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在搭建帐蓬的时候,考察队几位副队长同古里扬诺夫再三商量,要到飞船跟前 去看看;大多数队员和记者们都坚决要求去,古里扬诺夫只好同意。他有一种自己 也说不清楚的模模糊糊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随同古里扬诺夫一起去看飞船的,有廖柏节夫、廖星、阿维宁、斯米尔诺夫和 马那连科,还有电影摄影师和一名记者,施泰恩不愿加入此行: “我累,实在走不动了。” 古里扬诺夫觉得他说累是借口,他不愿去一定另有原因!疑虑又爬上心头,但 不想再改变已经作出的决。 哨兵都钻进了刚挖好的掩体。古里扬诺夫知道,飞船四周都布有岗哨,二十步 一个,可不管你怎麽看却一个也看不到!只有值日官上前检查,下令放行后,他对 飞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回营了,很显然,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在来到这里以后, 已经对飞船看得不想再看了!现在,它已经不再引起他们的兴趣,它只不过是他们 奉命守卫的一个军事目标!这目标究竟是什麽?他们虽然不知,但他们却以军人素 有的认真,执行任务! 在等待值日军官来的时候,摄影师放下摄影机就地拍摄飞船,值日官检查古里 扬诺夫的身份证也被摄影师摄入镜头;他扛着摄影机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落 在后面。 他们愈走愈近,飞船也愈来愈大。巨大的球体,顶天立地!球体表面,光滑如 镜,看不出任何接缝,好象是谁用一块白金在巨大的车床上镟出一只巨卵,并把它 从天上抛下人间! 现在看清楚了,所谓" 黑斑" ,原来是圆形的黑洞,圆柱似的金属栏栅,掩护 着洞口;栏栅后面,一团漆黑,除了这些黑洞,就再也没有别的什麽东西了,无论 是门还是窗。 古里扬诺夫和他的同事们在距飞船二十米的地方停住脚步,他们默默地看着, 周围阒寂无声,无论他们怎样倾耳细听,也听不到飞船里面有任何动静。球体无疑 是金属的,但是全地球也找不出这样的金属。 “这是合金的。”斯米尔诺夫轻声说, “什麽?”古里扬诺夫没听清, “我说这是某种合金。” “可能是吧。”大家又沉默下来。 飞船不摇不动,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它绝不会是无人驾驶的飞 行物,里面一定有智慧的生命!可他们现在在干什麽?下一步打算干什么?是下船 考察,还是冲天飞去? 可以断定:飞船上的乘员一定能看到飞船周围的一切!它降落时的情形,表明 了这一点。也许此刻就有眼睛,或者叫什麽别的东西,正盯着走近飞船的人们! 古里扬诺夫想到这里心里有点发毛,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飞船恰巧此时起飞, 那将引起怎样的惨祸!他这时才明白:正是这种对于危险的本能意识,使他不能毅 然决定走近飞船。“他们不会看不见船旁聚集着七八条生命!如果要起飞,会不会 考虑这些生命的安全?也许,他们的头脑里,假定他们有头脑的话,根本就没有这 个观念。这么大的飞船,起飞需要多么巨大的动力!靠近飞船的人,岂不都要灰飞 烟灭!”古里扬诺夫越想越怕,很想赶快离开,甚至拔腿就跑,但他反而从容地说 : “我们绕球一周,作面面观。” “OT RE BISOVA DIMOUNA!”马那连科说,“真可怕!”他笑着向前走,其余 的人随后而行,不到三十步,斯米尔诺夫突然轻叫一声,止住脚步, “看……”大家愕然木立,两眼盯着……球体下部,离地面六、七米的地方, 有块圆形的金属板,缓缓向内收缩,然后滑到一边,现出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公分的 黑洞! “XIUB YA WMER……”马那连科说,他平常总是说俄语,但在这极度紧张的时 刻,他不由自主地操起本国语来。 洞口初现的刹那间,一团漆黑,紧接着,里面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慢慢伸出一 根金属长杆,顶端有个圆圆的东西,随着喀喳一声响亮,长杆又慢慢地缩回,那块 圆板重新移过来把洞口封住,封得严丝合缝。 一切都已恢复原状,可大家还是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光滑的球体,对刚才 发生的情况感到茫然。他们不知道伸出来的那东西是什麽,但可以肯定:此乃有意 之举!这是飞船第一次发出活物的信息,大家深为震撼,几分钟后,才恢复常态。 忽然,摄影师对记者嚷叫起来,并用拳头敲击自己的脑袋:“饭桶!饭桶!”“什 麽事呀?”古里扬诺夫问。 “我傻瓜似的张着嘴巴发愣,什麽都没有拍摄下来!”他嘟囔道。 “这是可以弥补的嘛!”古里扬诺夫劝慰道。这种劝慰,本来没有什麽意义, 但不知为什么,对这位摄影师,却起了安定作用。 他们绕球一周,又回到看见伸出长杆的地方,呆呆地等了半个小时,再也未见 到什麽! “回去吧!”古里扬诺夫说。 离开飞船以后,他们的心潮才逐渐平息,谈话也变得活跃起来, “那伸出的长杆是不是飞船向我们发出的信号呢?”这令人不解的问题,苦苦 地缠绕着古里扬诺夫!它为什麽正当我们走近它时伸出?是偶然的,还是飞船乘员 想借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或许这只是一种信号,但究竟意味着什麽?古里扬诺夫深 深陷入沉思之中,完全听不见同事们在议论什麽,但阿维宁的话却突然钻进他的耳 朵: “他们当然需要对空气进行化验,不了解我们地球上的空气成分,怎能从飞船 出来?!” 古里扬诺夫听得很投入,甚至止住脚步, “对呀!”他说,“我同意您的看法,他们是需要分析空气的成分,可为何不 迟不早,恰好在我们走近飞船时 这末做呢?” 阿维宁奇怪地看着他:“我根本没有想到那伸出的东西就是检测空气的仪器, 我只是说,就一般情况而言,他们在出来之前,得弄清楚地球空气的成分……或许, 您是对的,米哈依尔米哈依洛维奇。” “看见我们在旁边才这麽做,为什麽?” “可能是什麽信号吧?” “正是!”古里扬诺夫说,“很可能是他们向我们发出的信号!” “果真如此。”斯米尔诺夫说,“我们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可是不好!,一个个 呆若木鸡!” 马那连科噗哧笑了起来,古里扬诺夫不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在这种场合不适 宜开玩笑,因此,什麽都没说就大步回营了。 施洛科夫在第一座帐篷旁边迎接他们。 “看到了什麽?”他问,古里扬诺夫眉头紧皺,挥挥手;施洛科夫很了解自己 的老师,知道他不高兴,此刻最 好什麽都别问。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吃饭吧,同志们!”施洛科夫以主人的姿态把大家让进 稍远处的大帐蓬。 “施泰恩呢?”古里扬诺夫问。 “他在您的帐篷里,不过,您最好还是先吃饭,米哈依尔米哈依洛维奇。” 施洛科夫凭着同老师多年共事的经验,知道每当老师处于现在这样的情况,你 最好装作若无其事,只要不提起那使他困扰的问题,他很快就会过去的。 “请先吃饭吧。”他又说一遍,古里扬诺夫没有作声,走向就餐的帐蓬。 施洛科夫转向廖星,详细打听他们走近飞船的情况。这位中国学者,精通十八 种语言的、杰出的语言学家,用平稳的声调,纯粹的、甚至是过分纯粹的俄语,详 详细细地、慢条斯理地、向他叙述了去看飞船的一切,充分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但 是,施洛可夫还是未能从中找出古里扬诺夫不高兴的缘因。 古里扬诺夫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帐篷;帐蓬宽敞、舒适,当中有一张桌子和几 把软椅,边上放着四张床铺,各配一个床头柜。蓬顶悬吊着带罩的电灯,电工正在 拉线。,古里扬诺夫进来时,施态恩正坐在桌旁看书,其它人都还没有回来,他这 才舒了一口气。 施泰恩抬头问他,“情况怎样?” 古里扬诺夫忙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以及在归途中的想法都告诉了施泰恩,施泰 恩很认真地听着, “您真的听到了那种" 咔嚓" 的声音?会不会就是飞船里面说话的声音?” “不,这种声音根本不象说话!您要是同我们一起去就……" “可我没去。”施泰恩赶忙打断他的话,“那末您认为那是他们发出的信号? 或者是抽取空气作分析?” “是的,阿维宁也这末说。不过,他们为什麽在我们走近时这末做?他们肯定 看见我们了!” “是呀。”施泰恩说,“这是一条很充分的理由!不过只有等到他们出来才能 弄清究竟!” “您肯定他们会出来?可是,他们发出信号,我们未作任何反应,就这末站在 那里,呆若木鸡!” “我认定一条:他们既能制造飞船,就必定具有高于我们的智慧!”施泰恩说, “也就必定能够理解你们当时的处境。他们既然降落了,怎能不出来呢?毫无疑问, 他们看见了你们,并向你们证明了这一点。在他们看来,伸出长杆就足够说明问题 了。” “那您为什麽不同我们一起去呢,西蒙。包里索维奇?” “也许那是摄影机?”施泰恩打岔,“他们给你们录了像?” “这些都有可能,您要是同我们一起去不就知道得更多更直接了吗?” 奇怪的是,他竟然发现:这位老天文学家忽然涨红了脸!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