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谷神女(中) “敢问兄台何方人氏?”司徒宏飞上前厉声问道。 “我乃翰罗思(即今俄罗斯)北冥神教玄法大师欧曼金杖,我来此取回翰罗 思之圣物。” “翰罗什么!是什么鸟国?斗胆来中土,争抢圣物!”地灵煞厉声责问道。 欧曼金杖深遂的蓝眼盯住地灵煞不放。地灵煞不由暗自打颤,却强装从容, 又嚷嚷道:“你这妖里妖气的怪物,有何能耐,敢来这里撒野!” 欧曼金杖发出一丝轻微的冷笑,蓦然手中金杖击向地灵煞的面门。地灵煞双 掌合一去接,砰然一声,地灵煞身形倒射三丈。啊!地灵煞惨叫一声,呆然站在 那儿。他额门淌血,伴着咯咯声响,轰然倒地。显然,金杖的力道穿透地灵煞手 掌,击中他面门,地灵煞抽搐几下便倒在雪地上不动了。地灵煞在逍遥宫幽灵杀 手中名列第二,也可谓江湖数得着的人物,能轻而易将他一击致命,绝非一般平 庸之辈所及。在场的人目瞪口呆,一时怔住。 “原来是翰罗思国的欧曼金杖大师,失敬。”江载秋道:“天降圣物乃我中 土所有,阁下来此索取,实在无理。” 欧曼金杖却环视周围人,威慑道:“圣物虽降在中土之地,却是我朝之圣物。 尔等若识事务,就此退出,我不会为难尔等,不然必死无疑。” “你自持功高盖世,目中无人,也太小瞧我中土武林,今日让你领教一下我 千手观音的‘菩提十八式’!”司徒宏飞厉声道。话间已打出两掌,掌风凌厉直 逼欧曼金杖。 欧曼金杖一个翻身,躲过致命的两掌。他手中金杖轻轻一旋,杖力犹如一阵 狂风乍起,卷向司徒宏飞。司徒宏飞以‘菩提十八式’威震江湖,江湖上没有几 个人能胜过他。虽然欧曼金杖方才将地灵煞一招击毙,但在他司徒宏飞的眼里也 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欧曼金杖的金杖来势刚猛,司徒宏飞却不惊不慌,双掌合十, 稳当当站在那儿纹风不动,从容镇定,以静制动。 “观音站莲台”江载秋道:“以静制动,以守为攻,此招甚妙。” “可此招甚险,若对方力道突破司徒宏飞的防线,必然送命。”嘛僧巴不图 德道:“所幸司徒宏飞内功深厚,对方很难将力道切入。” 欧阳天啸冷冷道:“那也未必,欧曼金杖的内家功夫炉火纯青,君不见他已 胜券在握?” 话间,司徒宏飞与欧曼金杖两人已进入第二招拚杀。欧曼金杖杖如蛟蛇舞空, 幻化成千道虚影,令人真伪莫辩,他一招一式直逼司徒宏全身要害。司徒宏飞则 变守为攻,将胸前佩戴的佛珠取下,那佛珠珠粒个个有核桃般大小,乃南海玄铁 所造,刚硬无比。佛珠陡然展开,如乌龙出海直取欧曼金杖的面门。欧曼金杖将 金杖迎上,两刃相交,火光四射。佛珠又如灵蛇将金杖缠住不放。两件奇刃在抖, 显然双方的深厚内力在发生作用。对阵半盏工夫,千手观音司徒宏飞开始额角冒 汗,欧曼金杖面呈得意之色。他暗自将力再加注一成,司徒宏飞身形微抖,眼看 将败下来。 静伫在一旁的巴不图德容突地以右掌向欧曼金杖偷袭。众人面面相视,冰冷 得意之色掠过大多数人的脸上。众人内心不约而同想,这一袭欧曼金杖不死即伤。 岂知欧曼金杖并没有惊慌,他左掌疾出,接住巴不图德的攻势。两掌相交,发出 闷雷般的声响。巴不图德暗自吃惊,他惊诧之余左手亮出独门兵器“混元金钹”。 此钹与一般钹不同之处在于它内外皆有几百个寸余长的三角齿,锋利无比。嗖嗖 ……混元金钹在巴不图德手中剧烈转动。“杀!”伴着巴不图德的吼叫,金钹唰 唰旋转向欧曼金杖的头颅绞去。众人大惊,其一是欧曼金杖能够轻易抵住巴不图 德的偷袭,由此可见其高深莫测的功夫无人能比,甚至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至于巴不图德出手暗袭的目的,众人明白巴不图德偷袭是在消灭未来的劲敌,这 几乎已达成共识。若欧曼金杖不除,没有人能取得走圣物。其二,巴不图德一袭 不成,这第二袭可谓快如闪电,阴毒无比。这一招若成功,欧曼金杖将落个无头 之躯,身首异处。众人皆想:欧曼金杖必定劫数难逃。再看欧曼金杖一声怪吼, 后肩的三角软帽蓦然撑起将头部罩着,硬是将金钹抵在一尺余外。 “此人高深莫测,若不趁机除掉,后患无穷。”冥谷怪杰一反常态道。他身 形窜出,双掌变爪厉啸一声,向欧曼金杖后心抓去,此功乃是“溟洞旋风爪”的 长兄“溟洞飓风”,爪势凌厉无比。谁知,他刚距欧曼金杖三尺时。欧曼金杖身 上黑帔,突然撑起,形如黑刀斩出,冥谷怪杰被黑帔所阻,他前进不得半寸,气 得嗷嗷直叫。巴不图德左手遥控着“混元金钹”,不断施加内力,试图突破欧曼 金杖的头部防线,却屡屡失败。他不禁涨红脸,眉宇紧锁,寻机破敌。千手观音 欲收不能,力道已逐渐在衰退,他感到败就在旦夕之间。圈外人自是惊诧不小: 欧曼金杖称得上高人中的高人。冥谷怪杰、千手观音、藏密僧这些武林绝顶高手 联手共搏,也未取得一丝一点便宜。 “江老道,还不快出手助我等。”司徒宏飞厉声道。 “无量天尊!出家人岂能趁人之危出手,你等所为已属不义,贫道岂能造次, 恕贫道不能听从。”江载秋道。 “欧阳天啸!你不是出家人,快杀掉这不伦不类的怪物。”司徒宏飞又转向 欧阳天啸道。 “哈哈……诸位已无法撤出,这对于我来说等于少了四个对手。恕我不敬, 我要取走本教圣物先行一步。”言毕刷地抖出一条五丈余长的纯钢索,几个来回 已将火球缚起,他手执钢索大笑几声。 “欧阳天啸,你好卑鄙无耻!有朝一日,我千手观音决不放过你。”司徒宏 飞气极败坏喝道:“不把你撕成八块,我誓不为人。” “你能逃得过今日就算万幸。”欧阳天啸嘲弄道,“即使你能逃得过今日, 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 哈哈……欧阳天啸得意大笑。 “欧阳天啸,此物你休想带走。”江载秋怒视着欧阳天啸得意至狂的丑态道。 “江老道,别妄想把它送给朝廷。此物属于我教,物归于原主乃天经地义。” 欧阳天啸拉动钢索就走。 “你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留你何用。”江怒斥道,他手臂一张,佛尘打向欧 阳天啸的面门。 “牛鼻子!别不识抬举,方才刚刚收拾了个小牛鼻子,你却又来送死。”欧 阳天啸一侧身避开拂尘道。 “什么!你把我徒儿蓝英杰给……”江载秋一听怒火上升,大声斥道:“今 日不诛你,我妄为江载秋。”话间抖动拂尘加大攻势。欧阳天啸被阻,突生杀机, 伸出黑乎乎怪爪与江载秋搏杀起来。江载秋的拂尘划出一道线,横切扫向欧阳天 啸颈部,力道奇大无比。欧阳天啸避已不及,只得将纯钢铁索迎挡,咣一下,纯 钢索骤然被扫断,拂尘亦四散五落。 “好!”两人齐声道。欧阳天啸索性弃掉铁索,全力与江载秋搏杀起来。他 一双黑爪挟风带电,招招抓向江的要害。江载秋不敢怠慢,奋力相搏。 “黑暗断天爪也不过如此!”江载秋故意讽刺道。 “好笑!你的徒儿不出两招便亡在我手下,你又能耐我何?”欧阳天啸反嘲 弄道。 “贫道岂容你在世上作恶多端,我徒儿的命定叫你以命相抵。”江载秋弃掉 拂尘,单掌劈向欧阳天啸。 欧阳天啸凌空一纵,左手直冲江载秋天灵盖抓去。江载秋双掌一收一张,凌 厉的掌风斜里劈向欧阳天啸,两人上飞下翻格斗起来。 此时,欧曼金杖与冥谷怪杰、司徒宏飞、巴不图德的僵局已发生根本性变化。 欧曼金杖厉喝一声“开”,他全力将另外三人推向圈外,接着冥谷怪杰等三人借 力退出圈外。其实谁都明白若不就此撤出,僵持下去对谁都不利。 “住手!”千手观音厉声吆喝,他身形一纵已切入欧阳天啸与江载秋的格斗 圈,将两人招式化开。江载秋哪肯善罢某休,双手合十,闭目诵咒,意欲催动背 离上的“幻影剑”。 “道长且慢,暂听我一言。”司徒宏飞道。哪知“出鞘!”伴着江载秋的话 音,他背上的幻影剑镪镪脱鞘而出。一道寒光冲天而起,寒光冲上一段距离滞留 空中飞速旋转。 欧阳天啸冷笑一声道:“道长的幻影剑,让本尊开了眼界,在下就以‘黑暗 断天爪’来讨教一下。” “两位若是执意置圣物不顾,我司徒宏飞便不插手两位的事儿,请便。” 江载秋闻言收起幻影剑,冲着欧阳天啸道:“爱徒之仇日后自然寻你了断,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 欧阳天啸冷哼一声,仍一副狂妄之相。 此刻,欧曼金杖突地跨前一步,他将铁索一收一抓一托,已将火球托起。他 傲然道:“诸位不必与我相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尔等无人能敌得过我。” 这话冥谷怪杰等三人心底自然明白。因为适才欧曼金杖力破僵局,已显示出 他深不可测的内家功夫。这也是千手观音全力阻止江、欧阳二人相搏的真正原因, 其目的是众人联手来对付欧曼金杖。即使如此,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巴不图德喝道:“欧曼金杖就算你功夫了得,那又如何?我等联手你未必能 胜。” 欧曼金杖冷笑一声道:“不妨一试。” 江载秋道:“阁下要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不得,否则是自掘坟墓,无 量天尊!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啰嗦什么!还不快把这怪物伏诛!”千手观音司徒宏飞厉喝道。 “能了则了,又何必大动干戈。”江载秋道。 欧曼金杖道:“此物本属上苍赐我之宝物,理当由我取回,分明是尔等在强 人所难,强词夺理。” 巴不图德大吆一声,放出一双混元金钹直取欧曼金杖头颅,欧曼金杖的兽头 金杖飞迎而出,将一双威猛的金钹拦住。铛铛呛呛……金鸣玉啸。又见千手观音 佛珠一抖,如灵蛇出洞,扑向欧曼金杖的腰际要害。欧曼金杖左手隔空一张一合, 佛珠突地斜偏方向,显然是隔空受阻。冥谷怪杰亦怪吆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在 空中又吆道:“人剑合一!”但见他身形急骤收缩,佛珠化为五尺长的血红巨 “剑”射向欧曼金杖,此乃怪杰的绝技“绝命一剑”。欧阳天啸亦厉吆道:“魔 幻镖”只见寒点无数从他手中飞出,直射向欧曼金杖的后心。看来,欧曼金杖必 死无疑。 “江老道!还不快出剑。”巴不图德吆喝道。 “恕贫道不能从命。”江载秋道。 “你!”千手观音责斥道,话间情形有变。欧曼金杖脸色微呈惊异之色,但 见他右手一张,厉喝:“天甲护体”,忽有一道青光将他通体罩住,躲过致命一 杀。 “嗵”一声巨响,红光剧闪,火球居然在闪光中消逝。 “啊!”众人同时惊呼道。众人急忙各自收起兵器,皆呈诧异之色,没有人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欧曼金杖运用了什么奇门怪术?再看他怔望着手中的 半截铁索发呆。 “无量天尊。”江载秋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念道:“这是天意,没有人可以扭 转。” 空中一阵雕唳传来,一只雕从众人上空过,众人呆呆望着飞过的巨雕,都在 寻思着什么。 少时,逍遥帝尊陆天峰率八大杀手如阵狂风刮至。他见众人一脸失望和呆痴, 便傲慢地狂笑几声,扫视一遍众人道:“怎么个个如此狼狈?” 没有人理会陆天峰的到来。 “怪……奇怪……”欧曼金杖自语道。 陆天峰见欧曼金杖,上前一步道:“阁下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敢问师承何 门何派?” 天灵煞发现了死在一旁的地灵煞,哀叫道:“师兄!”扑将过去。 “嗯?——怎么……”陆天峰未待欧曼金杖答复,便听到天灵煞的惊叫。他 见地灵煞横尸雪地,不由冷哼一声,目光如凶神恶煞地扫视着每个人,冷冷道: “哪位如此胆大,敢与逍遥宫为敌,出来答话。” “逍遥宫?”方从惊愕醒来的欧曼金杖见陆天峰在找杀地灵煞的人,便冷冷 一笑道:“此人蛮横无礼,高傲自大,该死!” “想必是阁下将他一杖毙命。”陆天峰质问。 “哈哈!是又如何?”欧曼金杖怪笑道。 “阁下,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话间,陆天峰挥手示意,三 大幽灵杀手窜向欧曼金杖。 欧曼金杖冷笑一声,突地大吆一声:“开!”但见欧曼金杖乍分三段,顷俄 间射向三大幽灵杀手。 扑扑扑……三大幽灵杀手被击中。伴惨叫声,三大幽灵杀手应声倒下,死状 与天灵煞同出一辙。 陆天峰瞪大双眼,颇为吃惊,这般身手确实令人心惊胆寒,便道:“阁下, 身手果真不凡。敢与逍遥宫为敌,很好很好。”这“很好”二字说的很慢很重。 他又道:“我的四个手下艺不如人,死也无话可言。不过陆某倒有兴领教一下阁 下的盖世神功。”“盖世神功”四字几乎一字一顿。 欧曼金杖仰天怪笑道:“请便!”声势夺人。 “阁下此来,必和所有人一样是冲着我宫的圣物!”陆天峰正色道:“待我 寻得圣物,自然会向你讨回公道。” “随时奉陪!”欧曼金杖回复道。 暂短的沉默,寒风啸瑟,随风飘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隐隐约约是从那边的 山谷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