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小李一刀
这时小街上的咖啡屋里传来了吉它声,接着便有歌声轻轻传出。小李一刀听到
这个吉它歌手的歌声,歌歌蓦然涌上了他的心头。啊歌歌,傻丫头啊,你现在在哪
儿?啊,傻丫头啊,她肯定在海派市,因为新小李一刀也在海派市。凭着她的执拗,
凭着她的爱,凭着爱赋予给她的神奇的敏锐,她一定在海派市,傻丫头呀……
小李一刀又已模糊的双眼看见军警们从饭店门口走出,他便从小窗进入阁楼,
这时他听见值班室里黑老者在问侍者:“小草,你为什么不告诉军警们他们要找的
人就在这里?”侍者说:“我也不知道。”黑老者说:“你不怕他是个坏人吗?”
侍者说:“将军是个好人!我一看见他就心里喜欢!”
小李一刀心里一震,走下楼梯,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侍者发现自己心中的话被小李一刀听去,不好意思了,脸又红得像苹果一样。
他挠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见长胜将军时也是这般喜欢的!”
小李一刀心里又是一震:“你见过长胜将军?”
侍者说:“是啊,我见过两次呢!第一次长胜将军喝醉了,是我背着他到了脐
谷的!”
黑老者笑道:“他岂止见过长胜将军,明天他还要当长胜将军呢!”
小李一刀惊奇地说:“是吗?”
黑老者说:“不知是那个宝贝给咱的艾黄二老板建议的,说这小子像长胜,化
点装一点问题都没有!明天重阳节他就要代替长胜登台了!”
小李一刀仔细看了看侍者,他确实与长胜大哥很有几分相像呢!他盯着侍者说
:“你真的喜欢我,也喜欢长胜将军?”
侍者点头说:“我真的喜欢将军你,和长胜将军。”
黑老者突然问道:“那么你喜欢不喜欢我呢?”
侍者挠着头说:“也喜欢,不过不如喜欢这位将军这么紧!”
黑老者哈哈大笑,对小李一刀说:“你看这位傻小子,他说的倒是实话!”
小李一刀心中一阵感动。侍者“啊”了一声,转身朝楼下跑去,不一会,他端
着小李一刀的苹果酒,两盘小菜,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上来了。
小李一刀捉起筷子吃面,吃了几口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不是叫小红
吗?怎么你黑大叔叫你小草?”
侍者说:“我黑大叔说我流离失所,没了身份,现隐居草野,就改名为小草。”
小李一刀沉吟道:“小红多好啊,为什么要改成小草呢?”
黑老者诧异地问道:“莫非这有什么忌讳吗?”
小李一刀笑了笑,说:“有一个叫何来的诗人曾写过一首诗,叫《小草和风儿
的絮语》。后来有人说这首诗其实是一个古老的谶语,如果真有一对叫小草和风儿
的人相遇,将一语成谶,两人要经历遍爱情的生死痛苦。”
黑老者说:“如果是命定,那也是逃不掉的。”
小李一刀叹息一声,然后继续吃面。这时黑老者突然对小草说:“小草你只知
道长胜,你知道不知道小李一刀?”
小草说:“小李一刀?我不知道呀。”
小李一刀抬起了头,看着两人。
黑老者对小草继续说:“小李一刀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并不次于长胜将军!
你如果能拜他做大哥,你小子将一辈子受用不尽!”
小李一刀心中又是一震,接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只见小草惊慌地说:“拜小
李一刀做大哥?小李一刀?就是这位将军?”说完,他倾金山,倒玉柱,扑嗵一声
跪倒在地,喊道:“小李一刀大哥!”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有人冷冷地说:“谁是你大哥?谁又是小李一刀?”随着
话音,一个人已闪身而入。
只见这个人穿的也是黑色长胜服,长得更是与小李一刀一模一样。小李一刀看
见他后,呼地站了起来,两人转着圈相互打量着,转完一圈后,饶是极富阅历的黑
老者,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两人隔着小几坐了下来,依然相互对视着。小李一刀看得出这个新小李一刀又
长了,长得更劲健,更有力,眼神更锋利,嘴角戾气更深。啊,东方飞刀说得对,
这个小李一刀是属于吃肉的,他居于生物链的顶端,所生才这般长势惊人。小李一
刀现在才明白自己的一面竟是这个样子,他厌恶憎恨这个人,但却无可奈何地要接
纳这个人,就像你无可奈何地接纳自己患病或是畸形的器官一样。
但新小李一刀看小李一刀的眼神却全然是鄙视,这种鄙视因自己的茁壮成长而
越来越深,这种鄙视使小李一刀都有些自惭形秽。最后新小李一刀首先开口说话:
“你还打算活多久?”他的声音与小李一刀一模一样,但语气却与他的话一样阴冷
地寒人骨髓。
小李一刀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新小李一刀接着说:“再别给小李一刀丢人了,把咒语告诉我,我给你体体面
面地送终吧。”
小李一刀依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新小李一刀又说道:“咒语是什么?”
小李一刀这才说出话来:“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因喉咙发紧而变得干涩。
新小李一刀说:“我要是知道,你还能活到今天?”
小李一刀这时心中突然一轻,他知道了新小李一刀也是有弱点的。他摇了摇头,
拿过一只杯子,给新小李一刀倒了一杯酒,说:“咱们相逢也是不易,也喝杯酒吧。”
说完他先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看着新小李一刀,这时他的目光已变得像一个母亲对
自己的逆子那样的无奈的怜爱。
新小李一刀冷冷地鄙夷地看着小李一刀半晌,最后好像受不住那种怜爱似的也
端起了酒杯,两人轻轻地碰了碰,举杯喝了起来。
小李一刀正仰脖喝着,突然新小李一刀的酒杯下落,而他的双手已鹰爪般抓向
小李一刀的咽喉!
两人心意相通,小李一刀忙向后闪去,但新小李一刀却更快更强,他的双手已
抓住了小李一刀的咽喉。他厉声喝道:“咒语是什么?”
小李一刀发现自己已陷入绝境,自己的咽喉被扼,而新小李一刀双臂和双腿还
同时护住着他自己的全身要害,他无懈可击,也就是说小李一刀自己无药可救!
新小李一刀再次喝问道:“咒语呢?”他从对方眼神里看出的是不屈,突然他
戾气大作,双手直掐下去,要将小李一刀掐死当场。
这时背后的小草突然一记崩拳朝新小李一刀的后心打来,新小李一刀头也不回,
一记蹶子腿向后踢去,正踢中小草的胸口,小草在小李一刀无声的惊呼中被踢得向
后翻飞起来,直翻了一个后空翻,但他落地时却是以三体式稳稳当当地落地。小李
一刀又欣喜地无声地喊了一声,黑老者也嘿地喊了一声。
这小草刚一落地,便轰地又是一记崩拳朝新小李一刀打去。新小李一刀又是一
记蹶子腿向后踢去,这一次小草被踢得向后空翻了三圈才落了地,但他落地时仍是
以三体式稳稳站住。
乘着小草这两记崩拳迫使新小李一刀分神之机,小李一刀的双手插入了新小李
一刀的双手之中,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拚起了内力,他暂且从死亡线上逃了
出来。
小李一刀看见小草又要以崩拳而上,忙大声喊道:“兄弟不可!”他知道如果
小草惹得新小李一刀动了杀心,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是难以保护他的。
小草一愣,停住了手。小李一刀这样一喊,却又使自己立即在较力中处于下风。
现在小李一刀才知道了新小李一刀的功力的是怎样的进展神速,对方现在的功
力是自己一直渴望却永远达不到的。小李一刀也明白了一个人的阴阳两面有着种何
等的宿怨啊——这宿怨因为与生俱来,又一直在搏斗,这种搏斗是刻骨的,绝望的,
因为它茫茫无尽,一直要等到生命结束才停止,所以它积蓄起的势能如此刻骨,如
此绝望,如此茫茫无尽啊。小李一刀也知道,这种搏斗只有一种后果,就是同归于
尽,只是先死和后死的区别。
就在两个小李一刀生死相搏之时,窗外飘来了一阵歌声,这歌声像纯银一样纯
净,又像纯银被剪碎的伤口一样凄伤,歌声中充满了纯银般的渴望,这是情人呼唤
情人,又像母亲呼唤儿子一样:
把芦苇还给我
我还你一村芦花般的大雪
小李一刀说道:“啊,歌歌……”在他充满死亡的心中涌出了一股柔情,他已
抓住死亡的手松了点。而新小李一刀眉头一皱,他对这歌声似乎有些嫌恶和恐惧,
因此他的死亡之手也松了点。歌声继续唱道:
把芦花还给我
我还你一村苇席般的月光
小李一刀心中的柔情越来越浓,他的手越来越松。而新小李一刀的眉头越皱越
深,他的手也越来越松。
歌声越来越近:
把苇席还给我
我还你一座水一般的村庄
两人几乎都停止了发力,歌声越来越响,几乎就快要到窗下:
把水还给我
我还你一首阿娇唱的歌
新小李一刀似乎已难已忍受这歌声了,他突然双掌一收,再向小李一刀拍去,
小李一刀连忙以双掌相迎。新小李一刀借着两人的掌力,向身后的窗户飘去,他跃
出了窗户,沿小巷疾奔而去。而歌歌的歌声缓慢却又执拗地向那个方向找寻而去:
把阿娇还给我
我还你一路滴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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