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文献以及相关的古老记载 我只能尾随着探员丙的脚步了。我估计,探员丙一定也紧跟着探员乙,不过我 看不见他。由于这其间的垄子太窄,我不得不用一只手向前播开随时抽打来的麦子。 好在越往前走,我就越能清晰地听到探长的叫喊声。 有探员丙在前面开路,我的障碍也就少多了。于是乎,在转过一个弯后,我终 于看到了探长,探长的怀中正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探员甲,他的手中还拿着那页被风 吹走的笔记纸——还好他只是晕了过去。他的头上有一块血迹。我立刻向我的四周 瞅了瞅,果然在探员甲摔倒的地方有一块沾有血迹的石头,想必他就是打晕探员甲 的罪魁祸首了吧。 可是,如果说探员甲是摔倒的,他又是怎么摔倒的呢?莫非真是失足? 我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我的天哪,在那块石头的旁边,竟然是一排又一排绿 油油,圆滚滚的大西瓜,它们夹杂在金色的麦子里边。 我想绊到探员甲的,应该就是这露在绿色麦地里的这一部分吧! 正当我有此发现的时候,我的心头不禁抖地一颤。我望了望探长,他显然早就 看见那些来得异常的大西瓜了,只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受了伤的探员甲。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些大西瓜,真是猜不透那农民为什么要将西瓜和麦子种到 一起。而且,这里决不是一块适合长西瓜的地方。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我便挑了一个小的西瓜,准备向那农民问个明白。 于是我和探长换了一个眼神,我先起身,抓着那个小西瓜向农舍走去。 我近似粗暴地敲了敲门,而那门几乎是在同时就打开了——看来那农民一直呆 在门旁。 他的煞白的脸色看来好了许多,但是陡然间看到了气愤之极的我,他的脸登时 之间又白了,好像看到了瘟神一样。 我将他一推,走了进去,不客气地将那西瓜向桌上一放。然后,我厉声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农民好像又受冤枉似的,终于鼓起了勇气回答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什么 都没做!” 我很生气,又指了指那西瓜:“这是在你田里发现的,它差点绊死了我们的一 个探员!”这不是我夸大其词,倘若那探员摔的再重一些的话,他的脑袋就有可能 会被那石头撞碎。 可是那农民却惊慌地答道:“我没种西瓜!” 我试着平静了一下,但我的话语中还是带着怒意:“你明明在地里种了一排西 瓜,还说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在麦地里暗中种西瓜,难道你真有事瞒着 我们?” “不、不,我没有!”那农民的胆子看来够小:“我真的没种什么西瓜,而且 我也没瞒着你什么。你说我种西瓜,那你带我去看看好了!” 我当时真是被他那种理直气壮气急了,那农民竟还说我冤枉他,我拽着他的衣 裳带他来到了探长那里。尽管他一路上还在哇哇大叫着,但他刚一看到探长那逼人 的目光就吓得止住了叫喊,我拽着他来到了那片西瓜附近,指了指:“看,就是这 些!” 那农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种的!” 也许旁人会以为我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几个西瓜吗?实际上,任何案件中 都不能遗漏任何可疑的地方,随随便便在麦地里种西瓜,这难道不可疑吗? 只见那农民突然间抬起了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但他的声音还很急促: “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确实在这里吃过西瓜,我当时将西瓜子吐在这里了, 可是按这种气候,西瓜生长的呀!” 我闷哼了一声,然后又冷冷地说道:“你难道认为它们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吗? 哈哈,真是可笑至……” 我猛然间一楞,那农民瞅着我那种怪异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大家已经猜到了,我一抬头,立时证明了我的想法——那些西瓜,正是长 在金色麦田中的,少数则滚到了这里。 那农民还在苦苦哀求着,我回过头去,望了望探长。探长看来也意识到了,他 就冲我点了点头。 我掏了掏兜,摸出了一张五十元钞票,塞到了那农民手里,那农民竟像如获至 宝似的,迅速地将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也有了光彩。 我小声对他说了几句,叫他不要向外人提这件事,并让他回去。 那农民僵直的身子好像有了点儿活力,他连连说是,也不问是什么原因,一声 不响地回农舍去了。 探员甲也清醒了许多,至少他能小声说话了。探长站起身来,走到了我的身边,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这些一夜之间窜出来的大西瓜。 我只是舒了一口气:“怎么会是这样!” 探长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情绪反倒紧张了:“罗涛,看来有什么力量使这片区 域的所有作物以非正常的方式,加快生长了!” 我点了点头,俯身采集了一些土壤样本,交给了探员丙。 我和探长在这里观察了几分钟。除了探长刚才得出的结论之外,只能是一无所 获。 由于考虑到了探员甲,我也没有多做耽搁,立刻和探长将他抬到了麦田外的车 里,由探员乙在前面开车,我则安顿好了探员甲,先是闭了一会眼睛,然后又开始 和探长讨论起这件怪事来。 “罗涛!”探长先开口了:“我认为这并不是靠推理就能解开的迷团!” 汽车行驶的时候颠簸不定,我没有顾及这些,而是对探长的话表示赞同:“我 认为应当将这个结论通知媒体!” 探长沉思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面无表情地道:“你难道没有看报纸吗?媒 体只拿这当作一般事件看待,他们并不相信那农民说的话。因为此类事件年年都有, 人们也就自然不感兴趣了。” “可是这次的事件和以往不一样!”我大叫道:“并不能因为这事不是个人能 力所能解决的就轻言不可啊!” 探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悲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是因为没办法,我 才来亲自查看的。” 我闷哼了一声,觉得这有点不像探长的为人,因此我的话还是那样的有力度: “我们可以请几位科学家来探讨一下,也可以继续派人在这里日夜坚守,总会有办 法的!” 探长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我则坚定地望着他。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看 到他泄气的样子。以前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从来都不会放弃。可是,我越是望 着他那失望的面孔,我越是能够读出他内心的忧伤——探长老了,再也不像年轻人 那样富有活力了。 到医院之前,他一直这样沉默不语,直到他知道探员甲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之后, 才关切地向医生问了一两句。医生说那不要紧,静养一端时间就可以了。 探长出于好心,就将探员乙和探员丙留下来照顾探员甲。 我一直在门外等候着,不一会儿,探长就出来了。在他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脸 上仿佛又放出了异样的神采,以至于让我对他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地吃了一 惊。 探长拍着我的肩,但他的语气却有些消极——他好像已经心满意足了:“忘记 这件事吧,,这只不过是千百个悬案中的又一个罢了!” 我虽没说些什么,但却在心里为探长感到可怜。 傍晚的时候,街上灯火通明的。探长说要去酒吧和我叙叙旧。我便答应了,于 是我们两人就就近去了一家小酒吧。 这小酒吧的气氛倒很和谐,探长叫了三瓶啤酒和一些小菜。我就这样和探长面 对面地坐着。虽然探长一边劝酒还一边重复着“一醉解千愁”这句话,可是我就是 提不起精神来。 探长没有管我,继续一个人有说有笑的。他一口气喝光了一瓶酒,弄得满脸通 红的,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探长笑了笑,他的话中还带着醉意:“我今天见到你就够了,为的就是听听你 的结论,你别太争强,我都收手了,你也忘了这事吧!” 我看到了探长这个样子,心中不禁又气又恼。我从探长手中一下子就抢过了那 另半瓶酒,冲他高声喊道:“你是怎么了,黄明!你还是曾经的那个不服输的大探 长吗?以前千百件案子你都轻松搞定了,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收手呢?这不是你的 为人,要知道,我一直都拿你当作我的榜样啊!” 探长愣了一愣,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直呼他的名字。不过,他 晃了晃头,一手又抢过了酒瓶子,然后猛然间抬起头来,半开玩笑似的对我说: “搞定?你叫我怎么搞定?罗涛,凡是案件都应该有线索吧。一个没有线索的案件, 我怎么才能够顺藤摸瓜呢?我知道我亲眼见到过案发时的情况。可是,那无异于一 个科幻片,你总不能让我为了破这样的一个案件而考取个科学博士之类的吧。大自 然的力量太伟大了!” 我便一声冷笑道:“的确,有很多自然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可是,就算 你要放弃,但并不意味着这事情我就查不出答案,这案子对我来说只是刚开始而已, 或许,是我们所调查的东西太少了,因此才没有结果的!” 探长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你就调查去吧,反正我没有任何线索。” 我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我的脑中随即想起一样东西来。因此,我也 就特地拍拍桌子,叫探长提提神:“你不是说线索吗?咱们从那里带来的土壤就是 线索,你难道真的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吗?” 我的话语调很高,扰得很多醉汉都向我这边望来。我没有管那些人,只是目不 转睛地盯着他。当然,探长听完我的这一端话,又是半天都没有说话。我也感到自 己太冲动了些,因此就试图平静了下来,陪探长喝了几杯酒。 …… 半个小时后,探长和我罗罗嗦嗦地,其话题早就不知道岔到哪里去了。 “然后……怎么样了……”探长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也有了醉意,便继续答道:“然后,林东旭他……他就掉进河里去了……” “哈哈哈哈!”我和探长都大笑不止。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我一定是喝过头了, 要不然,何以会从那案件,稀里糊涂的谈到林东旭的故事呢! 那天晚上,探长的食欲特好,又叫了几碟菜,还一个人喝光了好几瓶酒。 在我们回情报局的路上,探长一直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晃里晃当地走着。他 一路上胡言乱语,但都是些工作上无关紧要的话。 我不知道一次失败给他的打击竟是如此之大,直到他进入了办公室旁的卧室, 他才一边躺着一边哼出来一句有意义的话:“明天的化验结果肯定一无所获!” 我没有理他。 他的卧室有两张床,我就在另一张床上睡了下来——与其说是睡,莫不如说是 闭上眼睛,想了一夜这案子的起因和经过。 果然,第二天,化验科对那一小包土壤进行了化验,我和探长当时都在那里, 结果也正是探长所说的查无结果。 这一次,探长竟得意的笑了。 我和他一起在他的卧室吃着早饭。探长显然清醒了不少,我便和他说了几句话, 他叫我早点放弃这件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探长早上的食欲也特好,他用完早餐后,到衣柜前换着 衣服,一边还对我说:“罗涛,你跟我年轻时很像,总想对未知的事情追根究底, 力图调查个水落石出。在这一点上,我并不反对。如果你真要继续的话,我就将调 查组的图书室借给你用好了,那里有一样东西供你参考。不过,我这边实在是无能 为力了。很抱歉,这件事当初邀你插手的人是我,可是最先退出的人也是我,我深 感愧疚。不过,你的确是一个出色的情报员,这是我的真心话,如果你坚决不放弃, 那么我会在这里祝你好运!” 我望着探长,只见他满脸都是对我的信任。我也真是无话可说了,探长从他腰 间的一串钥匙上解下来一把,交到了我的手里——那就是图书室的钥匙了。探长满 意地笑了笑,一转身,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实在不想描写我当时的感受,读者自然会感受到。因此,我尽量不将自己的 感情表露在外面。另一方面,探长既然给了我到图书室去的权利,我又怎能放弃这 个好机会呢? 据我所知,这连探长都不常进的图书室,想必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资料吧! 我知道图书室的位置,因此就快步跑到了那里,迅速地用钥匙打开了门。 这图书室并没我想象中的那样大,在我的面前,只是竖放着三个两米高的书架 而已。书架上的书也少得可怜——但应该都是精华才对。 我一本一本地查看着,里面甚至还有对神秘案件的不为人知的超详细的记录。 翻着翻着,我就找到了一篇有关麦田圈的记述。 但当我看到其中一张照片的时候,我便不禁直冒冷汗:七个规格相等的圆圈、 三行奇异而又工整的文字,简直跟昨天见到的一模一样。我差点因紧张而大叫了起 来。 对于这麦田圈的记述,或许才算是真正的怪异。 书上说,这种奇怪的麦田圈叫做七环怪圈,三千年前曾在古印度出现过一回 (看来这篇资料也是年代久远的了)。 历史上曾经有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预言家,他在当时的古印度被人们尊 称为命运先知。他就曾经预言了不久之后的古印度,将会出现像麦田圈这样的奇异 现象。 在那名先知预言着奇妙现象的同时,还讲述了一段有关通天眼的传说: 传说中的通天眼是紫红色的——它是神的眼睛,可以窥视这地球上的任何一个 角落与任何一处灾难。 神可以预知未来,但他有时也会因人们的无知而动怒。当神发怒时,他的通天 眼就会将神的旨意传达在这广阔的土地当中。 先知曾经说过,一旦神的旨意下达,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在旨意下达的一年当 中,每个月人类都要遭到一次大规模的惩罚——例如台风或地震。这些全都是神刻 意安排的。 我看到这里,就发现了在这段话旁边,有着一个红笔的批阅:荒诞! 这笔记无疑是探长的了,看来他曾经也看到过这些传说。而此时此刻,我也越 读越是觉得荒诞。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解释麦田圈形成的过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好歹我知道了以前的人们管那红光叫做通天眼,这怕是古代迷信造成的后果吧! 我没再看下去,因为再往下,全都是一些有关天神如何惩罚人们的记述,不看 也并无大碍。 我只在这图书室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出去。 是不是太浪费宝贵机会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无聊,就决定先回家一趟好了,反正探长这边又不强求我调查 这件事。 或许,当我回到了郊外的家中之后,由于天然的鸟语花香,反而会使我的思路 顺畅些。想到这里,我便转身锁上了图书室的门,回家了。 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事情会慢慢明朗化的,但是一周之后的报道,却 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