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疯狂 拉马兹第一眼就不喜欢戈基。或者准确地说,他一看见妹妹脸上那副兴奋的表 情,就猜到英加已热烈地爱上了这个年轻人,这正是拉马兹不愿意的。 妹妹早上就打来电活:“我找你有要紧事,你一定来。”拉马兹觉得全身慵懒, 不愿出门。 “你怎么样?”他问英加,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他自己也有些厌恶。 “好极了!” “好极了!”——拉马兹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是的,好极了!你来吗?要知道,我不是一个人。穿漂亮点。” “还有谁?” “一个男人,我非常希望他能喜欢你。” 拉马兹心中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不敢想象英加会出嫁。 “喂,喂,拉马兹!” “我听着呢!” “你怎么啦,拉马兹,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听着呢!”拉马兹竭力压下涌上心头的情感,他怕英加猜到它。 “是个什么人,你说的是谁?” “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要不你到我这儿来吧?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几点钟?” “11 点。” “12 点来吧。” “介绍你认识一个人!”拉马兹无力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他没发现房间里 渐渐暗了下来。雷声隆隆,大雨如注。雷声越来越大。倾盆大雨潲进了敞开的窗户。 “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认识一个人”…… “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他毅然作出了决定,于是腾地跳下床来。 房间里重又充满了阳光。哗哗的雨声仿佛不曾有过。 “难道是我的幻觉?” 拉马兹来到窗前。混凝土高墙内的院子里到处是水洼。树上的嫩叶鲜绿鲜绿的。 “雨什么时候停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再次仰面望望天空。乌云早已消散。雨后空气清爽,天空更加清澈湛蓝。 他看看表——差5 分12 点。他来到面向街道的窗前,想从上面看到英加将要 带来的那个人。 街上行人稀少。 拉乌兹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他来到镜子前。他对自己的模样有些厌恶:两眼暗淡无光,眼圈乌黑,一副忧 伤不悦的样子。 门铃突然响了。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前,转动了钥匙。 拉马兹还没来得及让客人进屋,英加就搂住他的脖子吻起来。后来才似乎清醒 过来,松开胳臂,向他介绍那位陌生青年: “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戈基·洛米泽!” “很高兴认识您!”拉马兹向他伸出手。“请进!” 戈基触到主人冰凉的手,身上一哆嗦。 “请坐!”拉马兹领客人来到屋里。 “我多么想你啊!你怎么回来以后没有立刻来电话?你知道吗,我从报纸上才 知道你的成就!大家都很高兴,大家都衷心向我祝贺。戈基也很高兴。” “戈基也很高兴。” 拉马兹一开始就不喜欢戈基,看来还因为他非常迷人。拉马兹嫉妒地望着他那 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那初看似乎单薄,实际上十分匀称的体态。 他还注意到他那副有些发白的长长的手指。 “大概是位音乐家!”拉马兹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想。 “衷心祝贺您!”戈基欠起身笑容可掬地说。 “谢谢!您在什么地方工作?”拉马兹突然问。 “我是研究音乐的。在音乐学院工作。” “他还写文章呢!”英加自豪地补充道。 妹妹那双闪着幸福光芒的眼睛彻底破坏了拉马兹的情绪。 英加聚精会神地审视哥哥的面容,竭力猜测他喜不喜欢戈基。 拉马兹又以嫉妒的目光把青年打量了一遍,然后又看看妹妹。 英加满面春风。 “我爱您的妹妹!”戈基费了好大劲才低声说出口,说出后立即舒了口气。最 要紧的话已经说了。以后的谈话看来就顺利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沉默。英加恐惧地望望拉马兹,心里立即揪紧了。从 哥哥的眼神里,她清楚地看到一股恼怒的神情。 戈基抬起头,也看到了他的眼神。 “我爱您的妹妹,她也爱我。我们打算结婚。我们希望您不会反对。” “她也爱您?” “当然爱。” “非常爱?” “不知道。”戈基腼腆地微笑着。“大概非常爱吧,因为我非常爱她。” “你也非常爱她吗?”拉马兹转向妹妹。 “非常爱!”英加不假思索地说,语调真诚。 拉马兹像被弹簧弹起一般腾地站起来向戈基扑去,把他连同椅子一起扑倒,挥 拳狠狠捶打起来…… 他很快清醒过来,放开了青年,瘫坐在沙发椅上,用双手捂住脸颊。他实在耻 于抬起头。 “野兽,野兽!”英加绝望地号陶大哭。 “别这样,镇静些!”青年勉强站起来。”我们走吧!”他瞪了一眼皱眉蹙额 的拉马兹,又冷静地说:“我愿意理解您发火的原因并且努力去理解。 今天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动摇我对您妹妹的爱。再见!” 拉马兹听见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全身为之一震。 奥塔尔的办公室简直像一只煤气罐,一根火柴便可把一切炸得飞上天空。 所长坐在圈椅上,高高抬起头,两眼死盯着屋门。 外面刮着大风,吹得窗玻璃恼人地嘎嘎直响。藏在乌云背后的太阳时隐时现。 办公室时而阳光灿烂,时而沉入昏暗之中。约定时间过去已有五分钟了,拉马兹还 没有来,奥塔尔心中的怒火正在一秒钟一秒钟地增高。 拉马兹突然推开门,径直朝所长走来。不等请坐便大模大样拉过一把椅子坐在 桌前,两眼直视着奥塔尔。 “请讲吧!” 他那挑衅的语气把所长弄得心慌意乱。奥塔尔独自坐在办公室时,怒火使他勇 气十足,不肯妥协。可一看见这年轻人,刚才的勇气便消失得踪影全无了。他已不 知如何开始这场谈话了。 “请讲吧,奥塔尔先生!” “我接到莫斯科一个电话。” “您看来很激动,是好消息,对吗?” “他们为您的成就对我表示祝贺,并要我为您通过博士论文答辩一事办妥一切 手续。” “为这样的好消息我对您无限感激。我想您对马特维耶夫院士的请求不会置之 不理吧?” 奥塔尔心中的怒气越积越浓,终于爆发出来。 “您在幸灾乐祸?” “我以为正相反,尊敬的所长。再说,我完全不理解,您为什么要怪罪我?” “您还说不理解?!现在我就提醒您。您利用了我的正派,是的,是的,利用 了我的正派和轻信,封上了保险柜,然后潜入办室,摘下火漆印,盗走了达维德的 成果,把它交到莫斯科说是,自己的研究成果!” “您的指控,所长同志,轻说也是纯粹的诽谤!”拉马兹不肝火地挖苦说。 “您以为我会不战而降吗?”奥塔尔拉开中间抽屉,取出一张纸。“我已经向 上级机关写了一份声明。我正式控告您秘密潜入我的办公室,强行打开保险柜,盗 走了达维德院士的劳动成果。 鉴于由您的背信弃义所造成的特殊情况,我要求违背院士的遗愿打开保 险柜,并对您提起公诉!” 拉马兹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笑出了声,最后高声大笑起来。先是愤怒,后 来是不知所措,最后陷入恐惧的奥塔尔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拉马兹收住笑声,脸色变得很难看。 “您不会这样做的,亲爱的教授!” “为什么?”奥塔尔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语调不够坚定。 “让我们从头讲起。”拉马兹点上一支香烟,翘起了二郎腿。 方才那副愤怒的表情换上了认真思索的神态。“您背叛了对您关怀备至的达维 德院士。真遗憾,人们总是忘恩负义,院土不正了,您便打算将他的研究成果据为 己有,说成是自己的劳动成果。您这个打算本身就是背叛!不仅仅是对达维德院士 的背叛,而且是对科研道德与一般人类道德的背叛。” 拉马兹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丢,注视着所长的眼睛;他想知道奥塔尔是否已被 彻底制服。“您背叛了朋友、领导和同行。您敢否认吗?!” 拉马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看窗外,又转过身来,两只手按在窗台上。 “您一开始就明白我是个骗子手和叛徒,然而您还是当了我的同谋者。 用法律语言来讲,是难以摆脱的犯罪动机使您同我联合起来。总之一句话,” 拉马兹重新走回桌前,坐到椅子上,您背叛了达维德院士。可惜您没有就此止 步,您又背叛了我这个同谋者。” “胡说!” “不是胡说,所长同志!两周前您给莫斯科的某位安德罗·卡希什维利通了个 电话。据姓氏判断,他是您的亲戚。我可以向您提一提他的电话号码: 983 —25—45。您干嘛发抖啊?您难道没有请这位安德罗把一位专开保险柜的 师傅秘密带到第比利斯吗?难道您没有预付给他一千卢布吗?”“拉马兹同志!” 所长跳了起来。“这是诽谤,十足的诽谤,这您无法证明。”“安静点,朋友,安 静点!恳切地请您安静点,坐回您的圈椅,对,就这样!”“这您无法证明!”奥 塔尔坐回圈椅之前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但显然已失去了方才的愤怒与威胁劲头。 “我也并不打算证明。只不过想让您相信点事实。 您把鲍里斯·莫罗佐夫这位保险柜专家从莫斯科请来后,安排在‘萨卡尔特维 洛’饭店509 号房间。一天,您把他带到这里,就是这间办公室里,让他看了保险 柜,把打开保险柜的意图告诉了他,向他许诺二千卢布的酬金。他要求三千。最后 双方商定为二千五。鲍里斯复制了火漆印,详细研究了保险柜,要求给他一周时间。 您说,这时间太长,要他做好火漆印模后第二天开柜。似乎什么都妥了,但是两天 以后鲍里斯通过电话告诉您,说他不干这件事了,并回到了莫斯科。怎么样,我讲 的哪句话不是事实?” 奥塔尔傻呆呆地望着远方,额上渗出了汗珠,脸上充满痛苦的神情。 “总而言之,”拉马兹平心静气地说,“我想您已经同意了我的看法,您没有 权利告发我背叛,没有权利,因为您是双料的叛徒。” “您制止不了我!今天,今天我就要去我应当去的地方!” “那好嘛,随您的便!不过我由衷地劝您不要迈出这致命的一步;不久您便会 看到,我只是为您好。”拉马兹无忧无虑地点上一支烟。“您听着,尊敬的奥塔尔, 我想向您报告,我没有开保险柜。是的,没有开。打开它毫无意义。保险柜里没有 任何研究成果,因为院士没能找到解决那个问题的正确方法,整整五年来他走了一 条错误的道路。” “撒谎!无耻的谎言!您偷走了达维德的劳动成果,抄下来,然后您自然就销 毁了原件。” “我早就知道您要说什么。我已准备好了相应的回答。请您读一读达维德院士 写给马特维耶夫的最后一封信。这封信的原件在莫斯科,在院士的保 险柜里。马特维耶夫院士亲自把信的复制件寄给了我。如果您认为信件是伪造 品,您可以给莫斯科通电话,或者要求专家鉴定。我再对您说一遍:原件在马特维 耶夫院士那里保存着。请过目!” 拉马兹把信递给奥塔尔。奥塔尔一把抓过来,换上眼镜。脸先是变得苍白,后 来自里又透出青蓝色。他一连几次读着同一段话:“我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位极有才 华的年轻人——拉马兹·科林捷利……我在医院不期而遇结识的这位年轻人(瞧, 我们大家到临死时好像都要成为唯心主义者),看来是找到了解决这一问题的正确 道路……我看是找到了解决这一问题的正确道路……正确道路……” “那么您认识达维德院士?”沮丧已极的奥塔尔问道。他头也不抬,两眼盯着 信上的文字,但已分辨不出一个字母了。 “我认为我们没有理由怀疑。我们不能不相信达维德。” “他把保险柜密码也告诉您了?” “没有,他为什么要把密码告诉我?密码是我自己弄清楚的。” “不过,如果这封信确实是达维德写的,为什么您不想打开保险柜呢? 信里明明写着,不是他而是您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正确道路。” “我没有任何保证能从您那里得到像达维德院士那样的关心。我不相信您,而 且事实已经证明,的确不能相信。我需要的是您帮助我同莫斯科取得联系,帮助我 半年读完三年课程,将大学毕业论文升格为副博士学位论文,办好各种各样的手续, 排除各种官僚主义的刁难。我如果不同您订立合同,不答应让您分享达维德的研究 成果,您难道肯帮助我吗?不会的。您得承认,我说得不假。” “我只承认一点!”奥塔尔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输了。这是活该,谁叫我要 受诱惑!” “谢谢!”拉马兹站起身。 “可是您,您……”所长不知如何措词。“我不知道您是人还是魔鬼。 我不相信您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我知道,就在此刻您仍在撒谎。即使信是达维 德写的,但我相信,他不认识您,从未见过您,这是您从远处给他施了魔法迫使他 写的!您在走曲线去达到目的,您也不感到良心责备?” “通向目标的路线,最快的是曲线,奥塔尔先生!辞世的院士那封信,我可以 发誓,是达堆德本人写的。信不信由您,您不信,我也无所谓。我要远走高飞了, 我希望,我走后您会撕掉您写的那份控告。这对您和您在科学事业上的前途都更有 利。再见,所长同志!”拉马兹躬身行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两个月在等待中度过。 拉马兹把玛卡的生活搅乱了。直至今日姑娘也无法肯定,她对这位高个子栗发 青年是爱还是恨。 但不管怎样,她在等待。 玛卡坐在编剧部。 这间特别宽敞、永远被阳光照耀得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位编辑的办公 桌。 “没有人给我来电话吗?”玛卡每次出去采访回来都要这样问。 “没有!” 于是姑娘内心深处便感到很失望。她在等谁的电话呢?不应欺骗自己,她感兴 趣的只有拉马兹的电话。 一天早晨,习惯地问过有没有电话之后,玛卡向同事要一张报纸。 “拿去吧!” 玛卡在第二版上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直盯着她。她认出了他,同时又觉得十分 陌生。当看到标题《青年科学家的成功》后,她心里已明白:这是拉马兹。为什么 她会觉得他变了样呢?也许是因为他蓄了唇髭?这一抹唇髭显然很得体,它给年轻 人的脸庞增添了一种庄重感。玛卡一口气读完了文章,后来又慢慢地仔细读了一遍, 认真领会每一句话的含义。有一段话她读了好多遍:“第五放射性系的发现是这位 格鲁吉亚年轻科学家的伟大成就,这一成就可以毫无愧色地与世界上各种卓越的科 学发现相媲美。” 玛卡将目光移向照片。他的那双眼睛多么善良啊,又善良,又聪明!她当时认 为他的目光引起了她的反感甚至愤怒,显然是她错了。 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玛卡不觉一哆嗦。铃声又响了一遍。姑娘不知为什么没 有急于去接电话。 “玛卡,您怎么啦,没听见吗?”一个同事冲她喊道。 她摘下听筒,相信一定是拉马兹的电话。 “喂!” “玛卡,是您吗?” “是的!”她听出了年轻人的声音。 “您的电话号码改了?” “是的。” “听出我的声音了吗?” “听出了。” “我想见您,您有时间吗?” “不妨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对不起!您同意吗?” “就算同意吧。” “半小时后我在大门口等您。请您为我抽出哪怕一两个小时。” 玛卡看了看表。10 点整。 “您怎么不说话?” “您怎么知道我这么早就看了报纸?” “什么报纸?” “您难道没有读?” “要我读什么?” “关于您的文章:《青年科学家的成功》。” “我拿我的妹妹发誓,没有读。” 玛卡愉快地笑了。她相信年轻人说的是实话。 “祝贺您!” “非常感谢。那么您同意了?” “好吧。11 点来吧。” 玛卡把客人带到一间大摄影棚里。棚里空空荡荡,没有人,也没有东西。 只在屋角放着一架大钢琴。 “您喜欢我们这儿吗?”姑娘问拉马兹。 “很喜欢!” “您蓄了小胡子,完全变了样。” “变好了还是变糟了。” “不知道。有点不习惯。” “如果您不喜欢,我马上剃掉。” “不值得为我采取这样的极端措施。”玛卡笑了。“看惯了,也许就习惯了。” “我们要不要乘汽车去兜兜凤?” “如果您找我有事,干嘛要出去?那边,钢琴后面,有椅子。咱们坐下谈谈。” 他们俩坐到椅子上。 “没想到,蓄了小胡子能把人变个样子。在街上我一定认不出您。” “看来是把我变得不像样子了,既然您再次回到这个话题。” “正相反,您显得庄重稳健了。您这样年岁的人,显得大些反而更招人喜欢。” “我早就过70 了。” “听了您的玩笑话,我是不是该欢呼?” “可惜我不是开玩笑。” “好吧,咱们不瞎扯了。您直截了当回答我,您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我爱您,玛卡!” “您说什么?”姑娘心慌意乱。 “我爱您,玛卡,我来是向您求婚!” “可我对您完全不了解,拉马兹!”玛卡说罢立即咬住了嘴唇。 “真正的爱只可能是一见钟情!” 玛卡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审视地望着年轻人。 “您知道,我的申请批准了。”她终于找到了话题。 “什么申请?”拉马兹没明白。 “我原是副总编。但是考虑了您的看法之后,我去当一般编辑了。” “您开玩笑吧?” “有什么必要?所以我不能在办公室接见您,现在是四个人一间。” “您为什么做这种蠢事?” “为的是让您也好,其他人也好,当面也好,背后也好,不能再说您在那值得 纪念的一天说过的话。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您说得对。我希望靠自己的力 量,而不是靠爸爸的势力为自己在生活中开辟道路。” “我的老天爷!” “您不满意?我还以为您会高兴呢!” “我高兴,很高兴,我赞赏您的高尚行为,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也不满意。谁会珍视您的作法呢?” “我没有期待任何嘉奖、任何珍视,也不打算用自己道德上英雄行为来感动任 何人,”玛卡以明显的嘲讽语调说出了”道德上的英雄行为”几个字。 “我对得住自己,这就够了……还有就是,对得住爱我的人。” “我可以认为这个人就是拉马兹吗?”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能对您说。只是不要以为任何闪击战都能胜利!” “您不认为我就是闪击战的受害者吗?” 玛卡笑了。 “我们要不要重新考虑考虑拍纪录片的问题?” “玛卡,我为今天的谈话做了两个多月的准备。我衷心请求您,现在不要谈拍 纪录片的事……我弹一曲可以吗?” “您会弹钢琴?” “试试吧。” 拉马兹坐到钢琴前。轻轻掀开琴盖,想了一下。最后决定弹舒伯特的小夜曲。 玛卡以往从不喜欢这首忧伤怯懦的曲调。可现在,现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好像第一次领会了这首魔幻乐曲的全部妙处。是不是因为小夜曲是拉马兹弹 奏的? 姑娘彻底承认了,拉马兹对她来说非常珍贵。 拉马兹轻轻放下钢琴盖,站起身来。 “我好像在让您受罪?”他面带伤心的笑容说。 “恰恰相反,您给我带来了无限的喜悦。我没想到一个物理学家会弹得这么好。” “物理学家还会许多事呢,不过让我们谈谈另外一件事吧。明天我们什么时候 能见面?” “明天?”玛卡思索起来。”明天大概我不行。有点事。” “玛卡,非常希望您遵循我的公式:凡能后天做的事永远不要在明天做。” “英明!”玛卡笑了。 “好吧,在几点钟?” 摄影棚里忽然响起了扩音器的声音: “玛卡,舞蹈演员等了20 分钟不能进排演厅了!” “马上去!”姑娘喊了一声,虽然她清楚地知道,摄影棚里没有接通麦克风, 谁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