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盗窃 拉马兹把自己锁在所长办公室里时差不多是10 点左右。第一件事便是打开保 险柜。他向自己的新情人介绍自己的打算时,没有向她说他要打开保险柜。玛琳娜 只应知道她直接参加的事。 不,拉马兹并不是怕她出卖他。从那次难忘的帕萨瑙里之游起,他们差不多没 有一天不见面,虽然在人前他们装作不过是一般同事而已。晚上他常常到玛琳娜家 去,呆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来。她那突然爆发的爱情是如此强烈而忘我,使她失去了 对他的任何戒心。女人为了自己钟爱的男子是甘愿舍身相助而不计后果的。因此, 当拉马兹决定在所长办公室安装窃听器监听他的每一个行动,防止他偷偷打开保险 柜时,他把这个打算告诉了她,并请她给予协助。玛琳娜答应了。答应是答应了, 但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呢?因此没有必要告诉她全部计划。小心谨慎不会吃亏。 拉马兹对自己如此镇静感到奇怪。他以为他会非常紧张。走进办公室时,他的 确有些紧张。但他刚把自己锁在里面,紧张感立刻消失了。他知道,他可以在这里 呆一整天,谁也不会打扰他,谁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 拉马兹把手提包放在保险柜前,取出胶皮手套戴上,又把手伸进提包取出一把 大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保险柜门把手上拴火漆印的铅丝,把它摘下来放在包里, 对上密码,按住门把手,停了片刻。他毕竟觉得有些紧张。然后双手扭动门把手, 往怀里。一拉。沉重的柜门发出轻轻的吱扭声。保险柜里装满了各种卷宗、文件、 赠书、外国人送的小礼物、信件副本。这些拉马兹没有去动。他只从保险柜里取出 放着他的论文和实验结果的绿色卷宗,把它们整整齐齐放在提包里,然后不慌不忙 地关上柜门,并把密码盘恢复原状。 接着,他又从提包里取出电炉、金属板、火漆、金属印模——能够做出与门把 手上的火漆印相同印记的印模。粒马兹没费多大劲便做出了一个火漆印。 10 天前,所长去科学院开会时,拉马兹对玛琳娜说他需要打个直通电话。玛 琳娜哪会拒绝呢?!于是他走进办公室,倒锁上门,来到保险柜前,小心谨慎地把 造型材料贴在火漆印上。第一次取得的印模就很满意,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做了两 个。今天的火漆印就是用这种印模制做的。 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做完了。拉马兹喘了口气,从衣袋里掏出香烟,但 他怕留下烟灰,没有吸,又放回了兜里。他尔起手提包,取出一台灵敏度非常高的 日本产微型窃听器。他事先在窃听器的四角装好了四块磁石,其磁力足可以把窃听 器粘在铁板上。安放的地方他也早已选好了,就在所长老式大写字台的底面。即使 谁把东西掉在桌子下面,爬进去找,也不会发现这只贴在桌子底上的火柴盒大小的 窃听器,因为他不可能抬头向上看。 拉马兹爬到这只老式写字台下面,把一片四角打了孔的薄钢片用螺钉固定在桌 子的底面,然后从桌下爬出来,舒心地喘了口气。事情差不多做完了。 他下意识地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但他立刻决定离开办公室后再抽,于是把 香烟放了回去,拿起放在桌上的窃听器,又爬到桌下去了。 拉马兹对自己的巧妙安排很满意。他要求玛琳娜下班时把窃听器带回家去,早 晨所长上班前又把它粘在钢片上。当然也可以留在那里,女清洁工不会发现它。但 为了避免出现各种料想不到的情况,最好还是让玛琳娜每天晚上带回家。 拉马兹把办公室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并再次看了看保 险柜,然后才拿起手提包。如果接待室或走廊里有人,玛琳娜会通过对讲机给他发 出信号。对讲机没有声音。拉马兹打开门,往外探了探头。 玛琳娜正站在接待空门口望着走廊。她冲他微微一笑表示走廊里没有人,他可 以出来。 拉马兹离开接待室时大声说,半小时后将给她去电话,然后沿走廊走去。 五分钟后他已驾着汽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时瞟一眼手提包,那里面放着 不久前将其改写成毕业论文的以往研究成果的原件和最主要的、附有实验材料的、 业已完成并已誊清的文稿《第五放射性系》。回忆并重新写出这篇论文的理论部分 并不困难,但要写出现在集中在一封卷宗里的这些实验结果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 单:靠记忆恢复不可想象,而从头再做实验得花很长时间。万不得已,在实验室工 作一年可以取得以前那些实验的结果,但这里有一个前提:必须同奥塔尔一起做。 这样一来,奥塔尔便自然而然取得了研究成果的共同署名权。 最让拉马兹高兴的是,从今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打开保险柜,谁也找不到院士 的研究成果了。相反,大家会相信,达维德没有留下任何研究结果,五年来他竭力 要证明第五放射性系的存在是白费力气。这再次说明了死去的所长要求两年后再开保 险柜的原因。 还有一点必须估计到:人们自然而然会感到惊奇,会百般追问,拉马兹怎么可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第五放射性系的存在。 拉马兹对可能爆发的议论并不放在心上。他对可能发生盼麻烦早有预见,所以 事先制造了一份文献,他认为这份材料可以消除一切怀疑。从今天起,他可以通过 装在所长桌下的窃听器时刻掌握奥塔尔的动向。拉马兹确信新所长会全力以赴地想 法偷偷打开保险柜。因此玛琳娜应当时刻掌握任何陌生人访问所长的情况。所长这 位女秘书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使用窃听器的技术。在明年春天拉马兹将自己的最新研 究成果送莫斯科之前,不应让奥塔尔动保险柜,不然的话他会抢先闹起来的。但到 明年春天奥塔尔再想正式控告年轻科学家剽窃别人的成果就办个到了。 “我害怕,拉马兹!” “有什么好怕的?”仰躺着的拉马兹笑了笑。 “要是你不爱我了怎么办?” 他冲玛琳娜转过身,把她搂在怀里。 “我已经没有你就不能生活了!你要抛下我,我就自杀,你可得记住! 不要以为我是吓唬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没有你我一天也受不了。” “你怎么啦?”拉马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推远一点,盯着她的眼睛。 “跟你在一起时我什么也不怕。可只要你一走,我就坐立不安。” 拉马兹又笑了: “别说傻话了。让我怎么证明我爱你呢?” “需要全都讲出来吗?”玛琳娜暗自恩忖。“为什么他连一个朋友也不让我认 识?他为什么竭力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爱精?难道一辈子都这样? 永远在我家里躲着?莫非只在我替他偷录所长谈话的这段时间里他才需要我? 莫非仅仅为此他才跟我在一起?” 玛琳娜不知道,也无从知道,拉马兹在努力真正地爱她。或者说得准确些,他 在努力说服自己爱她。某些时候他确实相信他已忘记英加。但过几分钟或几小时之 后,眼前又出现了妹妹那亲切的面容。他连在心里想到“爱情” 这个字眼都感到害怕,他竭力把想到英加时的激动叫做“感情”冲动。 拉马兹早已感到,玛琳娜大概不能成为帮助他忘掉英加的女人。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