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脱胎换骨 达克,过了今天,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回家乡去,种菜种田?估计是不可能的了。谁知道呢?现在我的命运, 根本无法自己把握!皇帝他想怎么处置我?” 我突然感到有些疲累,即使是龙战士,在这个激荡的时代里,也只是巨浪中的 一叶扁舟而已,想要找到一处宁静的港湾,实在太难了。 正说话间,拉车的马突然发出一阵嘶鸣,一辆灰色的马车从边上岔道上斜插过 来,两车差点撞在了一起。 “喂,没长眼睛啊!” 车厢外传来车夫不满的怒骂,碧姬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掀开车窗的窗帘,几乎 在同一时刻,斜对面的的车窗里也探出一张脸来。那是一张让人见了就很难忘记的 男人的脸:那是一张有点女性化的脸,修长的柳月眉,薄薄的嘴唇,秀挺的鼻梁, 从面部五官的细致处比较,他是不亚于鲁亚基公爵般的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 是皮肤过份的白嫩,确切地说是近乎惨白,似乎是过少见阳光的缘故。 我的死敌鲁亚基公爵,他的脸上总是带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若不是他与皇帝的 关系在帝国人人皆知,外表上极晚让人产生好感——这是人们对他的第一感受。至 于那么帝国最成功的商人,希美亚公爵,他的脸上也同样成天挂著和蔼的微笑,很 容易让人亲近。 而这个男人面上的表情却冷漠得象九月的秋霜,任何了看了他一眼都会生出敬 而远之的感受。 看清了那张脸,碧姬的身体微微一颤。 “是你?拉古斯,好久不见了!” 只是漫不经心地瞄了碧姬一眼,先是一个错锷,九月的秋霜就在眨眼间淡化为 三月的阳春,而他那双女性化的凤目却化成了七月的骄阳,喷射出两道炽热的烈焰 …… “姬娜,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男子的声音微颤著,面对对方炽热的眼神,碧姬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涩, 她微微侧过头去,避开对方灼热的眼神。 “人总得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 “也是为了他吗?” “只是一半……” 碧姬微微的点了点头,比起对方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碧姬的语气显得平淡无 波。 通过车窗,男子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骄阳化成了寒霜。闪电般地扫了我一眼, 目光回到碧姬身上。听著碧姬阿姨的称呼,脑海里扫描父亲留下的记忆,我马上想 到这人是谁了。他就是罗莎曾向我提起过的,那位帮了我一把的,名叫弗朗哥。拉 古斯的人。这人是父亲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而他在帝国的身份,名义上是皇 帝的内务官,但通过父亲的记忆,我却知道他掌管著整个帝国的间谍情报网,是皇 帝的密探头子。 久别重逢的相遇,碰撞出的火花只维持了一瞬间,俩人隔著马车很快就开始了 最冷静的交谈。 “你不在这十多年,风都变化很大,非常地大,很多东西都已面目全非,你要 小心,千万小心!” “谢谢你的好意,拉古斯,我明白你的意思!” “鲁亚基公爵,只是表面上的人物,暗地里,比说……” “不必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再次感谢你的好意!” 不愿意在公众场合讨论这些事,碧姬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同时微一颔首,露出 一个谢意的微笑。这时车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喧闹声,因为两辆马车停在路的交叉口, 堵住了交通,车外已聚集了不少的路人。 “多保重吧,姬娜,我走了!” 拉古斯朝我问侯般地微点了一下头,窗帘又合上了,但我感觉到窗帘后的那双 眼睛仍然恋恋不舍地盯著碧姬。碧姬虽然强作镇定,但我却觉察得到她的心跳得有 点急。 两辆马车即将分离时,碧姬突然探出头,朝对方喊了一句。 “过两天我会去拜访你的,拉古斯!” “太好了,我等你。” 对方的回答又一次地陷入了失态的兴奋。望著拉古斯的马车远去,碧姬愣了好 一会儿,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先前的平静无波已换成了满脸的怅惘。 “嗨,感情,真是一种很累人的东西啊!” 她有点疲惫地把身往后座上一靠,合上双眼,像是自语,又像是意地说给我听。 我无语。一路上我和心事重重的碧姬再没有说过半句话。 到达国会议事厅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寻常:从前这儿的给 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皇帝和一群死气沈沈的大臣在这儿大眼瞪小眼。每 个人都板著脸,面色难看得象刚死了爹和娘,每个人都吝啬得不愿在脸上挂上半丝 微笑。 但今天,似乎是因为风都上晴空朗朗,万里无云,一直蒙在众大臣上阴霾似乎 也被驱散了不少。在议事厅门口远远地望见奥拉皇帝时,我发现今天的皇帝脱胎换 骨般地象变了个人。一年前的大败以来,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死气,暮气全都不翼 而飞,现在的他双眼有神,额头,一副容光焕发的形象。看见碧姬时,闪烁生辉的 一双虎目,威严中却又隐隐透著一股火热的柔情,现在的他,和我从前见过的他已 不可同日而语。 “怎么回事?难道是雷兹的灵魂附体,令这种狗皇帝的面貌焕然一新了?” 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皇帝变成这样子,原因就在我的身边。从进来的那一刻开 始,奥拉皇帝的目光就一直停在碧姬的身上,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而当我环顾四周 时,我发现我最大的敌人鲁亚基公爵居然没有出现在这里,而昨天和我大打出手的 乔西与迪卡尼奥,他们两人也没有出现——昨天那一战他们伤得极重,估计现在还 躺在床上吧。 碧姬重回风都的消息,早在昨天就已经传开了。十多年没回风都城,在这里只 有三分一的人认识碧姬。她高贵美丽气质,仍然令众人惊艳不已。讨厌的格莱姆亲 王两眼发呆,张著大嘴,眼珠子几乎都突出来了;汉漠拉法官一脸正经,目不邪视, 可是眼角的余光却还是偷偷斜望著碧姬。老谋深算的希美亚公爵,他虽然是碧姬是 老相识,很礼貌地对她点头示意,但次数也太多了点。带著我踏入议事厅后,碧姬 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所有人的眼球都随著她身体的移动而转动,心脏也随著她 脚步的频率而跳动。她就象夜晚星空中最美丽的圆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 动著所有人的心。我看到奥拉几次做出要从座位站起来的姿势,可是顾虑到自己的 身份,最终还是忍住了,但那双和拉古斯一样炽热的眼睛,却已把皇帝现在的心情 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了。唯一没有碧姬风采打动的人是九凝和如月,女祭师是瞎子, 年龄已近的她或许“看”得太多了,什么都显得不为所动,而如月则由于皇者的高 傲。站在九凝身边的兰丝,则瞪著一双好奇的眼睛,呆看著这位“传说”中的龙战 士,毕竟阿姨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回过风都城了。 在九凝座位的对面,摆著一张空椅子,那是皇帝特地为碧姬阿姨准备的。在帝 国中,也只有祭师和老赤甲龙才能享有这份优待。 一改从前多愁善感,饱经风霜的形象,碧姬微昂著头,用礼貌的微笑回应著众 的人注示,迈著沈稳的步子,踏入议事厅中,嗒嗒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回响在议事厅 中。 “这本来是你的位置,已经空了很多年了……” 指了指那张空座位,皇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沈睡中的婴孩子。他的目 光全放在碧姬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 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碧姬一声不吭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当她 坐下时,对面的九凝则轻轻地皱了皱了眉,然后又恢复了从前木头人似的表情。而 我则趁机站到了希美亚公爵的身边。 大厅里突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除了瞎子,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 到这两个人的身上。 “咳,咳!” 似乎觉得场面有些尴尬,皇帝用乾咳声打破了寂静,整了整脸上不太对劲的表 情,重新恢复了王者的威严,现在的皇帝,开始有点象帝王的样子了。 “今天我向大家宣布两件事!” 顿了顿语气,锐利的眼光威严地扫过群臣,逼得所有人都自觉地低下头来,却 独独漏过了我。 “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别风都多年的克劳维斯公爵重返风都,这是天大的喜事, 我决定明天在皇宫举行一场盛大的宫廷舞会,庆祝……” 皇帝这话有点语无伦次,碧姬重回风都,是件喜事,但说成是天大的喜事,就 有些非过了。话一出口,皇帝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打住。 “当然了,这次舞会也是为了庆祝前方大捷!七天前科尔狄斯。比赛亚公爵传 来消息,兽人和魔族联军已全部退出所罗门要塞。为了庆祝这一伟大胜利,所以举 行一场舞会也是应当的。” 弥补的理由有点牵强,但皇帝情绪失控,谁都已经看出来了,他仍然处在和碧 姬重新见面的亢奋中。 “阿姨的魅力,还是真大啊!” 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的感觉。我偷眼瞄了瞄周围,希美亚公爵的嘴角 地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淡淡的怪笑,而我对面的格莱姆亲王,则很不满地用鼻子轻 轻地哼了一声。 “至于第二件事,关于秀耐达伯爵——” 皇帝这才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连忙出列跪下。 “秀耐达伯爵,你私扣信使的事,确实有欠妥当!我罚你停薪一年,同时免去 你黑龙骑士团军团长的职位!” 就这点处罚。我轻松地暗吁了一口长气,虽然碧姬早就告诉我今天没事,但还 是等到皇帝亲口说出后,这才放下心来。黑龙骑士团的军团长,又苦又累又受气, 我早就不想当了,只是少了一年的薪水,实在有点肉痛,为希拉她们多买几件衣服 的大计看来要泡汤了。 “这只是处罚,这次你指挥得当,以弱势兵力大败数倍于已的魔兽联军,我又 不能不奖励你!所以我现在决定——” 一边说著,皇帝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策封秀耐达伯爵为侯爵,任命你为任命为云莱、天野、格里高里三省的副执 政官,希望你好努力,为帝国尽心尽力!” “打一棒子又给糖,皇帝可真有一套啊!不过他也太黑了一点,给我的糖竟然 是过期的。” 点头谢恩的同时,我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伯爵变成侯爵,唯一的区别就是 名称好听点,外加养家糊口的薪水多了点。免去我黑龙骑士团军团长的职位,升为 三省联合执政官,名头虽然吓人,可惜却是个副职,半点权力都没有——因为正主 儿的执政官却是缪斯的父亲,老赤甲龙科尔狄斯。 明升暗降,我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本来这些东西都不是我在意的,这样的 处置倒也不错。我悄悄斜眼偷望碧姬阿姨,却发现她正对著我温柔地微笑。 公式化地对皇帝感恩怜涕一番后,我退回了原位。接下来的事,皇帝就和众大 臣讨论起战后重建的事宜。皇帝处理国政,我过去倒也有幸地参加了几次,从前他 都是软绵绵地坐在皇椅上,等著大臣们把提案送上来做批示,整场会议缓慢而又拖 遝. 但今天的朝会,却完全变成了皇帝一人的表演,坐在最高龙椅上的他,嘴皮子 动个不停:减税,安抚难民,交换战俘,战后重建,重新定制兵役、劳役制度,一 条又一条的经济,政治、军事上的条款停地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和众大臣们商议。 一个议案讨论完,马上进入下一个提案,整个早的会议都在紧张中度过,紧凑而又 高效。如果以今早的标准来判断,现在的皇帝倒也符合明君的标准。 朝会一直到午饭时间过了方才结束,几乎没有出过声的我都站得有点头昏眼花 了,忙了半天的皇帝这才显出少许疲态,宣布散会。临走前他邀请碧姬和他共进午 餐,阿姨答应了,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朝堂后面。而如月发呆似地看著皇帝的背 影好一会儿后,轻轻地摆了摆首,也无声无息地走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和我打 过招呼。 我本想找机会和阿姨说些什么,可是没等我挪动步子,周围却被一干大臣团团 围住,个个都向我庆贺升官晋爵。我犯了这么大的事,却只受到了皇帝象徵性的处 罚,还升官晋爵了(至少表面上是)。表面上瞧皇帝好象很看中我,所以过去那些 躲著我的大臣们现在又开始亲近我了。 和这群见风使舵的大臣们皮笑肉不笑地一番寒喧后,打发了他们后,我打到希 美亚公爵身边,小声地问他那个卖屁股的今天为何没有出现。 希美亚公爵朝我了扬了眉毛,露出一个得意的冷笑。 “他呀?听说昨晚他去皇帝陛下那边,不知怎么回事,惹恼了陛下,被陛下从 皇宫里赶了出来。大概回来时受了点风寒吧,今早就传言说他病了……” “我明白了……” 我们俩对望一眼,一起发出充满坏意的怪笑。皇帝今天表现这么反常,一定碧 姬阿姨的原因。 “希望陛下永远象现在这般英名吧!” 鲁亚基公爵失宠,令我非常高兴,但高兴中却隐藏著些许的失落:若他的失宠, 是因为阿姨取代了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那这样的结果,我非常地不喜欢,不喜欢…… ------ 影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