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 两天以后,营地上搭起三座新帐蓬;一座是四人住的,两座是三人住的。 “这是给记者住的。”康兹洛夫斯基指着那座四人住的帐蓬说。 “记者不是五位吗?”古里扬诺夫问。 “我知道是五位,但我们让中国记者乐新周,同莫斯科来的记者住在一起,以 免外国记者怀疑他是来监视他们的。他们当然知到他是共产党人,我们何必给人以 口实呢?” “是的,不必!”古里扬诺夫叹气。 他自从与施泰恩作了那次难忘的谈话之后,一直感到不安,每当想到天外来客 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好端端的飞船有可能毁于破坏者之手,他就非常恼怒。他虽 然很理解康资洛夫斯基的做法,但对世上竟然存在如此邪恶的势力,感到难以容忍!”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会说俄语的。”康兹洛夫斯基说,“施洛可夫会几门外语?” “他精通英语和德语,对法语也懂一点。”古里扬诺夫答。 “那很好!您呢?” “法语,英语和德语,还懂点拉丁语和希腊语。” “考察队的其它专家们大概也都懂几门外语吧?” “当然,不是这几门,就是另几门,至于廖日涅夫……” “我知到。”康兹洛夫斯基打断他,“他和廖星本来就是语言学专家。” 他想了一会儿,“除了三位外国学者要派翻译,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我不打 算再派翻译来了。至于记者,最好不过就是让他们感到充分的自由!您相信吗,米 哈依尔。米哈依洛维奇?他们会不懂俄语?” “天知道!”古里扬诺夫挥一挥手。“这些事搅得人伤透脑筋!”外国人来的 那天早晨,康兹洛夫斯基召见切列巴诺夫和团政委华西列夫。 “今天。”他说,“有几位外国学者和记者要住进营房,不排除有苏联敌对势 力派遣的人,冒充记者钻到你们那里去。这些人唯恐苏联强大而无所不为。有迹象 表明,他们准备毁灭飞船和它的乘员!在我们还未找到与外星人的共同语言之前, 便采取行动。苏联政府对此十分关切。今天来的只是第一批,后面还会有来的。对 于外国学者,我们是敞开大门。宇宙飞船的飞来,不仅关系到我们,而且关系到全 人类!你们的任务就是要密切地注意他们,还不能让他们发觉。当然,做保卫工作 的不光是你们,还有两位‘记者’。” 切列巴诺夫和华西列夫认真地听着。 “你们要配合好两位‘记者’。”康兹洛夫斯基继续说。‘我还要求你们千万 不要暴露自己懂外语,我知到你们俩都懂英语,千万注意,同志们!不要放过他们 的每一句话,用心听出们的弦外之音,千方百计地弄清楚他们的罪恶阴谋!如果有 这种阴谋的话,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是我们共产党人的责任!我说的这些,当然 要绝对保密。” 古里扬诺夫、施泰恩、康兹洛夫斯基和廖柏节夫到机场迎接外国客人。 考察队的临时机场,已经建成为很像样的飞机场和航空站。 铁路旁边建造了月台、工房和站长室,警卫室也盖起来了。 机场四周还建起一道围墙,红旗高悬,迎风漫卷。 短短几天就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教授们都大感惊诧!康兹洛夫斯基只是淡淡 地一笑,“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地方,它现在已经名扬天下了,我们要让它名副其 实!飞船走后,我们还要在这里建立纪念馆。” “等我们有了自己的飞船,也将从这里首航。”施泰恩说,“这里将成为我们 的火箭基地。” 航空站站长出来迎接古里扬诺夫一行,使他们感到惊喜的是,站长原来就是前 不久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航空大队的大队长。 “您怎末到这里来了,亲爱的?”古里扬诺夫问。 “我是自己请求到这儿来的,为的是能看到飞船!”他兴高彩烈地欢迎他们。 “您为什麽不到我们那里去玩?” “一直没空,不过现在可以去了,飞机场已经建好,我很想去看看飞船。”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两驾飞机出现在机场上空,依次降落。聂维洛夫院长第一 个走出机舱。 “实在憋不注了,我也想到营房来,请给我一席之地吧!”他同古里扬诺夫寒 暄过后,关切地问:“你们接待外国人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吗?” “尽可能吧,阿列克森道尼可拉也维奇,这里是营房,又不是疗养胜地!” 跟院长同机来的还有十三人;古里扬诺夫眉头苦皱,“通知上不是说八个人吗?” “是七位记者,三位学者和他们带的三位秘书。” 三位学者是:天文学家阿凯里,他的面孔和身姿像个青年人,而他那满头白发 却说明他已经是位老人,灰色的眼睛,放射出聪慧和敏锐的光,他向施泰恩问好, 互相寒暄了几句。 李尼立教授,一个穿着不甚讲究的小老头儿,满布皱纹的脸,刮得干干净净, 他见到廖柏节夫教授十分高兴,两人立刻热烈地交谈起来。他们以前见过面,彼此 很熟悉。 马季森教授,典型的瑞典人,身材高大,面色绯红,头发淡黄,洁白的牙齿咬 着一个烟斗,笑嘻嘻地同大家一一握手。 四位记者是廖马尔日、盖立巴赫、秋波音和帕务尼尔,都是年轻人,初看起来, 长得好像都是一个样儿。一下飞机,他们就忙着拍摄飞机场上的一切。 乐新周和两位莫斯科的记者站在后面;他上前握手问好以后,便谦逊地退回, 一双细眼,密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大包小包的行李,从飞机上卸了下来。 “这里有两辆车子。”康兹洛夫斯基对古里扬诺夫说,“三位秘书和我们的记 者留在机场,您和其余的人乘车去营房;我也留在这里。” “我们的院长安置在那里?”古里扬诺夫问。 “就住在我那里好了,我的帐蓬很宽敞,施洛科夫已经去安排了,他有的是备 用床。” “您注意到西蒙。包里索维奇没有,尼古拉伊。尼古拉伊维奇?” “我早就注意到了。”康兹洛夫斯基说。他一转身,突然截住秋波音的目光。 这个英国人立即把目光避开,但康兹洛夫斯基断定:这个英国记者在偷听他们的谈 话。 施泰恩那里确实遇到麻烦,他忿忿然,紧锁眉头,嘴里嘟哝着什麽,两手不住 地揪他的大胡子,他焦燥起来就这个样。 古里扬诺夫请客人上车。康兹洛夫斯基注意到,施泰恩先是准备上第一辆车, 突然又改变主意坐上第二辆车。第一辆车里坐的是古里扬诺夫,阿凯里,马季森和 乐新周。 “施泰恩为什麽不愿坐第一辆车呢?值得注意!”康兹洛夫斯基心想。他走进 航空站的办公室。两分钟后,一位从莫斯科来的记者也到了那里“您是康兹洛夫斯 基?”他问。 “是的,这是我的证件。您是阿尔太米牙夫上校?” “是!这是给您的。”他取出信件,递给康兹洛夫斯基。 “您走吧,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康兹洛夫斯基看完信后说。 上校转身出去,康兹洛夫斯基等汽车、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脚步显得比平时急 促。 “这麽说,斗争已经开始了!”康兹洛夫斯基心想,“那麽谁是主要敌人呢? 不会是专家学者们吧?他们都是知名人士。是他们的秘书?也未必……很可能是记 者。究竟是哪个记者呢?秋波音?不像,太明显了,一来就偷听我们的谈话,暴露 了自已,即便是敌特,也只是二、三号的角色。谁是一号?帕务尼尔、廖马尔日, 还是盖里巴赫?乐新周当然不是,他是老共产党员,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参加者, 是一位很可靠的同志。那就是说,我们要把视线集中在这三个人身上,尤其是帕务 尼尔!” 一切似乎都很清楚,但又有一种模糊的隐忧。他竭力清理自己的思绪,忽然想 起施泰恩:他为什麽那样烦燥不安呢?为什麽不愿乘坐第一辆车?像他那样的大学 者,若无重大原因,绝不会如此表现!第一辆车上坐的是谁呢?古里扬诺夫,自己 人!岳新周,自己人!阿凯里和马季森……是了,原因恐怕就在他们俩人身上,今 天一定得找施泰恩谈谈。” 但是,整整一天,康兹洛夫斯基也没找着单独同施泰恩谈话的机会,老天文学 家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有几次他又表现出很烦燥的样子,并且都是在有外国学者在 场的时候。 康兹洛夫斯基已经弄清楚,他的莫名其妙的烦燥,确实源于两位外国学者中的 一个,究竟哪一个?究竟为什麽?暂时还是一个谜, 康兹洛夫斯基住进营房已经三天。他说轮他休假,愿在营房度过他的假期。考 察队员们都非常欢迎他来,热诚地把他拉进自己的集体。他经常参加他们的各种会 议,对于考察队的工作给于很大的支持。他不是学者,但富于组织才能和实践经验, 而这些,正是教授和院士们所缺乏的。同志们都承认,没有他,许多问体根本预见 不到。 实际上,他住进营房,是遵照党中央的指示,但他认为没有必要公开这一点。 休假之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一个有缘参与迎接飞船的人,自然想在这里看个究 竟,谁还会想到别的什麽!他单独住一个小帐蓬,在切立巴诺夫帐蓬旁边,位于营 房中心。 “这里好,便于跟大家联系。”他说, 这里还有一个优越性:营房大旗就竖在这里,旗杆下有卫兵站岗,谁来都逃不 过卫兵的眼睛。 外国客人来的这一天,康兹洛夫斯基早早地返回自己的帐蓬,写了几封信,便 和衣而睡,他等着。 “如果我的估计没错,那麽施泰恩肯定会来的。”他寻思。 经验丰富的猎手,不等看见猎物,单凭蛛丝蚂迹,便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康兹 洛夫斯基这时的感觉就是这样。施泰恩的异常表现,肯定跟他的猎物有关。这种感 觉虽然模糊,但确信没错! 他的确没有错!时针指向十点三刻,就听到门前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施泰恩一面跨进帐蓬,一面为很晚还来打搅道歉。 “请进,请进,西蒙。包里索维奇!”康兹洛夫斯基连忙爬起,搬过凳子。 “请坐,您来得正好,我正睡不着呢。” “您为何很早就回帐蓬?” “我累了。” 施泰恩坐了下来,随手翻阅桌上的报纸。康兹洛夫斯基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您冷吗,西蒙包里索维奇?” 老天文学家突然一震,“冷?不,冷什麽呀!” “可您的手在颤抖。”康兹洛夫斯基在施泰恩对面坐下,“我不明白,在机场 您为何那样不安?现在为何又如此激动?” “激动?不……”但随即改口,“是的,我是非常激动!” 他的眼睛望着康兹洛夫斯基,那是一双饱阅人世的善良而又疲倦的眼睛。 “我不明白……简直……奇怪极了!您是书记,您倒说说看……我弄不清楚, 但总觉得不对,好像与您报告中所说的事情有关……”康兹洛夫斯基认真地听着这 断续而又混乱的语句。 “我正在等您,我不是累了,我是故意走开的,让您有机会单独找我。您说吧, 除了您和我,这里没有别人。” “您等我?那嘛您也发觉……” “我发觉您很不安,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 “真是怪事,简直不可理解。他们应当知到……不过,这人确实很像他…… “亲爱的西蒙。包里索维奇。”康兹洛夫斯基打断他的话,“请直说吧,别打 哑谜了。” “很简单!”施泰恩坚定不移地说,“这个阿凯里根本就不是阿凯里!” “那是?” “很可能他确实姓阿凯里,但绝非剑桥天文台台长!他不是我们早就闻名的那 个阿凯里,我见过查里斯阿凯里,此人像他,但不是他。” “您能肯定?”康兹洛夫斯基低声问,施泰恩生气了。 “这叫什麽话!”他冲口而出,又随即纠正,“请原谅,当然能肯定!他们大 概以为我老糊涂了,我有阿凯里的照片,而且我们见过面。”施泰恩的手又微微地 颤抖,“这应当怎么理解呢,尼古拉尼古拉伊维奇?为何假冒?他们要干什麽?真 的要破坏飞船吗?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古里扬诺夫,现在请你再谈谈。” “我理解您的心情,西蒙包里索维切,我来对付这个阿凯里。对谁您都别说, 对院长和古里扬诺夫也别提一个字。这是绝对必要的!对阿凯里,您要装作若无其 事。” 康兹洛夫斯基与施泰恩默默地握手告别,随即去找阿尔太米牙夫,把一切都告 诉了他。 “假如只有秋波音和阿凯里是我们所要防范的人,那就不可怕了。”上校说, “怕的是这仅仅是试探。不管怎样,我们的怀疑没错,有人要搞破坏!这得到了证 实。但是,他们究竟是哪些人?如何行动?还有待我们去侦破。”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