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中的回忆 下雨了。 雨下得很细,很密,这就是春雨的特点。雨点斜斜的,从天上落下来。大概是 主神看人间的罪恶太多了,所以用晶莹的水来净化人们的心灵吧。 掀开布帘,看着外面的雨,布卡的眉头微微皱起,嘟囔着:“下雨了,看来这 几天道路会很泥泞了。” “您不喜欢下雨吗?”维多克半闭着眼睛说道。 “要怎么回答呢?如果单凭看雨的本身,我很喜欢它,很清凉。但是在现在这 种情况下,道路泥泞,可不是一件好事。”布卡说着,反问道,“那么你呢?” “我吗……”维多克意味深长地说,“我很喜欢雨呢,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您们要听吗?” “爱讲不讲。”瑞蓝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瑞蓝。”布卡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暗自叹气,真不知平时怎么教育她的。 然后转过脸来对维多克说道:“很抱歉,瑞蓝这丫头……”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维多克睁开眼睛,笑着说道。的确是已经习惯了, 想想这两天……好像瑞蓝对自己的意见特别的大。 “那你就说说吧,那件事情是什么?”布卡做出了认真聆听的动作。 “好吧。那是……”维多克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坐椅的靠背上,慢慢说道,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雨天,那天是3 月21日,我18岁…… 那时我还在跟着家师在外修行,我们路过卡杰城的时候,因为连绵的雨季到来 了,所以不得不在城内休息上五六日,等雨季快过去时才能再出发。 来卡杰城的第一天上午,天空已经是阴沉沉的了,看天气,大概下午就会下雨 了。那时的我很讨厌下雨的,因为下雨使我的修行之旅不得不暂停几天,您应该能 体会到这对一个在外修行者的带来的损失。“ “是的,少年们往往都很注重自己的第一次修行,毕竟有老师在一旁指导,这 种机会实在很难得。”布卡立刻表示理解。 维多克点点头后继续说:“那天,我们在城内找好旅店后就安顿下来。因为雨 季的关系,大部分路过卡杰城的商人也都暂住了下来,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佣兵。 中午,我本来想在城内随处走走,熟悉一下这个城市,但是雨已经淅淅沥沥地 下起来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在旅店的一楼的厅内找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来, 要了一杯茶水,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当然,在修行期间的我本来是没有这么多悠闲的时间的,但那时刚好下雨,我 只能待在屋里。那天我本来是想请我的家师再指导一下我的琴艺,可不料家师竟然 说他要写一首关于雨的曲子,要我三天内不要打扰他。“ 说到这里,维多克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看着窗外的雨,我 知道了家师为何要创曲了,毕竟雨是世间美的事物的一种。 我很悠哉地品着茶香,开始打量屋里的人。虽然说此时屋里的人不算少,但我 不得不承认,这其中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气氛,就如寒冬时节几个人围在一个火炉旁 一样的气氛。大概是因为雨天的沉闷使大家的话语也变的少了吧。 粗略一算,屋里大概……呃……好像是将近二十个木桌,只空出了三四个。在 屋里的这些人大都是过往的商人,要知道商人除非在谈到价格的时候会相当吵之外, 平时都是心平气和地交谈着什么。挺感到吃惊的就是那三四桌佣兵,平时要想让他 们安静下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毕竟佣兵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自由的象征, 他们可不受任何人的约束,雇主除外了。 刚想收回目光时,突然发现就在我邻边的桌子旁边,一个也就13岁左右的小女 孩独自坐在桌前,目光投向窗外。在她的身边,放着一把碧绿色的琵琶。 我不由一惊,我推测着,难道这个小女孩是一个人在外旅行? 我开始暗暗注意着她。她穿的是一身绿色的衣袍,那是一种很朴素的绿,但她 穿起来很合身。她的相貌是很清秀的那种,黑色的头发散在背后。这个小女孩给我 的印象很深。 过了一会,我走到她面前,问她我是否可以坐到她身边。 她说可以。她的语言很标准,而且很有礼貌。 我问她,你这么小,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她说是。后来她告诉我,她的父母都被来村里掠夺财物的强盗杀死了。后来被 一个略懂乐曲的老者收养,教给她不少东西。老者死后,她就自己出来流浪。现在 她自己一个人在城市间来往,以演出赚取生活费,虽然累点,但是生活基本稳定, 晚上也能找到借宿的人家,实在不行旅店还是住地起的。她还自豪地说,她将来一 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吟游诗人。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她给我说,她叫安欣妮。叶兰尔。我们交流了很长时间的 乐律。后来,我把我曾经写的一些歌词送给她。 我问她有什么打算。她只是摇摇头,说,除了演出,还能干什么呢? 我告诉她,让她去这座城市的海路丝乐师学院。她说她很想去,曾经想过这个 问题,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交齐三年的学费。 第二天,还在下雨,我带着她去海路丝学院办了入学手续,帮她交了三年的学 费,这样,她就进入了学院。 就我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她特地从学院里出来为我送行。 在城门下,我对她说,三年后的今天,也就是3 月26日,我会来这里等你,如 果那天依然下雨,那就再好不过了。 后来,每次下雨,都会想起那件事情,所以后来也就不怎么讨厌下雨了。“维 多克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布卡。 “那么,这次你要去卡杰城就是为了这个?”布卡问道。 “是的,履行三年前那个约定。”维多克笑着说。 “3 月26日是吗?今天是22日了呢,时间很紧张啊。”布卡有些担心地说道。 “是啊,我也想快点赶回去,我可不想失约呢。”维多克说道。 “喂。”这时候,瑞蓝突然插话。 “呃……菲曼小姐您是在叫我吗?”维多克无奈地笑道,看来自己又多了个名 字呢。 “我不是叫你叫谁。”瑞蓝白了他一眼,“你唱首曲子吧,乐师都会唱吧。” 维多克先是惊讶于瑞蓝居然会主动要求自己唱曲子,但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又挂上温和地笑容,他可不想让瑞蓝对自己大发雷霆,他可不 喜欢体验那种滋味。他说道:“很抱歉,菲曼小姐,这其中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原因, 除非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我是不会为别人表演的,希望你能谅解,至于这其中的原 因……我是不能告诉您的。” “不唱就不唱,不要乱找些理由来伪装自己。”瑞蓝用很不屑的语气说道。 “那个……”维多克多少有些尴尬地说,但看到瑞蓝的沉默不语,也只好作罢。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整个商队都是在一片寂静中前进的。到了艾路菲城——此 次旅行的中转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雨未停。 当马车驶到城门下的时候,被几个卫兵拦住了:“停下,请接受检查。” “好吧,随你们了。”维多克说着,从车上下来。 “啊,乐师阁下,您好。”看起来像是个小队长的卫兵对维多克行了个正规的 军礼。毕竟整个大陆上的乐师和魔法师的数量相对是很少的,一般皇家军队里的魔 法师最多也超不过几百名,而御用乐师更是少,所以人们对乐师和魔法师都特别得 尊敬。 “请你们快点检查,我们还要赶时间。”维多克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他的 微笑总是能令人平定心神。 “是,请您进城,乐师阁下。”小队长连检查也没检查,直接放行,一是给这 位乐师的心中留下一个良好的形象,二是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算了,更何况人家是乐师呢? 于是,商队顺利地通过检查,进入艾菲路城。 按照行程,今晚在这座城市里略做休息和调整,采购一些粮食和水,然后次日 早晨立即出发,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张。所以,随意找了个旅店后,分到任务的大家 就各奔东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维多克慢慢地走在雨中,看着路两边朦胧的路灯,立刻被一种舒适的惬意笼罩。 “其实,在雨中漫步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啊。”维多克自言自语,“大不了晚 点回去罢了,看来,这也是雨中的一个美好的回忆呢。” 不知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还是世间的巧合,或者又是维多克太好运,总之,就 因为维多克留恋雨景,慢慢在雨中散步,晚了一点回旅店,就躲过了一场此时正发 生在他们旅店中的小小的武力纠纷。 ---------- 博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