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海岛之约(上) 一向平静的海滩忽然热闹起来,墨池小居士邬奇、泓清道长、远空方丈、昆 仑掌门人葛洪涛、天山派掌门人左燕飞等人蜂拥而至。邬琦一副桀傲不驯的神态, 他站在一块突兀的礁石上,迎着海风向远处眺望。他神色忽然暗淡下来,望着涌 来的海涛,对其他人道:“赵光兴也算得人中之豪杰,他的基地已发展到潜龙岛, 天高皇帝远,可谓用心良苦!” 远空方丈复道:“据传此岛远离大陆,原先乃一荒岛。晋时有一渔公出海打 鱼,遭飓风袭击,船毁之后,渔公被一条白龙搭救在这个荒岛,渔公为纪念白龙 的恩泽,昵称此岛为‘潜龙岛’,后世便沿用下来。赵光兴在此岛建立基地也算 得上别出心裁,高瞻远瞩。” 泓清道长哈哈笑道:“方丈过于夸耀那赵光兴,我看他要光复大西夏,是枉 费心机白日做梦。” 葛洪涛插话道:“我看赵光兴励精图志,卧心偿胆,不准还真能重建大复, 光宗耀祖。” 泓清道长瞪葛洪涛一眼,道:“就凭他的实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邬奇则看泓、葛二人一眼,道:“两位莫要闲扯,义父派来的官船已到,准 备登船。” 众人举目望去,果然一艘大船徐徐驶来。少时,在不远处的海面停下来。 邬奇纵身跨步上船,其他人等纷纷登上官船。 这船,长二十余丈,宽约四五丈,全船人包括邬一伙在内约二百余号人。少 时,浩浩荡荡扬帆远去。不知在大海中船行驶了多久,邬奇忽觉心中充满一种奇 怪的感觉,是迷茫?是焦虑?他说不清。便带泓清、远空二人来到船头。 邬奇双手交叉胸前,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远空方丈见状道:“邬少主因何如此焦虑?” 邬奇看看远空方丈,仰视着苍穹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要发生不 测之事儿。心中忽尔一片空白,又忽尔如一团乱麻!真是奇怪。” 远空方丈道:“少主,想必是初次出海远行之故,由此引起一种思绪紊乱症。” 邬奇眨眨眼道:“思绪紊乱症?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此次潜龙岛之行,很 难预料。” “少主多虑。”泓清道:“少主技艺超众,加上武林各派的精英鼎力相助, 还有什么困难不能战胜?” 邬奇神色凝重地看看泓清,道:“如果真是堂堂正正的交量,也没有什么可 多虑,就怕赵光兴沿途暗箭伤人,敌暗我明,前途渺茫。” “少主所言极是。那赵光兴手下人才济济,什么人物都有,不得不防小人算 计。”远空方丈道。 “怕什么!”泓清一瞪眼道。 邬奇望泓清一下,正色道:“凡事小心为妙。在这大海之中航行不比陆地, 万一赵光兴做个什么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泓清忽然拍拍脑门,笑道:“少主所言极是,若那赵光兴把船给毁了,我可 是个旱鸭子,必溺死在大海喂鱼吃。” 邬奇忽尔笑笑,道:“道长说起来也是个细人嘛。”远空方丈也笑起来。 忽然,有人来到甲板上向邬奇禀报:“少主,前方发现一艘船。”邬奇一听, 连忙站到船头眺望,果见一个黄豆大的小黑点向这边驶来,愈来愈近。 远空方丈眉宇一拧道:“此番潜龙岛之行,我们所用乃一条封闭航线,怎么 会有船只出现?” “或许是条迷路的打鱼船。”泓清道。 邬奇不语,拿出单筒远视镜向那船望去,他缓缓道:“不是一条船,而是两 条船。” “什么?两条船?”远空方丈惊异道。 “两条船鱼贯而行,所以看起来是一条船。”邬奇道。 泓清望望那个渐近的大黑点,陷入沉思。远空方丈则注视着邬奇的脸色变化, 见他神色严峻,便道:“少主发现了什么异常?” 邬奇慢慢地道:“这是两条渔船,不必多虑!” 泓清长长出口气,道:“两条渔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大的海域有几个 渔家船那是自然的事儿。” 远空方丈则道:“但愿这真是渔家的船。” 这时,邬奇放下远视镜,对两人道:“这两条渔船也没有什么特别,我看也 就是平常渔家的船。” 远空方丈注视着渐近的渔船,道:“越是平常,越可怕,少主还是要提高警 惕。” 邬奇眨一下眼,再次举着望远镜观察起来。良久,良久。那两条渔船的轮廓 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每条渔船上有三个健壮渔夫,他们放喉高歌,直冲这边驶过 来。 邬奇收拢望远镜,道:“这渔家的船,确实可疑,那渔船上用幔布盖着的东 西,不知是什么?” 远空方丈拧一下眉道:“少主,记不记得《火烧赤壁》的故事?”邬奇一怔, 大惊失色,看看风向,再看看那驶过来的渔船,他吓了一跳。 “那两条渔船顺风而来,若是重演火烧曹船的故事,情况不妙了。”远空方 丈道。 邬奇道:“我怎么就未料到这一着呢?”他连忙传令给船上官兵,向渔船发 出旗语:不要靠拢过来。 渔船看到信号,向东驶去。泓清道长,望着东去的渔船,笑道:“看来,是 我们多虑。” 邬奇把哨兵传来,反复叮嘱一番。心中才感觉轻松许多。此时,天色黯淡下 来,夜幕徐徐降临,船上的灯火也亮起来,在甲板呆了大半天的邬奇感觉到有些 疲惫,便到后舱就寝休息。忽然,一阵骚乱声把酣然入睡的邬奇惊醒。他匆忙翻 身跃起直奔甲板上。他着实吓了一跳,船上已火光冲天,哭喊声一片。来往逃命 的官兵、船夫乱作一团,此时在舱内就寝的泓清道长、远空方丈、葛洪涛、左燕 飞以及其弟子们纷纷出舱。 邬奇拦住一名慌慌张张的官兵,问道:“怎么回事儿?” 那官兵失魂落魄,道:“少主,有鬼!有鬼……” “鬼?”邬奇训斥道:“说清楚点!” “恶鬼杀人,有鬼放火。”官兵惊慌失措道。 “鬼在哪儿?”邬奇急问道。 “混账!”邬奇把那官兵推倒在地,怒道。 泓清等人骤过来,道:“少主!莫非有人上船偷袭纵火?” 邬奇不语,目光在全船上扫视着,蓦地他纵身跃上桅杆,居高临下,鸟瞰全 船的局势。只见整个船上,已燃起大火,他心道:“船是保不住了。”蓦地,他 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那两条渔船,莫非…… 他正在思忖间,透过朦胧的夜色忽见前方果有两条船影,船上有六条人影伫 立。他懊恼自己不该在夜间掉以轻心,致使遭到致命袭击,毁掉全船。再看船上 的人已死伤逾半,幸存的人见船不保,纷纷跳海逃生。邬奇忽感桅杆晃动起来, 向下一瞧,原来火焰已沿桅杆窜上来,他吃了一惊,蓦地纵身下去。 甲板上的泓清、远空、葛洪涛、左燕飞及其弟子已抱好一块断木,准备跳海 逃生。泓清见邬奇下来。便道:“少主,此船已经不保,赶快跳海逃生,再晚恐 怕性命不保。” 邬奇咬咬牙!只好抱木跳海。幸存下来的人,在海里抱木游荡。他们心里七 上八下,提心吊胆。泓清道长连连喝了几口海水,紧紧抱住那根救命的断木破口 大骂。蓦地,被火烧毁的船没入海里,每个人心里咯噔一下,内心也随着火光的 消失而绝望起来。死神在海面上游弋着,眼前漆黑一片,相隔三尺开外已看不清 任何东西。 海面上除了涛声,异常得安静。忽然不远处,响起嘹亮的渔歌声,渐渐远去。 “救命啊!”有人冲着渔歌传来的方向竭力大喊,大海无应。 海面安静下来,有人号啕起来,接是一群人在号啕大哭。死亡笼罩着海面, 死亡之神在向每一个人召唤。 邬奇用尖细的喉音尽力喊着:“诸位安静。”他连声喊数次,却没人肯听从 他的指挥,依旧绝望地号啕呜咽着。泓清道长由于不会水性,被黑涌涌的海水弄 得头脑发昏,不听话的断木时浮时沉,他被海水呛得连打喷嚏,不断发出谩骂声。 葛洪涛在一旁看着泓清束手无策的落魄相,不由想笑,不料手一滑,断木几乎脱 手而去。他被海水呛几口,连连打喷嚏,心中叫苦不迭。 远空方丈游到泓清旁,看着他那模样道:“泓清道长怎么如此粗俗,潜心修 道半生,怎么做不到临危不乱的境界。” “呸!”泓清道长用手抹一下脸上的海水,道:“老秃驴,都死临头了,还 正经什么?” 远空方丈一怔,道:“死有何惧!死也要镇定自若,不乱方寸,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我佛慈悲!” 泓清道长听了又道:“老秃驴,别指望佛祖保佑了,等着饿死,淹死吧。” “道长身为修道之人,竟然连这点修养都没有,真是俗不可耐。”远空方丈 数落道。 葛洪涛游过来,插话道:“两位真是雅致,能在这种环境下斗嘴开心,也算 修到了最高境界。” 泓清一听葛洪涛存心嘲弄人,怒道:“你这个葛老头,这不是在挖苦人吗?” 葛洪涛笑道:“开个玩笑么!道长不要发么大的火气。” 远空方丈叹了口气,道声阿弥陀佛游到别处去了。 一夜间,对于这些浮游在海上的人而言,却是在死亡线上呆了一个世纪,不! 也许两世纪。也许是更长的时间。黎明终于来临,每个人心中忽觉得亮丽起来, 但一夜的折腾,已使每个人苦不堪言。 “有船!”有人高喊。这一喊,人人精神振奋,举目望去,只见一艘冠冕堂 皇的官船驶过来。 “官船!我们有救了!”一些落水的官兵高喊道,立时呼唤声一片。邬奇、 远空、泓清、葛洪涛、左燕飞已游到了一起,见有官船过来,心中一阵甚喜。 忽然,邬奇眉间拧作一团道:“是蒙古人的战船。”在心中出现的曙光蒙上 一层阴影。众人望着渐近的蒙古战舰,再次绝望。战舰的甲板,站着一群着装高 贵的蒙古人,舰上巨大的帆上写着‘铁木尔莉莉郡主’那群蒙古人中,站着一位 花容月貌的女子。 “莉莉郡主?”邬奇道:“听说这位蒙古的郡主才思敏捷,武艺超群,却冷 峻任性,手段毒辣。” “此话不假!我看遇上她,等于空欢一场,她这样的人决不会出手相助我等。” 远空方丈道。 “那我们强行登船,反正不能困在这里喂鱼吃。”泓清道长道。 “我看!还是登船和她协商一番。”左燕飞道:“若协商不成,只能强行夺 船。” 葛洪涛点头称赞。邬奇眨一下眼诡异的眸子,道:“也只有这样。”说罢猛 一提身,迎住驶来的战舰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