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海谋杀 一早起东北风就刮个不停,乔尔·法夸尔是从联邦气象局借来的气象员,他正细看 着接受全国气象卫星资料的仪表,“再过一小时风速就会减低。”法夸尔答道,“到明 天日出时候,就会降到每小时十海里。”法夸尔说话时头也不抬,他的预报准确得不可 思议。 “精心制订的计划……”皮特无所事事地自言自语,“又损失了一天。一个星期里 这是第四次了。我们不得不解下缆绳,让空气导管漂在海面上。” “只有上帝才能刮起风暴。”法夸尔冷淡地说。他向加普利科恩号工作室前舱壁上 装着的两排电视监溅装置点点头:“至少它们没有都受到影响。” 皮特看看荧光屏,上面显示出在狂暴海洋底下的一万二千英尺深处沉船上悄悄工作 着的潜艇。它们没有受海面的影响,这才挽救了这一项工程。 “海面船只的位置怎么样?” 乔迪诺指着海图上分散放着两英寸长的小模型:“卡普里科恩号照常是在中央位置。 莫多克号紧挨着在前面,邦件格号在后边相距三海里。” 皮特注视着邦件格号,这是专为深水打捞而建造的一艘新船。“告诉它的船长,靠 近到一海里之内,”他又指向一只红色的小模型:“我看俄国朋友还陪着咱们呢。” 这时声纳员走了过来,“扩音器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杂音。我在这两个月里时断时续 地老听见这种声音。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人在通讯联络。” “可能是沉船上有什么东西松了,被水流冲得发出声响。” “塞福二号舱内摄影机坏了。”这是电视监视台旁坐着的一个红黄色头发的人说的。 皮特扭身向无线电报务员:“和塞福二号联系,叫他们检查舱内电视摄影机,” 乔迪诺拿起一块书写板,查看人员名单:“奥马尔·伍德森是塞福二号这一班的负 责人。” 柯利按了按传播开关:“塞福二号,喂,塞福二号,我是卡普里科恩号。请回答。” 而后他倾身向前,将耳机更加贴紧耳朵:“联系很弱,先生。有许多干扰。话断断续续 的。我听不清楚。” “打开扬声器。”皮特命令道。 嘈杂的说话声传进工作室,因为静电干扰而变得模模糊糊。 “有什么东西干扰通话。”柯利说,“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 一打开扬声器,震耳欲聋的响声像炸弹一样使大家吃了一惊。 “……科恩号,……我们……你……楚……了。” 皮特抓起送话器:“奥马尔,我是皮特,你们的舱内电视摄影机坏了。你们能修一 下吗?我们等着你的回答。完了。” 工作室里的每一只眼睛都紧紧盯在扬声器上,五分钟,无穷无尽的五分钟,他们耐 心地等待着伍德森的回答,接着伍德森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扬声器里像铁锤敲击似的响起 :“亨……芒克……求允……浮……。” 乔迪诺迷惑不解地扭歪了脸:“关亨利·芒克的什么事儿。其余的话缺得太多,听 不清楚。” “他们回到监测台那里去了。”电视监测台旁边的年轻人就一直日不转睛地看着塞 福二号的荧光屏,“看样子有人倒在甲板上,那些人都围着他。” 所有的人脑袋不约而同转向电视监测台,可以看到一个人怪模怪样地倒在潜艇的狭 窄甲板上,另外三个人弯腰围着他。 “奥马尔,听我说。”皮特对着送话器厉声说道;“我们听不懂你的话。你回到电 视监测台上来。” 他看到一个人影离开其他人,这是伍德森。他举出一片纸,上边潦草地写着:“亨 利·芒克死了,请求准许浮出水面。” “上帝!”乔迪诺满脸惊愕,“亨利·芒克死了?这不可能。” “奥马尔·伍德森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皮特阴郁地说。他又开始传话:“不行, 奥马乐,你们不能浮出水而。上面有时速三十五海里的大风。” 伍德森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又写了一张条子。条子上说:“我怀疑是芒克是被谋杀 的!” 就连法夸尔永远是难以捉摸的脸也变了颜色。“现在必须叫他们上来了,不,先生 们,我们只能坐等天亮,再看看塞福二号里边究竟有什么好瞧的。” 当狂风降到时速二十海里,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在清晨的寒风中,猜测着亨利·芒克 的死因。 六点十分,潜艇在离卡普里科恩号左舷一百码的大浪中冒出头来。不到二十分钟, 塞福二号就被吊上这只供应船尾部斜甲板。舱门打开了,伍德森疲劳不堪地走了出来, 后边跟着四个还活着的海员。 伍德森爬上最上层甲板,皮特拉他到自己的卧室,门一关上,马上说:“好吧,你 说吧,” 伍德森沉重地坐在皮特的铺位上;“没有多少可说的。我听你说到摄影机的时候, 到船头去检查,发现芒克倒在地上,左边太阳穴塌了进去。” “什么东西打的?有迹象吗?” 伍德森答道:“交流发电机机壳的棱角上粘有碎皮肤、血和头发。” “这么说也可能是个事故。也可能是芒克滑了一跤,头撞到棱角上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两脚的方向不对头。他的脚朝着船尾。” “那又怎么?” “你还不明白?”伍德森不耐烦地说,“芒克摔倒时一定是朝船头走来的。” 皮特脑子里的模糊画面开始清晰了。他明白了这个哑谜中间对不上号的地方:“交 流发电机机壳在右舷,所以撞破的应该是芒克的右额,不是左额。” “你说对了。” “电视摄影机出了什么故障?” “没有故障。有人把一条毛巾蒙住了镜头。” “船员呢?每个船员都在什么地方?” “萨姆·默克是驾驶员,我正管喷管。芒克离开仪器盘到船尾的厕所去。我们是第 二班。第一班包括杰克·多诺万……” “是那个金头发的年轻人吧,从海洋技术局来的结构工程师?” “对。还有,利昂·卢卡斯上尉,海军派来的打捞技术员,还有本·德拉默。三个 人都在自己的铺上睡觉。” “这未必说明他们三人中是谁杀死了芒克。”皮特道,“什么理由呢?没有绝对必 要的动机,谁也不会在一万二千英尺深海无法逃脱的情况下干杀人勾当。” “咱们解解另外一个谜吧。人重二百磅,金属棱角离地板只有六英寸,你怎么能把 他的头往上碰撞来杀死他呢?拉着他的脚后跟象抢大锤一样抡吗?” 伍德森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好吧,也许是我想入非非。” 皮特向门口走去,找到了科尼利厄斯·贝利医生,他的双手正在检查台上毫不费力 地翻动亨利·芒克的尸体。 “你能给我讲讲死因吗?”皮特同道。 “那是很明显的。”贝利道,“第一,是由于颅骨受了重伤……” “你说第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亲爱的皮特。这人多多少少是死了两次。”看这儿,“他拉下芒 克的衬衫,露出后脑勺。头盖骨底部有一块很大的紫色伤痕。紧挨脑桥下边的脊椎敲碎 了。很可能是用某种钝器敲的。” “那么伍德森说对了;芒克是被谋杀的。” “谋杀,你说谋杀?对,当然,毫无疑问。”贝利安静地说。 皮特的一只手接着贝利的肩膀:“你暂时不要把发现的情况告诉别人。我很感激, 医生。” 皮特向医生微微含笑离开了诊疗室。他走向船尾,塞福二号正停在那里斜甲板上, 这宝贝儿什么毛病也没有。 皮特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念头骤然出现。他估计不到十分钟,就能找到他必须要找 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