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域阴霾(下) 江载秋眨开眼一瞧,竟是那位小公主,甚是惊诧,忽想到小千鹤被掳走,不 觉心中一酸,双手合十,惭愧道:“公主殿下,贫道无能,未能呵护好小千鹤, 甘愿受公主惩罚,贫道死而无憾。” 公主水灵灵的眸子透着伤感,但也闪着几分光彩,道:“道长不必自责,人 心险恶,小人难防,道长已经尽力,他们掳走小千鹤不过是为了引出我。这也没 有什么,我会把小千鹤找回来的。” 江载秋道:“不,公主虽料事如神,可又怎知人心败坏到什么地步,人为达 一己之私利,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小千鹤被掳走,贫道有全部责任,还是由我去 找吧。公主不必去冒险。” “道长言重,不过直觉告诉我,掳走小千鹤的少年的确不凡,虽然他善于心 计,不择手段,但若能得势,必是一位优秀的君主。” “唔!公主对人间之事知道的这么清楚,贫道真是不敢相信。”偕清又道: “也难怪,公主是天人,岂有不知人间事之理。” “道长所言差矣,其实我也是人,不过我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我的智慧比 你们高出很多,比如说我的感知能力要比你们高,我可以从你身上感应到你的过 去,也能从中了解到和你接触的人一些情况,你明白吗?”公主解释道。 江载秋虽略有所领悟,但眉宇间仍有一丝不解之色。 “如此说来,公主能知过去未来。贫道略通奇门遁甲,周易,可与公主比起 来,真是惭愧,惭愧。”江载秋感叹道。 “在我看来奇门遁甲,周易,实在太平常不过,当然我并不是否认你们的灿 烂文化结晶,这只是宇宙智慧的差别而已。”公主道。 “贫道愚昧,不明白其中奥秘。”江载秋一脸的疑惑道。 “宇宙,奥妙无穷。我们对它的认识实在太有限。”公主感慨道:“说这些, 你一时也难以明白。我虽然对某个人能知他的过去,却对你们世间群体的了解不 够多,还望道长多加指教。” 江载秋对公主的话似懂非懂,自是觉得无言以对答。 此时,远方又是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江载秋伤感道:“蒙古大军已悍然 向西域发起攻势,这可苦了无辜的百性,多少人被迫妻离子散,背井离乡,只恨 贫道手无回天之力。” “道长忧国忧民,实在难得,可是宇宙的规律,人是很难改变的。”公主道。 “可是公主有回天之力。你大可撒豆为兵,作法取胜,制止蒙古大军入侵。” “原来,道长对我的话还不能领悟。”公主道。 “可是你答应贫道要拯救天下苍生。”江载秋又道:“公主岂能出尔反尔。” “也怪我出言欠缺思虑,不过我可以试一试。”公主顿了片刻道。 “天机不可泄露,免遭天遣,这一点贫道明白,公主放心。贫道自会守口如 瓶。”偕清道。 “唉!”公主轻轻叹口气,道:“弱肉强食同样也存在这个星球上。” 雪花飘飞,北风呼呼,偕清真有点不明白公主在说些什么话,不过这已并不 重要了。因为公主已允诺他的请求去拯救黎民百姓。 “救命啊!有人要吃人了!”有人大喊,声音愈来愈近,有数百人拼命奔过 来。他们个个面呈恐惶之色,衣襟破烂,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常百姓不知遭遇到了 什么怪物,竟如此恐惧? 江载秋上前拦住他们询问原由,不料其中一中年男人见江载秋,他更加恐惧。 他语无伦次地道:“你……饶我性命……妖道……吃人……快逃……”话未说完 冲开偕清的阻拦奔跑过去。 “确实有人要吃人。”公主眉宇紧锁道:“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吃人 的人是一位道长。” “什么!”江载秋感到奇怪,力辩道:“公主所言差矣,道家以慈悲为怀, 怎能做出此等无人性之事!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这番话恰好让逃命的 一老人听道,那老人满面泪痕,接话道:“小公主的话不假,你……”他一见江 载秋是道士,脸色变白:“妖……”其他人用惊慌的目光看了一下偕清,如受惊 之羊群一哄而散,抱头逃命去了。这一下,偕清信了公主的话。但他不明白是哪 个败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正在思忖间,他见凌空飞来一条人影,偕清定睛一看, 竟然象是自己的爱徒蓝英杰。他是震惊不小,莫不是……他只希望这是自己的错 觉。 那人见到江载秋与小公主后,他停滞在距地两丈余的空中。他披头散发,本 来的面目已发扭曲,两只绿光眼,贪婪地直盯着两人,赤红的嘴角露出锋利无比 的勾牙,口角还残留人血,身上道袍已血淋淋,双臂俨然如奇怪的动物肢节,指 甲锋利如刀。 “啊!”江载秋失声道,他难以置信眼前的怪物就是自己的徒儿蓝英杰, 那人目光落在江载秋身上不动,目光中似有似曾相识之意。 “英杰!”江载秋呼唤道:“是为师父啊。” “英杰?”那人随口道,语气悠长,似乎对‘英杰’颇有兴趣。 “你是英杰徒儿啊!你不记得了?你是武当弟子,难道你忘了武当的各位师 尊。” “我是谁?”那人痴痴道。 这一刻,令江载秋联想到了很多极坏的打算。 “你是英杰,你不是受师之命前往西马拉雅山找吉祥之物吗?你怎么会……?” 那人猛然浑身颤抖不已,猛然他怪笑起来,以极奇怪的音调道:“什么英不 英,杰不杰!我和你根本没有任何瓜葛,嘿嘿……你是我的一顿美餐。”说着, 他飞身扑咬过来。江载秋无法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想必他已魔邪附体。 江载秋便下狠心将他诛掉,以免他再伤及无辜。江载秋射出乾坤幻影剑直取他的 性命,那人对幻影剑不以为然,左爪抓向射过来的剑。江载秋虽不忍心手刃徒儿, 但此时爱徒已失去本性,不得不痛下决心,注十成内力于乾坤幻影剑上,硬闯对 方的阻拦。真是瞬息万变,江载秋本以为这一招必定能穿透对方的拦截,取他首 级,谁知对方的铁爪已将幻影剑抓住,使得剑身寸步难行。莫说一剑取首,击毙 对方。江载秋惊讶之余,极力将剑撤出,剑却纹丝不动。对方却得势伸另一只爪 抓过来,直取江载秋的心窝,嘴里发出声声怪唳。 公主则在一旁惊叫道:“难道垩龙巨兽阴魂不散附在了他身上?” 江载秋索性弃剑,身形急退三步,大吼一声:“乾坤幻影剑”,只见幻影剑 一阵剧烈的抖动,幻影剑如灵蛇般旋舞起来,但仍无法挣脱那有力的“夹子”。 怪人在得意地阴笑。 公主见江载秋已占下风,若不出手相助,只恐对江载秋大大不利。她念念有 词,手上的七星水晶指环,立时发出一阵剧烈的旋风,卷住那怪人如秋风扫落叶 般狠狠拖向一边。那怪人如被万剑穿身,痛得嗷嗷直叫,厉吼道:“贝雅西特公 主,我绝不放过你。”言罢,他疾如闪电,遁形远逝。 “贝雅西特公主!”江载秋惊讶于那怪人怎么知道公主的名字,这还是他第 一次听到公主的名字。 “垩龙巨兽已借尸还魂,恐怕要在这个世界兴风作浪了。”公主自语道。 “垩龙巨兽?”偕清经贝雅西特公主这么一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起爱 徒英杰的不幸遭遇,他潸然泪下,内心一阵酸楚。 “道长不要过于悲伤。”公主轻轻叹口气,自责道:“也许我不落难到这个 星球,我的到来并不像你们所盼望的那样,能带来吉祥。” 江载秋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幕幕联系起来,顿时明白贝雅西特公主话中之意, 或许这是千差万错,阴差阴错的捉弄。任何人不可预测,没有人能制止它。 “公主的来历和这发生的一幕幕,贫道已清楚,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偕清道。 二人谈论着,忽闻远处有几声惨叫,接着有人吆喝,有人惊叫。循声望去, 远处出现十几个黑点在搏杀打斗,偕清道:“公主,贫道过去瞧瞧,想必是赵光 兴那小子尚无走远遇到麻烦。说不定鹤儿尚在那儿。” 公主决定去看个究竟,二人便飞奔过去。果然是赵光兴一伙人。只见赵光兴 神色凝重站在一边观望两个人恶斗。其中一人正是翰罗思国的欧曼金杖,另一个 则是冷面判官。冷面判官赤金龙手中的判官大笔呼呼生风,直取欧曼金杖各大要 穴。欧曼金杖则谨慎以对,将赤金龙的攻势一一化解。除了赵光兴,傅啸林,柳 杰,温全谷以外,则多了个巴不图德。另外还有六名高鼻蓝眼的黑衣人,显然是 欧曼金杖一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柳杰的怀中所抱正是鹤儿,鹤儿倒很 安静,一声不响。 贝雅西特公主看见鹤儿,忍不住欲呼他的名字,偕清则用手示意她不要作声。 他们悄然躲到一块巨石后,以静观其变。伺机出击,拯救小千鹤。 赤金龙连攻数十招,未能占得上风。欧曼金杖甚怪,他只是招架却不主动出 击,显然是在耗费赤金龙的体力。赤金龙当然明白这一着,得胜心切促使他招招 用尽全力。只见他豹眼闪发杀机,一抖判官笔,笔头哧哧作响,数十道寒光从中 射出,直射向欧曼金杖的全身要害,可谓在电光石火间对欧曼金杖全方位致命攻 击。欧曼金杖未料到他使用这一下三流手段,眉宇微皱,身形急速旋转,以极快 的速度双掌推出一阵飓风,居然将数十道寒光击回,赤金龙大叫一声:“不妙!” 身形一纵,凌空跃起,这一闪,数道寒光倒射向站在一旁的赵光兴。巴不图德脸 色剧变,双手一撒,一双金钹极速飞出将数道寒光扫落。他长松口气,神色同样 紧张的柳杰、傅啸林、温全谷见致命的寒光被挡落,皆吐一口气,赵光兴则若无 其事,不惊不怍,脸上忽然绽开一丝阴笑。 欧曼金杖显现了他的盖世神功,赵光兴虽表面从容,内心却震惊不小,暗中 思忖,此人的武功着实太厉害,真是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欧曼金杖傲然一笑道:“尔等若是知趣的话便将那孩子留下来,否则……” “你这怪物休出狂言,你虽然武功盖世,但我等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岂容你恐吓便屈躬卑膝!”黑翼天鹰插话道。 “你们真是大言不惭,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试问诸位谁是我的对手!”欧 曼金杖狂妄道。 “欧曼金杖你也太天真,你以为你单凭武功便可为所欲为吗?”赵光兴笑了 笑道。 “唔!此话怎讲?”欧曼金杖道。 赵光兴没有急于答复,抬头望望远方凄美的雪景,顿了半响道:“虽说翰罗 思国异人辈出,可怎么没法制止蒙古大军的铁蹄。” “你!”欧曼金杖忽地冷笑几声,又道:“蒙古大军虽逞一时之盛,对我翰 罗思国构成威胁,但蒙上苍保佑,天降神女助我翰罗思国逢凶化吉,不久我翰罗 思国将重振国威,一统天下。” “唔!”赵光兴道:“看来,你很自信?其实,你我并不该相互残杀,拖雷 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哈哈……”欧曼金杖狂笔一阵道:“笑话!你这无知小辈,也配说这种话 出来。” 巴不图德与赤金龙早已按捺不住齐吆一声,闪光电石般再次扑向欧曼金杖, 欧曼金杖厉吼道:“尔等执迷不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挥手示意两名黑 衣圣使上来迎向巴不图德和赤金龙,接着黑翼天鹰傅啸林、海南病叟温全谷也跃 身而上加入战团,双方一时拉开一场恶斗,百毒圣手则抱着小千鹤左避右闪,欧 曼金杖身形一跳一纵向柳杰步步逼近,赵光兴虽贵为西夏王室子弟,武功亦高超 惊人,截住欧曼金杖搏杀起来。 贝雅西特公主已按捺不住,正欲起身去救小千鹤,江载秋则道:“公主切莫 急躁,情况将变。你看东边。” 贝雅西特公主一瞅,东边黑压压驰来一队军马很快将赵光兴一伙团团围住, 其间便有千手观音、冥谷怪杰,此外还多了大漠四鬼兄弟,他们拥簇着一高贵的 蒙古将军,此人气质高雅,神态傲然目空一切。 那蒙古将军在赤红色烈马背上仰天大笑,众人见蒙古骑兵将自己围的水泄不 通,自然停止了打斗,警惕地望着外围,以防突变。 蒙古将军突然停止了笑声,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人,厉声道:“你们这 些蠢猪,争抢什么,还不把那小崽子带上来。” 欧曼金杖鹰一样的眸子直视那蒙古将军,充满了无限杀机,回应道:“你太 天真了,一句话即想取胜于大家?笑话!” 此时,千手观音司徒宏飞过去对那蒙古将军耳语一番。那蒙古将军眉间忽然 一拧,目光落在欧曼金杖身上不停地打量着,稍停冷笑几声又道:“这位兄台可 是来自翰罗思国的欧曼金杖大师?” 欧曼金杖不屑一顾道:“正是在下。” “久仰大名,今日偶遇,乃三生有幸,我敬仰你是位英雄豪杰,望你能弃暗 抗明,归顺我主施雷大汗,届时高官厚禄享用不尽,你看如何?”那将军道。 “笑话!你们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我岂能背叛翰罗思!休想!”欧曼金 杖冷冷道。 “唔!”那蒙古将军冷哼一声又道:“既然兄台执迷不悟,那别怪我手下无 情。” 那蒙古将军又用利剑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道:“各位都是江湖上数得着的英 雄人物,即身在江湖,不要插手国家大事,我的意思想必大家已明白。此时若那 位英雄要退出,我不为难你们。” “你别以为人多势重,我们就怕你了。”冷面判官吆喝道。 “就是再来十万人巴,也抵不住我巴不图德的金钹。”巴不图德厉吼道。 欧曼金杖也厉声道:“来者不就是一群蚂蚁之辈,居然还口出狂言。” “哼,”那蒙古将军闻听恼怒道:“你们太狂妄,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不给 你们点颜色看看,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睛。” 赵光兴乘着众人的注意力在那位蒙古将军身上,从柳杰怀中夺走鹤儿,钻空 子,身形一跃,一式“乘云渡河”眨眼间飞出数丈远,黑压压的马阵中穿出两条 人影挡住赵光兴去路。两人乃是大漠四鬼中的金发鬼、赤发鬼。赤发鬼一抖“铁 流星锤”直取赵光兴的头部,赵光兴头微一偏,流星锤擦身而过,谁知流星锤冲 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回勾,击向赵光兴后心。赵光兴身形斜飞,金发鬼的索命铁索 待机卷过来,赵光兴身陷绝境,情形大为不妙,三个人凌空一搏,惊得地上战马 唏唏直叫,一部分蒙古骑兵们望着悬空搏斗的三人目瞪口呆。 巴不图德眼见主人逃逸遇阻,三纵两跃,前去解围。千手观音司徒宏飞冷笑 一声飞身过去截住巴不图德格斗起来。黑翼天鹰、海南病叟、百毒圣手和白发鬼、 花发鬼、冥谷怪杰相继交上手,此时,赵光兴已经陷入绝境,眼看二鬼将从他怀 中把小千鹤夺走,他心一横,将鹤儿抛向上空,二鬼猛然间扑了空,他们少作分 神。赵光兴已乘机打出两掌,二鬼被逼得身形后退,此时欧曼金杖钻了空子,他 闪电般窜身过来,去抢正在下落的小千鹤。正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忽然一道 金光射过卷住小千鹤,隔空卷过。 有人惊呼“神女显灵了!”众人皆惊。 果然在那旁边的巨石上出现了贝雅西特公主,她身后站着江载秋。 “道长接过小千鹤。”贝雅西特公主道。 众人不明白贝雅西特公主为何始终不敢接小千鹤,而偏偏让江载秋。江载秋 不明白这一点,听到公主这么一说,他微微一怔连忙去接。此时,只见一道寒光 射向江载秋。他虽已经察觉,却已经避躲不及。他痛叫一声,身子打个趟趄倒下 去。这一突变实在出人意料,贝雅西特公主发现江载秋遭暗算稍一分神。她法术 陡失,小千鹤凌空下坠。贝雅西特公主一惊飞身过去紧紧抱住小千鹤又回到原处。 这一过程仅在刹那之间,忽然贝雅西特公主“啊!”惊叫一声,她身形在一道闪 光中消逝!空中传来一阵剧吼声,震得大地颤动,人马皆乱阵脚,一时间乱作一 团。 待安静下来,众人方发现贝雅西特公主和小千鹤已神秘失踪,只有江载秋在 雪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所谓:阴霾罩雪域,神女施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