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岗工人闹示威 警备师平息暴动 诚如路透社二月五日的新闻所预料的,大概真的有三百万灾民涌入上海。先后 开放了上海六十多所大学和四十多家大型工厂的宿舍,还是不敷使用,有一部分人 只能住在大学草坪上的简易帐篷内,深夜寒风呼啸,难免受冻。 每人饮食也是一个大问题,灾民大部分都是乡下农民,胃口特别大,吃了一碗 白米饭又要一碗,有一个河南三门峡的人,好像从来没吃过白米饭一样,一口气不 用菜竟吃了六大碗。全市饮食业已动用了所有退休工人,赶赴各处帮助烹饪,但还 是难以按时按点提供三餐,有时要延后两三个小时。 一个星期五的晴朗中午,位于市中心的人民广场上,突然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 的数以万计民众示威。公开打出牌子的组织有“河北灾民联合会”、“山西灾民联 合会”、“陕西灾民联合会”和“上海下岗工人联合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 此有组织的大规模活动,十之八九是本地下岗工人策划的。 说起来也难怪,自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全国开始了大规划的企业整顿与 裁员后,不少老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光上海,至今已有近百万下岗大军,有的家 庭甚至双职下岗,日子简直没法过。由下岗引发的社会问题,更是难以计数,有人 妻离子散,有人被迫当娼,有人走上犯罪道路…… 眼下,少说广场上也有五六万人马,严重阻塞了广场附近数公里方圆的交通。 在队伍中出现了如下大幅旗帜标语:“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睡暖”、“我们要工作”、 “家里没米了,怎么办?”、“官僚要下岗、工人要上岗”、“下岗女工被迫当娼”、 “政府逼良为娼”、“我们想回黄河,但家没有了”、“治理黄河迫在眉睫”…… 从全市各地赶来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各国驻上海的记者纷纷赶到现场,美国 的CNN开始了实况直播,英国的BBC来了,美国的VOA也来了,日本的、德国的、俄罗 斯的记者全来了,还有香港的、台湾的媒体都来了,好几家海外网络正在直播。 一时间,上海又出名了。这是继一九八九年“六?四”后的又一次大规模的、有 组织的示威。所不同的是,二十年前的主体是大学生,而这次是本地下岗工人和华 中灾民。 上海市公安局派出所有警察,来到现场维持秩序,暂时封闭方圆数公里的交通。 以防万一,救护车、救火队纷纷赶到人民广场的四个角落。 康平路市府会议室内,正在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在座的除六七个常委外, 还有上海警备区司令、上海武装警察总队政委、上海市公安局局长。他们正在讨论 对策,以及如何向中央汇报。 会议开到一半,红色电话机响起来了。是中共中央办公厅打来的,中央已从外 电报导中得知上海的状况,明确要求上海做到以下数项:妥善控制局面,再也不要 扩大;避免警民冲突,尽量不要开枪;市府领导人马上到现场与示威者对话;认真 对待一百万下岗工人问题;及时向北京汇报情况。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马上达到共识,市委书记和市长马上到现场展开对话,立即 出动武警(按正规军编制)维持市中心秩序,而上海警备区一师整装待发,以防发 生重大暴乱。离开康平路前,武警周政委与总队长通了电话,要求马上出兵。 一辆红色警车亮起红灯、响起警笛开道,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黑色桑塔纳车紧跟 在后面,飞速穿过淮海西路,赶往人民广场。而此时,示威的灾民和警察正在发生 激烈冲突,灾民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利刀和木棍,与警察打成一团,流血事件一触即 发。 那游厢,淮海路上的“巴黎春秋”、南京路上的“永安公司”等十多间著名百 货公司,遭到数以百计的下岗工人、灾民的打劫,他们将店内所有衣物、食品洗劫 一空;位于外滩的中国银行总行,也遭到手执武器歹徒的光顾,抢去现金和外汇数 以万计;数百名匪徒分别闯入新锦江宾馆、华亭宾馆、希尔顿宾馆、波特曼酒店, 要求外国人交出现金、衣物;马路上的数辆出租汽车被烈火熊熊燃烧;过路的性感 女郎被歹徒劫持塞入大卡车内…… 上海,这颗光辉的东方明珠,刹那间失控了!大有一九四九年解放军进城时的 混乱场面。不是亲眼目睹的人,还以为是在拍《上海一九四九》的电影。 市委书记和市长刚赶到人民广场,全副武装的武警正在与手执刀棍、枪枝的示 威者对峙。他们坐进武警总队长的防弹车内,听取其它地方发生的暴动消息后,立 即拿起车内的红色电话机与警备区司令联络。 周司令回答得干净俐落:“警备一师已经分散到外滩各个银行、市府大楼、各 国驻沪使馆,请放心。警备二师整装待发。” 他们又与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通电话,要求马上颁布局部地区“戒严令”。 二十分钟后,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上海电视台同时播出“戒严令”,宣布在市 区实施二十四小时戒严。警备区解放军进驻电台、电视台、主要新闻媒体,进驻虹 桥机场和上海港、上海火车站,规定外国电视台、网络不得直接转播上海实况。 下午五时,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和武警,乘着军用卡车,大规模进驻市区。他们 首先封锁市区主要大道南京路、淮海路、西藏路、延安路等。然后逐步拘捕动乱份 子,驱散民众。把动乱头目一一押进囚车,开往郊外营地。 直到深夜十一点多,上海滩才恢复平静。这时,老天爷突然下起了大雨,似乎 在清唰广场上留下的垃圾和碎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灾民挤满广州市■甲肝蔓延沿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