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甲篇流浪的鹦鹉 (子) 第一次看到那种生着四肢却只用两肢来走路的动物,心脏即狂跳起来。一种无 法理解的感觉传遍全身,使我几乎不能继续飞行。 从此,我开始观察这种奇怪的动物,到处去追寻它们的踪迹。 我很想知道它们剩余的两肢有何用途?因为在印象中,地面的兽类都是用四肢 来走路。我虽然也可用两肢步行,但是另外两肢已经进化成一双美丽的翅膀,它们 才是我主要的交通工具,凭借它们,我可以在蓝天翱翔! 可是很明显,这种奇特的动物从不使用剩余的两肢飞行。那两肢甚至没有进化, 对比用来行走的同类,它们更细,更短,更弱。 后来,知道了这种奇怪的动物自称人类! 再后来终于明白,剩余的两肢,人类用来获取。获取衣服,获取食物,获取自 己的东西,获取别人的一切。甚至,为了获取,用它们来打架、战争! (丑) 不知为什么,我对人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我能听清它们的每个发音,我能分 辨他们千篇一律的相貌,可是对于我的很多同类,有时却无法分辨清楚。 甚至,我还能感觉它们某些人的内心,当有一个人类的眼睛流出一种液体时, 我就会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后来知道,这种感觉,人类叫做忧伤、痛苦、难过!!! 那个我能感觉它的难过的人类叫林伽玉,也有别的人类叫它小玉。 第一次看到小玉时,我正在一座城市上空盘旋,看着脚下的人类用它们的两肢 四处走动,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那天本来是有太阳的,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狂风,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太阳也 被乌云蒙蔽着,“嗖嗖”的疾风从我身边穿过,全身一阵寒意。 下面有一处花草和树木较多的地方,凭借近期对人类的理解,我知道那个地方 叫公园,里面有很多可供我栖身的地方。好多个夜晚,我就栖息在那里。 我向那个熟悉的公园俯冲过去。漂亮的身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 我休息的角落,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注视着外面,长期的流浪生活使我已经养成 了一个好习惯,无论在哪里,都要注意安全,防范风险。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风险,因为我看了它,小玉。 (寅) 外面是一条长椅,那是公园给游人休息的地方。 小玉坐在长椅上,它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类,它们背对我坐着。小玉有着长长 的头发,垂在肩上,像瀑布一样。 好漂亮啊,我暗自赞叹,心头无端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小玉旁边的人类头发就短得多,大概只有五六厘米(人类表示长度的一种东东)。 这时天色更暗了,我知道,一会就要下雨。 短头发的人站了起来,对小玉说:“就要下雨了,还是回去吧。” 小玉有一会没出声,然后说:“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很奇怪,短头发人类所说的话,我虽然听得很清楚,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 是小玉的话我立即就明白了!!! 短头发的人也没说话,一把将小玉抱在怀中,于是小玉伏在它的肩上,脸正好 对着我。 (卯) 它会不会发现我,它会不会伤害我,我疑惑着。 长期以来,我已经知道,人类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动物,我只能远远的观察它 们,一旦和它们近在咫尺,就难脱厄运,我很多的兄弟姐妹就是这样神秘失踪,再 无讯息。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却不是因为紧张和恐惧。 因为我看到了小玉的脸。 那是一张多么完美的脸啊,从我自由翱翔于蓝天以来,那是我所看到的最美丽 的东西。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却不是因为小玉的美丽。 而是因为,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 小玉却没有看到我,不是因为我躲在暗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看我。 它紧闭双眼,两行液体从眼角流了下来。 眼泪! 小玉在流眼泪!! 我的心脏猛地绞痛起来。 短头发的人拍了拍小玉的肩膀,小玉放开它,扭过头来,一个人离去。那短头 发的人动了一下,却没有跟上去。 “嗖”,一道黑影从短头发身边掠过,向小玉的方向飞去。 (辰) 我跟在小玉的后面,当然它并不知道。 雨已经下了起来,滴滴雨点打在我身上,有一种很凉爽的感觉,雨中飞行可是 我的拿手好戏。 一个个人类看到下雨,纷纷钻进车和房子里,小玉却愣愣地站在大街上,任雨 点打湿衣服。 它在做什么?我远远看着它,心中很是奇怪。 又过了一会,它转过身,朝公园走去。 难道它和我一样,也没有家吗? 难道它也要住在公园吗,那把我的住处让给它好了。哦,不行,那么小的地方 它可住不进来,我嘀咕着,继续跟着它。 它又停了下来,正在刚才它和那短头发人类所处的长椅旁。 雨点划过它的眼眶,流落到地上。 不,那不是雨点,那是泪水,因为我的胸中又绞痛起来,再也无法飞行,落在 长椅的靠背上。 (巳) “咦,这是谁家的鹦鹉,这么大的雨,怎么跑到了这里?”小玉终于发现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对这个人类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反倒觉得很是亲切。 “喂,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人类叫我鹦鹉,更具体的名字我好像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啊,我知道你会说话。”小玉说。 说话,我不是你的同类,怎么会说你们的话?可是我能感觉到小玉的那种肯定, 难道我真能说话? 我张开嘴,想拼命发出声音,可是吐出的我都听不懂。 “可怜的家伙,你也一定像我一样被人抛弃了。”小玉说着,伸开双手,我飞 到它的手中。 小玉捧着我,“跟我回家吧。” (午) 家,我好久没有家的概念了。到了小玉家里,第一感觉就是,很温暖。 小玉的家,真得很温暖。 我好奇地在小玉家中飞舞,第一次来到人类的家中,我竟然有种有兴奋的感觉。 “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小玉低着头。 “不知道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就叫英英吧。” 英英,哈哈,我有名字了,不过这个名字也好怪啊,不管了,反正有名字。 “英英,过来,”我听话的落在小玉手上,“看你全身是水,姐姐带你洗澡哦。” 我身上水多吗,不会吧?!雨水一到我身上就会滑落的啊! 小玉不管这么多,进了浴池,又用毛巾在我身上擦拭了一遍。 “好了,姐姐要洗澡了。” 我站在浴池边的台上,看着它。 “原来英英是个好色的男生,爱看女生洗澡。”小玉说。 原来小玉是女生,我明白了,那短头发的应该是男生,怎么我也是个男生? 我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振翅飞出浴室。 (未) 洗完澡,小玉就进了卧室。 不过,小玉出来时,我注意到,它的眼睛红红的。 眼睛为什么会红呢,我的心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啊。”小玉在卧室叫了一声。我急忙飞到卧室门口,门锁着,飞不进去。 “糟了,忘记给英英找个鸟笼。” 小玉说着,大力拉开门,却看到我正站在 门口。 “英英,你为什么会在门口?”小玉说,“你是不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 其实我四处流浪,随便哪个地方都能休息。可是小玉为什么要给我找个鸟笼? 我的好多同伴就是生活在鸟笼中,失去了自由。 可是,我是自愿和小玉在一起的,难道小玉也像别人一样,怕我逃走? 小玉想了一会,说,“有了。” 过了一会,小玉拿来一个盒子,“英英,进来,这样你就会很舒服。” 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棉一样的东西,围成一圈,就像小时候的家一样,真的很 舒服。我高兴的拍了拍翅膀。 小玉笑了起来,“英英,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第一次看到小玉的笑,令我痴迷,好开心。 (申) 小玉一大早就出去了。它昨天一定没睡好,因为夜里听到它翻来翻去的。 人类睡觉真奇怪,为什么要躺着睡?这样怎能休息好? 小玉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鸟笼。 它真得要把我关起来? 当小玉把我放进鸟笼时,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静静地任它处置。 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本来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为什么要跟着它走? 为什么要让它把我关起来?我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英英,姐姐要上班了,你在里面不要乱动哦。”乱动,这里面能乱动吗?我 低下头,不去看它。 小玉好像注意到我的失落,“你不高兴在笼子里吗?” 我看了它一眼。 小玉好像做了个决定,先打开阳台上的窗户,又把鸟笼前面的小门打开,“这 样吧,如果你不高兴,就飞出去,只是,要记得时常来看我啊。” 我心中暗笑,小玉一定以为我会离开,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失去自由的生活嘛。 “英英,再见。”小玉关上了门。 (酉) 门口响起脚步声,一定是小玉回来了,咦,怎么会有两个人? 我决定和小玉开个玩笑。 “咦,英英呢?”一打开门,小玉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也走了过来,“告诉你,不能把笼门打开的,一打开,鸟肯定会飞走 的。” 小玉神色有些黯然,“我看英英在笼子里很不开心,所以……” “你怎么知道英英不开心?”那个女生问。 “我感觉的,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有那种感觉,自己也不舒服。” “唉,”那个女生叹了口气,“那是你刚分手,所以才会不开心。” 我叫了一声,飞到鸟笼上。 “英英没飞走,小灵,英英没飞走。”小玉看到我突然出现,高兴地大叫。 那个小灵也好奇地看着我,“好可爱啊。” “它会说话吗?”小灵说。 “不知道,它还没说过话呢。” 小灵拿出吃的,放到我面前,“英英。” “你为什么老是叫它的名字。” “训练它条件反射啊。” “英英,你好。”小玉也不住叫着,将一堆堆的食物摆在我面前。 (戌) 我渐渐熟悉了小玉家的生活。 小玉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去外面运动,八点左右去上班。 早上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和小玉一起运动,小玉跑步时,我就在它前 面引路。我每次飞得都很慢,可小玉还是赶不上来,总在后面大叫着“英英,慢些。” 我索性飞转回来,停在它肩上。 我能感觉到,小玉渐渐的开心起来,不像我刚来时,总是很伤心。为什么会这 样,我不明白,只是愈来愈发觉人类很奇怪。不过更怪地是,对于小玉,我更想和 它在一起。 每晚,我总是看着小玉入睡,小玉最初整理的那个纸盒就是我的床,小玉把它 放在床边的台子上。至于鸟笼,哈哈,就变成了我的厕所!!! (亥) 这天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小玉也不在。 怎么会起这么迟,我在心中嘀咕着。 先伸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坐起来),推开门(推?),小玉那灿 烂的脸立刻跳入我眼中,“懒虫,太阳已经落山了。” 我看着那灿烂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 “英英,别闹,我们要出发了。”小玉待我亲完,轻轻推开我说。 “好,出发。”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昂首嘶叫,“好一匹汗血宝 马”,我心中赞叹,不由生出一股豪气,抱起小玉,飞身上马。 马在草原上飞奔,凌烈的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给人一种久违的感觉。 突然卷起一阵怪风,我急忙遮住双眼,片刻狂风驰过,睁开眼睛,再看身边, 小玉已无踪影。 “小玉,小玉。”我大叫着,蓦地醒来,口中兀自低鸣。 梦,原来我做了一个梦,好古怪的梦!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