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新名字 奥罗拉还不知道我的新名字,她避开我的刺和钉子还有玫瑰。我试图向她跑去,但 是我腿上的藤将我拉到。我试图追上她,但是我身上的刺将我钉在了墙上。 我听见有人在哭泣,当我醒来时发现原来是我自己在哭泣。 我走到窗前想看看是否有星星。在走廊外边,有东西在观察水桶中游泳的最后一条 鱼。是一只鹰栖息在桶口边,一身灰土,饥饿。那只鹰已经不能捕食了,因为它的嘴已 经烧伤了。我不知道它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我们过去经常把鹰从果园中赶走,我们 称他们是小偷,不喜欢它们捕食安静的兔子和掠夺人们放在篱笆边的大米。 现在,我没有把它赶走。我把第三条鱼给它吃了,从眼睛到骨头吃的一干二净。我 希望它能好起来,找到它自己的路。 但在早晨,鹰还是待在走廊,梳理着它的羽毛。我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我没有穿皮 夹克,我害怕它锋利的嘴,但我还是伸出了我的手臂,鹰留了下来。我把熏衣草油涂在 它的嘴上,我妈妈经常说这个可以治愈烧伤。我知道,毕竟鹰如果不能捕食就不再是鹰 了。 但现在鹰看起来很高兴待在我的肩上。如此地靠近我,感觉它像风、像是站在了天 空上的最高处。当我们走到了生长着最古老树木的地方,鹰从树上摘了许多的粟子,我 都无法抬回家了。 那天我有足够的粟子可以烤六个面包。一个给我和麻雀,一个给狗,一个给我的邻 居,一个给鹰,一个给海姿琼斯,她睡在那的杂草和树一样高的桥的下面。 我意识到那还有多余的一个面包。我很惊讶为什麽我要烤六个面包,直到我听见从 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才知道原因。那是安静的脚步,不是强盗,是一个孤单旅行者的脚 步。 我穿上我的皮夹克,带钉子的靴子,还有带刺的护腿,然后我过去打开了门。他是 如此的安静,我都可能意识不到它的存在而再把门关上。我可能认为外面那只是夜色, 星星和月光。但是我还可以感觉到他在那,仿佛他穿的都是黑色,他的头巾带的很低, 所以他可以躲在灰土中,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轮廓,只能感觉安静。 要是其他女孩可能会关上门把门锁上。她可能会喊叫让陌生人走开或者放狗对付他。 但是我不是那些女孩。我是一个有着分辨真实与欺诈能力的女孩,区别铜与金子、区别 绿茶和红茶,区别朋友和敌人。 虽然我几乎不能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这个男孩是一颗钻石。当我接触到他的胳膊 时我就可以猜出他是谁。我可以猜到他的靴子粘有泥。我明白他是多麽的孤独,他跑得 那麽累。他看起来不能讲话,但是他给我看的第一个东西是他自己画得她妈妈的画像。 他把画放在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这个男孩做手势表示,他曾经在那个城市,当大火开始的时候,他和他的父母就分 开了。他已经穿过了河,走了上百英里的路寻找他们。现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无法继 续寻找了。他的背包已经空了,只有一叠画画用的白纸,纸边已经被烧了。 别的女孩可能因为一个男孩的突然到来而感到害怕,或是因为他不肯露出脸,或是 因为他一字不吐。但是我有我的盔甲,我有我的刺。我已经没有了所有我爱的人。我给 了男孩第六个面包。我感觉在他进来院子之前我已经把面包为他烤好了。我可以猜到他 很饿,他曾经逆风而行,他背对着我,他不想放下警戒,他散发烟和城市的街道的气息。 我不确定他是否没有能力说话或是他只是选择了沉默,或许他根本就是说另一种语 言。也许是一种我不期望去明白的语言。那对我无所谓,在安静中就有真实。 我可以通过一个音节猜出我的客人是谁。一个从大火中跑来的男孩。一个在寻找母 亲的男孩。当幽灵爬在男孩脚边的时候,当洋葱不咆哮的时候,当麻雀吃他手中的面包 屑的时候,当鹰落在他肩上的时候,我知道我可以让他留下。 我告诉他可以在谷仓中睡觉。我给了他羽毛被和枕头。他可以喝井水。他可以吃我 用金子和银子换来的食物,可以分享芦笋汤,他可以任何时候和我一起看星星。 当我告诉他我的名字是灰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仿佛那个词是一份礼物。因为他 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所以我称他为钻石。他看起来好像也喜欢这个名字。尽管他藏着 脸,把头巾带的很低,他身上有些东西在黑暗中发光。当他离开去院子睡觉的时候,我 想我也许会梦见他的。由孤独而生的幻觉,黑色的墨水,悲伤。也许他已经睡觉了,但 我还是可以看见他走过的地方在发光,好像再次拥有了月光。 这是我丢失的东西钻石没有说话,我几乎不能看见东西;可能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交 往的很好。我,一个喜欢石头比人性多的人,一个和人们保持距离的人,我没有足够时 间和钻石在一起。我了解他,但是有些东西我无法解释,我了解金子和银子,我了解天 气。当我们一起听风声的时候,我们能准确地知道它在说什么。当我们在黑暗中一起坐 的时候,我们可以感觉到彼此破碎的心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