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时候我又解决了另外一瓶酒,我只知道在玩命的笑骂声中,实在是不会无 聊。 玩命的想像力毫无疑问是我见过最强的一人,否则没有人可以不重复同样事情 与句子连续骂人这么久的时间。而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人被骂到吐血,…哎呀! 才刚想著,他又吐出了一口血来。看他的模样,内伤不轻了吧。这正是所谓的胸口 郁闷,中气不顺。 更何况周遭所有人的焦点都几乎集中在圆桌正中央,呼应的叫骂声不绝,拍桌 捶胸的动作不断。不管是怎样胆大的人,在这种被绑起来、待宰的情形下,没几个 能够保持冷静吧。尤其在外界恶名昭彰的地城里,即便是我,在不明究底的情况下, 大概也只是抱著同样的害怕吧。 嗯~?我怎么有点胡言乱语了?醉了吗?我酒量应该没那么差才对呀?还是说… 在这样的环境与气氛中,本来就让我有种微醺的感觉。这应该算是怎样的心情? 「大魔王!大魔王!」一名矮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圆桌旁叫喊著,我不由得竖起 了耳朵。「他…他们…他们从地城外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群没见过的人。」 他们?我想大概是那几个地城居民到了外面的世界,回到地城来了吧。 「嘿嘿嘿嘿~」大魔王听著报告,配著奇怪的笑声与擦嘴的动作,说道:「来 吧!这一回又带了什么人回来呀。来吧来吧!我的诚意可是多到足以淹死人。」 我低声自问著,到底是谁回来了呢? 坐在一旁的阎罗王则是带著笑意看著我,乾了一杯酒后说道:「大概是那个号 称地城首席…」 「啊!太保、阿B…」耳尖的玩命才朝著厅门处看了一眼高兴地叫道。口中的 话还没说完,一柄木刀急射而至。险险地接下可能致命的武器,他露出了少有的惊 慌表情。 「玩命呀,礼貌,礼貌呢?」 「太…太保哥、B姐。」 转头看向厅门处,由一匹黑豹领著路,全身黑衣的男子就走在黑豹的后头。卷 曲及肩的黑发随性散著,深遂的黑瞳闪著异样的光芒。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彷佛像是 黑色的代名词,但却不是阴暗角落所带给人的阴沉感;是那种站在太阳光底下,只 为了突显自己存在而去对抗光明,所承现出来的漆黑。 跟在他旁边的是名相当显眼的女性。成熟、泼辣、叛逆等等的名词像是为了形 容她才存在的,水青色的高叉旗袍将那诱人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勾画出来,一圈黑色 的眼影,彷佛用鲜血沾染的唇色更是将她脸型的特色突显著。但一和她身边的黑衣 男搭配来看,她的一切又像是为了衬托黑,才存在的。 而走在最后头的人物才真正让我头皮发麻,假如他们的服饰与实际职业没有出 入的话。五名武士、三名长相相同的话术师、两名女忍者,与一个抱著婴儿的矮胖 忍者。这样的冒险团体只需走在路上,就能造成不小的压迫感了。 大厅内一片寂然,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群人身上,随著他们一步步接近正 中央的圆桌。 「玩命呀…」 只是单纯地叫唤著玩命的名字,就可以让玩命退了一大步,这不得不让我承认 他的确是够资格担当阎罗王口中所谓的『地城首席』。 「…礼物!刻著『勇气』的木刀,用老桧木做的。很硬喔!」 「哦~真的吗真的吗!字在哪?」高兴地把玩著手上的木刀,东翻西找。 …刚刚的气氛是假的吗? 黑衣男带著其他人来到大魔王跟前,拿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红漆小盒,盒上只是 用几笔简单的金色线条被清楚地勾勒出一幅鹭鸶戏水的图样。递给了大魔王的其中 一名妻子:「您吩咐要的水胭脂。用之前先轻打一层水,再薄抹上一点水胭脂,效 果很好喔。」 「哇~真棒!今天跟太保亲一个。」女子笑盈盈地接过,轻吻一下男子的脸颊。 他恭敬地回了一礼,温和说道:「我的荣幸。」 「呜~哈哈哈哈~魔…」莫名其妙跑一个声音出来,太保理也不理,随手一挥。 我还在搞不清楚状况时,一颗骷髅头滚到了圆桌中央。当滚动停止,骷髅颤动 了起来。牙与牙间的喀喀声响让我毛骨悚然。「死太保,你玩够了没有!」 还在讶异骷髅说话的同时,太保犀利的目光让我为之一震。桌上的骷髅也凭空 后移了一小段距离。太保这才说道:「魔瑞呀,有话就直接说吧。我实在是厌倦你 的笑声了。」 「你没事带了一群闲杂人等回来,嫌麻烦不够呀!时间太多还不帮我刷刷脑袋、 剔剔牙,怎样都好过照顾这群…这群怪胎!」 被地城的人骂作怪胎,那种屈辱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但被骂的人却没 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反倒是太保望了大魔王一眼。手摆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姿势, 大魔王撑起了下巴,等著看一场好戏。 冷笑了一两声,太保看著骷髅说道:「哼哼!先不谈来历。他们可是个个身怀 绝技,连你倚靠的猪鬃都得要在得意技上甘拜下风才行。」 得意技…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激烈的打斗了。 大厅内的吵杂讨论声哑然而止。众人的视线都随著太保移到了那名矮胖忍者的 身旁。两人间眼神交会,像是在交谈一样。互相无言地点点头,太保接过了婴儿递 给忍者的同伴们,而矮胖忍者则是用与他身材极为不搭的敏捷动作跳上桌。 圆桌旁唯一的一个山猪人也跳上了桌,凝视著对方,缓步向前。看来即便是外 传中极为崇尚和平的种族,里头还是有异类存在,否则也没有资格成为地城精英的 一员。而我的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随他们的脚步激动了起来。 停步、凝视不语,剑拔弩张的气氛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圆桌上被绑起的两人 看著面前这场可能即将要来临的恶斗,吞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哪来的一声清脆声响,似是银器掉落地面的声音,让两名胖子同时向后 跳了一大步。拉开了衣服,露出同样圆滚滚的肚皮,由下而上的波浪不停显现。同 时大厅内爆出一阵狂笑声,就像是在替这场闹剧加油打气。 「混球!功力不差!猪鬃,换!」骷髅低喝一声,山猪人的肚皮改成由左向右 波动。 只见忍者一语不发,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见到忍者能够轻易跟上,地城居民们 的欢声再度上了一个高潮。 一旁的太保笑骂道:「哈哈!这等小技俩,我早在回地城的路上跟雨彦参详多 时,你还是少献丑吧!」 「可恶!猪鬃,使用必杀技!」山猪人停止了肚皮的波动。吸了一口气,以肚 脐为中心点,涟漪般的波浪在身体上表现出来。 嘻笑的笑容像是要盖起整张脸颊,矮胖忍者在瞬间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圈 又一圈的同心圆在肚皮上秀出。太保则是哈哈笑著,什么话都没说,但笑声之中的 讽刺意味丝毫不减。 骷髅低声骂道:「可恶呀!这招也不行。猪鬃,来吧!修练已久的大绝招就是 为了这个时候。」停下动作,山猪人深吸一口气,肚皮上出现了两道涟漪互相干扰 著。可惜那涟漪的形状与互相干扰的波型不如之前的圆滑、自然,略为破坏其该有 的形状。 正要得意之际,骷髅眼睁睁看著矮胖忍者轻松地做出和自己相同的动作,甚至 那互相干扰的涟漪形状比山猪人的还要更完美些。 停下动作,半跪于桌上,山猪人一副信心尽失的沮丧模样。太保压制住大厅内 轰然而起的笑声,朝著中央说道:「怎么了,光这样就不行了吗,让你见识见识霹 雳超级无敌必杀技吧。雨彦,来!雨天的池塘!」 …天…天啊…这我能说些什么…那根本无法形容…或…或许一句『雨天的池塘』 已经道尽了一切…那是人类的肚皮所能做到的事情吗! 大厅中响著了震耳欲聋的笑声与叫声。就连大魔王也高兴地大笑,狂拍圆桌叫 道:「好呀!太好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吧!不让这种世间少 见的活宝留下来,可是地城的一大损失呀!哇哈哈哈哈~」 …激烈的打斗?我忘记考虑他们喜欢瞎胡闹的个性了… 矮胖忍者双拳互握,朝著四方的欢呼致意。反倒是忍者的同伴们大多都露出了 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无奈地摇著头。 同样在圆桌上,默默看著的玩命指著山猪人,劈头大骂:「你这个丢地城脸的 猪头~!」 满肚子埋怨的山猪人却是站起身,将遮盖住脸的猪鬃毛往两旁一拨,露出了那 张野猪的脸型与獠牙。玩命看了,砸嘴说道:「该死!你的确是猪头…」 沮丧的表情没维持多久,玩命又把刻薄挂上脸颊,开始大骂著:「你这个该死 的人头!也不想想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像个人一样不成器吗?什 么不好学,学了个人模人样的!你是猪呀!好好的猪生不过,跑来跟死人头胡混。 胡混也就罢了,还愈混愈回去!你有没有为你的猪父猪母猪先祖好好想过,丢脸丢 得跟人一样有什么意义…」 在玩命的谩骂声中,山猪人偶有以手语回应,但对那名半疯狂状态的人实在没 什么用。原本已经失落的心情,在玩命的催化之下变成了惭愧。假如在惭愧的意志 上不断地加料,其结果大概就如同眼前的山猪人一样,开始有了愤怒的感觉。 当然,愤怒的人不只被玩命指著鼻子骂的山猪人而已。几乎在场所有人类的火 气,包括我都旺盛了起来。理由很简单,玩命实在是把『人』说得太不堪了。不过 从这里我学到了一个教训,用『猪』的字眼来讽刺人,其实是很伤猪的心,假如猪 听得懂的话。而眼前正是这种情况,用『人』的字眼来骂猪,没几个人的心情会好 过吧。 玩命仍旧是自顾自的胡骂一通,周围的人早已吱吱喳喳,比手画脚起来。 撇眼见到大魔王做了几个手势,随著太保而来的那位泼辣美女微一点头,便上 了巨大的圆桌,走到玩命的身边。点点肩膀,连续快速地作出了几个手势。但玩命 却只是一挥手,大声喝道:「不要吵!」就继续在他的胡言乱语之中。 猛拉玩命的身子转成面对面,女子又比画出了一连串的手势。我不懂她为什么 不直接用说的呢?光是那样比来比去的,有多少人真的懂? 刚在兴头上的玩命被中途打断,脾气好像也不怎么好。看著女子运指如飞,他 面带不屑地闭上眼,偏头说道:「喂喂!手语比那么快谁看的懂呀?碰巧今天我刚 好忘记手语。B姐~,您还是用说的吧。」 手语?原来她不是不说话,而是无法说话。气冲冲地跺著脚,任谁都看得出来 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这也难怪,玩命的个性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喜欢揪著别人 的致命伤,狂洒盐巴。在他无情的攻击之下,能有几人保持平静的心情。想想,我 至今仍没遇过和他同样脾气的恶劣家伙。不过也对!这世间出一个玩命已经够让人 头疼了,还来第二个! 「阿B呀,」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身后的太保,温柔地轻抚那头秀发,和声说 道:「玩命碰巧忘了手语这不能怪他。我来教你另外一套谁都能轻易学会的肢体语 言吧,就连瞎子都会懂喔。」 玩命打了声哈哈,仍旧是闭著眼说道:「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太保哥, 您就少开点玩笑了。哈哈哈…!」 「玩命,记得了,这个动作叫做『请您仔细听我说』。」 只见玩命苦著一张脸,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这完全都是因为太保一记左拳,漂 亮地往玩命的肚子招呼下去。缓缓将拳头收回到腰际,站直身体,在黑瞳闪烁的同 时右脚跟著踹出。 被踢飞了老远的距离,玩命整个人跪在圆桌上吐。太保收回右脚说道:「玩命 呀,这个叫做『请不要忽视我的存在』。」 几乎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玩命还来不及说句话,紧接著而来的一阵毒 打…嗯~在他们眼中可能是叫做『肢体语言教学』吧,让这个猖狂一世的男人成了 个龟孙。我还没见过玩命这么悲惨的模样呢。而大厅内的其他人呢,当然是正在加 油叫好。 「…这个叫做『听懂了吗?』。听懂了吗?…」咬著牙,太保一脚又一脚狠踹 著卷曲在地上的玩命,每一脚都伴随著一句「听懂了吗?」。 之前见识到的英雄式欢呼再度出现,不过主角却换了个人。「太保!太保!」 的呼声不断。 但意外的是太保居然没有回应那英雄式的欢呼。他停下踹人的动作后,深深地 呼出一口气。换张表情,扶起了倒地的玩命,仔细地整理那被他打到绉折且不整的 衣服。各式各样的呼声渐渐平息下来,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傻楞在那边 不知如何接口。 「玩命呀,刚刚教的你都有学会吧。」太保笑著说道。 满脸乌青的玩命看到那张笑脸,退了一小步。但肩膀却被牢牢地抓住,太保故 作关心问道:「哎呀!玩命呀,你怎么搞成这个模样?谁弄的呀?」 听到那令人做恶的关心问话,玩命并不如过往一般直接将不满表现出来。反而 是谨慎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缓缓说道:「刚刚…你…」 来不及收回的食指被一把抓住,向下一折。哦!那很痛吧,看玩命的表情我可 以想像得到。 「玩命呀,你说是谁弄得呀?」太保再一次问话。 「…没事!没事!我自己搞成这副德性的!」忍住了痛楚,玩命拼死地将那虚 假的解释一口气说清楚。 只见太保抱住了玩命的脖子往下扳,一记目标腹部的膝击。「你骗谁呀,玩命! 没事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有毛病吗!我打的就说是我打的,你说谎到底有什么 目的。再问你一次,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按住自己的腹部,玩命苦张脸说道:「太保哥,是你打的。」 二话不说,抓住了玩命的头发朝桌面重重地撞了数下,太保大骂道:「你指名 道姓说是我有何用意?活的不耐烦了吗?说好说歹我在地城中也特别照顾你。你这 样弃我的恩情不顾,只记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仇恨,你讨打吗?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很久了,想要取代我的地位呀?说呀!说呀!」又拉著玩命的头狠撞了几下,太保 大声地吼道:「问你最后一次,谁打的!」 挣脱开太保的一双手,玩命立刻远远地逃开。躲到我身后,哭丧著脸说道: 「别再问了啦~为什么你们都只针对我~」 听到了玩命的问题,坐在附近的地城居民们同声说道:「第76号□□□指令: 『教训玩命,理由莫须有』。」 天啊!这…难怪…算了,其实这一切的绝大部分应该都是玩命自找的吧。 这场闹剧告一段落,再度爆起了太保的呼声。连坐在我旁边的阎罗王都笑著对 太阳神说道:「好!好呀!真不愧是地城首席流氓!玩命这小夥子充其量只能算是 个没教养的小流氓,遇上了太保这个粗鲁的大流氓,也该轮他倒大楣。正所谓『恶 人还需恶人治』的道理。好~!」两神相视哈哈大笑。 「死太保,你…」骷髅头又发出了声音,但话还没说完,听到声音的太保已经 将他那黑色的长筒皮靴放到了骷髅的头上。「哇~别踩!别踩!踩了就完了!」 「什么事呀,魔瑞?我现在心情不错,说来听听吧。」太保仍是用他那一贯的 口气,不过现在我听起来,威胁的味道十足。 「玩命是大魔王叫上来教训被绑在桌上的那个男人。你把他赶下去了,事情谁 做呀?」骷髅头急忙地说著。 「是吗~」放下脚,太保回头看著大魔王。当得到点头的回应时,太保转头看 回向那可怜的战士。原本看似和气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诡异的笑容: 「那就由我代劳吧!事情总得有人做才行。嘿嘿嘿嘿~」 比起痛楚与污辱,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可是更加让人害怕的。不知道是不 是想到和我一样的事情,两名冒险者都打了个冷颤,露出了在图书馆时面对著死神 阿比努斯的那个恐惧表情。 原本还保持著恶狠狠的硬脾气,在玩命的折磨下已经所剩无几,更别提从一开 始就不存在的勇气了。慌恐的表情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拼命地摇著头,心中大概 正在乞求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不过现实总是无情的,这一点我在蛮早以前就已经 认知到了。 人一步步的逼近,手一寸寸地伸向冒著冷汗的脸孔。 「不~!」呐喊声压住了整个大厅内的喧哗。意外的是发声者并不是那名祸到 临头的战士,而是他的女性魔导士同伴。「你们不要再伤害他了,我求求你们!假 如…假如你们能够放他走,我…将做一件我所能想到最恶心的事情。」 用询问的神情看著大魔王,太保静静地等待著地城领导者的决议。 透明的脸孔与无表情的石制面具一如往常般无法给人任何讯息,是悲、是喜无 从得知,唯有等待著清楚的指示与命令,才能够知悉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回答到没怎么让人意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个答案吧:「你会做什么事 情?」 悲怜的目光扫过了同伴的脸侧,女魔导士下定决心后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不!」这一回轮到战士发出悲鸣,但他的同伴一点也不理采这些,而用歌剧 般的声调说著:「不过~纵然你得到了我的肉体,也绝对得不到我的心。不允许存 在于世间的魔王呀~」 两人陶醉地相视著,似乎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一样,一种不言自明的感动在 他们之中漾开来。不过这是当事人给我的感觉啦,我只能说一句,他们的演技很差。 纵然他们非常的投入,也不当那是演戏。 直到此,我清楚地认知到了一件事情,这两人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爱作梦大菜 鸟。吟游诗人的英雄史诗听多了,把被美化的战斗与结果当成事实般深信不疑,误 以为面对著魔物或坏人只要女人提供出自己的身体就有转圜的馀地。而心爱的男人, 也就是勇者,总会将她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他们完全都没有想到,吟游诗人们可不会歌诵失败者与莫名其妙地惨死在外的 冒险者呀。问题是这两种人占了现实的相当比例,要成功可不是打倒大魔王就行了, 得先要有实力打倒大魔王的呀。 而他们那些相当生硬的应对手法,相当天真的逻辑思考,相当可笑的行为作风, 与相当肤浅的跟踪、作战技巧,根本没认清自己有多少斤两,就贸然出外旅行。且 选择了地城作为冒险的前哨战,到底算幸抑或是不幸呢?凭著现在的情况来看,应 该是不幸居多吧。 唉~算了,这世上多几个爱作梦的人是蛮不错的,颇有调剂的作用。比起我这 个被残酷现实打得头昏眼花的糟老头,要好很多了。不过遇上的是地城这群不能以 常理判断的怪人,他们能不能得尝所愿是一件很令我感兴趣的事情。…咦~等一下, 我什么时候开始把别人的不幸当成游戏看待了… 大魔王伸起手擦了擦下巴,说道:「先不提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已经被十 二个缠上身,脱不开了,没理由再继续找自己麻烦呀。不过不顺著你的意思也说不 过去,好像在说我没那个风度一样。呜~」低下头沉思了好一会儿。 「啊!」大魔王抬起头,站起身对著安静的大厅说著:「你们有谁要?」 接著是一场相当低俗的竞标会。为什么说低俗呢?因为竞标会的目的是一个低 俗的理由,不论是被拍卖品或是喊价的人。而喊出来的价码也是让人觉得低俗不堪 的,『扫三天厕所』、『帮忙洗衣服』…我懒得听了。在他们的叫喊中完全没有一 样值钱的东西,像是外界使用的货币呀,或是一些比较高价的道具、武器的。 而两名当事人则是傻著一张脸,眼睁睁地看著事情的发生与经过,完全做不出 反应来。我还真有点替他们感到可怜,在他们想像之中那无比高尚的情操传达给地 城居民却变成了一场闹剧。这种幻想的破灭应该不太好受吧,我对这样的经验已经 没什么印象了,那太久远了。 得标者出炉了,坐在外围的长桌,以『连续十三天执行一到十层清除者工作』 的条件取得了一个女人。而他的模样呢,邋遢这个词够不够形容这个男人?不知道 多久没换的宽松衣服,发黄的污垢隐隐传来一阵恶臭。杂乱的头发泛著油光,那就 像是几百年没洗澡的模样。在他身旁依稀可以看到飞舞著的苍蝇、蚊子。 身为最直接的当事人,女魔导士当然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喂!我可还是个处 女呀!就…就这样随随便便把我交给这…这种男人吗?太…太失礼了吧!」 接受了女子的抗议,大魔王看向争取到她的男人,用为难的口吻说道:「怎么 办?人家都这么说了,升升吧!」 「那…做十四天好了。」 「喂~!」抗议声再度发出,但这一回大魔王却不再理采,严正地发表说道: 「够了!总之就这样决定下来了。为了确保你会遵守你的诺言,我们将请众神做见 证,举行一场婚礼。也为了确保你不会临时变卦,那名战士将会在吊刑台上等你。 当婚礼完成后,我们自然会送他安全地离开地城。但假如你违背了你的诺言,我们 将吊死他。」这样的发言震惊了两名俘虏。男的露骨地表现著害怕,女的则是摆出 相当生气的表情。 清了一下喉咙,解除了刚刚那有点严肃的发言态度,大魔王开心地说道:「时 间就定在明天的午夜。不管要举行的是婚礼或吊刑,都将会很有趣喔。哈哈哈哈~」 像是在应和大魔王一样,笑声传了开来。 场中的两人无奈地对看了一眼后,他们齐转头看向那名幸运儿。满是污垢的脸 颊挂著口水的痕迹,手放在裤裆中搔呀搔的。当他露出了一个满足的表情后,又将 同支手的手指伸入鼻孔中挖了起来。 这时我隐约听到那名战士皱著眉头说了一句蛮无奈的话:「你让我被吊死,我 不会怪你的…」 唉~ 当这一阵笑声渐渐平息,大魔王挥挥手示意将两人带开。原先将他们抬上桌的 四个人,用同样漂亮的手法与速度,将他们带了开。同时大魔王也示意为太保与他 带回来的一群人准备席次。 地面突如其来的震动引起了我的注意,回头一望,一个巨大的长型身影快速地 穿梭在地面,甚至上了圆桌。就在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那不知名的身影 将圆桌上的那名矮胖忍者卷进了桌中。场中顿时一遍寂静。 握住摆在身旁的武器,我尝试用著所有的注意力观察四周,但却有种力不从心 的感觉。是喝太多酒了吗?我的注意力没有之前敏锐了。 「唰!」在忍者的同伴们身旁,那不知名的身形自地面高高窜起。…接著是一 条大蟒蛇顶著那矮胖忍者嘻闹著,作出一些四处旅游的卖艺人们都不一定做得到的 特技。 看著那条蟒蛇的粗细直逼我的腰围,我一张嘴开得合不拢。我根本不怀疑它有 一口吃掉我的本事,更何况刚刚穿梭地面的能力让我知道它并非一般的蛇族,尤其 那一身光华流转的五彩斑鳞。 「啊!师傅!」一名女忍者看到大蛇后叫道。 丢下了矮胖忍者,任由他掉落地面。大蛇双眼灵光一闪,卷起发话的女忍者, 用尾巴前端狠狠地甩了女忍者几下脸颊。蛇信一吐:「不要叫我师傅,我没你这种 丢人的学生!」狠话一放,随即将之丢向一旁。 「杰穆冈德,你认识这群人呀?」坐在我身旁的太阳神阿波罗说话了。 大蛇挺立了身子,看著阿波罗,边吐著蛇信边说道:「这两个忍者是我之前在 这个星球渡假时,闲闲无聊所教的学生。一个呢,把我所知的忍术技巧学得七七八 八了,不过火候差我还差得远了;另一个呢,就蒙提了。」 「忍者?」阿波罗略有深意地提了这个名词。大蛇弯曲起它的嘴缘,说道: 「我可是有这个星球正式的忍蛇资格喔,好久好久以前闲来无事时取得的。」 天啊!假如他们之间的对话我没听错的话,不但这条蛇的来头不小,它的两个 学生也应该不是普通角色。毕竟神话之中冰原雷神泰尔的宿敌,大蛇杰穆冈德可不 是一般的蛇妖。到底大陆上还有多少人跟这群我知识以外的东西有所牵连。 「倒是你们,」大蛇将身子移向已经站起身的女忍者旁,问道:「怎么会来这 边?」 战战兢兢地指著抱在另一名女忍者手中的婴儿说道:「那…那个少主要跟过来 的。」 「说清楚一点~」大蛇用威胁性的口吻说著,同时蛇信还不时吐在女忍者脸上。 「就是那个我们在途中遇到了太保跟阿B,一起走了一阵子。后来要分开时, 少主就哭个不停。只有阿B抱著哄,才会转成笑声。不得已,我们就全跟来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解释,非当事人的我还真听得迷迷糊糊的。算了,知道他们是 跟著那个婴儿过来的就是了。而大蛇也将它的头移到了抱著婴儿的女忍者旁边,用 它独特的目光瞪著这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儿。 再度弯曲的嘴缘好像流出了些类似口水的液体。大蛇诡异的目光连坐在这么远 的我都会觉得背脊发凉,更别提附近的人了。一个个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 吓得动弹不得。就只有那五名武士,很勉强地握住武器。但从他们的神情上看来, 他们也应该觉得很棘手。假如对手是『神』的级数,没人可以处得泰然自若吧。由 此可知,地城的人也还算正常。 蛇信一吐一收。不断接近婴儿的嘴微微打开,尖锐的獠牙像是在示威一样闪著 光芒。几乎所有人都处在紧张的状态,就只有那名矮胖忍者已经在桌子上的食物堆 里头努力了起来,不在乎外界发生的事情。而我身旁的几个神,也多是笑笑地看著 眼前的局面。嗯~他们是神没错… 突然一支小手抓住了吐出的蛇信,咯咯的笑声传了出来。 「喔!该死!别再拉了!」 大蛇的糗态解除了众人莫名被悬起来的紧张心情。当它对小婴儿的举动表现出 慈父般的无可奈何后,宴会的气氛开始了另一次的轻松。 「啊!豹子,」抢了一半我的椅子,玩命正紧紧地黏著我。一边把玩著他的木 刀,一边看著缓步经过的黑豹说话:「这一回出去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呀?」 「豹子?玩命你说它叫做豹子!」讲话的人是满花,从她手上的酒杯与苹果红 的脸颊,我大概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玩命同黑豹点了点头,满花却不满地继续说道:「怎么可以用豹子来称呼一匹 豹,当你听到别人叫你:『喂!人类』时,你会很高兴吗?」 似乎是要提出辩解,但玩命还未开口,满花却自顾自的说下去:「名字对人或 其他事物、生命而言是相当重要的,怎么可以随便乱叫!你们地城之中的人,名字 一个比一个怪,真是太对不起生养你们的父母了!」 嗯~我想她真的醉了。 「怎样,叫你安东尼洛如何?」满花低头询问著眼前的黑豹,只见黑豹摇了摇 头。「松本泰次?有姓氏喔。」仍是摇著头。「上官玉儿?」还是看到了豹头摇呀 摇的。一股气被提起来的满花若有不甘,开始批哩啪啦地念出一长串名字,而坐在 地上的豹子也持续地摇著它的头,看得我的眼都花了。 我虽然隐约有猜测到不喜欢喝酒的她可能也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但我没想 到喝了酒的满花居然跟平常时完全不一样,活像是换了个人。过去的她纵然有喝酒, 但也只是沾一下而已,还没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今天她会喝到醉呢?不!我想身处 在这种环境,本就有令人陶醉的感觉。 只见她扯住黑豹的颈子,前摇后晃的,口中名字源源不绝。我真替那匹豹感到 可怜。 看著一旁的玩命好像觉得很好玩一样,在半途也加入了取名的行列。蹲在黑豹 旁,配合满花的动作一同拉扯著黑豹。只是我蛮怀疑他到底是在骂人,还是真心想 要帮这匹豹取一个名字。「笨蛋?傻瓜?猪脑袋?」豹用『猪脑袋』这几个字来当 作名字?…算了,我不理了。 好像是忍耐极限快到了吧,黑豹的表情从原本的轻松改变成要狩猎时的紧张神 情,满嘴的长牙时隐时现。只见黑豹一个翻身,变化成一个人型模样,往玩命与满 花两人头上狠狠敲下去。 「为什么豹子就不能叫『豹子』!我叫这个名字是碍到你们了吗!」 …它会变身成人?…还会说话…而且他还没穿衣服…! 一个赤身裸体的英俊小生就站在我眼前。皮肤黝黑、体型纤细却又不失其劲道, 常有人评论这样的人像是头敏捷的猎豹。但眼前的人就是从豹变来的呀!他到底算 是豹,还算是人?而附近不少人正看著眼前的裸男,个个带著奇妙的目光窃窃私语 著。就是没有人像我身旁沉默已久的乐华,已经羞得将红通通的脸埋在桌子上。嗯 ~她可能是已经醉倒了,因为她倒蛮久了,不是刚刚才倒下去的。 「你…你没穿衣服…」 「我为什么要穿衣服?」黑豹变身的男子将脸贴近满花,口气极重地询问著。 他继续说道:「不少人类喜欢取下我族类的皮当衣服穿,我这免费的天生皮草为什 么要无缘无故地遮盖起来!所以我实在是讨厌变成人类的模样…」 「那就多修练吧!等到变成豹型也能说话时,才来说这些废话!」 「谁?谁?」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让我们几人无所适从,四处张望只为了找出谁在讲话。 「笨蛋!在你脚底下。」 声音再次传来,但仍是听得我不明不白的。不过玩命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什么, 两人开始跳著脚,拼命地看脚底。「蚂…蚂蚁大人吗?」 「笨…笨蛋!别跳了!会…会痛!蟑螂、蜘蛛,开扁!」 仍旧是让我莫名其妙的话语。突然从空中牵著细丝垂降而下的蜘蛛,与振翅而 来的蟑螂分别扑上了豹男与玩命的脸上。看这两只小昆虫和我过往所见的普通昆虫 没啥两样,却能够把两个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它们到底是什么? 不知何时,一只小红蚂蚁爬上了桌面,它快速地朝大魔王的方向前进。那个动 作与各项特徵都和我印象之中的蚂蚁相同,但是我下意识中却感到它有种不可侵犯 的威严。 「好久不见了,蚂蚁。」坐在旁边的太阳身阿波罗又打起了招呼。蚂蚁的动作 随即停止,转过方向面对著阿波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阿波罗,你也在呀。 有多久没见面了。」 一神一蚂蚁还在寒喧,后头玩命跟蟑螂、豹男跟蜘蛛正打得火热,真是一种讽 刺的对比。 「久罗。你也算镜城的半个主人,我来的时候还常常见不到你呢。」坐在一边 的阎罗王也开口说道。 「大多待在本城嘛。蚂蚁天性厌水,我虽然不怕,但那种厌恶感同样有在。所 以自从镜城交给□□□后,我就少来水面下倒映著的这个城堡了。我来是因为刚刚 山猫通知我太保他们回来了,我有事情交代他们办的。」 坐在大魔王身边的太保看到了蚂蚁的身形,从衣袋中取出一小瓷瓶,笑眯眯地 说道:「办好罗,放心吧。」绕过圆桌,来到蚂蚁身边,将瓷瓶轻轻地置于桌上。 「来!生命树的晨露,我可是等了好些天才取到的。」 「哦~太好了。」 生命树的晨露!我记得生命树是位于中央大草原偏东南方的一颗巨大树木,而 每天早晨所凝结的露珠是一项很棒的魔法药材。我也曾接过取生命树晨露的工作, 那并不算难,只是要等到纯净的露珠可就得碰碰运气了,顶多花个几天的时间吧。 只是这只蚂蚁要这样东西有什么企图呀? 太阳神似乎是存著和我同样的疑问,他问道:「你拿这样东西做什么呀?凭你 现在的本事,这点晨露没多大的助益吧。」 「呵呵!只是有收集的兴趣而已。每块大地的灵魂都会以生命树的形式将它怜 悯、母性的一面表现出来,晨露更是其中可分离的精华所在。而每一棵生命树代表 著各自不同的灵魂,所以晨露的味道也都不尽相同,甜美、芬芳、甘醇,再多的形 容词都说不尽那种感动。这么一小滴,可够我这种型态享受很久了。」 「是嘛~」阿波罗若有所思地靠进了椅背。 我也同样靠近了椅背,思考著刚刚听到的对话。不经意中回过头,我发现到豹 男已经被打回原形,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而玩命更是倒地不起,任由一只蟑螂在 他身上四处爬动。唉~从之前的对话中,我大概可以猜出这些虫子与黑豹都是魔族。 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是由虫子当道,且实力的差距有这么多。而那只红蚂蚁大概就是 这群魔族的领导者了。 「嗯~那个…蚂蚁兄,打个商量如何?」大魔王用著谨慎的口气询问道。蚂蚁 轻易地举起比它身体大上不少的小瓷瓶,移到大魔王面前问道:「什么事?」 「地城的人口已经四、五千人了,光靠三十五、三十六层的粮食供给有点不足。 看能不能在本城外,找块空旷的地给我们使用。」 「知道了,本城东方的地有河流经过,你们就开垦那里吧。那里可是非常的大, 妥善利用且作成乾货储存的话够供养万人以上了。不过我们要三分之一的收获,且 我族会有最低限度的留在原处。还有不要忘记这个世界的规则,关于农业方面的话 就去问阿波罗那儿的德茉忒耳吧,她比我们清楚很多。」 「没问题,多谢啦!」大魔王作出飞吻的动作,高兴地说道:「有没有兴趣留 下来享乐呢?难得有值得大家高兴、庆祝的事情。」 举起瓷瓶,朝著我这个方向前进,蚂蚁边说道:「谢了,我不习惯人类的聚会。 特别是你们办的宴会。」爬到了圆桌边缘,上了蟑螂的背,蚂蚁交代著:「蜘蛛, 把豹子拖回去吧,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青色的光芒建立起一扇超小型的传送门,蚂蚁与蟑螂的身影消失在青光之中。 而仍倒在地上的黑豹则是被蜘蛛丝缠住,进到另一扇传送门中。 嗯~又是一场闹剧。不过从我仍是镇定的心情得知,我大概也渐渐习惯地城各 种乱七八糟的事物了。 玩命勉强从地上爬起,但只甩了甩头就恢复原本的精神,真难想像他刚刚连续 被狠狠地教训过两次,一次输给太保,一次输给…输给一只小蟑螂…。算了!人类 输给蟑螂这件事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就连亲眼看著事情发生的我都有点觉得 不可思议。 对了!刚刚对话之中有提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什么奇特之处吗?我请教 著太阳神。 「嗯?」拿著酒杯,楞著看我,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喔!有呀!不少。」 …请问能解释的清楚些吗? 「喔!好呀!不同的次元有著不同的规则,季节的规则不同,时间的规则不同, 甚至不同的能量体在跨越各个次元时会有一定比例的能量损失。在不属于自己的次 元,不是没办法长时间待著,就是无法发挥原有百分之百的力量。你没有感觉到自 己变弱了吗?」 虚抓了一下双拳,我的感觉是力量没有变弱多少,但是整体的平衡感却不如之 前好。 「正因为如此,力量太弱的人长时间待在不同的次元会产生不良的影响,尤其 是处在成长期的小孩,或是婴儿。但有一定实力以上后倒是无妨,顶多是不能使用 全部的力量而已。喔!所谓『一定的实力』对你们人类而言,可能就要相当强了。 嗯~大概你的程度就差不多吧。就连我自己也不例外,每一回降临到人世间时,也 是没办法发挥完整的神力。但和你们人类相比较起来,不是完整的力量也大过你们 很多就是了。」 嗯!这样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利于守备的完美居住场所,地城居 民们还是分散开来,各自待在不同的楼层里。否则只要利用镜子回廊的特性,一次 只能传送一到两个人,守住了传送点,传送点就可能会变成堆积敌人尸体的地方。 而自己在穿越镜子回廊时,所感到的强烈不适感也有所解答。 倒是在旁的玩命听到这些对话,讶异地大叫道:「不会吧!那五妈那些我用一 根小指头就撂得倒的货色,怎么也住在这里呀?」 坐在远处大魔王一听到玩命的大叫大嚷,激动地起身拍桌吼道:「给我砍掉玩 命的小指头!」 霎时间大厅内有七八成的地城居民都执出了武器砍在桌上,就连石制的圆桌都 砍著不少斧呀刀的。当刀剑砍桌的声音渐渐平息,大厅内弥漫著另一种的寂静。 就只有玩命双手负后,故作轻松的姿态,夸张说道:「没那么严重吧,说说而 已。」 「玩命呀,你意见很多哦。」令人发冷的音调和口吻,太保笑笑地看著我的方 向,但我知道其实他看的是站在我身后的玩命。而玩命呢…我回头找找,他已经躲 到阿波罗的背后了。 玩命身前的太阳神摇著头,砸嘴说道:「玩命呀!那几位可是藉著阿佛洛狄忒 法器的庇护,才得以安稳地生存在我们的世界。否则呀,凭你的能力,可能只要待 上一个冬天不离开,你就成了一只软脚虾了。」 用玩命惊慌失措的表情当作下酒的小菜,所有人都轻松地笑著。 「唰!」推开椅子的声响,我身旁的满花突地站起身。旁边的乐华则是刚回过 神来,正在甩著头。红著脸,全身冒著一股酒气,满花开口问道:「大魔王,问个 问题好不好?」 石制面具偏了几偏,大魔王坐回到椅子上,点点头示意。 「为什么你要叫□□□大魔王?不觉得地城诸多乱象都是由这个名字而起的吗?」 大魔王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原本就没有名字…」 「怎么会!你父母没有为你取一个名字吗?」有点清醒过来的乐华在一旁抢著 说道。 而大魔王听了也只是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有父母。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 孤身一人,直到遇上了第一批一同创建地城的人。」扫视著坐在身旁的人们。大厅 内的地城居民们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听大魔王回忆著往事。 「当时阿四提到,」大魔王握起了他身边一个女人的手,轻轻吻著。「名字就 代表了一个人的所有。要舍弃过去,就先形式上的舍弃掉过去用来称呼自己的字眼, 用以暗示自己将要展开一个新的人生。所以大部分人都改了名。」 靠入椅子,大魔王回想著:「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夜晚,我们那时还待在外面的 世界。围在营火旁,大家一起讨论著将要重新开始的未来,也为了没有名字的我出 了不少主意。想出来的名字不停地写在营火旁的地上,也不停地被划掉,总是有人 不满意。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功夫在这种小事上。看著地上的一堆□□, 我就说『叫我叉叉叉』吧。反正我原本就是没名字的人。」 实在是太草率了吧…我这么想著。但没想到刚刚有点恢复精神,坐起身听完整 段叙述的乐华她所想的更可怕…或是说可笑… 「那假如当时地上画的是一堆圆圈…」 一旁的玩命机警地立刻接口:「那就叫『圈圈圈大魔王』罗。」 「假如是一堆三角形…」 「那当然就叫『三角形三角形三角形大魔王』罗。哈哈哈~」 乐华看著玩命,皱眉说道:「好拗口…喔…」乐华话才说一半,玩命已经莫名 地朝后远远滚去,就像是被一记重击击飞一样。吓得她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我 立刻看向将手伸得直直的太保,因为我刚才隐约有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掠过我 直击玩命。那就像是风一样的感觉。 「咳!」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大魔王继续说道:「总之就是那个时候嫌麻烦, 才叫自己□□□的。其他人后来好像也不愿在名字上面花太多功夫,就随便取一个 来用。不过有些人是因为好玩而跟风的。」指著已经爬起来,回到我们身后的玩命。 「随便归随便,还是得想,所以当时大多是取自自己的特质。而她们呢,」大 魔王指了身边的女性们说道:「就懒到用排行叫自己,多加个『妈』字而已。」 「也就是说…」满花听了后分析道:「你原本只是为自己取名做『□□□』而 已。」 大魔王点了点头回应著。满花追问道:「那『大魔王』呢?你并没有叫自己为 魔王吧。」 「咦?」大魔王低头想著。「『大魔王』哪来的呀?我的确没想到这个呀。」 「嘿嘿!这个你就要问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玩命已经若无其事地摸回到我 们的身后。轻拍著被他吓到的满花,自得意满的说著:「你不觉得『□□□大魔王』 念起来很顺口吗,又有一股气势在里头。我叫久了,大家也开始跟著我叫了。」 「啊!」「啊!」「啊!」…各处啊声不断,所有人都直盯著玩命看。得意的 玩命发觉到不对劲后,他装著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大声问道:「啊什么!」 「啊!万恶的根源。」所有人指著玩命一齐说道。 …万恶的根源…说得好,搞半天这一切的开端都只是个玩笑…别闹了,这个世 界有没有什么正经的事情? 「什么万…」玩命话还没说完,一盘冷菜飞了过来。险险避过了袭来的菜盘, 玩命还必须面对紧接著而来更多样的飞天食物。为了避免受到波及,我赶紧退避到 一旁。 手忙脚乱地躲著四处乱飞的食物,玩命边喊著:「不要丢了!不要丢了!」但 大多数人不是正在投掷食物,就是在欣赏著玩命慌张的模样。 「喂!你们节制一下!」一对坐在最外围的男女站起身狂吼,总算是暂时压制 住了其他人的疯狂举动。 闹得最凶的地带有人发话说道:「米香、面茶,你们少管闲事!」 「什么少管闲事!也不为我们厨师组的想想。好不容易弄好给你们这些混蛋吃 的食物,总算能够坐下来好好休息、吃个东西。而你们就这样为了玩命这种人去浪 费我们的心血。你们把总共五百人的厨师组当成了什么!」话一说完,坐在他们附 近的人齐吼一声,猛地站起来。想来这群人就是所谓的厨师组吧,几乎地城各个种 族都有成员在里头。 面对著厨师组的压力,也有一大群人站起身。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 凝视著对方。这样的气氛是最让人恐惧的,尤其这群没有理性的人会做出什么,谁 也不知道。 大魔王身边的一个女人站起身劝道:「大家有话慢慢讲…」劝架的声音像是告 诉别人开始一样。话还来不及说完,一盘菜伴随著汤汁往厨师组飞去。第二盘、第 三盘、第四、第五…一堆菜盘飞上了天。 这样的情形当然是最让劝架者生气的,她大声说道:「喂!你们…」话同样没 说完,一条没吃完的煎鱼砸到脸上。 在煎鱼下的表情是怎样我几乎可以从她发抖的双手想像出来。甩开了贴在脸上 的鱼,将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了满身的刺青。可说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布满了蟠龙, 背上刺观音,纤细的手臂上是凶恶的般若脸孔。花花绿绿的色彩与图案将整个身体 覆盖住,很难分辨出她是否有穿著衣服,假如没看到她脱衣动作的话。 将右脚踩上桌面,小腿处的五彩龙尾图样裸露出来。她发出了可能一个普通男 人一生都聚集不到的气势与压迫感,吼道:「别小看老娘!」 我的天啊!这是我第几次哀嚎了?先不提这些,要快点压制这群半疯狂化的人 呀,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将这唯一的期待交到大魔王的理性抉择上。只见他猛站起 身,拍桌大吼:「打!」另一手用力地向前挥去。他…不应该是最理智的人嘛,怎 么好像最放纵的才是他。 接著的事还需要讲吗?原本的两方人马对峙,演变成全地城大战。几乎没人能 够安坐在位置上,…接著的事不需要讲了吧… 「哦!别又来了!」同样站著的阎罗王感慨道。 瑟缩在太阳神身旁的恶魔颤抖著说道:「天啊!老师,你不是说这是地城的宴 会嘛,怎么我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比这还要糟的暴动…」 「嗯~别问我…」 一神一恶魔就这样相互扶持著,打算脱离这个失控的环境。我原先也有意思跟 上,但见到刚刚厨师组发话者之一,不知道是米香还是那个面茶的,红眼竖发,手 持巨型的餐刀拦路。 「喂!那个…我是太阳神阿波罗呢…」阿波罗傻著眼报上自己的身分。只见又 是一群杀红了眼的人围上来,撕牙裂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地城干架训示之其 一: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吧… 怒吼一声:「杀~」人潮扑天盖地地将比他们强过不知多少的神掩埋起来。 我错罗,地城的人还是疯的。不管他们真正用意是如何的好,他们的表现还是 疯的。 看著这疯狂的景象,我不自觉地退后著。当退路被身后的圆桌挡住,我想起还 有这救命的东西在,急忙忙地钻到桌底。只见阎罗王已经盘坐在桌底,面前摆著两 三盘小菜、一大瓶美酒。 「你也躲下来啦。」 悠闲的身形浅啜了一口酒,跟外头的打杀声成一个明显的正比。 阎罗王放下酒杯说道:「来到地城不少次,碰上了他们的宴会四次,没有一次 不是以打架为收场,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家伙。来,放轻松,喝杯酒。打累了,就结 束了。」将多馀的酒杯递到我面前,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拿起酒杯做出敬酒的动作,一口乾了杯中物:「真是的,说出去保证没人会相 信,堂堂一个阎罗王会坐在桌底,悠闲地喝著酒。只为了躲一群疯子发神经。」 我只是发抖端著酒杯,里头的美酒都不是因为我喝下它而减少,完全都是被我 溅出杯外的。我根本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应该做什么。 「醉吧!有时醉了比清醒好。」将我半满的酒杯斟满。阎罗王又为自己添了一 杯酒,再度敬向我。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喂!我找到他们了!」… 喔!谁打我? …很勉强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还算白净的小腿… 当我的意识完全恢复清醒时,我发觉到两件事情。第一,我的头痛得很,好像 一群蜜蜂在里头乱飞乱撞一样,嗡嗡的回音快让我崩溃;第二,我身处在一个不知 名的房间里头,还算乾净与整齐,看起最杂乱的是我那些倒得横七竖八的旅行同伴 们。 我们一行人的行李就摆在房间的角落,粗略点了一下没什么少。我拨开了摆在 我身上的数支脚,勉强站起身。喔!这个世界还在晃。 「安西亚…」 回过头,我的猎人同伴卡耶德也醒过来了。他同样从女人的大腿堆中爬出来, 看了一下还倒在床上的两个同伴,和我相视苦笑了一下。 床上的两人紧抱著身上的毯子,闭眼皱眉的害怕模样好像是做了什么恶梦。说 到这个恶梦,我倒是想起我做的一个恶梦。我梦见我参加了一群疯子的宴会,到后 来疯子们发疯了,整个宴会陷入完全疯狂的暴乱状态。…那应该是梦吧…喔!我的 头好痛…喔!该死,我全身都好痛… 推开木制的大门,并没有如想像中有道阳光直射而来。有点昏暗的冗长通道, 微弱的光线来自于天花板的发光藓苔。这里的人们都穿著轻便,小跑步回来、小跑 步离去。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在北陆某处的地下城。那昨天…算了,当它是梦好了… 「早呀!」一声亲切的问候,一副热血青年的模样,玩命小跑步而来。不过他 身旁的几奈依旧冷漠,很难从表情中察觉她的感情。 玩命跑到我面前原地跳步,说道:「好一点没有?昨天你们醉的不醒人事,把 你们带过来可花了不少功夫呀。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 可是那种情况不醉很危险吧…我搔著杂乱的头发回应著。旁边的卡耶德则是略 有同感地点点头,他转念问道:「对了,你们这样轻装要上哪去?」 「先去吃点早餐,再轻松慢跑个十层楼吧!」玩命终于停下了脚步,喘呼呼地 说著。相较之下,他身边的几奈早就停了脚步,也没这样吐著大气。 你们还有强制练跑呀?我问道。 「强制?没那回事。要在地城生活,每天爬那数百阶的楼梯,没个基本体能很 吃亏呢。大家都习惯每天多少跑一跑,培养点体力。况且呼吸法对于心肺功能也有 点要求。早呀,太保哥。」 顺著玩命打招呼的方向,太保仍旧是一袭黑衣伴著阿B慢跑过来。昨天太保给 我的那股压迫感在这样的时刻减少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但两 种印象却不是那么明显地对立,能够让人很清楚地将之融合在一起。 「怎么今天也跑出来呀?刚回来的,不是可以休息嘛。」玩命继续说著。 同样停在我们身边,太保笑著说道:「太久没呼吸地城的空气了,散散步。况 且也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没动动身体怪难过的。先走一步罗。」两人笑著离去。 当黑与青搭配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玩命看向我,问道:「怎样?要不要 一起走一走。」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呼~强迫自己在宿醉的状态下运动,结果倒不是那么地令人难受。流过汗的身 体冲个冷水澡是非常痛快的,这一切都要感谢妖精族的工艺结晶,一个良好的供水 系统。 回想起刚刚见识的景象,让我不得不承认米诺陶洛斯是个迷宫天才。在他的智 慧与矮人族、地底侏儒们的努力下,钢铁制成的迷宫呈现在我的眼前。和地城三十 七层以上的部分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而光源更是由我所不了解的力量提供。 据玩命介绍,钢铁迷宫的部分到五十层为止是没有陷阱的,但是沿途看到的障 碍却比陷阱更让我头疼。超什么电磁的浮动地板、利用时间差产生的间断通道,只 要一个不注意,下场可能比起引动滚石、火焰等等的陷阱还要麻烦。 整个迷宫活像个体能锻链场,考验著每一个人的节奏感与体力。据玩命说还有 路线之分,我们跑的部分是属于中下级的,也是他比较能掌握的程度。 而五十层以下的部分他就比较少去了,因为那好像就完全依照米诺陶洛斯的意 思与想法所架构而成。也就是说凭我们的智慧与知识,可能要靠不少运气,且要有 搏命的准备才好去闯。当然也听说有规划一条安全的路线,玩命说想知道的话就去 问问常往下跑的地底侏儒们吧。 间中卡耶德提到一个蛮有趣的问题。就是假如敌人来袭,闯到了开始有人居住 的十五层,也就是食人魔的地盘,光凭我们所见的陷阱、放养的各类型怪物与巡逻 的战士们,防守的实力比起十三层以上还要弱很多。接著要到三十八层,才又是一 连串刁难人的迷宫陷阱,这中间的防守怎么补强? 玩命大笑著回答道,假如有人可以凭实力闯过前十层,那不管什么样陷阱、怪 兽都没有作用了吧。甚至地城中有没有人打得过对方,都还是个问题。至于底下, 那些都是米诺陶洛斯的个牛兴趣,只能算是游乐设施。 也对。回想起前十层那可以用『怪异』来形容的部分,假如有人有那个实力硬 闯,大概也没什么东西难得倒他了。假如光靠运气通过那堆陷阱,结果可能更不幸, 因为被地城的人抓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至于能不能靠运气攻破这个地城,这就 不是我的想像所能及的了。 不过这让我想起一个有趣的名词,『七武士』。嗯~事情在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前,都不适合做结论吧。正如同黑羊灭亡前,所有人都认为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一 样,没人想到过黑羊会毁在七个男女手中。 回到三十三层,地城居民们为我们一行四人所准备的客房,里头的满花跟乐华 还在半昏迷状态。本打算让她们再继续休息的,但似乎被我吵起来了。同样强打起 精神,整理好自己后走了出来。因为像我们这样的冒险者实在是没资格染上怠惰的 恶习,她们自己也相当清楚这件事情。 陪著她们来到用餐的大厅。由厨师组们所调制出来的简单餐点比起外界普通餐 馆所能提供的还要可口,这是个蛮不错的事情,假如能够不事先知道材料是什么的 话。但数年的旅行经验,让两名女性养成了不挑食的好习惯。嘴里抱怨归抱怨,她 们在尝到烹调好的鼠肉料理鲜美后,也没多说些什么了。 「啊!玩命。」印象中对方是昨晚那场恶梦的发起人之一,她手中端了几盘精 致的菜肴走过来,说道:「来,玩命。试个毒。」 玩命想也不想,捏起来就往嘴里送。边嚼边说道:「米香,是谁要吃的呀?还 要我先试毒。啊!不会是他们吧?」玩命用筷子指著坐在一旁的我们,他继续说道: 「不用那么费心啦,毒不死他们的。」 嗯~这个…算了,对他而言,这么讲已经算很有礼貌了。我还要强求什么呢? 不过这位厨师组的高手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让人绝倒。 「不是啦,是要你试试看这个毒有没有效。」 瞪大了双眼,玩命用著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一支手抓著脖子,咀嚼 的嘴也都停止了动作。「你…你…」 我看著这名喂玩命吃毒药的女性,她一副既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好像正在等待 药性的发作一样。 「不过蛮好吃的,就只有这几盘吗?」 似乎是一记很重的反击,两人的表情瞬间对调。沮丧和失望挂在米香的脸上, 而玩命则是继续高兴地品尝著他的『毒药』。 塞满嘴的食物,玩命仍是打了声招呼:「啊!大魔王。」 穿著斗篷的透明人走了过来,问道:「玩命,有没有看到太保?你在吃什么呀? 吃成这副德性。」 「米香做的毒药,很好吃喔。来一口。」玩命将其中一盘快被他扫空的菜肴端 上前。 著急的神态出现在厨师的脸上,但她还来不及阻止,大魔王已经脱下手套,五 虎下山抓了一大把塞到嘴里了。 「啊~不行啦,这是即效性的毒…」 「嗯!很不错呀。米香,这是新的菜单吗?」依稀还可以看得到大魔王吮著手 指的动作,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 有什么事情比努力之后而没有一个成果更让人难过的呢。自尊被严重刺激到的 厨师正蹲在一旁的地上,喃喃自语著。 玩命似乎想要安慰受到创伤的厨师,但无奈自己不忍放下手中的珍味,也就没 空做那种小事。而大魔王也自行拿起了其他盘菜尝著味。 「大魔王,听说您在找我。」远远走来的是太保与阿B。 做出用斗篷擦手的动作,大魔王将盘子往前端,说道:「先来尝尝,米香做的 新菜。叫什么『毒药』的。」 「真的吗?先来个一口。」太保捏起了一小口吃著。就在放入嘴里的瞬间,他 的表情就像是被电到一样,整个人立刻摊在地上。 眼看著太保倒下,大魔王迟疑了一下子才开口说话:「喂!米香,你说这些菜 是什么。」 维持著背对我们,蹲在一旁的姿势。米香有气无力地说道:「普通菜色而已, 只是我加了点自己研究的毒药。不过看来蛮失败的,你们吃起来只把它当个调味料。」 「毒药…你知道吃下去有什么症状吗?」 站起身,仰视著天花板,米香回想著:「我用老鼠做实验。一吃下去,先是轻 微的吐白沫…」 倒地的太保翻了白眼,口中不断冒出白色的唾沫。 「接著肢体末梢发紫,体温急速下降…」 黑色衣袖配上呈现紫色的手掌,给我一种不太搭调的感觉。而且还好像结了一 层白色的薄霜在手背上。 「抽□…」 一抖一抖的模样活像得了癫痫。阿B正蹲在太保身边轻轻戳著,每碰到身体一 次,太保整个人就抽动一阵子。 「然后就葛屁了。」 「你有做解药吗?」大魔王蹲到太保身边,问著身后的人。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呀,」玩命又瞪大了双眼看著一副理所当然说著的米香。 转过身的她看到了倒地的太保,先是迟滞的一会儿,接著她抱起双手,高兴地跳起 来说道:「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小女孩般的雀跃,却是因著最恶劣的行为。我实在无法对这件事做出什么评论。 大魔王贴近太保问道:「你有什么遗言交代?」 我隐隐约约中听到了「我不甘心…」的呢喃。而阿B则是对倒地的太保投以参 杂了各种感情的眼光,其中就是没有一种感情叫做『关心』。我真想不通她与太保 之间,到底存在著怎样的关系。 起身阻止了米香兴奋的心情,大魔王说道:「去做解药吧,既然太保死得不甘 心,那就不要让他死。」 「是的!大魔王。」米香站直身子敬了一礼,高兴地跑开。临走前,回头跟阿 B说道:「B姐,就先把太保哥带到厨房吧。」 厨房?听到了米香的目的地,正在吃著早餐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著盘中的食物, 而我和卡耶德则是摸著肚子。为什么地城的厨房能做出这种东西?我祈求能够永远 不知道答案。 端著已空的盘子,玩命走到我身边换了一盘,边说道:「其实味道真的蛮不错 的。」将手中还热著的菜肴端到我面前,玩命问道:「要不要来一口?」我死命地 摇著头跟手。 将盘子放回到桌上,大魔王擦拭著油腻的手指,说道:「算了。玩命,你先帮 我跑个腿好了。」 「喔!」将塞满嘴的食物吞进肚子里,玩命才放下盘子问道:「什么事呀?」 大魔王坐入长桌,倒了一杯茶喝著。边说道:「去找老瑞德通知晚上的喜讯, 顺便从它那拿个祭祀用的金盘子回来。之前的那个矮人说缺材料,拿去熔掉了。」 「不~要!」玩命坐到大魔王身边,屈起一支脚踩在椅子上说:「假如它心情 不好的话,那我不死定了。感觉在我传喜讯的同时,会被当成喜饼吃掉。别闹了, 派其他事情做,好不好。」 将石制面具向前移,大魔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把魔瑞送回家好了。」 「别闹了,还能有更糟的提议嘛。」玩命将脸贴近石制面具,用讨价还价的口 气说道:「一条路是可能会死,一条路是会死的很惨,有没有第三条路走呀?」 「那去十五层找食人魔们传话,『眼前的男人随你们处置 By□□□大魔王』。 接著就看你平常的做人来决定你的下场了。这个可能会死的很惨的结果如何?」大 魔王自玩命那失望的表情旁移开,一口喝下剩馀的茶水后说:「要想你的死法很累 人呢,做个选择吧。」说罢离去。 坐在原位的玩命低头叹了一口气。身旁的乐华走近玩命,轻拍著那沮丧的肩说: 「陪你走一趟如何?」 「嫌命太长啦?」 我也是同样抱持著疑惑看著乐华。只见她拼命地摇著头,赶紧说道:「不是啦! 没亲眼看过红龙,远远看著应该没事吧。况且你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还能帮你通知 大魔王他们。」 什么时候她也来这套呀? 看著乐华贼笑的表情,玩命只能无力地回了一句:「你好样的!」 对了!把那骷髅头魔瑞送回家好像很麻烦的样子,为什么?在前往第二层的路 上,在闲聊之中我提出我的疑问。 「魔瑞?怎么会不麻烦。魔瑞它是我们在第八层捡到,应该是不知道哪个痴呆 魔怪遗落的法器吧。」玩命很不以为然地说著。 法器?我追问道。 微一点头,玩命接著说道:「当你拿著骷髅头时,它会感知到你心中的想法并 说出来。而且这类骷髅头都是由具有相当智慧的生物所制作,所以它们所懂得知识 也相当多。」说到这里,玩命脸带不屑说著:「不过嘴巴也很毒辣,地城中除了猪 鬃外也没多少人敢整天把它带在身上。」 毒辣?能比玩命更高明吗?当然这样的疑问我并没有说出口,我只是陪衬性地 苦笑著回应了一下。 「所以罗,要把魔瑞送回去得下永疆战场。凭我们的实力进去那种地方,可能 不用花多久的时间就被那群打架狂解决掉吧。」 哈哈!当然这也是陪衬性的苦笑。不过想到这里,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为什 么他们并不会干扰地城?连其他几个地方,饿鬼、地狱也都守著自己的世界?我这 么问著。 提出这个问题,倒是让玩命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后说道:「不清楚呢。根据阎 罗王说过,不同世界本就有不互相干扰的自然规则存在。假如破坏了这个规则,自 然会出现其他阻力干扰。大体上还是趋向于平衡运行的。」 阎罗王,提起这位神,我又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事情。我问道,你们难道都不敬 畏这些古来已久的神□们吗? 「敬畏?为什么?你也亲眼看到过他们了呀,其实都很好相处的。」玩命很理 所当然地回应著。 等会儿,亲眼?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吧。 神的尊严大部分都是建立在『不可知』之上,更有些宗教中的神□是进一步以 恐怖来统治他的信徒。 当『不可知』变为『可知』时,恐惧感自然就消减到大半。从过去,未知就是 人类最害怕的东西,这也是有些人会害怕黑暗的理由。当人与神之间那道无法跨越 的鸿沟被破坏了,所谓的敬畏也就不再存在。 假如把太阳神阿波罗的名字从我脑海中消灭。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他也只是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金发帅哥而已。只要他不是敌人,自然可以建立起良好的朋友 关系。 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无知所带来的假象。唉~难怪地城会用著这种态度来面 对神。因为他们不过等同于一个拥有广大土地的领主、一个握有极大权柄的国王… 如此而已,而不是遥远不可冒犯的存在。 这让我想起昨天阎罗王曾说过的一句话:神?不也是六道轮回中的一环吗。 阿波罗也说过:他本就没有认为自己对人类有任何责任。只是当人类祈求时, 他会视情况来回应而已。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无力地乾笑著。当一个国家问题频传时,国王是责无 旁贷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责任。问题神并不是国王。 还记得他当时气愤地说著:假如他真的应该负有责任,任何走偏道路的人都没 有活的资格。第一个宰的是一群名之为『作者』的家伙,乱用他们的名字以这群人 最为严重,极端践踏了他们的尊严;第二个才是各个宗教团体的领袖,因为这群同 样生而为人,却误以为亲近神就有资格代理神行使与享受神所该拥有的一切;第三 个则是行恶的人… 阿波罗说了很多,我从头到尾都只能够在旁边陪笑著。 唉~无知是幸福的,但也同样让人感到害怕。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拥有著两面 相对的立场。 胡思乱想之中,第二层已经到了。 眼前是一个甬道,通往散发著黄金气息的地方。那是堆积了无数财宝的场所, 也是龙穴,更是直接通往地狱的闸道。 我瞧著四周,想找一个比较好窥视的位置。说对大陆最强生物没兴趣那是假的, 有机会当然还是希望可以看一眼。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无法威胁自己时,恐惧便 改名字叫做好奇。 玩命已经卑恭屈膝地朝著甬道的另一端前进,看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还 是知道红龙的利害嘛。 藏好身,偷眼朝著甬道内里看著。而几奈就靠在我们藏身的岩石旁,闭上眼, 对外界什么事都不理不采。 一匹巨大的红龙身影就在眼前,但…却与我的想像有些不同。 虽然体型相当硕大,但那已经显现的老态却隐藏不了。懒洋洋地卧在金银珠宝 中间,一对可以说是开始萎缩的翅膀则是无力地摊在背上。甚至身体有许多部分都 结了蜘蛛网,像是尾巴、后腿等等地方,看来就是好几百年没动过的模样。可以说 是除了大与老外,没有任何威严感足以威胁人。 但有一个地方却极度吸引住我的目光。红龙的左前肢牵著一条铁链,铁链的另 一端是一位比起周围财宝还要显眼的美女。棕发姚条的身材,配上用极少布料所作 成的衣服,假如那能算是衣服的话。凤眼柳眉配上一张樱桃小嘴,酥胸蛮腰合上那 一身细致的白皮肤。 假如说地城中诸多女人的美丽还能让我想像,那眼前的这一位,她的美艳却是 超乎我想像之外。大概只有在二十一层所见到的□影族够资格与之比评。但为什么 她会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脖子上的项圈更像是宣告她为红龙的所有物一样。 玩命与红龙间还有一大段距离,他便停步道出自己的来意。只见红龙低垂的右 眼皮勉强张开一点点,复又合起。微微动了一下带著泛黄指甲的手指,牵动了手中 的铁链,被锁住的女子便代替红龙与玩命交谈起来。 从两个人的交谈中,我可以清楚地发现到玩命说话的口气愈来愈无顾忌。看来 我再一次错看了这个男人,他只要确定了对方对自己没有立刻的威胁时,原本的个 性就又显现出来。 当他们于交谈中,望著我们的方向时,我便惊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玩命走了过来,我大概可以猜到他要讲的是什么。 停下脚步,看著还蹲在岩石旁半藏著身体的我们,玩命笑笑地简单说道:「安 西亚,老瑞德要你们过去。」 我和同伴们面面相觑,几奈却已经走出岩石,说道:「放心吧!既然老瑞德表 明要大家过去,那就是没恶意了。」 几奈实在是相当难得说那么多。看来也如她所言,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触怒红龙, 应该是可以取得较近的位置看这一匹大陆最强生物…嗯~它还是只有大与老比较吓 人… 一行人轻轻地走进龙穴。金光闪闪的珠宝身影照得我们差点睁不开眼睛,里头 财宝的数量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的多。 「桔梗,我把他们都带进来了。」玩命指著我们对那位被锁住的女性说著。从 玩命的话中猜测,她应该是叫做『桔梗』。 对了!『风信子』也是一种植物的名称。地城中取名的规则并没有完全乱来嘛, 还是有这类较正常的名字。我记得『桔梗』与『风信子』都是会开一种小花的植物, 可是当数量一多时,都很漂亮的。她们用这类植物来代表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意义? 不过很少人愿意说这些事情吧,尤其是地城的人们。 横卧在虎皮之上,远看时已经让我惊艳不已的美人,近看时…喔!鼻血…只是 简单地遮罩住重要部位,那几乎可以算是赤裸的身材,直到现在我才相信『女人是 用水做的』这句话。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的三个女性…然后再摇摇头。 喔!被乐华用一记手肘招待,看来她猜出我的想法了…肚子好痛… 「那位白魔导士,」结梗的点名声瞬间让乐华的身体僵硬,「请您往前几步好 吗。」 接著是一幅同手同脚跨步向前走的不协调景象,我有点想笑。但是当对他们要 求乐华做这样举动其背后的意义是什么时,我又有点笑不出来。甚至恐惧感稍微爬 上我的心头。 僵直的身体站定不动,我有多久没看过乐华这样紧张的神情了,看的我也紧张 起来了。毕竟我们面对的不是哪个多金的领主,或是小城的诸侯,而是一匹红龙。 不管眼前的它看起来是多么地衰老,对于『红龙』这个名词的所带来的恐怖不会比 『黑羊』弱,那让人感到害怕的因子还是深植我心。就好像不管太阳神阿波罗多么 地亲切,『太阳神』这个名词还是带给让我一点不自然。 「再前进一点。」乐华顺著结梗的指示又向前迈了几步。红龙那致命的鼻息已 经吹拂到乐华的身上了,白色袍子的下摆微微地随著红龙的呼吸飘动。 …「呀~!」乐华尖叫著跌坐到地上,因为刚刚红龙伸出了舌头舔了她一口。 目睹著事情的发生,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是好。 只见仍是闭著眼的红龙,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后得意的笑容。看样子 事情并没有那么地危险,不过当事人之一的乐华似乎还陷在刚刚的恐惧之中。 我向前行了几步扶起她,红龙又抖了抖手中铁链的动作同时吸引著我。桔梗笑 眯眯地对我们说道:「老瑞德的心情很不错,愿意让她从这里挑一样东西带走。」 「它…刚刚…」乐华似乎还没恢复正常,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不过玩命已经走到我们背后,蹲了下来。轻声在乐华的耳旁说道:「你是认为 老瑞德它喜欢你呢,还是它肚子饿了?」简单的问题再次惊吓著乐华,转身紧紧地 抱著我。她现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也只有轻轻拍著背安抚著。 而玩命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不过当红龙的鼻息吹到他身上时,他的表情也 有点不同。倒退了一大步,玩命结巴地说著:「对…对…不起…我…错了。」 「呵呵呵呵~」轻轻的笑声传自桔梗,她指向一旁的黄金堆。「玩命呀,你要 的东西在那边找找吧。」 如释重负的发言,玩命二话不说立刻跑到桔梗指示的地方翻找了起来。 而我怀中的乐华心情也渐渐平复,至少抓著我的手有放松些了。她偷眼看著身 后的桔梗,当两人四目交对时,又吓得收回到我怀里。我只能无奈地对桔梗苦笑了 一下。 又轻笑了几声,看的我都傻眼了。我从没想过女孩子的笑容可以那么迷人,难 怪古时君王愿意博美一笑而作出不少傻事。 当那对碧蓝的眼珠带著疑惑的目光凝视著我时,我才回过神。见到我恢复知觉, 桔梗才笑著指示道:「后头有一些小饰物,耳环呀,戒指。也有一些有不错的魔法 属性。那边则是集中起一些误闯进来的人,所留下的武器、手杖。其中不乏镶了宝 石、或是附加强大魔法的,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我顺著指示看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没有防具或是魔法袍等等的。 「因为老瑞德吃虾子不习惯剥虾壳的。」 吃虾子不剥虾壳?我大概有点听懂这句话里的涵义…还抱著我的乐华则是慢了 半拍,才又尖叫了一声,又藏入我怀中。 看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其他两名同伴与桔梗都不禁笑了出来。而肇事者 的红龙则是一副满足的表情,平静地卧在它自己的位置。 …好重!玩命的身体还真不是普通的重,尤其背著他走过三十几层的楼梯更是 难过。 这一切都该归因于乐华。当精神稳定下来后,她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按照老瑞 德的意思,从它的宝物堆中挑了样东西。原以为她会找个魔法宝石项链或是一把魔 杖,没想到她从武器堆找了一柄流星锤。虽然说历史上也曾经有过高强的白魔导士 使用流星锤,虽然说这把流星锤上镶了不少宝石,刻了不少秘文,好像也拥有著不 弱的魔法属性,但没想到它的用途是…痛扁玩命… 唉~来到地城才第二天,她淑女的形象便被破坏殆尽。我现在颇能了解,阎罗 王他所说为什么会喜欢来到地城,因为能够放松心情。不过,这也太能够放松了吧。 气冲冲地跟在带路的几奈后头,乐华一句话都不说。看她手上的流星锤晃呀晃 的,我也不知道该说或该做些什么。 至于玩命是不是真的昏了过去,到需要我背的地步?这…我不太敢确定。 原本我也猜想他没昏,所以用言语试探他,也很成功地骗他说了话。没想到第 一时间内,流星锤又飞了过来。现在血都滴到我肩上来了,我实在是无法,也不忍 心再一次确定玩命是否真的昏了。 在几奈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个大祭堂之中。祭堂内的外围是一圈用红布区隔 的小桌子,每一张桌子上都摆著不同的法器。整个祭堂内弥漫著一种奇怪的气氛, 一种很奇妙的平衡感。 里头菜田正在清扫著地板。她一看到我们,立刻用著那一贯的高兴语气打招呼: 「嗨~!这么快就来罗。咦~?玩命怎么了?」 我摇著头苦笑,对于菜田的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而几奈将黄金祭器摆到一旁, 也开始帮忙著清扫的工作。 看见了地上清到只剩一半的魔法圆,我又回想起当初舍弃魔法不练的原因了。 描绘著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圆圈包裹著圆圈。对于一个正式的魔法圆,那已经不只 具有魔法效果了,更有艺术价值在里头。 这个魔法圆是用来做什么的呀?我问道。 「啊~前一阵子我准备来请阿波罗神降临用的。还在检查文字的期间,阿波罗 神就已经亲自来到地城了。今天大魔王要利用这里举办婚礼,所以我就赶紧过来清 一清场了。」 原来是招唤神用的,难怪这么复杂。看著剩馀的部分,那精细程度让我深深感 到当初放弃魔法是个正确的抉择。我问道,这个魔法圆你准备多久啦? 「三四天了吧,才刚画好没多久呢。平常画一个魔法圆大概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花上十来天做检查是很平常的事情呢。」 身旁的两个魔导士都一副颇有同感的表情点点头,好像她们也都能够体会其中 的辛苦。记得以前她们曾经跟我说,愈高阶的魔法准备工作愈加需要小心与注意, 任何一个小错误都有可能致命。长久以来,如何简化魔法程序同样为魔导假学中的 一项重要课题。但时间允许的话,尽量在万全的准备下是比较安全的做法。毕竟魔 法反蚀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历史上有不少伤害都是由于失控所造成的。 放下玩命,我和几个同伴也帮著忙。边擦著地板我边问道,你们都是要用的时 候才画魔法圆呀? 「是呀,因为祭堂只有一个呀,三十三层的空间又不大。光是将每位神□的法 器供奉在祭堂中,彼此力量的干扰就十分严重了。假如每个神设一个祭坛,那地城 要大乱了。」 想一想,这也是正确。虽然神□们本身似乎是不再轻易产生争端,但属性的相 生相克却不是那么好排解的。 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之中,一群地精走了进来。看到我们也同样简单地打著招 呼,就开始了布置的工作。 清完了魔法圆,我们将剩馀的事情都交给地精们。只见他们正在架设一个吊刑 台,我只有轻叹了一口气,便暂时离开休息去了。而几奈与菜田也回到自己的住所, 准备祭祀用的法袍与做统一精神的工作。因为这场由『众神』见证的婚礼,其实只 是由她们这些女巫作代理而已。至于玩命,他还倒在一旁。 靠在椅子上,我享受著休息的时刻,脑子却是飞驰般地思考著。我心中隐隐有 长居地城的打算。就如同阎罗王所说,在地城待著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但是我 同样感到,还是有一个地方与我格格不入。哪里呢?这是我第二次提出这样的疑问。 聚集起的人数并没有昨晚参与宴会的人数多,但假如再次发生昨晚的那种暴动, 我想破坏力应该也是不减。 明显可以发觉到的,是白妖精族、山猪人、矮人等等这类比较不是那么嗜杀的 种族,都只派了几名代表。反而是食人魔、地精这类种族到的人数较多,可能有大 半的因素是为了来看一旁站在吊刑台上的战士吧。 由地精们架起的吊刑台并不如想像之中的简陋,它还是拥有著蛮精巧的机关在。 至少只要拉动刽子手身边的拉杆,战士脚下的地板便能立刻掀开。当然,还有其他 机关的用意我看不出来。而他脸上并没有罩上头套,我印象中被吊死的人表情都不 怎么好看。这对地城的人而言可能是一种另类享受吧。这让我想起大魔王所说的, 『不管要举行的是婚礼或吊刑,都将会很有趣喔。』 而当事人之一的那位女魔导士,现在正站在整个祭堂的中央。女人只要穿起白 纱,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彷佛那样的装扮与幸福被划上等号一样。不过眼 前这位女魔导士心中所存的应该都是不满,从她的表情看来。砍掉脖子看下半身是 让人觉得蛮幸福的,但加上了那颗脑袋幸福的感觉还是与她无缘。当然,脖子上绑 著绳子的战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祭堂最外围站了一群身穿法袍的女性,每个人的装扮都大不相同,手捧著她们 各自所信奉的神□法器。就只有菜田她是站在太阳神阿波罗的身后,大概亲临的神 □只有他了吧。 担任主婚者的则是一名高大的牛头人,那名女魔导士高度大约只有到他小腹的 位置。他就是米诺陶洛斯了,昨天那场闹剧中最显眼的一个,因为在他身边总是能 看到空中飞人的表演。 一件简单花纹的背心,把他那宽厚的胸膛与肩膀展露出来,再搭配著摆在脚边 的一支巨型战斧,那股魄力与劲道不言自明。背后摆了两面大铜锣,除此之外,什 么神体与祭司、女巫都没有。见证的神□都站在外圈,而非主位。 所有人都在等待另一名男主角的出场,静静地等待著。打开祭堂大门那特有的 嘎吱声像是预告婚礼的开始一样。突然两声吼叫盖过了开门声,从屋顶的两个角落 有人拉著绳索跳了下来,朝著米诺陶洛斯的方向荡去。 我还在讶异这样的举动,心中正想著他们是要来抢婚吗?还是来救人?可是各 种设想都极其不合理。当「匡!」的一声,铜锣被敲响后,只见两人晕倒在地,哄 堂大笑声爆起。…又是一场闹剧。只是用这种方式敲锣,地城呀… 穿著一袭混金边、绣工精致斗篷的大魔王缓步进来,身后跟的只有一名衣装打 扮鼻挺、相貌清雅的男性。 那个邋遢男呢?主角是他才对吧。…还是说…这算什么?可能吗?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我发觉到那名跟在大魔王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拉了拉束缚 著自己脖子的领结,不愉快地说道:「喂喂!大魔王,这样我很不习惯呢。」 「至少习惯这一两天吧。新婚的日子新娘被新郎臭死在床上的话,也可传为地 城一绝了。」 「不错呀!让后人有个目标追。」 「为受害者想想吧,我可不想照顾一个患了洁癖症候群的女疯子。」 我身旁的三个同伴,嘴巴是一个张的比一个大。吊刑台上的战士则是乾脆将脖 子挂在绳子上,傻眼看著这一切。最绝的还是身为新娘的人了,用不雅观几个字来 形容会不会太简单一些?不过我也没办法将她的震惊清楚地描述出来。倒是地城的 人们则是用狂啸与欢呼声掩盖住全场。 邋遢男…?嗯~那位男子走到了新娘身边站定。米诺陶洛斯咳了一声,清清喉 咙后用压倒全场的大嗓子说道:「小子,打算用什么样的仪式呀?中式?西式?…」 截断了米诺陶洛斯的话语,男子点点头说道:「最快的!」 「咳!」米诺陶洛斯点了头,肃容说话的同时,四周围女巫们轻声唱起了祷歌。 优美柔和的清唱乐声传遍整座祭堂。「嗯~你愿意取这个女人做为你的妻子吗?」 米诺陶洛斯面对著男子询问道。 「我愿意。」 「你愿意嫁这个男人做为你的老公吗?」当米诺陶洛斯询问著新娘时,她还傻 愣愣地看著站在身边的男人,一点回应都没有。米诺陶洛斯又咳了一声提醒对方, 但还是没反应。 牛头靠近了面纱旁,鼻息一吐狂吼一声。吓得女子回过神,不知所措地频频点 头。当意识真正地回到女子身上,她带著有点为难的神情看向吊刑台上的同伴。两 人间的视线五味杂陈。 米诺陶洛斯双手高举,仰天说道:「在众神的见证之下,我宣布你们两人成为 夫妻。」双手重重挥下,将…两人的脸压在一起。…好痛的亲吻呀,看得我的牙都 隐隐发疼。 祭堂之中并不如我所想是欢声雷动,反而叹息声占了大半。看来存心想来看吊 死人的家伙还真不少,失望的这些人都先一步往祭堂外头走了。 「喂!你们看!」不知哪里传来的呼喊,众人其转头看向吊刑台。战士脚下的 地板已经掀开来了,绳子正绷的紧紧,那痛苦的表情一览无遗。只见一旁的刽子手 也吓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刚成为妻子的女人看向身旁的男人,一双玉拳捶了出去。男子却是脸 色凝重,将脖子上的领结强拉下,射出,化为暗器急闪于空中!这才化解了那名可 怜战士的危机。 「你装傻呀?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吗?」射出领结的男子走向吊刑台, 口气极重地质问著。 而吊刑台上的刽子手却是无辜地摆摆手,说道:「太高兴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拉到拉柄而已。」 「这种事还有不小心的!」 「…你有意见吗?」 两人脸贴脸、面对面,谁也不让谁的怒火气氛蔓延开来。 谁先出手的我没看清楚,只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打作一团。还在场的往外一呼 「打架喔~」原本离去的人潮又涌了回来。每个人都开始加油叫好,甚至插赌的声 音已经喊开来了。 最外圈的女巫们各自将所持的法器摆回原位,一点也不理场中的事情。反倒是 阿波罗他站到了菜田身后,戒慎地看著场中的一切。而担任主婚者的米诺陶洛斯则 抡起战斧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大圆,边大声叫好。 我开始寻找□□□大魔王的身影,这个应该负责维持众人理性的角色…算了! 他正在收插赌金,我首次在地城中看到了金币与银币。 另一头,打架的两个人已经展开到吊刑台以外的地方了。拳风腿影闪动如电, 身形似大鸿,出手如击剑,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交叉错拳互击,两人分飞向后。才稳住了身体,立刻跨步向前跃去。空中画出 跃升的弧线,踢出的一脚力道非凡,都有一击必杀的决心,朝著对方飞去。 瞬间,那名刽子手踢了个空。另一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大魔王身边,两人窃窃私 语。 对手还想再战,众人仍直呼不过瘾。但很异常地,大魔王强压下了不满与异议。 场中人大多是不解,只有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两人表情怪异。 「阿三,你先带三十人往上头去。」大魔王作出了如此的指示。 三妈头一点,便走了出去。身后则有数十人自动跟上。 大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低声的讨论维持了好一下子的时间,一个矮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报~!」 众人一其看向矮人。气还没回过,矮人三句并两句说出:「第八层大乱,各式 魔怪死在通道中!」 大魔王手往旁边一点,指示道:「你们先上去支援,我随后到。」 「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急报。大魔王平举著手,看著喘呼呼的矮人。 「饿鬼群闯入第五层的正常空间了!」 紧急消息不断,大魔王手才挥下,又是一声:「报!」这回是一个妖精。从他 手肘、膝盖上的瘀伤大概猜想得到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景象。 「该死!让我把指示下完行嘛!」 无故被骂的妖精傻了一下,但惊觉到事态严重的他立刻说出:「泰山王带了一 票死神军团闯出第三层了!」 不带任何表情的石制面具环顾著四周,大魔王大吼一声:「该死!有人能够告 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名报信者互相望了一望,齐转头说道:「风信子抓狂了!」「风信子抓狂了!」 「风信子抓狂了!」 风信子抓狂了…? 这很糟吗?听起来很糟的样子… 「没事的人全部出动!阻止风信子!赶不上的就不等了,要快!」大魔王下了 一道简洁的命令,在场众人神情不再嘻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一个女的拉住了大魔王的斗篷,担心的神色毫不保留。她问道:「有什么我能 做的吗?」 「阿五…」大魔王看著她的妻子之一,但时间似乎不容许他在这纠缠不清。他 指向一旁说道:「这里神那么多,随便求一个保佑,千千万万不要让风信子闯到龙 穴去!」 将眼神移开,大魔王只看了四周围一眼,说道:「跟上!」 前前后后近百人都奔驰在地城的通道上,这还不包括我没看到的,我不知道这 样壮观的景象在地城中曾出现过几回。我和三名同伴都跟随著地城的紧急脚步朝著 上层前进。 所有人都没空闲说话,只是费尽力地跑著。乐华与满花都落后了一小段路程, 我和卡耶德旁边是刚追上的太保与大魔王等人,跑在最前头的一群。反正在这样的 情况下,她们应该有办法自保才对,应当不用太紧张。反而是即将要面对的,比较 让我头疼。 原本在场的两位神级人物,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早在一开始,就冲的不见人影 了。 不知道跑了多少层楼梯,我只晓得这比起上一次给将军马兹肯追的时候更加的 累人。偷空转头一望,跟上的人群已经少了很多。 哎呀!撞到人了。我回头看著挡在我面前的卡耶德,其他领头的几人也都停了 脚步。往前一看,一个惨不忍睹的景象。长长的一条通道布满了矮人、妖精与各式 各样的怪物,其受伤倒地的身体。交错重叠,根本没有落足的空间。 后头追上来的人也都停了。其中一人趋前蹲下看著倒地众人的伤势:「不行呀! 大魔王。他们受伤都非常严重,不能随便移动的。」 旁边的太保说道:「大魔王,这里不能走的话,得回到下层绕上一大段距离呢。」 沉默不语的大魔王也蹲下查看著倒地众人的伤势,回头一望说道:「末杀、未 杀开路!其他人没办法跟上的绕路走。」 开路?我还在怀疑大魔王命令的时候,末杀、未杀两半妖精姊弟已趋步向前。 只见他们两脚一踏,两拳互击,脚背手背都各冒出了三支钢爪。在钢爪的根部还能 看到血迹。 朝著一旁的墙壁狠击,钢爪立刻插入石墙。两人就这样在墙上留下了无数痕迹, 朝著另一端前进。而大魔王、太保为首的一群人,将手脚扣入钢爪制造的坑洞,用 蟑螂般的游走速度跟在末杀、未杀两姊弟后头。天啊!这手横向攀岩的功夫我可学 不来。 当不再有人跟上大魔王的脚步后,大多数人还是待在原地,最后头的一群人才 慢慢地朝后散去。 瞥眼看到一旁有个石精在场,想起他们这个长居地底的种族拥有操控岩石的能 力。我拉住他问道,能不能在移动墙壁做出个通道来? 他摇摇头说:「没办法,那需要太多的魔力了。我们顶多能够让墙壁凸出几块 而已。」 脑筋一转,心念一动,这还是可行的。只要有足够的跳台,应该可以让更多人 快速通过这条通道。我将这样的提议告诉他,他也同意,找了几个同伴开始集中精 神,念颂著他们族内流传的密咒。 眼前大魔王与一些能够攀爬过墙壁的人才通过通道。石墙传来轻微的震动,发 光藓苔的光芒被聚集在石墙上的魔力给遮盖住了,十数条石柱自墙上长了出来。 看差不多后,我呼叫著能够藉著凸出石柱通过的人群跟上。奋力一跃,石柱与 石柱间的距离对我而言还算轻松。后头跟上的人数比起之前跟上大魔王的人数还要 多得多。 沿路上受伤的人不少,死的更是多。诚如之前所听到的报告,饿鬼、魔怪甚至 不少亡者都跑到地城的通道上来了。一面闪躲这些阻碍,一面朝著尸体堆的方向前 进。 打斗的吆喝声清楚的传了过来。闪身进入下一个弯角的瞬间,一个背影猛地朝 我快速飞来。 避过了这不知道该算暗器,还是算倒楣鬼的身体,眼前已经是第二层半人工的 部分。在钟乳巨林间,数十人围著风信子一个,大魔王正站在最外圈指挥著联攻的 阵型。很明显地人数最厚的部分,背面就是金光闪闪的龙穴。 才要冲向前去,一旁有人将我拉了回来。 示意我们停下脚步的是三妈。我发觉到她身上的已经有不少伤痕与瘀青了,甚 至左手臂都垂在一旁,好似已无知觉般。她身后更倒著一些受伤颇重的人群。 「分两批从左右两面补上。」 先照做再说,我和卡耶德同一批人绕过右侧面,间中仔细看著战局。 被十数人包围起的风信子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是一种疯狂,当时她狠 教训玩命的那股狂劲。来来往往的刀枪剑斧于她眼底判若无物,肢体妙动的力道却 是四周围人都比不上的。 太多人了!我不禁这样感叹。面对著一名对手,太多人围上根本无法在同时间 内做出最有效的攻击,只能单纯地使用消耗战术。只是我愈看风信子的战斗,就愈 觉得她的精力像是无底洞,不知道要伤多少人才能将她耗到虚脱。 杀到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有什么顾忌了。不用说,心存杂念只有死路一条。我 紧握著腰际的剑柄。当有人退下时,就有人立刻补上。这根本就是拿命来换取打倒 她的机会嘛。 两声沉重的闷响,我转过头一看,通道的出口站著坐在日车上方的阿波罗与米 诺陶洛斯。他们二话不说就冲向前来。 「不~」发出哀嚎的是大魔王,他甚至尝试著要阻止两位大人物的前进。 这让我相当不解。可是当看到风信子的动作后,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突 破了人围,更奔向我们的方向,而我们所处地的背后就是龙穴的所在。她清楚地知 道后头冲上前来的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是她解决不了的,所以在逃生本能之下,只 能朝著实力最薄的方向前进。很遗憾地,实力最薄的地方就是指我们。 根本来不及让我抽出剑,只得连剑鞘一同举起挡过迎面而来的这一击。半点撞 击声响都没有发出,但一股强烈的震动是震到了我骨子里。反胃的感觉一涌而上, 风信子已经突破我了。 倒地的我勉强转过身,后头的人早已被冲出道缺口。一个人影跳过我上头,那 是大魔王。而阿波罗的日车也跟上,最后则是米诺陶洛斯那壮硕的身影。 撑起身体,朝风信子逃入的龙穴前进,不可思议的景象再度于我面前展开。 四周围的财宝散乱,桔梗已经脱掉颈上的项圈,和风信子缠斗在一起。两人双 拳互握高举过头,正在斗力中。但撕牙裂嘴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减她们的美艳…该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红龙已经挺起身体,看著这场两女之间的战斗。而先一步进来的阿波罗与米诺 陶洛斯则是警戒著起身的红龙,而大魔王更是凝视著两女持续的战斗。看来在我进 来前还有发生什么事情。 一大票人聚集在我的身后,除了眼望红龙的身形外,大部分人都是盯著风信子 与桔梗看。 这一场战斗和我曾见过的战斗大不相同,可能最主要的因素是两位战斗的主角 吧。并不同于以往的杀气腾腾,或是凶险非常,两人间点到即止的对决让我有种异 样的美感。可是当不小心倒地的桔梗辛苦地避过风信子一拳时,如被狂风般吹起的 各式财宝让我真实地了解到其中的威力。 两人间根本没有分开让其他人插手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地缠斗。就好像蛇与蛇 之间的战争一样,非得要缠死、吞下了对方才算数。渐渐地两人身形都模糊了起来, 那并不是快速所造成的,而是风。由被扬起的灰尘可以察觉到,风开始卷上她们的 身体。使劲一抖、一扭间,都可以看到风突然地扩张、收缩。 胜负分出来了!桔梗跃上空中身形的平衡被风信子破坏了,这只有一瞬间的破 绽已经足够让风信子重重印上一拳在桔梗的小腹。 当被击飞的身体跌入红龙的前肢中,有一句话在我脑海浮现:『用敌人的鲜血 将自己的身体染成不会退色的鲜红。』 后肢撑起巨大的身体,长尾只摆了两摆便将周遭堆积起来的财宝扫得散落一地。 原本像是萎缩的翅膀张开来扇了几扇,刮起得强风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它的翅膀有打 死人的能力。无可抗拒的威严回到红龙的身上,连一旁的太阳神与米诺陶洛斯都不 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还来不及逃开的风信子完全屈服于红龙的压威之下,整个人被震摄住,只能够 站在原地呈现呆滞的眼光。 吸气的动作敲响我心中的警钟,可是四肢却不听使唤,只有眼睛与意识还清醒 著。 「吼~~~~~~~~~~~~~~~!」 吼叫!那只是简单吼叫而已,就已经把我整个人刮了出去。神智还保持清醒的, 只是手脚动弹不得而已。这和刚才的情况又有点不同,现在是□痛到无法动弹。 勉强观察著四周围的状况。能够站著的人用一支手就数得出来了,阿波罗、米 诺陶洛斯与抱著风信子的□□□大魔王。除此之外,都是乖乖地倒在地上。我脖子 还能动算是不错的呢。 在红龙面前的石墙已经全部倒塌了,绝大部分都是我们这种被刮出去的人撞倒 的吧。财宝也是散落一地,不过就算地城中有人贪小便宜,在这种状况下也没办法 偷藏几样吧。四周围除了碎石,就是倒满地的人。 收起了翅膀,踞坐于地,红龙一手捧著已经坐起的桔梗,另一手指向大魔王。 一个令人无法想像的浑厚声音传出:「非人者,我曾答应饶过你三回,这一回就权 充做第二回吧。离开吧。」 「是的,非常感谢您。」这一句话才让我发觉到大魔王脸上的石制面具已经不 见了,他也不再是透明的了。紧紧环住风信子的臂膀可以看到相当优美的肌肉线条, 他的脸孔意外的潇洒,或是说俊美。 手伸到风信子的脚弯处将之抱起,大魔王回过身朝向众人露出迷人的笑容说道: 「走吧,回去了。」 同时,红龙已经将身子卧回原处。桔梗对著阿波罗与米诺陶洛斯微一点头,说 道:「抱歉,我们累了。请回吧。」 太阳神和牛头人只对看了一眼,便随著大魔王离开了。 撑起渐渐恢复的身子,帮著其他人站起来,我们都跟在大魔王的后头缓慢地走 著。 望著沉默不语的阿波罗,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说不出口,像是这位太阳神已 经知道了什么一样。我问道,您不是已经知道地城有一匹红龙了嘛。 只见他摇摇头说道:「是知道没错,但我不知道是它呀…」 它?太阳神似乎没打算多做解释,便趋前向大魔王打声招呼后,随即与米诺陶 洛斯离去。 看著四周可称得上为残兵败将的团体,我略带无奈地询问著大魔王,大家都搞 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为什么? 「我只负责照顾受伤害的小猫,不理会斗败的狗呀!输了,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听到这一番话,我停步了。看大魔王抱著风信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其他人一个 个闪过我,也随著大魔王的脚步向前迈进。就只有卡耶德,和事情结束后才碰上的 乐华与满花同样停下来,不解地相著我。 我是哪一种?我的过去比起他们幸福多了,我的技术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 措措有馀了。那我是哪一种? 这样一个问题如涟漪般在我的心中漾开,我大概知道答案了。另一个答案,这 就是我不属于地城的原因。是呀,我不属于这个地方,这个一群伤心人聚集的地方。 纵然他们表现的再快乐,我一样无法融入,只因为我们的心情于最深处是完全不同 的。 今天是我待在地城的第三天,也是将要离开地城的日子。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 但要改变一个人,可能一句话就够了,何况有了三天。 我的同伴都支持这项决定,他们对地城也没有多少眷念,或许说待在这里会让 我们用不同的形式堕落吧。当成为地城的正常人后,在外界就叫做不正常。当然了, 我其实并不会在意这些什么,只是这不属于我的地方、我的家而已。 送我们走的,只有当初带领我们的玩命与几奈而已。这样对我而言,就已经足 够了。是的,足够了,我已经亲眼见识到无若他所眷顾著的家。只是…我的家又在 哪里?想到这里,我速度又慢了下来。 「安西亚,走罗。再不跟上来,就要放你鸽子了。」前头乐华这么招呼著。 是呀,安西亚,已经有了这三个最好的家人了,你还需要什么? 日记 火焰腾蛇炎舞之年月曜月七日 晴 安西亚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