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龙大人,要是捉食菌兽的话,就让我来吧,我以前是个最好的猎手!” 我能理解一个人重温童年生活的感受,而让一个人在享受快乐中为大家服务, 也不是件坏事,再说我的全身都累得酸痛,能休息一会也好。 “好吧,你这森林的主人,就为我们这些访客来场狩猎表演吧,不过我可要 躺著欣赏了!” “不!大人,我想您弄错了。我并不是这森林的主人,不论是我还是您,还 有在这森林中生活的任何其它生物,都不是,这森林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森 林之母,这一点请您一定记住。”没想到我自以为风趣的话,竟招至四眼如此的 回答,这个森林之母,令得四眼有勇气来顶撞我,我认为还是了解得清楚些好。 “四眼,你说森林之母才是这森林的真正主人,那你一定见过森林之母了。 能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森林之母吗,最好带我见见这位好客的主人,我可不想作 个失礼的客人!” “对不起,魔龙大人,我既不能告诉您森林之母长得什麽样子,也不能带您 去见森林之母。因为我并没有见过森林之母,事实上,不论是我还是我的族人都 没人见过森林之母。” “嗯,你是说从没人见过森林之母,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森林之母长得什 麽样子,甚至是否存在都不能确定了?” “也不能这麽说,据我同族的长辈讲,如果有人违背了森林法则,那他就会 见到森林之母,并受到森林之母的审判。不过,见过森林之母的人,大家就再也 见不到他了” “森林法则?审判?你是说森林之母制定了森林法则,任何人要是违背了森 林法则,就要受要这位森林秩序维护者的制裁了?如果森林真是这位森林之母创 造出来的,那我相信,他是有权,也有能力这麽做的,就象是创造大地的诸神, 会严厉地惩罚对神不敬的人一样。 如果森林之母真的存在“ “我的大人,请您相信我的话,并且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森林之母是千真万 确存在的,在森林中发生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如果有人违背了森林法则, 就一定会受到森林之母的惩罚。所以,请您还有大家,一定要记住森林的法则: 除非生存的需要,否则就不要毁灭其它的生命。” “这样的法则啊,我们兽人也有,伟大的战神法利斯说,只有为了生存,一 个生命才有权毁灭另一个生命” “我想,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法则吧。我们既然来到了森林,就要遵守这里 的法则,我不想因某个人的愚蠢,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我希望大家明白这 一点。如果有人做了愚事,那就不要怪我了”我严厉地告诫著大家,因为我深知, 欲望对人的诱惑,有时会远超过法则对人的约束,只有采取强制性的手段,才能 让大家不犯错误。 “是,大人。我们知道了,我们愿以生命起誓,我们一定会遵守森林的法则。” 大家向我保证著。 “四眼。你现在可以相信,不论是我,还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做出 违反森林法则的事。好了,既然我们已承诺做个好客人,你也该让好客的主人来 款待大家了。” “大人,我相信您的承诺。那麽,就请大家欣赏我的猎之舞吧!” 说完,四眼向著林中的空地翘起了身体的後部,她用後肢轻轻地搓弄著尾部 的体毛,不一会,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空地中,一只离我们最近的食菌兽似乎闻到了什麽,它停止享用美味的菌蘑, 将头在空中转了几个方向後,就向我们这边爬了过来,那急匆匆的劲儿,就象是 负约迟到的情郎。 四眼让我们躲到四周,她却攀到了蘑菇树上。没多久,那只肥大的食菌兽兴 冲冲地跑了过来,它跑到四眼刚才停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在原地闻来闻去, 却好象是失去了目标。 这时四眼乘著蛛丝,从空中悄无声息地飘下,当接近地面时,四眼切断了蛛 丝,正好落在那只食菌兽的头上,四眼用她那满含毒液的前齿,迅速而有力地刺 入猎物头部的某处,攻击是这样的快速而有效,那只食菌兽没有发出一声,就软 软地躺在地上,象死了一样。 四眼骄傲地站在猎物的身上,招呼我们来享受大餐。作为奖赏,我让四眼先 从食菌兽身上撕下一块最好的肉,然後我才与大家一起享用这只食菌兽。我觉得, 食菌兽的肉确实鲜美多汁,只是有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肉质过於细嫩,差不 多入口既化,所以吃起来总有不过瘾的感觉,後来我才知道,那是由於食菌兽生 长过快的原因,实际上,没有一只食菌兽能活过半年。 从猎食第一只食菌兽开始,我们就和其它的猎食者一样,一直跟在这群四处 啃食蘑菇的食菌兽身後,每当我们饥饿时,就猎取这些食菌兽为食。食菌兽是森 林中唯一的植食生物,基本上森林中的肉食生物,都以食菌兽为主要食物来源, 我曾见过几只狼蛛合作,将一只食菌兽赶到兽群外吃掉,也曾目睹上百只的战蚁, 将十数只肥大的食菌兽硬给拖走。但肉食生物间的冲突与战斗从来就没间断过, 有时是为了争夺狩猎区域,有时是天敌相遇,总之,每个生物既是猎物又是猎人, 只有最强壮最敏捷最狡猾的,才能在这极度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我们不断地与其它竟争者较量,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我们都生存了下来, 虽然常会遇到强大的对手,但我们受的伤却越来越少,在战斗中我们学会如何发 挥自己的特长,更学会了相互配合,在这森林中,已很难有哪一种族,能真正危 胁到我们了。 可是,食菌兽在我们的猎食下越来越少了,我们刚进森林时遇到的那群食菌 兽足有三五千头,也许以前的数量更多,但现在只剩下数百只了,照这样的消耗, 几天後,我们就要失去主要的食物来源了。而食肉生物,要是只能以彼此为食的 话,那结局必是共同灭亡。 我担心著这件事,找个机会,我把心中的忧虑告诉了四眼,但四眼却劝我说 不要担心,森林之母决不会让她的子民饿死的。但愿四眼说的是真的,我在心中 祷告著。 又过了四五天,食菌兽只剩下一百多只了,如果不发生奇迹,两天後食菌兽 就要从这森林里灭绝了,到时虽不知第二个灭绝的种族会是哪一个,但我相信, 最後没有一个种族会逃脱这种命运。 也许食菌兽认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它们头一次失去对可口蘑菇的食欲,开始 了长途的跋涉,它们像是朝圣的教徒,不吃不眠地向著一个方向前进,而所有的 食肉生物就跟在它们的後面,好象是受到某种神迹的感招,众多的食肉生物在食 菌兽身後跟了两天,却没有扑杀一种食菌兽。我强烈地感受到,一定有什麽大事 要发生了。 食菌兽的队伍最终来到了森林边缘,它们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森林,而食肉生 物只是在森林边目视著食菌兽,却没有一个肯走到森林外边去。跟著食菌兽的足 迹,我惊异地发现,它们的前方竟有一条宽阔的地下河,这里不就是我们当初进 入森林的地方吗。 食菌兽群走向了那条地下河,让我无法忘却的恐怖又浮现在眼前,当第一只 食菌兽脚踩在河边时,一张长满利牙的巨嘴从河中伸出,一口就死死地咬住了猎 物,然後拖著食菌兽一起消失在水中。 然而,其它的食菌兽却无视先行者的命运,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又陆续 站到了河边,随後和先行者一样,被一只可怕的巨嘴拖入了水中,我从没见过这 样悲壮的举动,它们如同用己身祭祀神灵的虔诚信徒,无畏地投身到正在毁灭生 命的巨口中。 拉漠斯毒龙吃著迟到的盛宴,当最後一只拉漠斯毒龙也被喂饱时,河边只剩 下了三十七只食菌兽,这三十七只仅存的食菌兽既没有渡河它去,也没有沿河而 行,它们只是将头探入河中,不停地饮著那掺著同伴鲜血的浑浊河水!天啊!这 些食菌兽都疯了吗,千辛万苦不计生死地来到地下河边,就是为了喝一口那带著 硫磺气味的河水吗! 那些食菌兽不停地饮食著河水,直到它们的身体涨大了一大圈才停了下来, 然後它们拖著沈重的身体,蹒跚地向森林走了回来,但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它们 就如同喝醉了酒,一个个陆继躺下了。死去了吗,最後的食菌兽们,不知我们还 能生存多久,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星期呢?盯著那些倒下的庞大身体,我在沈 思。 是我的眼花吗,我好象看到一只食菌兽动了一下。不,不是我眼花,那只食 菌兽的背部确实在动,有一种力量在从它的体内向外挣著,而且那力量越来越大, 一下,两下……终於那力量撕开了食菌兽的背部,一个东西从中爬了出来,随後 又有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那种东西爬了出来,而这时周围的食菌兽的背部, 也不停涌出这些东西。 我看著其中的一个,它全身都粘著一层绿色的液体,而身体的形状就象是一 只甲壳虫,虽然它只有一米多长,但毫无疑问,它是一只小食菌兽。 小食菌兽一边等著身上的粘液风干,一边活动著它的四肢,虽然刚落地时, 它还只能颤颤微微地在原地挪动两下,但没多久它就能飞快地爬行了。当小食菌 兽身上的粘液风干後,我发现它们与自己的长辈大有不同,它们的身体竟是半透 明的。 当最後一只小食菌兽从它的母亲身体中爬出後,已有数万只同样的东西聚集 到地面上,没有多久,那最早生出的食菌兽就开始领著这支庞大的队伍,走向了 它们世代生活的蘑菇森林。 这些食菌兽对蘑菇显然有些本能的喜好,当第一只食菌兽爬到森林边时,它 只是用鼻子略嗅了一下,就立刻抱著一棵巨大的蘑菇啃了起来,而後面的食菌兽 们也不停地加入到这一行列中,至於我们,在食菌兽啃食的声音没有连成一片前, 就退入到更深的森林中了。 我知道自己目睹了一项奇迹,一项生命延续後代的奇迹,只因这种奇迹,食 菌兽这一弱小的种族,才会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并且将继续生存下去, 这是只有生命才能创造的奇迹! 这些新生的食菌兽,与它们的祖先一样,不停地啃食蘑菇,不停地生长,而 我们这些食肉者与从前一样,跟在食菌兽後面猎食。食菌兽身体的在不断变大, 甲壳在慢慢增厚,身表也由於蘑菇中的色素在身内逐渐集累,而从半透明状变得 越来越色彩斑斓,但它们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地减少,总有一天,它们又要沿著祖 先的脚步,开始繁衍後代的神圣之旅,那时我们又将看到一次生命创造的奇迹。 食菌兽们就象是放牧的牛羊,它们在一块地吃一阵後,就会迁移到另一快地, 我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我知道食菌兽们在向森林的深处逐渐挺进,因为周围的蘑 菇树越来越高大粗状,显示出这里的蘑菇缺少破坏而又生长久远。 不知为什麽,跟在食菌兽身後的食肉生物越来越少,有一天,我发现跟在食 菌兽身後的只剩下我们了,我不知这意味著什麽,但会这样一定有什麽原因。第 二天睡醒後,我惊奇地发现,我们的猎物食菌兽统统地不见了我们搜寻四周,却 找不到食菌兽行留下的任何痕迹,仿佛食菌兽从空气中消失了。 我带著同伴在周围不停地搜索,但既找不到食菌兽也没发现其它任何生物, 我们迷失了。 我不知为什麽会这样,我只有和同伴们不停地找啊找,但我们的努力却是徒 劳的。两天後,我开始背著走不动的同伴前行了,我希望在巨魔累倒之前,能找 到消失的食菌兽群,因为我不想丢弃任何一个同伴。 我是如此之劳累,以至我掺著巨魔到了森林中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时,竟没 有发现异样,直到我被一棵宽到看不到边的蘑菇挡住去路时才有所发现。那是一 棵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蘑菇,它通体都是火焰一般的红色,巨大的蘑菇伞足有数 百米高,宽得更是让人看不到边。 我相信,只有大地的生命之火,才能这般的炽红,才会如此的庞大。 面对这样的生命,我的灵魂被震惊了,我心中只有一个感觉,感觉到伟大, 造化的伟大。 多麽伟大的生命啊,我怀著敬畏,不能自控地仰望著她。身傍的四眼不由自 主地轻声念著“森林之母”,那声音虽饱含著虔诚和畏惧,但却象是一阵寒风, 猛著吹醒了我。森林之母,是森林之母的惩罚!难怪食肉生物会离开,食菌兽会 神秘的消失,而我们又会奇怪的迷路,一切都明白了,可我不懂的是,我们并没 有违反森林法则啊,为什麽会遇到这种事,神啊,这是为什麽。 仿佛是听到了我心里的话语,一个中性的声音忽地在我脑中响起“外来者啊, 不停索取却不知回报的外来者啊,你们已错误地脱离了生命的大循环,为了生命 的均衡,为了更多种族的延续,你们就回到大地的怀抱中吧。沈睡吧,大地的背 叛者,以你们的身体,来回报为你们提供一切的母亲吧” 孜子,无数粉红色的孜子,从空中飘下,空气中充溢著香甜的气息,在这梦 幻中,我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床边,我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睡吧,我的 孩子,回到的我怀抱中做个美梦吧,你会梦见自己成为青青的绿草,你会看见自 己变成美丽的花朵,来吧,再次回到这创造世界的伟大的生命中吧” 我是如此的渴望入梦,就象是饥饿的人祈求食物,劳累的旅行者盼望休息一 样。晕晕欲睡中我问道“在梦中,我的同伴会和我在一起吗,那可爱的黑暗女妖 我还能见到吗” “会的,会再见面的,不过你们将不在是孤独的个体,你将和你的同伴们一 起溶入大地,就象是水滴溶入大海,你们会放弃自我,而成为伟大意识的一部分!” 我们的意识会溶到一起,我们将失去自我!不!我不想失去自我啊,我不想 忘记从前的一切,不论那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我都不想失去啊,那可是我生命的 经历,证明我活著、存在的经历啊,我怎麽可以忘却呢,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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