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顶 凌晨十分,天还只是灰蒙蒙的,但维多克和安欣妮就不得不放弃休息的时间继 续寻找着枫神。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艾鲁这个兴奋过度的家伙。 “拜托你们快些好不好!”艾鲁走在最前面,还不忘回头催促着其他人。 “我建议你走路的时候小心。”维多克一路上一直在观察着附近的情况,应该 差不了多少了,通常来说,在这个位置…… “没关系,这里又没有野兽可以吃了我们,小心什……”艾鲁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像空气一样突然在地表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鲁!”“艾鲁叔叔!”安欣妮和那个孩子连忙喊着艾鲁的名字,这么大的 一个人,总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吧? “我在这里呢。”艾鲁用近似于呻吟的声音说道。 三个人立刻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到了艾鲁,真是可怜的人,居然这种掉到陷 阱里几率非常低的事情都能被他给碰上。 维多克笑了一下,向他伸出手去,同时说道:“我可提醒过你。” 艾鲁抓住维多克的手,双脚用力一跳,很轻松地就跳出了陷阱。他站在陷阱边 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郁闷地看着那个陷阱,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谁挖了个这 么没水平的陷阱,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挖陷阱的人,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几个人的目光一时不约而同地盯着那同一 个地方:“也不知道是谁掉进了这个没水平的陷阱哈!”这声音,底气十足,粗犷 洪亮,若不见其人,肯定会以为此人最多只是个刚入中年的男子了。 可谁能料到,这居然是个老头。 “你说什么!”艾鲁握着拳头,略带气愤地看着那个老头,眼睛瞪得好大。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维多克看到这个老头出现后,也松了口气,至少不 用在这里逛上几天费那么大工夫去找他了。对维多克来说,他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 去山顶。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枫神。”维多克对艾鲁和那个孩子说道,“你们有什么事 情找他谈就好。” “就这个糟老头?”艾鲁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疯神?” “是的。”维多克当然知道艾鲁所说的是“疯”而不是“枫”,虽然这样说的 确有点不礼貌,但他认为艾鲁所说也无错,所以只是微笑了一下,对他们说道, “好了,现在你们跟枫神聊吧,我和安欣妮先走了,你们要回去的话让枫神带你们 回去。”说着,就带着安欣妮与枫神擦肩而过,朝着山顶走去。 “不负责任。”就在刚刚与枫神平面相会的时候,老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 那声音足够让维多克听得清楚而安欣妮却听不见。 “是你。”维多克也很简短地回了一句,下一秒两人的位置便交错开了。 过了枫神的领域,上山的路显然好走了许多。天空中的月亮在慢慢地向西边移 去,星辰也在漫漫的长河中转变着位置,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仰望天空,人类才会 感到自己的渺小。 “维多克大哥,那个枫神在那里有很久了吗?”安欣妮问道。 “大概吧,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有多久。”维多克淡淡地笑了一下,“神的事 情,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 “神吗……”安欣妮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月落日出,斗转星移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山顶。这里是一块比较开阔的平地, 坐落着两间小屋。竹木建造,通风透气,并非常雅观,可见居住者真是有闲情逸致。 维多克走到其中一间小竹屋的门前,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先象征性地敲了敲 竹子做的墙,是的,这两间房子都没有门。在通知了这里的主人有人来了之后,维 多克才和安欣妮走了进来。 这房间的内部和外表一样朴素,但蕴涵着一丝难得的清新气息。 和煦的日光从窗户照进来,茶杯上冒着淡淡的热气,浓郁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在这安逸的清晨,这的确是一种享受。 “维多克吗……坐吧。”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从那个坐在竹椅上的老人口中传出, 看也没看,已知道来者就是维多克。 “老师。”维多克走到老者的身旁,淡淡地一笑,问道,“您身体还好吧。” “还好,你呢?”看似一句很平常的回问,却其实一语双关。 “或许还好吧。”维多克很含糊地回答,毕竟,随着约定时间越来越临近,他 也感到了一种紧迫的危险气息,一时间,渐渐开始迷茫。 “累了,就休息。不过年轻人嘛,还是多接受挑战的好,你们的时间长的很。” 这师生两个人说话似乎都是那么地暗藏玄机。 “在这里留几天吧,调整一下,你将面对的是一个特殊的人,你是知道的。” 老人淡淡地说道,现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来了。 一晃几日,平平淡淡地度过。 至少表面上是平淡的,阳光依旧,景色依旧,人也依旧。 “早啊,维多克大哥。”安欣妮微笑着跟维多克打招呼。 “早。”维多克也点头表示回敬。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维多克走到山崖边,负手站立,眺望着远方。旭日 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的身上。安欣妮只是坐在横木椅上,静静地看着维多克的背 影。时间在无声地流逝,而两个人依然保持着这种不变的状态。 看似安详,实则不然。 他们谁都知道,今天的早晨是最美好的,他们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一时的美好与 宁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是最可怕的,但此时若能欣赏到如此温馨的景色,也 算是天神的恩赐吧。 明天,就是一月之盟的最后期限了,一个月前的誓言,也将要实现。等待着他 们的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难得的夜晚,难得的一轮皎洁的明月,更难得的是,月下的人在喝酒。 维多克本是不喝酒的,但现在他不得不喝,只为解除心中的抑郁。 安欣妮默默地在维多克身后站了很久,维多克知道她在后面,安欣妮也知道维 多克发现自己,但两个人就是很默契地没有点出这一点。 又过了一会,安欣妮才慢慢地走上前去,在维多克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吧。”维多克问道。 “是的。”安欣妮轻轻地说,“我真想不到会这样,大首领他……” “依然事情现在一定注定,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了,何不坦然接受呢?至少这 样还少了一些心中的烦恼。”维多克淡淡地说道。 “虽然你是这样说,但是,维多克大哥,你依旧烦恼吧。”安欣妮说完,抬起 头来看着维多克的眼睛。 维多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是他不想回答,还是他在逃避? 沉默了一会,安欣妮说道:“维多克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在 战斗中死去,也许是紫曦姐姐,也许是维里若大哥,又也许是椠大哥,大首领,或 者是我……你怕不怕?” “如果说不怕,那一定没人相信,因为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维多克回答 道。 安欣妮低下头来,看着脚下的土地,心中暗暗到叹了口气,这是一场无法避免 的战斗,战斗,终究会有人受伤,甚至死亡,这是天神对好战的人类的惩罚。尽量 避免战斗,也只有……维多克大哥,还有那些哥哥姐姐们,对不起了,只能这样了。 天神啊,保佑大家吧。 夜将逝,月亮也渐渐被乌云遮住,慢慢地,起风了。 当星不再朗,月不再明的时候,暗淡的朝霞已经在天边现了隐隐约约的身影, 这一切都预示着,新的一天来临了,但这可不是美好的一天,因为今天没有看到日 出。 昨天的清晨已经成了过去,但也化为了美好的回忆。 现今阴霾的天空,看起来随时可能会下雨。原本压抑的心,被这天气弄得更加 压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而沉闷的气氛,无疑又形成了一股外在的压力。 四个人,站着,无人说话,无言的送别。 “我们走了。”良久,维多克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还不忘带上一个微笑, 缓解一下大家的压力,但他的心中,大概更为紧张吧。 “你们走吧。”两位老人同时说出这句好似漫不经心地离别之语。 维多克点了点头,拍了拍身旁安欣妮的肩膀,示意她要走了,然后毅然转身离 开。那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留恋。 安欣妮也转过身去,她看着前面维多克的身影,依稀感到了些许悲壮,又有些 许豁然。安欣妮咬了咬下嘴唇,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雨,淅淅沥沥的,从天上落了下来…… ---------- 博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