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蓝色的太阳 走进生命的雨季,以为自己是空谷的幽兰,将独自承受风雨…… 可那轮蓝色的太阳让我蓦然心悸,而你就那么微笑着站在阳光里…… 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我用生命等待的,就是你,只是你…… 一与昊的初次相遇是在我辞了第一份工作后的日子里,那晚和乐乐约好在176 酒吧相见。那是离我的公寓不远的一个小酒吧,只隔两条街,十几分钟的路程,半 地下室,欧式风格,少了别家的嘈杂繁闹,多了几分清幽雅致,是我和乐乐共同找 到的休息地,时而会来独自小坐,时而与乐乐相聚倾谈。最近刚刚新装修完,才重 新开业。 走进酒吧,时间尚早,只寥寥几人,乐乐决不会来这么早,迟到是她的家常便 饭。我并不急于寻她,只想静静享受一段属于自己的空间,环顾酒吧间,风格依旧, 只在细微之处做了一些加工,最大的变化是多了一面墙,立在左手间,那是一面灰 红相间的砖石墙,上面贴满了纸条和卡片,自然的将酒吧隔成里外两部分,外间依 旧象以前一样,桌椅随意散落着,适合朋友相聚,而里面装修更精致些,适合情侣 相约。那个小小的演奏台加了一些装饰,一个人坐在那里自弹自唱着一首不知名的 歌,看不清他的脸,可那声音却让人不由心动,成熟中透着沙哑,有一种莫名的忧 伤。 不知不觉来到那面墙前,边随手翻看着那些卡片,边认真听着那忧郁的歌:总 以为你在天边遥不可及总以为只能独自徘徊驻立长夜里叫不出你的名字睡梦中看不 清你的容颜我在爱着了,可我不知爱着谁…… 渐渐被墙上那些图画和文字吸引,一些纸条是来这里的人们随手涂写的心情, 而另一些卡片,我相信只出自一人之手,画风相似,文字里有一种莫名的忧伤,象 极了那首忧伤的歌。 在那些卡片中,我的手不由的伸向其中一张,仔细翻看:一位长发窈窕女子的 背影,她的面前是一轮大大的太阳,奇怪的太阳,那是一轮蓝色的太阳。卡片下面 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你想告诉我什么? 然后,然后一个让人心动的声音在我耳边蓦然响起:“面对蓝色的太阳,她想 说什么?” 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空间里回荡着流水般舒畅的钢琴曲。抬眼间,那个 唱歌的人就站在身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啊!幽深如水,清亮如星,忧郁如蓝。 他就那么微笑着问出那句话:“面对蓝色的太阳,她想说什么?” 我象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由脱口而出:“等的就是你……” “是的,等的就是你,无论这等待有多久多苦,哪怕太阳变了色,世界变了色 ……” 他的眼睛亮亮的定定的看着我,声音里满是欣喜。 我不禁为他的这份认真而有些开心了:“你好象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啊?” 他有些不自然的笑着动了动身:“不好意思,这张卡片我已经挂了三天了,你 是第一个注意到并说出这样一个答案的女孩子,可以说有遇知已的感觉嘛,再说还 是你这样清纯漂亮的女孩子,我当然有些得意忘形了!”说着,他脸上又开出了笑 的花朵。 被人恭维,我已经习惯了,可此时心里仍甜甜的,我侧身看着那面墙问:“这 么说,这张卡片是你做的喽?那我猜这墙上有很多是你的杰作了,是吧?” 他的眼睛又一次亮起来,惊喜的问:“你怎么知道?真是久逢知己啊,那你说 说哪些卡片是我做的?” 我随手点上那些卡片:“这个,这个,嗯……还有这个,喜欢上面那个大花瓶 ……还有,这个金色小房子,呵呵,我觉得门前应该画只黑色的狗狗……” 我的那只手忽然被他捉住,他惊喜的问道:“你说,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认 识这里的老板?有人告诉你的?” 他的手劲好大,我抽出手揉着,有点委屈的看着他:“你怎么回事啊?我这才 是第一次来,第一次看见这面墙的,什么老板啊?莫明其妙的,我只是觉得这些卡 片画的内容虽不同,可风格和感觉很象嘛,象你唱的歌一样有点忧伤,蓝色的忧伤 ……” 他忽然脸就红了,尴尬的笑了:“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可能 不信,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从没有人对我的这些涂鸦看得这么仔细……这么……理 解的,不好意思,你要没事,我请你喝点什么吧,算做赔罪了,好吗?” 他脸红的瞬间真的可爱极了,我从没遇见过这样成熟与单纯、忧郁又稳重的矛 盾得如此和谐的人,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我想,我已经在意他了。 这时,透过他的肩,我看见乐乐匆匆走了进来,四下里在寻找,于是我冲着正 焦急等待我说话的他笑了笑:“没什么的,我喜欢你的那些卡片,真的很好,不过, 我的朋友来了,不好意思。”说完,我欠身走向了乐乐。 要了饮料,乐乐眼神怪怪的问:“冰颜,刚才和你站在一起那男孩儿是谁啊? 挺帅的嘛。” “少来了,我不认识,刚才好象在台上唱歌来着。快说说,你急着找我什么事 啊?”我不看乐乐的眼睛,用手玩着吸管问她。 乐乐帮我联系了一家报社,那晚就是来向我交待一些第二天面试的情况,反正 闲着也是无事,我便答应了乐乐去看看的,毕竟那是本市一家很有名的晨报。 乐乐的电话响个不停,看来她今晚又有约会了,我笑她:“乐乐你别累着自己 啊,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乐乐高兴极了:“真的吗?真的瘦了啊?嘻嘻,看来我还得多安排几次约会了。” 我不屑:“我看你还是看准了再约吧,这样下去……” 乐乐打断我:“冰颜啊,我的小古董,你就看准你自己的吧,再说青春短暂, 要及时享乐啊。对了,你经常提的那个大杨怎么样了?你看……他有没有希望啊?” 正说着,大杨来了电话,那时他正和琴闹得不可开交的,大杨想过来找我,我 拒绝了。他一来,这晚又要听他述苦了,我不想扰了自己今晚难得的好心情,那轮 蓝色的太阳还在我心头照着呢。 乐乐先离开了,走时她不忘嘱咐我:“冰颜,明天你就穿这套衣服去面试吧, 保证OK,别说,这身淡绿的羊毛衫和长裤搭配得还真有品味,象根嫩葱似的,哪天 你陪我也去买一套吧。” 我催她快走:“你要买就得买大红大紫的,象花一样艳才配你呢,快走吧,不 然电话又叫了。” 乐乐边穿外衣边说:“对了,哪天搞个小聚会呗,我想看看你那个大杨到底有 多可爱多好玩儿,呵呵,最好是四个人,我请。” 大杨的事我跟乐乐说得很详细的,她的提议我觉得很好:“那就带上你男朋友 吧,不过事先你得告诉我是哪一个啊,别到时叫错了名字可秀大了,呵呵。” “我才不带呢,到时再商量吧,冰颜,你看那个男孩儿可一直看着这里呢,我 可走了,我猜他一定会来找你的,呵呵,等着瞧吧,bye-bye.”乐乐坏笑着扭着腰 肢离去了。 随后,那个唱歌的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能坐下吗?”我笑着点了点头, 看见走到门口的乐乐正冲着我眨眼睛,然后快乐的开门而去。 “你朋友走了吧?她很漂亮,和你是另一种风格,你还想喝点什么吗?”他看 着我无话找话。 “不用了,谢谢,一会儿我也得走了。”我矜持着。 “今晚我买单,算做对刚才的道歉吧,能请两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我的荣幸, 呵呵,就请给点面子吧。”他轻松起来。 “那你就送我一张卡片吧。”我忽然说道,接着发现自己好象有再与他联系之 嫌,不禁有些脸发热。 他很开心的笑了,递过来一张名片:“我也是这么想的,先送你这张吧,我想 如果有机会再遇的话,我会专门画一张卡片送你的。” “不必了,把那张蓝色的太阳送我吧,我很喜欢。”我又莫名的说出这样的话 来,连自己也奇怪着。 他快步走到那面墙前,然后又返回来,拿起桌上的笔在卡片上写些什么,之后 递到了我的面前,那卡片上多了几个字:等的就是你,吴昊天一。 “你的名字是四个字吗?”我看着卡片好奇的问。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吴昊,朝阳公司做软件开发的,兼职设计并管理一些网 页,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在网上完成,因此天一是我的网名,业余爱好绘画、制作FLASH 什么的小玩意儿。这间酒吧是一个朋友开的,最近装修时我提议加了那面墙,你看 的那些卡片确是我画的,不好意思,既算是帮朋友忙,也是一种乐趣吧,不知小姐 怎么称呼?” “严冰颜。”我顿了顿才报出自己的姓名。 “严冰颜,冰颜,冰儿,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叫你冰儿,可以吗?”他边思考 边询问道。 “吴先生为什么想这样叫呢?”我好奇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我,从 小到大,亲人朋友们一直叫我“冰颜”或“颜颜”的,从没人叫过“冰儿”。 “你还是叫我昊吧,觉得冰儿这名字最适合你了,晶莹纯静,很符合你清秀脱 俗的气质,可以吗?冰儿?”昊笑着问。 “你已经叫出来了,难道我能让你再收回了吗?昊?”我笑着开着玩笑,然后 就看见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完美的牙齿…… “冰儿,你是上学还是上班?”昊继续追问。 “怎么说呢?上完学了,刚辞了工作,正闲着,就是这样。”我认真而简单回 答。 “那打算做些什么?” “我想,还是写字吧。” “作家?记者?编辑?自由撰稿人?不管是什么,真的很适合,因为你很敏感 很文静,很适合文字这种比较柔和的形式……”昊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话, 我却听在了心里。我想,我们就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虽然从没见过,可只要相遇, 就会看懂彼此的。 后来关于文字、绘画和网络,我和昊又谈了很多。 夜深了,起身要走时,昊请求送我回去,想了想,我答应了,难得相遇,难得 投缘,我愿昊能陪我走一段月光之路、清凉之路。 初春的夜仍显料峭,走出酒吧,我不禁将白色大衣紧裹了裹,月色朦胧,给夜 笼上一层清幽的意境,街道难得的空旷干净,侧头望向身边的昊,脑海中忽然浮现 出一个黑衣男天使的形象,那是尼古拉斯卡奇主演的一部电影,当时就喜欢上了那 个穿黑色长风衣、有着忧郁眼神的男天使,看着昊,才晃然,原来昊也有一双忧郁 幽深的眼睛。 昊站在街边打算叫出租,我笑了:“不用坐车的,我住得不远,就在前面,拐 过去就是了。” 昊听了也笑:“是吗?那我可以陪你月夜漫步了,真是太浪漫了。” 我故意抬头望着幽蓝的天和青白的月,问昊:“看过《天使多情》吗?尼古拉 斯卡奇演的。” 昊有些茫然的侧头看着我:“尼古拉斯卡奇?天使多情?嗯,好象看过吧,怎 么了?” 我看着前方的路傻笑:“呵呵,我喜欢他在那里演的那个男天使。” 昊也跟着笑:“哈哈,冰儿,你可真可爱,莫明其妙的,可就是吸引我……” 一路轻松的说笑着走来,公寓就在眼前了,站在街角的路灯下时,我回身面对 着昊:“昊,谢谢你,我到了,今晚很开心。” 昊望着我的眼睛:“冰儿,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以后我会经常去176 的,我希 望能再见到你。” 我不知如何作答:“我想……也许能相遇吧,但愿吧。” 昊有些不舍与不甘心:“冰儿,能给我你的电话吗?要不……或者是E-mail、 msn 、icq 什么的都行,只要有一种方式能找到你的,可以吗?你放心,我不会轻 易打扰你的,我只想……再见到你。” 望着昊那双期待的眼睛,我无力拒绝,可也不想就这么就范,犹豫了一会儿才 说:“这样吧,我也常上网,告诉你一个网名吧,我常用的,至于在哪里能找到, 那就看运气了吧,呵呵,可以了吧?” 昊有些无奈,不过仍笑着问:“你叫什么?” “水色。” “冰颜?水色?好名字,我更喜欢这两个字,呵呵,冰儿,认识你很高兴,真 的。” “我也是,说再见吧,晚安。”我道别着。 “好的,好梦,再见。” “你放心,我一定调动所有人力物力和精力在网上找到你,呵呵。”临走时, 他又回头喊出了这句话,然后消失在月色里。 回家后,我把那张蓝色太阳的卡片小心的贴在床头,然后好心情的睡下了。 第二天去报社面试,被录取了,接下来的几天就忙于开始适应新的工作,再没 去176 酒吧,也很少上网查收信息,倒是乐乐常来电话,知道我去了报社,她很开 心,大杨也为我高兴,于是想起乐乐的提议,就在电话里和大杨定了下来,关于四 人聚会,大杨带一个他最好的哥儿们,我带一个最好的朋友,当然就是乐乐了。 去聚会的前一晚,终于有时间可以独处了,不由自主的向176 走去,心里猜想 着昊会不会在。其实,一直没有忘记昊,他的眼神已经印在心里了,曾经几次想打 电话给他,可是对于一向被动矜持的我,始终不能如此短时间如此主动的去接近一 个男孩儿,因此,有时反而后悔那晚没把电话号码留给昊了。 酒吧里人多了起来,仔细的找寻一圈,没见到昊俊挺的身影,很是失望,不禁 来到那面墙前,希望从中能找寻到什么。很轻易的发现了昊新留下的卡片,一共六 张,不同的画面,可上面总有一轮太阳,蓝色的太阳,每一张都写些关于思念、关 于等待的文字。 “忧郁让太阳变成蓝色,只有你的微笑才能让一切重新灿烂。” “终于明了如隔三秋的含义了,如果等待成了传说,我愿传说重现。” 感动在心里了,那一刻,我犹豫着这些卡片是带走还是留在这里,最后,我只 是找了支笔,在日期最近的那张卡片上写下:“和你一起等待传说重现。” 第二晚,四人约好在“新府”相聚,我和乐乐到时,大杨和他的朋友已在餐桌 前等待了,笑着走向他们时,看到大杨和一人从桌前站起,我忽然愣住了,大杨身 边那笑着望着我的赫然竟是、竟是昊。 大杨急忙说道:“冰颜,我先来给你们介绍……” 昊却向我伸出了手,打断大杨说:“这个妹妹我认识。” 大杨一愣,我不禁哑然失笑,昊学宝玉的口吻还真象。 乐乐也乐了,还一个劲儿的用胳膊碰我,我这才伸出手来,被昊紧紧的握住, 乐乐随口接道:“这个帅哥我也见过。呵呵。” 大杨站在那里莫明其妙的看着三人,茫然的问:“你们,怎么认识?” 乐乐嘴快,冲大杨笑道:“也不能算认识,只是见过,大杨同志你好,我就是 乐乐,程晓乐,呵呵。”乐乐向大杨伸出了手。 落坐后,我只说是在176 酒吧见过昊在唱歌,不知为什么,没提关于卡片和昊 送我回家的事,昊只是望着我笑,并没多说什么,倒是乐乐与大杨挺投脾气的,互 相抢着说话,当然,不管怎样,乐乐的伶牙俐齿总会占上风的。 那晚,大家都很开心,后来四人就开成了两个团体,乐乐与大杨在一起兴致勃 勃的讨论最新流行饮食和化妆什么的,而我和昊则谈起关于他与大杨的往事,他们 是校友,曾在一个球队训练,虽然大杨总是替补,没机会上场,可渐渐成了好哥儿 们,工作后也一直联系着,还说到了琴,昊说一直不赞成大杨和琴在一起,那时大 杨刚和琴分手了,其间又聊些我的工作情况,昊很高兴我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觉 又提到写字,然后就一起想起了酒吧的那面墙。 昊问我:“这几天怎么一直没见你去176 呢?” 我简单作了解释,并说:“昨晚我去了,你不在。” 昊很意外,然后问:“那……你看见墙上的卡片了吗?” “看见了,六个蓝色的太阳,我本想拿走的,可后来没动。”我老实的说。 “昨晚实在有事才没去的,对了,你在网上常用什么联系方式啊?我在MSN 、 ICQ 、OICQ甚至雅虎通中都搜过了,好在叫水色的不多,可你为什么没回复呢?我 还是不知道哪个是你。”昊认真的问。 “这几天太忙,一直没上网。”我有些意外,昊竟真的去查寻了。 “是啊,先把新的工作做好吧,我想我会等的。”昊真诚的说。 昊这样说时我真的感动。看着正聊得起劲的大杨和乐乐,我不禁笑了,我想刚 离开琴的大杨正适合与乐乐这样开朗豪爽的女孩子交流的,乐乐是那种很会说话和 调解气氛的人,有她在,大杨真的开心放松了,看他眯着眼睛与乐乐说笑,我也放 心了。 离开时,很自然的由大杨送乐乐,昊送我回家。 下车后,我转身与昊告别,昊嘱咐道:“冰儿,有空记得上网看一下,好吗?” “好的,我会的,晚安。”我答应道。 “还有,有空给我打电话,好吗?”昊接着请求着。 “好的,我会的。”我笑。 “冰儿,还是把你电话给我吧,反正这回你也知道我不是坏人了,至少有大杨 在,我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的,可以吗?”昊为他要电话号码解释着。 我想了想,答应了昊,昊急忙拿出手机将我轻声说出的数字记在了手机里,然 后开心的离去了。 那晚临睡前,接到昊的第一个电话:“冰儿,你好,我只是想说声晚安,刚才 走得匆忙忘说了,现在补上。” “昊,你也好梦。”我无声的笑了。 我和昊相识的那段日子,也是爸爸最繁忙的日子,就在那时,月仪闯进了我和 爸爸的生活。月仪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部门经理,是典型的成功单身职业女性形象, 成熟、漂亮、自信、理性,比我大一些,那时,这家公司正牵涉到一件涉外案件中 去,爸爸作为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心为案子忙碌着,而月仪负责为爸爸介绍情况提供 材料,并兼职担任翻译工作。由于案子比较复杂,在长期而频繁的合作中,他们之 间自然产生了感情。 那时每天我在电话里提醒爸爸多休息,记得吃药,并求李婶婶为爸爸做些好吃 的,多替我照看爸爸。李婶婶爽快的答应了,她也说,最近爸爸实在太忙了,经常 很晚回家,保姆做好晚饭走后,李婶婶总要来热几次才见爸爸疲惫的回来,还不一 定吃不吃了。 以前每个周六,爸爸总是上午去单位看看,下午出去逛逛,或在家整理些材料, 然后晚上等我回来。那个周末下午,我给家里打电话,爸爸不在,我想他一定出去 了,就买了菜回去,家里没人,桌子上堆放着有关案件的复印材料,我便去了对门 李婶婶家。 “李婶婶,爸爸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边吃着李婶婶递过来的葡萄边问。 “早上我做好了皮蛋粥送过去,老严正急着往外走,说那个打官司的公司有急 事,没吃东西就走了,哎,最近他真是太累了,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心疼自己,真 让人担心。”李婶婶在厨房边收拾鱼边说着。 “那他没来过电话吗?”我担心着问。 “没有,中午我打电话给他,他说还要忙一阵,说晚上能回来。”李婶婶没有 抬头。 “冰颜,我记得你爸单位的车是黑色的吧,最近总是一辆白色轿车接送他,还 是个年轻女人开车,你认识吗?”李婶婶停下手中的活忽然问道。 “哦,那可能是那个公司的车,方便爸爸工作呗,李婶婶,你观察还挺细的, 呵呵。”我为李婶婶认真的样子而开心着,毕竟她是真心关心爸爸的,于是我开起 玩笑来。 “李婶婶,你看我老爸显老吗?” 李婶婶刮着鱼鳞,不看我:“嗯,老严哪象个六十来岁的人哪?你就看他现在 天天忙忽的劲儿,还跟个壮小伙似的,我啊,只担心他别累着了,毕竟岁月不饶人 了。”然后李婶婶冲我笑道:“不过你爸没事,呵呵,还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呢。” 听李婶婶这么说,我会心的笑了,有她照顾爸爸,我是真的放心了。 那晚爸爸很晚才回来,快八点了,我和李婶婶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隐隐听到 楼下传来汽车声,我走到窗前,透过窗纱,看见爸爸依然健壮的身影从一辆白色凌 治车中走出来,随后从驾驶位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路灯下,看得很清楚爸爸 与那位女子高兴的道别的情景。 开门后,爸爸看见我和李婶婶,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与惊讶闪过,随后他边脱外 衣边说:“啊呀,你看我,都忘了周末聚会了,这几天都忙晕了,看来真是老喽, 记性不好喽。” 李婶婶迎上去:“老严哪,累了吧,快趁热吃吧,对了,你们等我再去热一下 鱼啊。”说着,她放下爸爸的包端着鱼进了厨房。 我走上去迎接爸爸的拥抱:“老爸辛苦,呵呵,案子怎么样了?” “哎,不好说啊,有些问题还没搞清楚,慢慢来吧。”放松下来的爸爸感觉真 的累了。 “冰颜啊,一会儿吃了饭后你听我说说,给我参谋一下,毕竟你也是学法律的, 有些法条我还真理解得慢了,你帮我看看。”爸爸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 “行啊,只要你别训我就行,在你面前,我都不敢提‘法律’那两个字。”我 撒娇着说。法学系毕业后,爸爸让我去他们事务所工作,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杂志 社,难得那时爸爸能理解。 晚饭后,与爸爸研究了一阵子那件官司,确实复杂难缠,其间有三次电话打来, 都是同一人,一个女子,询问的也是这个案子的问题,但更多的是对爸爸个人的关 心,我在身边,感觉爸爸接电话时有些不太自然,他好象故意在电话中说:“小赵 啊,这个问题明天到公司再谈吧,好,就这样。”可是,我明明听到之前爸爸接电 话时无意中叫出的名字是“月仪”。 放下电话后,面对着我无声的寻问,爸爸轻咳了一下,然后告诉我了大概情况, 爸爸一个劲儿的夸赵月仪聪明好学,做事认真,说有了她的努力,案子才进展快些, 看着爸爸容光焕发的样子,我忽然觉得爸爸年轻了,我不知是这件具有挑战性的案 子,还是那个漂亮睿智的合作者让爸爸如此精力充沛着,不过看到他这样好的状态, 我仍是高兴的。 于是,我开玩笑的问:“老爸,你和月仪应该成了忘年交了吧?” “哈哈,傻丫头,不过你这词用得挺好的,对,差不多吧,她向我问了很多法 律知识,看得出,她为这案子也看了不少有关的书,还有她说她的英语水平也提高 很大,学了不少专业名词,真是个难得上进的女子。”爸爸由衷夸奖着。 “您好象很欣赏她的啊,她结婚了吗?这么漂亮又成功的,应该家庭也幸福吧?” 我试探着问。 “她是单身,早先离婚了。”爸爸回答着。 “老爸你了解还真不少,呵呵,刚才送你回来的就是她吧?”我笑着问。 “是啊,这一阵她也忙坏了,帮了我不少忙,当然,她也是为公司嘛。”爸爸 解释着。 “老爸,你都很久没这样关心我了,我不开心了。”我故意撅起嘴来这样说。 “呵呵呵,颜颜啊,老爸再怎么也是关心你第一地,雷打不动,怎么样?在报 社还适应吗?有什么新闻告诉我啊?对了,乐乐好象有一阵没来了吧?这疯丫头也 不来看看我这个干爸爸,看见她说我挑理了,哈哈哈。”爸爸又恢复了我熟悉的样 子,我也笑了。 乐乐最近和大杨混熟了,成了哥儿们,有时联系比我还勤呢,原来打嘴仗也能 打出友情来,这一对欢喜冤家啊。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