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休整(中) (五十三) 时间:0079年12月1 日午后 地点:吉翁压制军驻北非局域指挥部 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中的备忘录,狄特里西提起鹅毛笔草草地再上面签了几个 字后就把那烫着金色徽章的牛皮本子合上并丢还给一旁的军需官。 “上次行动的损失都在上面了吗?” “是的,属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狄特里西已经不耐烦地把转椅转了过去背朝着他。 “那、那么,属下就告退了。” 军需官无奈地摇着头退了出去:这个意思就表示“你可以走了。”多余的话狄 特里西是不允许的,再待下去只会是自讨苦吃。 华丽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狄特里西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墙上悬挂着的吉 翁公王的半身油画像。 “可怜的老头,”狄特里西自嘲地笑了笑:“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战局会发展 到今天这个地步吧!基连总帅现在想必也要抖一抖他的箱子底了。”想到这里他又 仰慕地望着放在一旁高台上的基连总帅半身铜像。 转身按下一旁的电铃,狄特里西把双脚架到了那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非洲,这是我和那家伙最好的决战场了——最后的战场!” 这时门开了,一名身着天蓝色吉翁紧身军装的女性快步走了进来:“啪!”的 一声——托盘和放在上面的茶具近乎粗暴地扔在了桌上,容器里淡红色的液体溅得 满桌都是。 “你真是粗鲁,”狄特里西对此报以一笑:“这可是最好的英国红茶。” “哼,你不满意?”纤细的身型一晃坐到了狄特里西对面的转椅上,好像是要 与他作对似的,一双修长的腿也毫不客气地架到了桌上。 “本小姐就这个脾气!” 高跟鞋的鞋跟挑衅性地顶着狄特里西的靴底:“怎么样?再把我关回牢里去折 磨我呀,你不是很精于此道吗!”这样故意大声说着话,坐在那里态度恶劣的人— —玛莎?! 脸上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狄特里西站了起来。回来以后,他没有再像以 前那样对玛莎施以重刑,相反却将她安排为自己身边的一名秘书官!?玛莎有一定 的人身自由,当然:仅限于在狄特里西许可的范围内。 举起茶杯,狄特里西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 “那茶里我可是下了毒噢!” 完全不理会玛莎的话,狄特里西满不在乎地又喝了一口。 “……,真是糟糕,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茶叶。”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 玛莎恼怒地站了起来:被押回来后她就被强制换上了这套吉翁制服(自己的那 套联邦制服也是太脏乱了)并沐浴和用餐,当她被带到官邸厨房的时候简直不敢相 信自己的耳朵。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居然有人让一个敌军少校为自己沏茶!?玛莎 的愤怒自是可想而知。但为了摸清狄特里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只好忍气吞声地 照做了。但无论自己如何耍脾气、使性子,狄特里西都照单全收。这使得玛莎再也 沉不住气了。 “嗯,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可爱。” 大而有力的手伸向了玛莎的脸颊……。 “放尊重一点!” 玛莎不客气地推开了狄特里西的手。 狄特里西识趣地走到了一旁,窗外吉翁的军旗正在随风飘扬。 “吉翁呀吉翁,你的军旗再也压不住联邦的大地了!” 感慨地推开窗户,狄特里西仰望着天空。 “咦?” “联邦将近20倍于我的军队已经集结过来,失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双手转动着一旁的地球仪,非洲的版图被牢牢地按住了。 “哼,看来你看得还是满清楚的嘛!” 玛莎双手交叉在胸前:“喔——,难怪你不把我关回监狱,想为自己找条后路 吗?” “后路?” 狄特里西机械地重复着玛莎的话转过了身来,他的眼里散发着一股玛莎所不能 理解的光芒。只见他一步步朝着玛莎逼了过来,玛莎警惕地退到桌前并抓起了一把 用来进茶点的餐刀藏在了背后。 “你、你想干什么?!” “后•;路!” 狄特里西停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上仰。几秒钟以后,他狂笑了起来!但那笑 声听上去是那么的疯狂,但其中更透着一种无法猜透的悲哀。 “我这个人早就是神弃鬼厌了,哼哼!还谈什么后路!” 左手快而迅速地抓住了玛莎的胳膊,雪亮的银制餐刀被摆在了两个人面前。 “瞧,事实胜于雄辩!” 望着闪亮的刀光,狄特里西用那平静得近乎于死亡的眼神盯着玛莎。 “你……,放手!听到没有,你、你弄疼我了!” 玛莎拼命想挣脱狄特里西的手,但就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根本无济于事。 唰——! 紧握不放的手一下子松开了!由于惯性的力量,小刀由上至下笔直地划过手掌。 尽管刀子并不是很锋利,但刀刃还是刮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血透过皮肉一滴一滴 地流了出来,而狄特里西却任由那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地掉在那淡蓝色的地毯上染出 一个又一个黑点。 “一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儿……,”狄特里西把右手伸向伤口,指甲扎进 那血口里!这使得那原本细小的伤痕进一步扩大了:“他的心原本就像这天蓝的色 彩般充满着活力,他甚至曾经天真地认为他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幸福地与家人一起 生活到永远。直到有一天,一群自私自力的魔鬼为了它们那一文不值的私欲而开始 把武器和暴力带到了孩子身边!” 刀子掉落在地上——玛莎不知所措地看着狄特里西,她瞪大了双眼却说不出一 句话。 “家人在他的眼前一个个消失——直到最爱他的母亲。快乐被抢走了,温暖也 被抢走了!留下的只有他所爱的人临死前哀嚎的可怕回忆与过后死一般的冰冷和寂 静……,” 手越来越使劲地用力插下去,血不断地掉在地毯上,地上的黑点越来越多。 “就像是这样,小男孩儿的心灵出现了污点!这污点不断地扩大、再扩大!直 到吞噬了他整个无知的心灵!” 脸部的肌肉在抽动,假眼的红光在闪烁。 “小男孩儿变了,他不再天真地去梦想天堂般的世界,不再温顺善良。因为那 群魔鬼给他留下的只有恨和冷酷!” 滋——!又一大滴血掉了下来。 “他没有,他什么也没有……。” 仅存的右眼闪过了一丝哀伤,但稍瞬即逝——狄特里西恢复了旧有的表情。 “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和怨念!他要用那些魔鬼留给他的恨来向它们报复!他 要用他可以使用的一切残酷手段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不!是魔鬼报复!” “不!不!别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玛莎疯狂地抱着头摊坐在地上歇斯底里般地大吼着。 “我要说!” 狄特里西一把抓起坐在地上的玛莎,因为颤抖玛莎甚至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 “是你们,是你们造就了这样的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将玛莎一把推倒在一边,狄特里西快步向门口走去。 “等着吧,战争很快就会重新开始。赫特和那群叛逆首当其冲!不过别担心, 现在是休整时期我不会动他们。但是只要时间一到我就会把他们统统打入地狱!别 指望什么,我是不会心软的。因为你就是这一切的见证人,好好活着等在这儿看好 戏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里只留下了惊慌失措地靠在桌前的玛莎。窗外一 阵微风吹过,一片黄沙被带进了屋里。 “为什么,为什么?!” 玛莎无力地趴在桌前,此时此刻她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难受。 “为什么那个疯子要对我说这些,这里的一切都怎么了?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我快受不了了!赫特,我快撑不下去了。快来救救我呀!” “嗯?那是……” 玛莎的目光忽然在一个被碰倒的相框前停顿下来:华丽的镜框里插着一张褪了 色的老照片,边缘的发黑的地方很明显是被火烧过的痕迹——照片里一棟豪华的别 墅前一个漂亮的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笑盈盈地坐在爬满青藤的白 色秋千椅上。照片的右下角隐约有一行小字:狄克与我,UC0056年4 月8 日于柏林 ……。 “这、这个孩子的脸庞和他,好像。呀!这女人……” 玛莎的身体一下子离开了桌子,但目光仍然停留在照片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和、和我几乎一模一样……!” (五十四) 时间:0079年12月1 日下午18:32分 地点:地球联邦军驻北非作战指挥基地 机场上异常地忙碌,一箱箱宝贵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被运上大型运输机。导航员 挥动着手里的标志牌指标这车辆的前进方向,检修员进行完最后一抡检查后对着机 舱里的驾驶员挥了挥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通讯塔台上,加斯达中校神情严肃地注 视着跑道上的飞机。 “中校,‘飞隼’01已经做好起飞准备,请下达命令!” 通讯士官向加斯达报告。 看了看手表——18:35分:“马上起飞!”加斯达高声下达了命令 引擎发出了振耳的轰鸣声,巨大的运输机呼啸着向天空飞去。转瞬间,庞大的 机体已经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看来一切顺利,但愿044 小队可以成功。” 一名上尉长舒了一口气,他微笑着看了看加斯达。 “一定会的,那群孩子可从没令我们失望过。” 加斯达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了,莉娜中校这次好像很平静呢,听说她和赫特上尉的关系可不一般那。” 脸上不由得浮出苦笑,加斯达为难地搔着头皮。 “这可很难说喔!今天下午一直没见到她人,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 “啊???” “中校!” 就好像回应那个上尉的疑问似的,两名宪兵搀着一位整备员踉跄着走了进来。 “我们发现他在仓库门口被打昏了,而且还有一些整备器材被从集装箱里移了 出来,可是箱子却不见了……。” “别说了,我的头又痛啦!” 懊恼地捂着头,加斯达无可奈何地把闭上了眼睛: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办,让运输机马上回来?” 叹了口气,加斯达望向了开始发黑的天空。 “算了吧,就算强行把她留下来她的心也早飞到那里去了。嗨,这疯丫头!” 在场的另外几名军官也摇了摇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以后,运输机上……。 距离到达目标还有一段时间,为了做最后一次检查一名步兵走进了后舱。 当! 一个奇怪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那名士兵的注意力,他警惕地端起步枪向发出声 响的地方摸了过去,最后他在离发出声音不远的一处集装箱后隐蔽了下来。 啪! 随着声响,一个箱盖打开了:一双修长的腿从里面露了出来,紧接着是短裙?! 一个漂亮的女性军官费力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咦,女人?那个徽章,是——中校?!” 刚松弛下来的肩膀微微一振:“搞不好是间谍也说不定!”士兵心里想。紧接 着,他猫下腰来,小心翼翼地端着枪摸了过去。 “呼——,好辛苦哇!” 莉娜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闷死在里面!不过还算值得, 总算没被发现……” 咔嚓! 随着保险机被打开的声音,一支乌黑发亮的步枪对准了她的后背。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躲在箱子里?好、好了,现在举起手慢慢站起来。 你不要打歪主意呀!”颤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我枪打得很准的哦!” “哼,原来是个菜鸟!吓我一跳。” 莉娜光听声音就知道身后的人有几斤几两:“不要开枪喔,人家照你的话做就 是了嘛。”她娇滴滴地应付着慢慢转过身来。 “呀呵,帅哥。你好呀!” 一个甜甜的微笑送了上去,看着眼前那端着枪的手还在微微抖动,莉娜不禁暗 暗好笑: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不中用的菜鸟呢?要是自己真的是敌人,他今天可真的 是死定了! “你•;好……,不、不对!你是谁呀,在这里干什么!” “看不到吗?我是中校,来这里呀是有任务的呢。” “撒谎!我怎么不知道!” “讨厌哪,那么凶干什么,我的胆子可是很小的喔。” 说着,莉娜假作受了惊吓轻轻垂下一只手来轻揉胸口。同时悄悄地把上衣的拉 锁微微向下拉:丰满的胸部就这样微微露出了一点展现在士兵眼前。 “嗯、呵呵。” 莉娜朝那士兵不停地眨眼微笑,眼见他的枪口稍微下垂——警惕性正在一点一 点地放松。试想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如此挑逗,任谁看了还会不动心呢! “好讨厌噢,你干嘛那样盯着人家的胸口不放嘛。” 略微向前迈了一步,步枪又握紧了。 “你、你的腰里有武器!把它扔掉。” 士兵用枪口指了指莉娜腰间枪套里那把闪着钝重光泽的黑色无声手枪,与刚才 比起来他的口气软了许多。 “好好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说着,莉娜伸手到枪套里去取枪。 “喂,停下!”士兵戒备性地向后推了两步:“把手举起来,别动!” “是是,不动、不动,人家不动。” 莉娜失望地把手缩了回去:这小子还真不是个傻瓜。 “我、我要自己去拿下来!” 说着,他慢慢走了过来:手老实不客气地朝着莉娜的腰带扣摸了过去。 “喂,你、你这是干嘛?” 莉娜假装害羞地向后退去:“你不是要枪吗?干嘛解人家的皮带嘛。” “谁晓得你身上还藏了什么武器,我总得检查一下呀!” “哟——,那么仔细呀。”黑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没有什么了嘛,就是靴 子里还藏着一把匕首罢了。嗯——,硌得我好难受呢!左腿哦,你自己来拿吧。” “真、真的可以吗?!”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不过你可不许乱动别的地方呀,人家最怕痒了。” 莉娜把左腿向前伸了伸:短裙下丰润光滑的长腿看得那士兵张了半天嘴都没合 上,就这样他保持一手端枪的姿式朝着莉娜的裙底摸去。 “哎呀,色鬼!”莉娜双腿轻轻移动:“刀在靴筒里,你、你怎么可以摸那里 呀。” “有、有什么关系,让我查一下!” 步枪掉在地上,那士兵红着脸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注意到 莉娜笑眯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影……。 “呜——!” 莉娜的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胯部中间的位置上,紧接着照准小腹又补上了一拳, 甚至连发出喊叫的机会都没有这倒霉的家伙就昏了过去。 “哼!臭小子,竟连本小姐的豆腐也敢吃!” 莉娜拉好上衣拉锁,又狠狠地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士兵。 “今天算你运气好,要不然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发泄般地骂了几句,莉娜也松了一口气:还好遇见的只是这路货色,要是一个 毫无感情可言的硬家伙那可真的就不好办了。 “嗨,马克斯!没有问题吧?” 主机舱那里突然传来一声讯问。 “啊——,嗯——!” 这一声可把莉娜吓得不轻。还算她反应快,尽可能粗着嗓子勉强应付了下来。 “距离座标方位还有半小时,做好空投的准备喽!” “是——!” 待声音远去后,莉娜“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群家伙都那么好骗, 早知道上来时也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脱下那士兵的军装换在了自己的身上(汗!),随手把只着内衣的家伙塞进了 刚来时的那个箱子里。莉娜捡起了掉在一边的步枪,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 “还有半小时!赫特,等着我!” (五十五) 眼前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看到有页片在转动——是发动机的螺旋桨吗? 不、不对!这,是风扇的叶片。 浑身上下还火辣辣地痛,尤其是头部。莱雅取下头上的毛巾,摇摇晃晃地从床 上坐了起来。 “这、这是哪里?!”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桌椅整齐地码放在一边。一丝月光穿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 一旁的汽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火苗。 “这、这里不像是牢房!” 正在莱雅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门“呀”地一声开了:尤娜费力地拿着一 桶清水走了进来。 “咦?莱雅你醒了!” 安娜高兴地跑到床前:“怎么样?快点躺下,医生说过你不可以这么快就起来 的。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休息,这样你很快就会好的。” “尤、尤娜?” 几秒钟的沉没,莱雅的眉毛微微一动。“哼!”她发疯般地一下子扑到尤娜身 上并把她推倒在地上——右手死死地掐住了尤娜的脖子,而左手拼命地向她腰间的 枪套摸去。 “莱雅,快住手!” 尤娜挣扎着想摆脱莱雅的手:“别、别这样!我不能呼吸了……” 可是莱雅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死命地用双手使劲掐了下去。尤娜被 压在下面使不出力气,意识逐渐模糊,眼看她就要不行了。 啪! 一记强而有力的手刀结实地打在莱雅的后脖颈上,莱雅又晕了过去,华伦架起 她并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 “谢、谢谢你,华伦。”尤娜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你、你一直在外面?” “还好我一直在外面!” 华伦气冲冲地扶起尤娜:“刚才你差点就完蛋了,到现在你还要把话憋在肚子 里吗!” 华伦生气并不是没有道理:自打他被尤娜大骂了一顿以后心里就一直不是个滋 味,他觉得自己的话严重伤害了一个朋友的心。因此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弥补自己的 过失,但倔强的尤娜毫不客气的他挡在门外。对于这些原本华伦也并不在乎,可是 无论他如何解释尤娜也不肯告诉他莱雅改变的原因还叫他滚开。想替朋友分担痛苦 却遭到拒绝,这令到华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理解尤娜为什么把痛苦藏在心里但 是又不肯说出来,足足在门外待了一个下午的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就在他刚刚想离 开的时候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忍耐,心里的话就好像开闸的 水一样一股脑倒了出来。 “我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我就那么不可理喻吗!” 看着气得涨红了脸的华伦,尤娜瞪大了眼睛只剩下了坐在那里喘气的份儿。真 没想到平时被大伙公认的“沉默先生”华伦生起气来竟然这么利害,这着实令她敢 到吃惊。 “我只是想帮忙!” 华伦懊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可是、可是没人肯给我机会让我帮助他分担!” 猛然停下脚步,华伦望向窗外。 “也许我这样做本身就是个错误,对不起。” “华伦,我……” 还没等尤娜解释,华伦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错了……。” 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这可能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五十六) 把脚边的石子踢得老远,一脸愁容的华伦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广场上踱着步。夜 晚已悄悄来临,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襟,原本领口上镶着的准尉阶级章就好像只要风 再大一点就会被吹掉一样吊挂在领子上摇逸着。 “别针又坏了,他妈的什么次货!” 扯下的领章被塞进衣袋里,华伦继续着他的散步。 “华伦?” 尤娜从一边伸出半个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 “……。” 只是回头撇了一眼——这回轮到他闹情绪了。 “华伦。” 尤娜难为情地嘟起了嘴:“还在生我的气呀?” 板着一张臭脸转过身来,华伦看了尤娜好一会儿……。 “我?没功夫生气!” 一个箭步蹿到他的面前,尤娜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你就是!” 尤娜踮起脚尖气鼓鼓地盯着华伦,看那架势就好像要和他决斗一样。看着这样 的尤娜,华伦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而尤娜也笑了出来:刚才只是假装生气罢了。一 场严重的不愉快就这样在一片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来到一处平台前,华伦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后坐了下来;而尤娜也紧靠着他坐了 下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吧?” 尤娜的脸色又难看了:看来她很不愿意谈起莱雅过去的事。 “这样……,”蓝色的双眼眨了眨:“那你先要告诉我你的事!” “咦?” “对呀,”尤娜一本正经地看着华伦:“这很公平,是朋友不就是要彼此了解 吗!” 淡淡的一笑后,华伦的头微微下垂。 “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这个呀!” 尤娜扯了扯他的军服:“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联邦吧。” 习惯性地拉着领口,华伦觉得今晚的风格外的冷! “我、由里还有约果,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小队的战士。自打吉翁占领了乞力马 扎罗的时候我们就被分派到进攻北非的隆美尔部队里。” 华伦“哼”了一声:“要不是约果那旺盛的好奇心,我今天根本就不会待在这 儿!记得那是在刚刚攻下联邦前哨站的下午,约果非要到更远的地方去看一下。还 说什么欣赏一下地球的风光!他妈的,那时我和由里也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他去了。 可哪里想得到地球的天气可真是小看不得呢!” “呵呵呵……。” 尤娜忍不住笑了起来,下面的事不说也知道:沙漠风暴对于在殖民地生活的人 来说那可真是空前绝后的灾难。 “那时我们还以为这是联邦军的秘密武器呢!就当我们的渣古灌满了沙子灰头 土脸地从沙暴中回过神来时——整排的61式坦克正举着炮口对我们打招呼呢!” 华伦自嘲地笑了笑:“就这样我们被俘了,在战俘营的那段日子到现在还历历 在目。” 尤娜双手托腮,歪着头等着下面的故事。 “那天我们正在吃早餐,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我们吓了一大跳!成群的多普战斗 机扑天盖地地向我们开着枪,就好像要把一切都摧毁似的……” 说到这里,华伦的耳边就像是又响起了那时的爆炸声、防空警报声、还有未及 逃跑的同伴临死前的哀鸣! “可怕,真的很可怕!”华伦看了看身边的尤娜:“你想像不到那是一种什么 样的情行!看着自军的炮火打在自己同伴的身上……。” 尤娜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理解。 “我们还有另外的几个人侥幸逃得一死,但心里的对吉翁的失望也是无法形容。 打那以后我们添了志愿书到联邦教导大队进行了几个月的训练,后来玛莎少校就把 我们接管了。” 华伦一跃坐了起来,此时以是满天星斗,天空就好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锦绣。 “现在想想,我们也许是错了。我们都是背叛了祖国的败兵,但这就一定怨我 们吗?是祖国先背叛了我们!我们为了她流血牺牲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造的炸 弹落在我们自己头上吗?我们爱国家,我们想要的只是国家像我们爱她一样来爱我 们,这要求难道过分吗!” 华伦越说越激动,仿佛基连总帅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时他感觉到左肩微微一沉, 回过头来——尤娜已经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甜甜的微笑好像在说:“我理解 你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你分担。” “很难呢,真的很难把握自己。” 尤娜眺望着天空:“但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答案对吗?” 轻轻将尤娜搂进怀里,华伦长舒了口一气: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使他觉得很舒 服。 “那时我们也会重新回到我们所爱的家!” 他仿佛看到遥远的彼方,SIDE-3在那里闪闪发光……。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