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走出了树林,出现的是一大片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天边。 一路上我和林元宵都不怎么说话,有时象征性地问候一下,也以恩啊回答,仿 佛从黄金时代突然退化到了石器时代,说不出的艰涩与辛苦。 转眼到了傍晚,我们找到了一家野店住下。 我说,这个,两间房吧。 林看着我,说,为什么? 我说,这个,这个。 林元宵一言不发,突然上楼去,她对掌柜说,一间房,我说的! 没办法,我只有跟了上去。 林元宵已经睡了,睡在床上,仍然穿着衣服。 我说,你生气了? 林说,没有! 我说,你生气了。 林说,没有! 我哈哈大笑,说,你生气了! 林元宵突然从床上起来,气鼓鼓地看着我,眼泪在徘徊,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我从来没见过林元宵的眼泪,或者说没见过女人的眼泪,心里竟有些期待她清 澈的眼泪流出来,难以想象那是什么美丽的景象。 我看都不敢看林元宵,自觉地在地上打地铺,然后倒下,然后开始打呼噜。可 怕的是林元宵一直都没动一下,静静地看着我完成这一切。 开始我还有些担心林元宵拳脚相加,但失望的是等了半天也没结果,终于睡魔 战胜了恐惧,真的睡了过去。 起来的时候林元宵坐在我旁边,她睡着了,脸上有甜甜的笑容,可恨一向自认 为道行高深的我这时竟产生了罪恶的想法。 我身旁的地上躺了许多蚊子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林元宵的功劳。 这时林元宵醒了,正好见我怔怔地看着她,我老脸不由一红。 林说,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说,有吗? 林说,是男人就不怕承认。 我想了一下,下定决心,说,是啊,我看了你,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我豁出去了。 谁知林元宵脸一红,突然笑了,然后下楼去。 用过了早餐,我们向客栈老板打听了北冥的确切位置,估计今天下午就能赶到。 听说我们要去北冥,老板很惊讶,说,虽说现在是夏天,我劝你们还是买一件 本地产的长毛狐的毛皮做成的皮大衣,北冥可是很冷的啊,不然会后悔的。 我说,哪里有得卖呢? 老板笑眯眯地说,我这就有存货,要多少有多少。 林元宵鄙夷地看了老板一眼,说,原来是自产自销啊。 老本依旧笑眯眯,说,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我说,那就买两件吧。然后看向林元宵,因为我没钱。 林元宵也没说什么,买了两件那种大衣,那大衣真的不错,摸起来滑溜溜的。 老板说,再买两件吧,不然会后悔的。 林元宵白了老板一眼,显然认为他是个奸商,拉着我就往外走。 进入北冥地界,气温突降,我们马上穿上了毛大衣,果然不冷。 又走了很久,气温再降,我们穿了大衣还是觉得冷,看着对方乌青的嘴唇,我 和林元宵相视笑了,但是是苦笑,我想起了老板最后的那句话,果然后悔。 可是已经没退路了,我和林元宵都不打算再折回去,顶着风雪和寒冷,我们继 续前进。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我发现旁边的元宵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她的脸很白,睫 毛上都结了冰晶,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我把我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她,她不肯接,说,你怎么办? 我运起内力,把风雪阻隔开,说,没关系,我内力很厉害的,我不怕! 林元宵推辞了很久,仍然不肯穿上,见她脸色越来越差,我急了,大声说,你 他妈到底穿不穿啊,你死了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我从来没有对林元宵这么大声说过话,她愣了,我也愣了。 林元宵咬着嘴唇,默默地穿上我的皮大衣。 我拉着林元宵的手,坚定地向北冥深处走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内力也支持不住了,我的身上开始有了雪片,刺骨的 寒冷传递到我的脑神经,我咬着牙,坚持着往前走。 视觉开始模糊,脚步开始坚硬,我知道我不行了,可是看到没有寒冷的林元宵, 我突然放心了,她是我来到江湖唯一的朋友,想不到我江湖都还没怎么跑,却要死 在这片无人的天地。 倒下。 我的耳边传来了林元宵的惊呼声。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