧语的虽然多,可真正聪 明的女子,却都要看见真真实实的,才肯相信。” 海拉尔道:“既然敢上高山深海处,当然就有降龙伏虎手。且请划下道来,我 会证明给你看的。” 善王道:“你自己的本事,还要我们划道子,不是显的太没有诚意么?” 海拉尔哈哈一笑道:“说的对。不如你们有什么办不了的事,交给我,我一定 给你们办的妥妥帖帖的,那不就证明我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了么?” 善王眼中精芒一闪,缓缓抬起身子,略躺在宝座上,道:“我们做不了的事情? 那太难了,已超出了英雄的界限。你们小儿女的事,还是同凝香说吧。我就不 做这个老古董了。” 海拉尔笑嘻嘻地凑近凝香,道:“凝香好姑娘,mylove,不若你说一件 轻松的事,我给你办完,我们好赶紧结婚,羡杀所有的小坏蛋,你看好不好?” 凝香半扭过身子,斜睨着他道:“莫非你害怕了?” 海拉尔胸脯一挺,道:“害怕?我通古博今,权变天下,有什么好怕的?” 凝香道:“那你为什么说这么泄气的话?” 海拉尔低声道:“我那不是怕好事真的多磨么。好姑娘,嫁给我吧?” 凝香道:“不行。除非你真的证明你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要不我这么个天下 找都找不到的大美人,不是红颜命薄么?” 海拉尔喃喃道:“看来不出几招,是不行了。好吧。我将他们得意的不得了的 这个善王城给轰成碎末,你总该就相信了吧?” 凝香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呀?是个孩子就会。” 海拉尔眼珠转了转道:“我去将天下所有的珍禽异兽全都捉来,让它们统统听 你的话,该行了吧?” 凝香摇头道:“不稀罕。度儿早就做过了。” 海拉尔道:“那我将山川移形,江河改位,按照你的意愿重组这块大地,可以 证明我的英雄地位了吧?” 凝香伸了个懒腰道:“没意思。尘土飞扬的,我不喜欢。我看就连度儿这样的 小鬼,一天也能做个十七、八遍。” 海拉尔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凝香道:“也不要怎么样啦。人总该天天进步才对。上一次你不是败于度儿之 手么,你们不妨再打一架,只要你能赢,我倒也可以考虑考虑嫁不嫁你。” 海拉尔哈哈一笑,道:“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好,你等着。”说着, 转身对着王度,道:“既然凝香姑娘一定要这样来考较我,不知你是否愿意呢?” 王度悠然道:“没关系。反正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打着不会有什么悬念。” 海拉尔盯着他,脸上慢慢地泛起一阵笑容,道:“我今天来之前,就预感到我 们之间必定还有一战,所以我带了我的十八般兵器中的‘战骨’与‘宏力’,这是 人类科技的最顶级的成果,我们可以好好地打一场了。” 王度道:“十八般兵器?是不是象上次的冰击炮、碎击机一样的东西啊?” 海拉尔道:“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也只能对小孩子来使用,算不上什 么。” 身形一抖,陡然之间,他的身上发出一道淡淡的金色的光芒,在殿中圣光的映 照下,圆润流转,不断从他的躯体中射出,包围在身边,王度渐渐觉得他的容颜都 有些看不清楚了。王度精神放出,到达海拉尔四周的时候,居然觉得其空间飘溢不 定,有些非物质的感觉,不禁起了些警惕,道:“好,我就来试试你的这十八般兵 器!” 精神一聚,真气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汇聚于手掌上,王度精神一振,骤然移 到海拉尔的身前,并掌如刀,直劈而下,其劲力牵引坦斯星近侧玉女星座三十二星 的相吸之力,第一招,就到了分胜负的关键! 海拉尔头未抬,身未动,一拳直冲而出!王度猛觉四周的空间都似乎被这一拳 之力撕成碎片,当下不敢再形攻击,双掌一合,剪住海拉尔的腕上尺脉。同他的手 腕一碰,便觉一道刚猛威烈,完全不似凡人所能使出的力量猛然勃发,如太阳爆炸 一般向自己轰来。王度精神一提,脑中精神挪移,嬗化70%的水元素和30%的 火元素成一巨涛,向海拉尔直击过去,身形同时骤然退回原位。却见海拉尔化做一 道极淡的影子直扑而来,但经过王度的精神屏障的时候,却完全感受不到物质场的 气息。 王度一犹豫间,影子恍如远古巨神一般扑上身来,“轰”然一声巨响,王度只 感身体如被撕裂了一般,又如同置身沸水之中,煎熬难受之极。忙反归自省,精神 自无穷大幻化成无穷小,物质的身体随精神的牵引,渺小到成为一个点,自然任何 攻击都不再着于身,然后反朴归真,以自身为万物,以万物为自心,归禅于唱,归 道于机,妙机玄悟,而一身自生,还于本来。但海拉尔这一招实在威力莫测,已经 达于物理的极诣,王度此时仍能觉得心中烦恶欲吐,同时又空荡荡的,浑没有当初 空明自在的感觉。这自然是物质的伤害反映到精神上的结果。 王度凌虚立着,漠然看着海拉尔,许久道:“几天不见,果然不一样了。看来 是我低估了你。” 海拉尔隐藏在金光中,道:“你应该感谢我,要不刚才一招,你根本没躲藏的 机会。” 王度缓缓点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轻视你了。看来我们一对面,就该是性命 相搏。” 海拉尔道:“这个自然。为了老婆,我当然要出全力。你不要用这半吊子的武 功来试我了,用你最强势的魔法吧,我要将你所有的自信全都击溃。” 王度喃喃道:“魔法……”他的眼中突然闪出一种不一样的光,仿佛一个人靠 近了他最引以为神圣的事物一样。这些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驱使的众精灵已经 不需要他自身的精神来指引,就可以获得天地间生生不息的物质能源,反作用于各 种蠢动不安的因素上面。 王度喃喃道:“魔法……”他的拳头握起,仿佛握着的就是这个大地!王度精 神内束,将自身全部的精神力量召唤回来,并将天地间一切元素的维系归结到自己 的身体中,方便最迅速的调用。 “魔法……”王度的精神准备停当,一鼓涌之间,整个善王城都忍不住瑟瑟发 抖。王度道:“你想跟我的魔法对决?” 海拉尔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自语道:“老头子说的不错,果然他才可以做我 的对手,看来今天要好好过过打架的瘾了。”当下道:“这个当然。要击败一个人, 自然要从他最擅长的入手。” 王度道:“好。我给你一个选择。凡人修习魔法,大致分为四个阶段。听师傅 之教导,本性归于魔法,意动自然生力,明变化之玄思,是为第一阶段,我称之为 妙谛变。反躬自省,深趣光明,一思为万思,一敌为万敌,通于上下,着于内外, 伐髓涤性,出入玄冥,是为第二阶段,我称之为玄冥变。然后圣哲为心,神明为想, 静以山岳,动如海洋,执力无微,居身无藏,大道无亏,引鸿高翔,是为第三阶段, 我称之为惊神变。再进一步,悟到此身非身,万力皆从无中来,有相灭于无相,再 自无相中生出有相,运修明于无力,成至德于无为,则不须再假外力,自然身具无 量神通,一心可变化天地间所有生物所思所想,在现实的世界中再创造出另一个世 界来,两个世界融合后共同作用于这个世界上。那时宛如创始神的形态出现,自然 无往不利,一切尽由我自主。是为第四阶段,我称之为梵天变。我由于所遇与众不 同,一开始则修成玄冥变,进而为惊神变,可以操纵世间的一切力道,但离真正的 魔法极境梵天变仍有一定的距离,不能由自身生一切力,所以现在临敌,多以玄冥 变与惊神变,玄冥变虽然威力较小,但自由自在,借助精灵之手,运用魔法,威力 大处,一样不可思议;惊神变则不假外骛,一心为用,嬗化诸般力量。你选哪项与 你对决呢?” 海拉尔悠然道:“我选梵天变?” 王度耸然道:“梵天变?” 海拉尔道:“你的玄冥变与惊神变不过是胡吹大气,挡不住我当日七情剑的一 击,自然更挡不住战骨与宏力的神妙之处。我若是选了玄冥变或惊神变,那不是在 欺负你这个小孩子么?” 王度心中只觉一道怒气勃生。虽然他也知道要矜持,要有风度,不可生气,但 他自幼锦衣玉食,任人见了,都恭恭敬敬的,就是这次进京,遭受如此大的变故, 可每个人都是将他作为很重要的人来看待。曼施公主、天启王、善王不说,就是蓝 衣人、花铃儿、莲花、凝香,也无不将他看的极重,而他妙悟聪明,学无不会,几 乎相信自己就是天下的圣人,却被海拉尔如此奚落!不禁一股怒气自心中蓬勃而生, 再也压抑不住,冷笑道:“那好,你就先试试我的玄冥变!” 双手一招,圣歌在虚无飘渺中响起,回荡在整个精灵世界中,四周的精灵接受 到他的召唤,快乐地从大地的每个角落汇集来,盘旋在他的身边。王度双手虚张, 将精神从四肢中透出,感受着身边精灵们的喜、怒、哀、恨、平静与狂热,一切活 泼泼地流转着,从他的心中,至于整个天地,再自天地中收束而来,内形于他的心 灵。 王度的身上也慢慢透出一种虚无的光,仿佛无限的精灵自然的互相调配,在他 的周围形成一个大的壁罩。他的精神进一步轮转,仿佛镜光水月一般莹明通透,瞬 间已将力量提到了最强点,手一合一放,口中莫名的音符调和而出,改变整个大地 的频率构造,用自身的感情来影响整个世界的格局。精灵们受其驱使,慢慢地从他 的身边飞起,欢乐而哀伤的圣歌自它们的口中发出。 海拉尔猛然觉得身边的空气凝重起来,善王殿越飘越远,有些看不清楚,王度 和善王等人更是不知去向,浓重而黝黑的雾气聚集在他的周围,将他与四周的天地 隔断。雾气越聚越浓,渐渐天昏地暗,对面不见人形,四周仿佛有婴儿的哭声,又 仿佛有人在深情呼唤着你的名字,声音愈来愈不可思议,到后来万声齐做,仿佛争 吵,仿佛寻骂,仿佛呵斥,仿佛规劝,仿佛呻吟。一人之声变为万人之声,吵的耳 朵里受不了。黑暗中又闪现出种种离奇的景象,有贩夫走卒,有脂粉佳人,有凶暴 恶徒,有牛马狰狞,变状越来越多,种种离奇香艳、惊险刺激、古怪无稽、残酷寡 薄之事层层变做,有时令人目不忍睹,有时又让人不可不看。 海拉尔在其中却充耳不闻,目若见若不见,安然笑道:“你说不可轻视我,却 依旧拿这样的小孩子玩意来搪塞,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真正地面对我这个敌人!” 一声暴喝,从身上分出几个影子来,悄无声地没入到周围的黑暗中去,只听哄 嗵几声大响,四周的空间都仿佛被震的支离破碎,海拉尔正要收束力量,将王度寻 出来,却见破碎的空间中几声清越的龙吟,蓦地里腾出几条长大无比的飞龙来,一 个个鳞角诩然,狰狞可怖,纷纷吐火吐冰吐水,向海拉尔交缠而来。 海拉尔哈哈一笑,身形猛然暴长,一刹时长了三四十丈,法天相地一般支撑在 善王殿中,左手一捞,抓过一条龙来,右手一勾,撕成两段,又是一捞,扯住一条 巨龙,当作皮鞭一般横扫而出,瞬间将周围的龙群们打的七零八落。虽然它们都是 王度用精神力量凝聚而成,并没有实际的形体,也就感受不到痛楚,但遭海拉尔如 此天神一般的扫荡,也不禁被打的光芒崩射,形体越来越小了。 海拉尔打的兴起,哈哈笑道:“王度!你难道不敢跟我对面打么?”话音刚落, 只见一道璀璨无比的光芒自右侧直击过来。 那光芒好快,海拉尔还没反应过来,就嘿嗵一声被撞在胸膛上,一时气血翻涌, 难受无比,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光芒在他面前炸开,显出王度的身 影,嘿嘿一声冷笑,手一抖,火龙剑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击下来。海拉尔大吼一声, 全身金光猛然涨大了许多,完全不顾火龙剑的威势,向王度直扑过去。王度又是一 声冷笑,手一拧,火龙剑猛然由火红朱赤变成蓝荧荧,冷森森的,仿佛透明一般, 海拉尔透体直上,猛然一声大叫,身子直跌下来。王度道:“不知死活!”火龙剑 威势更增,直击而下! 海拉尔背部在地上一触,瞬间弹起,只觉眼前白茫茫的光闪了一闪,又一道火 龙剑岿然击下,一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身躯摇了几摇,几乎就要跌倒, 凝香啊了一声,海拉尔回过头来,只见凝香脸上满是关切,刹时觉得身上的伤也不 痛了,向她微微笑了一下,转过头来,对王度道:“好小子,看来你是想要我的命 了,我要你的好看!”身形一转,腾空而上。 王度手一分,火龙剑如天塌下来一般直击而下。猛然间脑中闪过一丝恍惚的感 觉,手微微一顿,凝神之时,就见海拉尔倏然出现在面前,双手相握成拳,痛击而 下。 王度精神延展,抓住附近的一点,运用空间置换之法,身形平移出去,脑中又 是微微一阵恍惚,睁目看时,海拉尔仍旧在面前,双手位置丝毫不变,也正痛击而 下。不禁大吃一惊。身形连换几换,竟然甩不下他。 海拉尔的拳头却越离越近,王度叹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这种 两败俱伤的打法。脑中精神轮转,精神大宇宙反缩为异度空间,空间吸收相近空间 的力量,成一近似实质,自他手上反生出来,拟合成武术中的真气,平平一招击出, “呛”的一声,同海拉尔的拳头击在一处。 却听哄然一声大响,时间就仿佛这样凝固住了。王度和海拉尔拳头相接,只觉 背后支撑自己的山脉、河流、海洋、星辰不断地破裂,物质精神两方面都抵挡不住 海拉尔传过来的波涛一般的劲力。海拉尔身上的金光更盛,整个身体就仿佛傍晚要 落山的太阳,灿烂的不可仰视。王度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手臂越来越弯, 他奋力支撑着,却听海拉尔笑嘻嘻地道:“现在你肯承认我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了么?” 王度只觉一股怒气自心中蓬勃而出,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一 声怒叱,左手猛然加力,居然将海拉尔的拳头推开,右手聚合天地间雷鸣之气,猛 然向海拉尔轰击而去,同时左手收集四方火精灵的气息,混合周天太火以及地下的 岩浆烈火,自灵枢中夹杂了本身的怒火,激扬而出,紧握成拳,左拳右掌,左火右 雷,整个神殿中都是一片怒啸之声,不断向海拉尔追击而去!但见海拉尔被轰的不 住后退,双掌都有些招架不住王度的攻势,但王度毕竟是第一次这么没节制地使用 天地间的元气,几招下来,不禁气喘吁吁。 海拉尔又接他一招,感觉到力道已经弱了一些,当下将宏力从战骨中透出,轰 的一声大震,将王度的掌劲逼了回去。紧接数十掌连环递出,道:“我这宏力与战 骨并不使用自己的力量,纵然你能一时胜我,我们打持久战,败的一定还是你。你 现在服不服?” 王度一掌击出,道:“不服!我为什么服你?” 海拉尔叹气道:“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你要知道,我为了老婆,是必须得胜利 的,你就当是可怜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老婆,让我一次好么?” 这话听在王度的耳中,却是十分恶毒的讽刺,他大叫一声,猛扑上来,又是一 通猛打,奇怪的是善王同王鼎居然都没有拦阻的意思。 海拉尔手一转,握住王度的左右手,另手虚握成拳,对着王度道:“还不服? 再不服我就要打了。” 王度挣了几下,海拉尔战骨紧缩之下,丝毫动弹不了。海拉尔就如同逗他一般, 道:“投不投降?投不投降?” 王度怒气勃发:“你纵然能打的过我,我也一样不投降!” 海拉尔嘻嘻道:“那我就偏偏要你投降一次!”右手猛击而下。王鼎双眉一轩, 善王眼睛向他一扫,不禁又缩身回去。 海拉尔的拳头避无可避的击在王度的身上,就如同大铁椎一般,仿佛骨头都碎 了。海拉尔道:“投不投降?” 王度咬牙道:“不投降!” 海拉尔摇了摇头,道:“我实在不想打你,可还是老婆要紧。”又是一拳轰下。 王度睁大了愤懑的眼睛盯着他的拳头,心中只是想着:“我为什么打不过他? 我为什么打不过他?” 海拉尔的拳头击下! 就在拳头要接触他身体的时候,王度隐约听到心中有个人叹息了一声。他的身 体中仿佛有一扇门打了开来。眼前突然闪现出一片明亮的,浑然不同于以前的天空。 他只觉得原先存在于他身体中的万事万物的力量脱体而出,归还到它们本来的地方 去,但他的心中却被莫名的喜悦冲击着,丝毫不觉得难过。原先师从蓝衣人所学的 一点魔法真气也化成游丝从身体中泻出,整个脑海变成了一个空空的躯壳,只被无 穷巨大的喜悦填充着。这喜悦仿佛是久别的老朋友忽然相遇,仿佛是多年的游子终 于回乡,眼前有一丝不敢相信的迷茫,却又都是曾经熟悉的相思! 王度只觉得精神在升腾,上升到一个不知处的所在,然后如醍醐灌顶一般浇注 下来,直灌输到每个细胞中去!一瞬间仿佛身体的每个角落中都涌现出无比的力量, 这力量亲切而热烈,吞噬着他的身体。这力量完全不同于以前他借用的天地间的元 气,乃是实实在在的、只听命于他的真气! 王度猛然张开眼!海拉尔的拳头就在眼前!王度忽然有一种悲哀的感觉。他双 手很自然地从海拉尔的手中挣脱,在胸前聚握成拳。无数道光线从他的拳中间暴射 而出,毫无声息地击中在海拉尔的身上。 海拉尔一退!再退!又退!他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整个身体被光线击的汩 汩出血,衣服都成了碎片。他不相信!一个濒临失败的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大 的力量?他不相信!海拉尔一声怒啸,整个人化做一个光球,以无限高的速度旋转, 向王度横撞过来! 他要以他的身体做武器,将战骨和宏力集中一起,做最强力之一击! 王度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身子微微前曲,脸略向下,眼睛半闭着,双 拳依旧在握,光线再度暴出,海拉尔一声凄厉的长呼:“龙翼!”身子已经到了西 边的天际,身上的金光支离破碎,背后两只血红长大的翅膀展开,恨恨地看了王度 一眼,微一闪动间,翅膀切开空间,海拉尔悄没声地没进去,精神迅速走远了。 王度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生出这么强大的力量?这 足可以毁天灭地了!简直就是超新星的爆炸,同以前借用的地水火风的元素力量本 质地不同!难道这才是主宰天地的终极力量?拥有了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突然,他只觉胸口一甜,眼睛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在烧灼中前进。眼前仿佛是一团无穷无尽的火,在炙烤着自己,又仿佛无 数的人拿着刀子割自己的肉,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挣扎,却犹如梦魇一般不能行 动。 串来串去的人影在眼前晃着,有雨,又仿佛有风,在苦闷地下着,吹着。天地 间是不可穷尽的泥泞,在冷雨的刀锋中无处藏身。无可凭藉的痛楚撕扯着王度的灵 魂,曼施公主娇柔的面庞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亲爱的,你在想我么?突然一阵锥 心刺骨的巨痛自脑际凿下,王度“啊”的一声大叫,眼睛张了开来,却见身边围了 好多好多的人,一个声音道:“好了,醒过来了。”王度涣散的眼神在他们脸上转 了一圈,又昏睡过去。 太阳由明及灭,再由灭及明,轮回地照着这个大地,看我们在无意义地奔波和 痛苦,它洞察一切的眼睛中,可曾为这些短暂的生命有一丝的怜悯呢?就如那刚开 放的花朵,太阳是不是也会因为它最终要凋谢而叹息过?而当它看到花朵成为果实, 果实结出种子,在这生命酝酿的过程中,它又洞彻了什么呢?是死亡那无所不在的 气息包裹,还是生命永远延续的向上?无从得知。它总是在照耀着,尽它的职责, 将生命和光明带给我们,全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接受。而在黑暗中游弋的灵魂们,它 们是怎么思想的呢?它们是否象我们渴望光明一般热爱着黑暗呢?而黑暗,这无所 不在的狰狞的使者,是否也能够给它们所需要的希望和灵魂?是否它们在其中也能 感到安宁的愉悦和挣扎的痛苦?无从得知。我们在前进中选择了一个方向,但同时 失去向别处探索的权力。我们走的越远越成功,在造物的眼中,就越形可怜。可怜 的在无知的狂妄过后,只能躺在床上呻吟。但万能的不可知的最终者,如果这个凡 世中有所谓的真理,不妨用我的生命做代价,告诉我。 泥泞过后,我们才知道跋涉。当王度虚弱地睁开眼睛,莲花满是眼泪的脸出现 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有一些自己的理智。前此仿佛一场噩梦,要侵蚀他的灵魂。他 已记不清楚同海拉尔的战争,也实在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下杀手,为什么同他进入 性命相搏的极端,也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最后克敌制胜的力量是怎么用出来的。应该 说有这样强势的力量做后盾,是不可能受伤的,却为什么要躺在这里,象死尸一样 地停泊着? 莫非又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从很久很久王度就发现,自己身体中似乎连结到宇宙某处,那个地方有一种神 秘而亲切的力量,能够在他一切需要的时候提供所有的帮助。从学习魔法到战斗, 这种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指引着他。但它又是飘渺的,虚无的,完全感觉和查知不到。 而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力量的存在,王度也不是十分肯定。应该是有的吧,但也好象 应该是没有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顿悟?在人受临危难的时候,会突然爆发出的超 出自己正常水平的高级力量?那就有研究的必要了。如果能够发明出一种方法,可 以自由地使用这种力量,不是就可以大大增高人的极限么?但是怎样入手呢?他没 有继续考虑下去。因为莲花一把抱住他,哭的任谁都思考不下去了。 王度皱了皱眉,道:“我又没死,你哭的这么伤心做什么?” 莲花抽噎了好一会才道:“你还说你没死呢,你都昏睡了七天七夜了,要不是 善王大人连同这位蓝先生两人合力调养你几乎已经到了最低点的元气,你怎么还能 醒来?” 王度道:“他们呢?” 莲花道:“善王大人和蓝先生精力几乎耗尽,休息去了。凝香和花铃儿分别照 顾两位大人,鼎大哥出去了。司空大哥刚才还在这里,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哦,我能听到 的。” 王度抬头看时,司空曙一身随随便便的衣服,斜提着个酒葫芦,倚了墙,站在 门口。王度勉强欠了欠身,道:“司空大哥。” 司空曙走上前来,道:“你这个样子,就不必客气了。我刚才突然想到,你饿 了七天,一定吃不下饭,所以就去拿了点酒,来给你活活血气。”说着,将手中的 酒葫芦递了上去。 莲花忙将他的手打掉:“司空大哥,你也真是的。他才刚好些,你就让他喝酒, 不是糟蹋他的身子么?” 司空曙道:“你这就不懂了。酒能去百病,疗百伤,度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 我这种药了。何况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忧愁困苦、生死病痛?酒案雄看一城兵。 正要英雄豪气,才可狂歌痛饮呢。是不是,度儿?” 莲花不住摇头道:“瞎说,瞎说。你这套歪理一点都不通。度儿,我们不要听 他的。” 不料王度却道:“不妨。拿过来,我喝一口。” 司空曙哈哈大笑道:“你看怎样?这种酒中之趣,你们女人是永远无法知道的。 度儿,来,这一壶酒喝完,我保证你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莲花急道:“不行不行!度儿,你不能喝!” 王度夹手将酒夺过,仰头一大口喝了下去,只觉一股辛辣至极的热气从喉间直 通而下,忍不住呛的眼泪都下了来。 他一仰头,又是一大口喝了下去。我居然败了!公认的天才居然败了!我还有 什么资格承受善王的位子?难道说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是善王的儿子,而什么天才 不过是虚假的夸耀?王度又一口喝下,忍不住咳嗽起来。这酒真是好东西,热气在 胸口中盘旋,一刹时仿佛什么伤心事都没有。横亘在胸口的闷塞的感觉也消失了, 世界重新美好起来。我是什么呢!一葫芦酒一时而尽,奇怪的是却没有醉的感觉。 司空曙笑道:“这灵石神髓的功效如何?我猜你现在一定觉得非常舒服。” 莲花道:“你……刚才给度儿喝的,不是酒?” 司空曙诧异道:“当然不是了。你不会这么笨吧。他这样虚弱的身子,要喝了 酒,不是找死么?我给他喝的,是天下三大奇药的灵石神髓,却是不折不扣的什么 病都能医。--你不会真的以为是酒吧?” 莲花道:“那你为什么骗我说是酒?” 司空曙道:“我只是觉得度儿既然醒了,你也该轻松一下,逗逗你罢了。” 莲花气道:“你要死了,这时候还寻开心。” 司空曙连忙躲开:“不要打我!你难道不怕吵到度儿?” 这句话再有用不过了。莲花急忙转头看王度时,只见他横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难得的是这次他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 司空曙长叹一声道:“我们走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的安稳无比。灵石神髓功效果然不一般,王度只觉得身上舒适之极, 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隔离了来,放在一个玻璃罩中,可以远远地观看了。一切该思 虑的都化作梦境中或是或非的云烟,在周围盘旋。自身的真气受其烘托,活泼泼地 盘旋着,做生态的最直接的运动。王度安然地睡着。再没有什么可以忧心的了,放 怀睡了吧,在这个寂灭的夜中。然而他睡的并不幸福。他的眉头在睡梦中都是紧皱 着,似乎有永恒的不快乐在缠绕着他,让他的心永远地徘徊于伤痛边缘。高官厚爵, 有时也并不是件快乐的事。 善王凝视着王度睡梦中的脸的时候,心中也不仅觉得让他这么小的年纪承继王 位,是不是件正确的事。他端坐于黑暗中,爱怜地看着王度的脸,整个人渐渐同这 无边无际的黑暗融为一体。当雄狮将儿女推下悬崖时,没有人了解那种深沉的悲哀 的。善王轻轻替王度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握住他的手,听他的心同自己的一起跳动。 儿子,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名词。他是你生命的延续,是你一切爱的凝结,是你生 生世世都应该竭力保护的对象。但他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孤苦和无助!善王在黑暗 中沉思着。 两颗心只有在这时是互相交融的,彼此撞击着另一个人的爱。王度的眼中为什 么有了泪水? 终于善王叹息一声,轻轻叫道:“度儿,度儿。” 王度双目睁开,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叫道:“父王,您来了。”欠身欲起。 善王张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道:“我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说的。你不必坐起,这 样说就可以了。” 王度依言躺下,张目看着善王。 善王缓缓坐下,沉默了一阵子,道:“你可知道海拉尔打伤了你的是什么武器 么?” 王度果然关心起来,摇头道:“不知。是什么武器呢?这么厉害?” 善王道:“海拉尔所说的十八般兵器,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玄生大罗禹余灵宝, 乃是科学界的最高成就。其威力可以说是动辄轰山崩岳,混沌宇宙,被依为至微界、 宏显宫的最高利器。不想今天被你毁了两个。” 王度皱眉思索道:“就我当时的感受,海拉尔所说的宏力、战骨两件兵器,威 力都大的不可思议,几乎可以灭绝所有攻击,更能将任何人置之死地。可以说是究 极武器了。海拉尔本来打不过孩儿的,不想带上这两件东西,竟然厉害一至于斯! 那个至微界又是什么呢?” 善王昂起头,一面回忆一面道:“在天启王朝的科学水平来说,当然是做不出 这么神奇的武器来。可是在十几年前,这种武器可以说是横扫大陆,要不是同时期 有我与陛下,恐怕这个大陆就属于他们的了。” 王度道:“那他们也是同天启王陛下争天下的一股势力了?” 善王颔首道:“不错。当时的确是魔法、科学、武功三者势力均衡,不过武功 家数太多,各人藏私,才越来越衰弱。魔法是我们圣王后裔一族,而科学就是至微 界的宏显宫了。那时的领导人叫那纳克,也是海拉尔一流的人物。他所领导的十字 军,几乎消灭了大陆上所有的反抗力量。但最后在我和天启陛下连手之下,勉强将 他打败了。以后听说他隐居在小极乐天中,重建了至微界,将科学发展到了极诣。 他们这一族,人数不多,但每一代都培养出一个天才人物来做接班人。他们对接班 人的要求非常严格,往往要求他们不带任何法器在人间游历,以增长见闻,拓宽知 识,并使学可适用。从现在的迹象看来,海拉尔无疑就是从小极乐天中出来的了。 那十八般兵器在以前同那纳克一战我我也见识过,并没有现在这么强大的不可思议。 看来在争位失败后,他们科学一族的修为更上了一层楼啊。本来我想这样的法器并 不能伤害你,也就至多斗个旗鼓相当吧,也就没出手,不想却害的你受如此伤害。” 王度道:“受点伤,也许对我更有好处。让我知道了我毕竟不是世界上的最强 者。” 善王眼中闪过一丝哀伤的表情,慢慢道:“这十八般兵器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 简单。他们所造成的伤害,并不象魔法、武功那样容易康复。那一击已经将你全身 的细胞的内核击离了中心的位置,因此你现在虽然真气完好如初,但却施展不出任 何的魔法了。我和蓝先生也仅仅能镇压住伤势的发作,却不能将它完全祛除掉。” 王度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善王与蓝衣人无所不能,他们既然出手,自己的伤 势当然已经好的非常彻底,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从方才开始,他就感觉有些不对, 精灵们似乎不再感应他的召唤,不再聚集在他的周围了。连善王都不能治疗的伤势! 那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完了!没有了魔法,我还有什么存在意义?王度刹时只觉得眼 前一片灰暗,几乎要晕死过去。 善王叹息一声,道:“不过这伤势也不能说是完全不能救。” 王度一下跳起来,道:“还有什么办法?” 善王道:“既然武器是那纳克研制的,想必他应该有救治的办法。此际唯一的 出路,就是到小极乐天、至微界、宏显宫去,让那纳克替你疗伤。” 王度道:“两代的恩愁,他肯么?” 善王道:“当年同那纳克一战,虽然各为其主,但我们彼此倾心,神交已久, 我想他不会如此小气的。就是他这小极乐天中据说对魔法下了特别的禁咒,一切魔 法在其中都不起作用,我会派司空曙同你一道去的,但是一路上魔法无效,你要小 心行事了。见到那纳克后,只要恭谨有礼,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将养三两日, 就起程吧。” 王度点了点头,想起从今以后可能永远没有运用魔法的机会了,想到自己一切 的希望都在魔法之上,不禁悲从中来。只是善王在跟前,王度要面子的紧,不好意 思哭出来。 善王又是一声叹息,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太过担心,那纳克老头子神通 广大的紧,二十年前就号称天下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你这点他制造的武器打出来的 伤,还不是手到擒来?现在当务之急,乃是将息好身子,恢复了精神,才可以谈其 它的。 睡吧。” 善王的精神在空间中化成一个点,隐灭了。王度一时觉得悲从中来,伏身大哭 起来。突然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哭什么?” 王度骤然收泪,抬头看时,原来是王鼎站在面前。王度连忙擦了擦眼泪,不好 意思地道:“我想起自己康复无望,一时控制不住,让大哥见笑了。” 王鼎道:“你可知力量虽然重要,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却不是力量?” 王度道:“那是什么?” 王鼎不去回答他,续道:“你自认是个天才,我问你,你可否能在一切领域中 都超越所有的人?” 王度默然片刻,道:“不能,没有人能的。” 王鼎道:“但却有人统治着这些每个领域中的天才,将他们驯服地纳入自己的 麾下,用他们的智慧和成果来为自己或这个世界服务。你可知这是什么?” 王度茫然道:“是什么?” 王鼎道:“这就是权力!是大于力量的,在这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你若拥有 了权力,自然可以收缴一切的力量为自己服务,而本身并不需要太强的力量。你要 做的是善王,是统领,并不是单个的魔法师,何必这么在乎自身的力量?” 王度道:“但我自身的力量若不强,怎么来折服他们?” 王鼎道:“你这种想法就是错的。你并不需要折服他们,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 地听命于你。这才是善王,是世间一切力量的归属。” 王度道:“不用力量?那怎么才可以做到这些呢?” 王鼎道:“你若真的想做善王,就要自己将它找出来。这次你不能运用魔法, 正可作为一场试炼,不是很好么。你可以从一个没有力量的人的角度来看善王这个 位子,或许你会更得出些什么。” 王度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一动,但瞬间就消失了。但的确有这么的一动,让 他相信王鼎的话是对的。他终于笑了出来,道:“大哥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太年轻 了,什么道理都不懂。” 王鼎昂头看着远远的天色,道:“以后遇见事情多考虑些,平凡的事情中往往 能有震惊人的道理存在。记住两件事:一、要坚强。二、自己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这力量并不单指魔法或科学的力量。” 王度道:“多谢大哥的教诲,我记下了。” 王鼎道:“很好。你很聪明。以后你会做个好善王的。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转身走出去,到了门口,突然回头道:“对父王好一些吧……当初的事,他 也是不得已的。万一……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应该自己也知道。” 终于所有的人都走了,王度自己躺在床上,思想着。大哥说的对。一个人,就 要坚强,要培植并相信自己的力量。我以前太软弱了,但,今后不会了!我要证明, 即使我没有魔法的力量,也照样是个天才--无人可及的绽放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