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戴春潮早上接下来的两堂课一直坐在我后面,虽然没有回头,我也可以感觉到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背上。 其他女生窃窃私语,嘀嘀咕咕,懒得管她们。 第三堂课上得心不在焉,老师一进门,发现全班男生走得只剩下我一个,气得 吹胡子瞪眼,大问出了什么事情? 女生们基于保护白马王子的原则,纷纷找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借口。 “谭妙言病了。” “何永祺打篮球的时候保护队友,把脚给弄伤了。” “其他男生探病去了。” 事实证明,女生撒谎的本事一点也不比男生差。老师对着这群娘子军们无可奈 何,只好算了,低头开始讲课。 我一直在想何永祺和谭妙言的单挑结果。 不知道谁会赢。 我既不希望何永祺赢,又不希望何永祺输。这小子赢了嚣张,输了又丢我的脸, 唉,两难。 焦虑地过了一堂课,第四堂课的时候终于传来消息,何永祺和谭妙言的单挑被 某个及时赶到的辅导员制止了,目前两人都被带到学生处接受教育。 一起去看热闹的男生自然也被一一逮了回去,何东平首当其冲,他是干部。 全班的娘子军又嘀嘀咕咕起来。 “怎么办?何永祺他们被老师抓了。” “谁这么卑鄙,居然告密?要给我知道,我捏捏捏捏捏……”包燕清伸出五指 铁爪,做出一个卡人脖子的凶狠动作。 几道怀疑的目光朝我扫射过来。我苦笑,难道我有无声无息发电波给老师告密 的功力? “连何东平都被抓了,现在一定正集体挨训。” “我才不管何东平。”汪莉莉凄声叫得我浑身发抖:“何永祺怎么办?打架要 记过的。” 顿时,教室里一阵唉声叹气。 “我们去找老师求情吧。”有人提出。 “对,我们去求情。” “我去。” “我也去!” 大家都不管第四堂课了,似乎一定要努力抓住这次“美救英雄”的机会。立即 一呼百应,集体离开。 汪莉莉走过我的桌前:“喂,你去不去?” “去哪?” “给何永祺和谭妙言他们求情啊。他们是为了你……”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摇头,一脸不屑:“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求情?他们自己要 打架,还连累同学。”看见汪莉莉满眼惊讶,眼看要开口教训我,我立即转头,对 着身后的戴春潮,露出最最温柔的笑容:“小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帮你打红烧 鱼子好不好?” 身后咚一声,某人似乎站不稳,猛然撞到桌角。 戴春潮怯生生地看我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我站起来,收拾书包。 “反正都要集体逃课了,我就提前去饭堂排队吧。小春,等下到饭堂门口等我。 你的饭盒给我。“我把饭盒从她的抽屉里拿出来,潇洒地从目光呆滞的众人身 旁走过。 哈哈,谁说何永祺的事情一定就是我的事情。 从今天起,不是这回事啦! 学校饭堂永远拥挤,这是学生的悲哀。 幸亏我排队比较早,所以顺利地打了两个红烧鱼子,捧着两个饭盒从可以挤死 蚂蚁的人群里勉强挤出来,看见戴春潮已经站在饭堂门口。 “人好多。” “嗯。”她点点头,抬头看我一眼,又忽然从额头红到脖子。 我倒觉得她这个模样很有趣,不由笑了起来:“喂,我说,你是不是很害羞啊?” 她轻轻摇头,看我一眼:“你好多汗,挤得太辛苦了。下次不要这么辛苦。” “不要紧,我每次都挤的,因为何永祺啊,他要求太多……”说到一半,我忽 然闭起嘴巴。 十步之外,浑身上下仿佛冒着火气的何永祺正朝我走来。 “你今天干了什么?”他走到我身前,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全校都知道了呢。 戴春潮站在一旁,吓得脸色从红润立即转到极度煞白。为了缓和一下她可怜的 情绪,我特意转头对她笑:“你喜欢吃鱼子吗?很好吃的。我很辛苦地帮你打了一 份。” 手里一松,饭盒已经被何永祺抢了过去。 我转头瞪着他:“你干什么?这是女孩子的饭盒。” “这是我的鱼子!”他对我大吼。 周围立即有人停下脚步看热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热闹,索性和他对 吼:“要吃鱼子自己去打!剥削他人劳动成果的不是男人!何永祺,你怎么可以抢 女生的饭吃?” 看见永祺手中的女式饭盒,人群发出哄笑。 永祺愣了一下。 “这是我的鱼子。”声音小了不止两个八度。 “不是你的,是我帮戴春潮打的。” 他又使出招牌的无辜表情,眼中流露哀伤,小声地说:“你以前都帮我打的。 那是我的鱼子。“ 我简直要晕倒了,他他他,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下争女生的饭盒,只为了一份该 死的红烧鱼子。 “少废话,说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 妥协,这家伙每次都在扮可怜。我一心软就会沦为他的牛马。 他幽幽盯我很久:“瞳瞳……” “闭嘴。好像你一辈子没吃过鱼子似的。” “瞳瞳……” 我瞪他一眼。 隔了很久,他终于垂头,把饭盒交给了戴春潮。 “不用了,你喜欢吃,就给你吃吧。”戴春潮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饭盒,八成 对何永祺心怀恐惧,居然不肯接。 永祺转头,看看我的脸色,又垂头丧气地摇摇头,把饭盒硬塞在戴春潮手里, 塌着肩膀走出人群。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有点不忍心,望望自己手上的饭盒,刚想开口叫住他, 已经有人快我一步。 “何永祺,我这份给你。”一个女生追了上去。 立即,许多女生追了上去。 “我的给你,刚打的,还热乎呢。” “吃我的这个,你要喜欢吃,我叫我妈到学校的时候特意做点过来。” “何永祺,你吃这个,我虽然没有红烧鱼子,可是今天的豆腐烧肉也不错。” ………… 本来以为他会摇头拒绝,然后缩到角落去伤心一个下午。结果截然相反。 我冷冷看着他把一份又一份的鱼子勺到自己饭盒里,连红豆烧肉也不放过,怒 气直冲大脑。这小子,根本就不在乎谁帮他做牛做马,只要有人侍侯他就好。 “混蛋!”我蓦然大吼一声,把沉甸甸的饭盒一扔,撒腿跑回公寓。 To Be Continued 20. 我一脚踢开公寓的门,刚坐下,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想到我居然为了一时泄愤就把满满的饭盒扔掉,火气更加上冒。累积在胸口的 所有东西一股脑冲了出来。 为什么我要被永祺欺负?为什么我被他欺负,大家还认为我在欺负他?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这种好学生,却爱戴永祺那种坏东西? “为什么!”我站在阳台上大吼出来,隔壁的阳台上探出一个好奇的脑袋,被 我一瞪立即缩了回去。 我在公寓里转了三四个圈,再不改变,我一定会发疯的。 当我把入校到现在的事情重新回想一遍时,这种认知更加确定。 “我要走!要离开!”握紧拳头,我扑到衣柜前,开始清理衣服。 至于去哪里,怎么跟老妈交代之类的事日后再说,现在只要离开就好。 当我把箱子重重合上时,永祺打着饱嗝回来了。 看见箱子,永祺惊讶地叫起来:“瞳瞳,你干什么?” “你管不着。”我拎起箱子:“吃你的红烧鱼子和豆腐烧肉去吧。” 永祺用力拽下我手里的箱子:“你去哪里?你为什么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就是红烧鱼子吗?我下次不吃好不好?“ 我用力把箱子抢过来:“你吃什么与我无关。让路!” “瞳瞳……”永祺害怕起来,紧紧抓着箱子的把手:“你听我说一句话,就一 句话好不好?” “不好!” “只听一句都不行?” 我反问:“是不是听了一句你就松手?” 永祺摇头:“当然不。” 我哼一声:“那有什么好听的。”把头扭到一边,拼命扯永祺手里的箱子。 “瞳瞳……” “你放不放手?” “你这样,我要打电话告诉姨妈。” “嘿,”我放下箱子,双手叉在腰上,对电话扬扬下巴:“你去啊,那我就连 家都不回。我……”我越说越激动,喘着气说:“我干脆失踪,你们一辈子也别想 见到我。” 永祺见这绝招无用,楞了一会,也开始发狠。 “失踪?我看你怎么失踪!”他咬牙切齿地再次把箱子抢了过去,并且一把拉 开拉链,把里面整理好的衣服全部倒在地上。 我满脑子都是火红的颜色,连衣服都不管了,拔腿就往门口冲。手刚碰到门把, 又被永祺从后面拉了回来。 “我不让你走!”永祺搂着我的腰,抱着我两人一起滚到狭小的床上:“你搞 什么?你这个人也太难侍侯了。梁少瞳,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从来没有见过永祺这么凶,不由呆住了。 永祺没有住口,还在一股劲地把我压在床上。 “我打也让你打,骂也让你骂。我何永祺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迁就过别人,连 我爸妈都不敢碰我一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你说啊!” 永祺喘着粗气停下来时,我已经僵硬了。 没有了永祺的怒吼,公寓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刚刚疯狂的气氛。 我直勾勾看着永祺,永祺也直勾勾看着我。 “原来啊,原来……”我苦笑一下:“原来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我 什么都帮你干,让你使唤来使唤去,当小狗一样捉弄,到头来人人都讨厌我。都是 我的错!”我对着永祺不要命的大吼出来,一脚踢开身上的永祺,找到床上的枕头, 把脸塞进去象鸵鸟一样缩了起来。 我狠狠地用手扯枕头,把面子扯开,愤怒地掏里面的棉花,不断用脚踢床上的 东西。但死也不肯把枕头从脸上拿开。 永祺小心地挨上来:“瞳瞳……” 我不管他,继续发泄着积累的怨气。 “瞳瞳,你不要哭。” 去他的,谁哭了?我没有。 “我答应你,再也不欺负你。”永祺爬上床,强硬地把我搂在怀里,声音却是 前所未有的温柔:“对不起,我一直不敢说。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不对,是 爱你。我肯为你做任何事,听你的话,被你使唤。瞳瞳,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滚开。” “我已经坦白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永祺轻声在我耳边哀求。 我终于把枕头一扔,露出肿起来的红眼睛:“这事还可以坦白从宽?你喜欢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 永祺语塞,又用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我。 我一抹脸,把上面的湿气抹干,推开永祺从床上跳下来。看看满地的脏衣服, 自言自语:“对,我为什么要走?梁少瞳可不是孬种。他们是白马王子,我怎么样 也能当只黑马。”我对自己点点头:“嗯,不能走,走了算什么?” “瞳瞳……”永祺又挨了上来,手伸在半空,想搂又不敢搂的样子。 我瞪他一眼,他立即把手缩了回去。 “瞳瞳,你不走了吧?” 我故意作出思考的神情,看见永祺露出担心的眼神,才装模作样的哼一声: “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的公寓,我要住就住,要走就走。” 永祺立即松了一口气,抓住我的手:“真的不走?太好了。”他立即故态重萌, 嘻嘻笑着,把嘴凑过来:“吓我好大一跳,来,让我亲一个。” 我给他后脑来了一巴掌,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一句话。 “永祺,”我转着眼珠:“你刚刚说什么都肯帮我做?” “嗯!” “那好,帮我把这些衣服都洗了。”我指着满地被灰尘弄脏的衣服。 “好。”原以为他会为难一下,结果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好?你会洗衣服? 那我就看看你有多本事。 我看着他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想起他洗过的饭盒就和没洗的一样, 不由加了句提醒:“要洗干净,不干净就重洗。” “没问题。” 这么潇洒?我皱眉:“明天中午前要全部洗好。” “这么急?”这下总算把他难住了。 “早就知道你不行。”我嗤笑。 永祺反问:“如果我行怎么样?”非常挑衅的语气。 我把手环起来,审视着他:“打赌?”我看过这小子洗衣服,要他把一件衣服 洗干净还不如要他连续打十二场篮球比赛。 永祺嘴角微微一动:“赌什么?” “输的人被赢的人使唤一天。”为了保险,我还是选择了比较便宜我的赌注。 反正我天天都被他使唤,输了也无所谓。如果永祺输了,嘿嘿,那我可要狠狠 整他一天。 “使唤一天?”永祺眼睛一亮,嗓门也嘹亮不少:“没问题,明天中午之前一 定洗干净。”居然哼起小调来。 我翻个白眼。打量一下象小山一样高的衣服,我打赌永祺干不成。 到了晚上,我终于知道永祺为什么如此胸有成竹。 唉,我忘了这家伙是白马王子,也忘记了学校里有多少女生等着侍侯他。女生 公寓的阳台上,已经挂满了我的衣服,而且件件洗得干干净净。 目前最后的希望,就是明天下大暴雨,衣服全部干不了。 “瞳瞳,”永祺放下饭碗,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明天是晴天,气象台说的。” 恨死他恨死他! 恨死气象台! 我知道,这个时候祈祷老天爷明天下雨,那是不可能的。 永祺还不肯放过我,盯着我说:“明天输的人要听使唤喔。如果我赢了……” 他把声音拖长,上下打量我几遍,才色色地告诉我:“我会亲你,抱你,帮你 洗澡。” 我大吃一惊:“什么?” “喂喂,愿赌服输啊。” “不是听使唤吗?哪里有什么亲亲抱抱洗澡的?” 永祺挥挥筷子:“那我就使唤你不许动,站在哪里让我亲亲抱抱洗澡好了。” 我几乎晕倒。 啪!筷子往桌上一拍,我猛然站了起来。不可以,绝不可以输。明天的打赌, 我一定要赢。 永祺抬头看着我:“瞳瞳,你干嘛?” “哦,没什么。”为了目的,要暂且委曲求全。我对永祺露出笑脸:“永祺, 你吃饱了吗?洗澡去吧。” “咦?”永祺困惑地看着我的笑脸。 “去吧,洗澡洗澡。”把衣服塞到永祺手里,再将他推进浴室,我立即摩拳擦 掌。 现在,我要夜闯女生公寓,把我那些挂在女生公寓阳台上的衣服随便偷一件出 来弄点墨水和灰尘。 这样,永祺明天就输了。 女生公寓平时看在男生的眼里,犹如铜墙铁壁,但看在我――一个为了自己的 明天而下定决心的人眼里,也并不是那么难爬。 回想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特务片,我神态自若地踱到女生公寓外,在小卖部买 了一瓶汽水,边喝边不露声色地观察女生公寓的地形。 嗯,左边那栋离墙最近,而且一楼的阳台上就挂着我的一件衣服。里面肯定住 着永祺的支持者。 把周围地形探好后,晚自习已经结束,女生三三两两回来,不少在公寓门前和 男朋友卿卿我我一番,才恋恋不舍地进门。眼看一阵喧闹后,灯火通明的窗户开始 一个一个渐渐变成黑暗一片。 正是时机。我根据观察所得来的资料,从比较容易潜入的左墙上爬过去。幸亏 那里有一棵长得七扭八歪的老树,助我一踏之力。 我撑上墙头,看看下面的高度。好高,但是为了明天,只好眼睛一闭,扑通跳 了下去。 落地满分!看来我有当特务或者体操运动员的天分。顺利进入女生公寓范围内, 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我边注意大门处看门老太太,边猫着腰朝一楼那间早被定为目标的阳台潜去。 一步、两步,大气都不敢喘地靠近。我的黑色外套明明白白在风中轻轻摇晃。 对,是我的外套。 外套啊外套,我明天就靠你了。 现在的学校真是把女生当珍稀动物一样保护。不但公寓大门有看门老太太,楼 梯入口还有大闸门,一楼的阳台上更装了防盗网,弄得就象个监狱似的。 要把外套从有防盗网的阳台偷出来当然不容易。 我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墨水。 嘿嘿,只要轻轻一泼…… 正要展开“温柔一泼,大败永祺”行动,我眼睛一花,阳台上蓦然多了一个人。 “有人?”我吓了一跳,墨水瓶一失手,掉在脚边。 这位女生显然吓得比我更厉害,我还来不及把手指竖到嘴边叫她噤声,说是迟 那是快,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已经震动整个校园。 “啊!变态啊!” 变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灯光纷纷亮起。 “不要吵,是我。”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居然是本班的戴春潮,我亡羊补牢地 和她打招呼。 戴春潮也隔着防盗网认出了我:“啊?瞳瞳?” 我刚想解释,却眼尖的发现她额头上一道止血贴:“你的头怎么了?”唉,这 个时候还问有的没有的。 “我的头啊?是今天下午……”不等戴春潮解释,她刚刚那句尖叫的功效已经 显示出来。 另一个女生,和戴春潮同公寓的汪莉莉从公寓里冲了出来:“变态在哪里?春 潮,不要怕,我保护你!啊?梁少瞳?”她一手拿着脸盆遮挡身体重要部位,一手 挥着球拍。 怪不得现在才出现,原来找武器去了。 “孩子不要怕,老奶奶来了。”身后一声大吼,我转头一看,平日满目慈祥的 看门老大妈,正挥舞着长扫把朝我飞奔而来。 天啊,这么胖的人也可以跑这么快? 逃不逃?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很快又拿定主意。不能逃,一逃就坐实变态的名 声了。不过不逃,就可以说得清楚吗? 就这么一耽搁,我已经失去逃跑机会。 “我打你这个变态!叫警察啊!” “打他!” “不要打,让我解释……” 世界大乱,我欲哭无泪。 “敢来偷窥?我打!” “不要打,他是我们班同学。” “不要打瞳瞳。” 涌出来的女人越来越多,挨了几下不轻不重的扫把后,因为我的打不还手态度 良好,又有戴春潮等女生帮忙说情,被女人群殴的局面总算停止。 我被包围在她们中间,用各种奇怪的眼光扫射。 “梁少瞳?” “瞳瞳” “你偷偷进女生公寓干什么?” 我抹一把冷汗:“嘿,我来……我来……”实在为难,如果把赌约告诉她们, 这班女人一定会问赌注是什么,然后就会牵扯出让永祺搂搂抱抱的丢脸事。 “说啊,不说报警。” “不要不要。”我再抹一把冷汗:“是因为,这个,说了太不好意思……”吞 吞吐吐,我说不出来。 大家的眼光越发变得怀疑。 机电系的女生用胳膊碰碰已经放下脸盆的汪莉莉:“莉莉,你们班有个变态耶。” “你少胡扯,瞳瞳不是变态。”汪莉莉此刻超常发挥团结友爱精神,居然对我 施以援手:“我们班没有变态。” “那他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春潮站在阳台和他说话,你问春潮好了。” “大家不要问了,我说吧。”戴春潮站在我身边,忽然又开始脸红,她对我轻 轻说:“瞳瞳,这个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不说的话,后果会很 严重的。” 我茫然地看着她。 她羞涩地看了我两眼,转头对着所有人,大声说:“瞳瞳是来问我,我额头的 伤怎么样了。” 四周哗然。 “瞳瞳,你不会吧?为了这么件小事就爬女生公寓?” “孩子,你也开始谈朋友了?”老奶奶看戴春潮一眼,又转头上下打量我,摇 头叹气:“唉,现在的学生啊,哪里还读什么书?只会荒唐。” 汪莉莉的声调却表露高度赞扬:“瞳瞳,你真的来看春潮的伤?哇,你好浪漫 喔。”她捂着嘴轻声惊叫起来。 现在,我总算知道女生的心态是世界上最不可猜测的一样东西。四周女生的目 光,从鄙视转为赞美,仿佛见证了本世纪最美丽浪漫爱情。 戴春潮对我笑笑:“其实我的额头是下午觉起床时不小心碰到的,流了一点血, 你不用担心。” 情势大好,我当然要打蛇随棍上,作出紧张害羞的样子:“可我不亲自看一下, 总觉得不安心。” “为什么不把戴春潮叫出去,在公寓门口看?偷偷摸摸爬墙。”人群里传来小 声置疑。 不用担心,立即有人自动站出来为了解围。 “梁少瞳脸皮薄嘛,不好意思表现关心。现在可好了,举世皆知。”夏敏一脸 陶醉:“如果我那个也肯晚上偷偷潜到阳台往里面看我一眼……” “对啊对啊。”我对夏敏猛地点头,表示赞同。 正当我沾沾自喜解决一次重大事件的时候,人群外围传来一把威严的男性声音 :“变态在哪里?抓了吗?同学们都回去睡觉吧,剩下的我们来解决。” “瞳瞳不是变态。” “误会了,是我们班的同学。” “他不是进来偷窥的。” “你们不要吵,这些事我们会处理。梁少瞳,你跟我们走。” 情势从大好忽然急转直下,我又冒出一头冷汗。 虽然有许多女生为了解释求情,我还是被严格执行学校规定的保安科长带走了。 身后,留下戴春潮等许许多多女生同情的目光。 在保安科里,我垂头不语。 “不象话,简直是胡闹。” “现在的孩子不象话。” “如果你刚才无法解释,早就被女生们围着打残废了。” “偷进去看女朋友?要是你女朋友不在怎么办?你怎么跟大家解释?做事不经 大脑。” 女朋友?我的脸色象吃了一只死猫似的。 “不管什么理由,违反校规就要处理。下次浪漫的时候先考虑一下校规。”最 后,被人半夜拖出来处理“夜闯女生公寓事件”的教导主任下了残酷的决定。 于是,我、何永祺、谭妙言,在同一天,因为不同的原因,分别被记小过一次。 天啊,我梁少瞳何其无辜! 惨啊……只落得两泪涟涟。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