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之崩析 凌乱的心跳声在絮乱中蔓延,梦的羽翼扇动起思念的狂飓,掀翻好不容易筑起 的心防,入侵至血肉。 端坐在静寂中,时间还是悄然无声地流去,却割裂了心中所信仰的,直到仿佛 经过了数世纪之久,木讷在黑暗的身影好不容易才动了下。 黑色中翩然走来冷傲的身影,若不是黯淡的光芒对比下稍微凸现的反差,几乎 毫无所觉。来人站直在他身前之后,沉默地对上曾经惺惺相识的黑眸,神情里掺杂 了一丝不经意流露的无奈。 “你终于来了……这阵子每当我进入梦乡的时候,就一直等待着。天龙人一向 共同进退,只留我一人苟活实在是天大的侮辱。” 冰蓝色地眼里蕴着淡淡的忧郁,紧紧瞅住他,一语不发。 “你今天是来砍草除根,还是来赎罪以死在我手上?” 面对流沙的敌意,欧阳昶叹息似的说道:“你不肯回去,行踪成谜,要找你只 有这种方法。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是吗?” “尤其是小湘濑——” “恒哥哥。”胆怯的呼唤让龙习恒呼吸一窒,只见雪白的娇小身影从欧阳昶身 后徐徐步近。 “你竟然把她带来!”龙习恒难掩怒气地低声质问欧阳昶。 为什么不?欧阳昶的神情坚定,临行在他耳边似是揶揄地回应:“就算是要抛 弃也该开诚布公吧。” ………… “恒哥哥,你……你还好吗?”强装的甜美的弧度努力地维持着,好像一碰即 碎。“岚哥哥、奥斯汀叔叔、昶哥哥、璟哥哥……还有我,大家都很想你呢!” 见龙习恒神色的不自在,她又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许,孰料他却后退了数步。 “昶哥哥说,你不会回去咖啡店了。是真的吗?” “可是,可是你要走,也要把湘濑带上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管恒哥哥到 哪儿,湘濑都要跟着,都要跟着!你把湘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咖啡店不管,湘濑会 很伤心、很伤心的!” “湘濑……” “跟我回去好吗?” 眼看他不为所动地摇头,她急了: “恒哥哥,你真的错怪姐姐老师了。那时候那些坏人要抓走我,爸爸为了救我 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们好可怕,不断吸取爸爸的能量……”说到了秘道的不堪回 忆,她咽哽得哽厉害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恒哥哥你错怪她了!是她后来出 现救了我,还有替爸爸报仇的。” 龙习恒恍然道:“她救了你?” “嗯,姐姐老师的性子不屑解释,可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就算是这样,”他猛然甩开双手,震退湘濑,“就算是这样,还有天龙人的 性命呢?还有高桥夫人的性命呢?” “妈妈跟我说过,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要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清澄透明……” “我不想听辩解!” “这不是辩解!”她不死心地笑着牵起他的手,按上他心口,“这是恒哥哥一 直相信的,一直守护的东西,这是恒哥哥心底的声音……” “听过奥斯汀叔叔的故事吗?为了信仰,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再一个机会。他 舍弃了甜美的红酒,也不碰任何的饮品,三百多年来只钟情于一壶妻子泡过给他喝 的咖啡……因为,因为他们婚礼之前承诺过。” “爱莎问他,‘奥斯汀先生,你愿意娶爱莎为你的妻子,依从神的旨意,终生 陪伴着她、照顾她一辈子,无论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乐、贫穷或富足,都一样爱 他、伴他、安慰他,一辈子相互扶持——就算她泡的 Mazagran Americanno再糟糕 再难喝,你也会每天照喝不误、不皱一个眉头吗?’” “湘濑……” “奥斯汀叔叔当时立即回答她‘我愿意’。其实,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句 戏言而已……可是,奥斯汀叔叔做到了。”泪水滑过细腻的脸庞,她只轻柔一笑, “恒哥哥你知道吗?湘濑很幼稚,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湘濑一直相信!相信永 恒,相信可以为对方舍身的感情,相信奇迹,相信矢志不渝……妈妈和你们都告诉 我,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这也是恒哥哥一直相信的,不是吗?” 脆弱的灵魂透着无比的执着,使他愕然。 “如果我问你:龙习恒先生,你愿意照顾高桥湘濑,依从神的旨意,陪伴着她, 就算她总是幼稚地奢想永恒,就算她总是害你操心,就算她连一杯小小的蓝山也泡 不好,就算她总丢给你无数头痛的难题,你都不会介意,不会丢下她吗?你愿意照 顾她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路吗?” 希冀的眼神让他倍感窒息,内心的汹涌澎湃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恒哥哥会怎么回答?” 双拳握了又放,他屏息呼吸镇静自己,再对上她的凝眸,坚定地摇头。 湘濑却笑了,“人家就知道恒哥哥会摇头的。” “湘濑……” “恒哥哥……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迷惘地触碰她伸出的小手,龙习恒马上缩了回去。 感受到他的退缩,她甩了甩头,“没关系的。”她反过来安慰他,心满意足的 微笑着,“没关系的,恒哥哥。小时候听妈妈说过,前生的三百次回眸,才有今生 的一次邂逅。其实能遇见恒哥哥你们,对湘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不是的,我……” “恒哥哥不怪姐姐老师了吗?” 话题一转,再让他神色黯淡,“我不想再提这个人。” “恒哥哥不相信我?” “你根本不知道!”苦涩渗上喉头,他的声音异常黯哑,“我找到爷爷了。” 高桥湘濑既惊又喜,“那不是很好吗?” “所以,天龙覆灭的真相我也清楚了。” 她一愣,“跟、跟她有关?” 龙习恒却别开了视线,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 “可是,恒哥哥……” 声音犹在耳畔萦绕,他拉住那脆弱的身影,柔弱的却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再回 头,周遭已重回死寂的黑暗。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带着嘲讽的神情,大 刺刺地破碎温馨的相聚,梦境在这一刹土崩瓦解…… “通过梦来传情达意的确是个好方法,既可以抛开背信弃义的罪名,也可以避 免兄妹乱伦的事实,真是一举数得啊!” 尖刻的语句如一盆冷水,不但将龙习恒拉回现实,更淋得他严寒刺骨。 “难道你对高桥湘濑的感情真的已经无法自拔了吗?” 龙习恒瞥过头,“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追究这些?” “只是想来看看你。” “是吗?” 他前所未有的冰冷让郁子文好不习惯,“刚才我听到你说……你找到龙翔了, 是不是?” 龙习恒微愣,艰涩地点点头。 “龙翔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说清楚了?” 看着他的神色愈发苍白,郁子文心里有数。沉寂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 才近乎心事重重地开口:“流沙,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父亲被出卖郁郁而终的事吗?” “我一直很崇拜那个人,对父亲的提携,处事的风范——那个人的一切一切都 近乎完美……可是,这个让我最崇拜最信任的人,却毁了我的一切!”她徐缓缓走 向龙习恒,带着跟他一样的心痛和哀戚,“而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现在的心情, 那种被出卖被背叛的不忿和心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现在的你了……” “郁子文……”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同盟了,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敌人——那 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愕然对上郁子文那双被仇恨霜冻了的深潭,龙习恒几乎窒息:“出卖你父亲的 人是……华静漩?” “我父亲就是SML 的研发者。” “SML ?”龙习恒对这怪异的词汇感到陌生。 “它的本名是 Surmount Maggot Of Life,‘超越生命的狂想’。这项计划是 基因改造工程研究的重大突破,花费了他半生的心血。” “她要基因工程的东西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超越生命的狂想’的意思吗?它所指的是创造出永生不死的人!” “永生不死?”龙习恒此时才隐约想起于雨岚和华静漩的年龄,从当初高桥石 和高桥利奈的神情和说话推论,都是二十年前便跟现在年纪相若。人怎么可能长生 不老?这是他潜藏在心底好久了的疑问。而现在这些疑问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了, 假若一切如郁子文所说,跟这项研究有关的话……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不,雨岚不会的!” “是吗?本来我也没有把握的,可是你有没有回想过之前的相遇有着许许多多 的巧合,于雨岚的行动都跟华静漩脱不了关系?” 龙习恒虽然极力否认这个可怕的推论,然而,心里却不停冒出质疑的泡沫:打 一开始盗取维纳斯之泪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知道华静漩的计划?为什么他们的性情 如此相象且都拥有着深藏不露的强大力量?还有于雨岚口口声声喊着“白痴的女人” 作“我的肋骨”…… “或许,我们只需要做一个小实验便能知道所有的答案。”郁子文流露出阴狠 的神色。 “实验?” “杀了华静漩,很多的问题便会得到解答了。” “流沙,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你该给那女人瞧瞧你的真正实力,可以呼召远 古四灵神兽的强大力量,已经不是当日畏首畏尾任人欺凌的毛头小子!” 龙习恒此刻的模样却仿佛挨了重重一拳似的。“你要我命令神兽围剿她?” “当然!” “怎么可以?” 四灵的力量,是远古四方神兽的集合,千年时代的作战中,单是相对力量最薄 弱的北方玄武凯劳尔,对神族作战也可以用所向披靡形容,何况是现今这个时代的 人类?合四方灵兽之力,即使是达到神力魔力阶段的六阶灵力者也无法抵抗。 “那是你最大的武器,最大的胜算,难道你要赤手跟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对决?” “可是一旦呼唤四灵,她就必死无疑!” “那又怎么样?”郁子文冷漠地抽动了唇角一下。 “如果一切只是误会,那……”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为华静漩开脱?” 对方鄙夷的神色让他哑然,苦涩再次冲上喉头:“我……” “你可别忘记,那个人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朋友或你最信任的朋友了,那是你 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你真的要如琉璃所说的懦弱,糊涂得敌友不分?想想,你的 同伴是怎么死的,在赤虎秘道内你和我都亲眼目睹你母亲的死状,还有你外公赤虎 主……” “够了!” “不够!你不能一辈子逃避!这么多血腥、这么多没有人性的勾当,让天龙和 赤虎得到如今的下场!你怎么能视若无睹?你的懦弱在豺狼面前不但不会平息所有, 而只会任人宰割;难道你要所有的行者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用不瞑目?还有北 斗,是她!是她亲手把你父亲的心一刀一刀剜下来……” 如雷的暴喝在郁子文的滔滔不绝中爆发,震碎了伪装已久的平静。 “东方青龙赫尔思,西方朱雀诺拉,南方白虎罗特纳,北方玄武凯劳尔,请你 们聆听我的呼召,来到你的主人跟前,奉献你的一切忠诚予我……” 分别来自他周围的青、红、白、金四道闪光在四周扩散,与强烈的召唤形成对 比,光芒显得黯淡,响起的声音也分外厚重:“请说出你的要求,年轻人。” 见龙习恒迟迟为下定夺,郁子文向四灵下达命令:“我们要你等马上把去把华 静漩的人头取来。” “华静漩的人头?”朱雀诧异的声音率先响起。 “就是华静漩的人头!”郁子文倨傲地昂首,“有问题吗?” 对于现实发生的事,四灵自然有感知,但对这个命令,他们却似乎为难极了。 青龙赫尔思深思地向闷不吭声的龙习恒问道:“这是阁下本人的真正意愿吗?” 郁子文紧盯不放:“可不要告诉我,大名鼎鼎的昊海神兽,你们竟然害怕一个 女人?” “我们的力量的确相当有限。”凯劳尔冷清的声音打破了飞影的颐指气使。 “什么?” “四灵的生命和力量都是创世神族所赋予的,轮不到蝼蚁般的昊海人类所指挥。” “你……” “上一任的灵主要求我们听命于行者流沙,而不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如果是我的命令呢?”此时,沉默的龙习恒却蓦然开口了,“如果是我要求 你们把华静漩的人头送到我的面前呢?” 四灵面面相觑。 “那也要先征求上任灵主的同意。”凯劳尔的回答一如既往,没有尊崇与臣服, 俨然公式化的口吻。 郁子文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先征求上任灵主的意见?”这是什么时候定下 的规矩?灵主的命令四灵从来只有遵守的份,何来征求上任的灵主的先例?而上任 灵主不是早在远古时代的人物吗?作古的人物还如何征求他的意见? 半晌,赫尔思终于为难地启齿:“这是因为华小姐的身份比较……特殊。” “特殊?”龙习恒面色刷白,“难道合你们的力量也无法跟她抗衡?” 这次赫尔思没有正面回答,声音更频增了不少为难:“我们还是建议你先征求 上任灵主的意见。” “上任灵主还在?” “是的?” 郁子文也深觉不妙:“那他现在在哪儿?” “灵异咖啡店。” “什么?!” “事到如今,倒不如开诚布公。”玄武还是首先发话。 “这样的话怎么向灵主交代?”其他三方一致反对。 “难道杀了灵主最重视的人就是对灵主最好的交代吗?” 青龙,白虎和朱雀都沉默了。 “灵主最重视的人?(交代?什么是最好的交代?)”郁子文和龙习恒几乎是 同时反应。 “既然这么难以启齿,就让我来回答吧。”凯劳尔不耐地公布谜底:“我们都 是在你们打开千年结界的时候受到灵主的呼召而觉醒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导游 戏的时候。当时首先觉醒的是赫尔思。” “赫尔思?” “没错,是受到灵主呼召而突破魔族封印的赫尔思。” “不是……不是你们后来受到我的呼召一同觉醒的吗?”龙习恒还清楚记得当 时迷惘于自己力量渺小的自己几乎绝望了,却遇上了愿意跟随他的四灵,这才重燃 了突破游戏的希望之火。 “要觉醒的我们跟随着你,是上任灵主的意思。” “你是说,上任灵主把你们唤醒,继而要身为远古四灵神兽的你们从今听命于 行者流沙?” “的却如此。” 龙习恒的神情愈发仓惶:“也就是我根本不是命定的灵主,而是上任灵主让位 给我。” “正确地说,是他要我们为你服务,直到你寿命尽头。而你,根本不是灵主。” 玄武毫不留情的话戳破了微弱的希望。 此刻的龙习恒竟平静得出奇:“我真是好运气啊,能碰到这样为我设想的好朋 友。飞影,你说是不是?” “你们真正的主人是谁?”如意算盘落空的飞影恨得咬牙切齿,也忽略了龙习 恒语气里的自嘲。 神兽们相互交流了一阵,终于公布答案—— “我们效忠的真正的灵主,是于雨岚阁下。” 打从踏进这如宫殿般的典雅大堂,遥以及跟在身后的下属们的报告就没有停顿 过,把所有关于自家主子的情况,在急匆匆的脚步下迅速向他的“夫人”述说着, 神情严肃。 “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主子的病情在两年前就急速恶化,他一直不肯我们告知你,依靠着组织 的研究才见好转,可是这次太突然,所以……” “两年了吗?” 唯美的笑靥依旧不变,口吻也听不出不悦,却让遥迅速低下了头。“请夫人恕 罪!” “老头子的性子就是那么执拗……组织内也束手无策?” “情况不乐观。” 话音方落,已到达主人的房门之外。 柳眉稍稍轻扬,华静漩便敲门进内。当门无声地合上,把纷乱的一切关诸于外, 包括一路无语的荒木与必恭必敬的遥神色怪异地对看。 “嗨。” “终于来了?”年过六旬的老人倚坐在床榻上,对久违的笑靥流露出无限的宠 溺。 然而,这笑靥却在察觉他的孱弱后褪减了些。 遥没有夸大其词。短短的数个月,傅博比印象中的瘦了整整一圈。单薄的肩膀 几乎无法架起身上的单衣,平日的硬朗已然垮下。可想而知,这次的出生入死几乎 耗尽了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催化了比多年积累的苍老风霜,使他骨瘦如柴、脸如 土色! “组织怎么惩罚办事不力的下属的?” 慈和的笑容凸现在苍白的病容,“人总要向生老病死低头,一个人的命运是无 法迁怒他人的。” 命运?“什么时候相信这种鬼玩意了?”闻者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可我最后还是相信了,丫头。即使你有多么强壮,多么雄心,最后还是会发 现,你一直被那家伙玩弄在鼓掌之上。” 认真的眼神透着无比的坚定,空气也仿佛随着谈论变得诡异。 她却只扮了个鬼脸,低声抗议:“老人痴想症……” 老人被她逗笑了,握着妻子的双手,“其实死亡与睡觉有什么不同?都是对这 个世界失去了感觉。唯一不同的是,睡觉还有醒来的时候,这醒来是多么可爱!” “老头子怎么突然诗兴大发?” “当你越接近死亡的时候,便也会像我现在一样,变得越平静。” “我还以为会变得疯狂呢,毕竟,人为求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以老人对妻子的了解,能从这暗讽中看出她的不悦,“关于高桥利奈的事,我 的本意只是想帮助你……这么多年来,你对天龙和赤虎总过度关心,这不是件好事。 其实,我只想在走之前为你做些什么。” “也许医神可以……” 他只是摇头:“连组织都办不到的事情,不用费心了。” 空气就在沉默中凝固。 “孩子,恐怕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 华静漩眸光一紧,“二十年了,我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也一定可以保护你!” “说得也对,小丫头也长大了啊,呵呵。”傅博取笑道,继而翻开她的右掌, 食指和拇指间的环形疤痕在青葱的白玉中分外刺眼,“疤痕还在……许多年了啊。” 他又叹了口气,“我很遗憾,一直不能替你找到咫井。” 浓烈的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我就不信把整个世界翻转他还躲得了!” “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决心。”老人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人生的道路就 像手中的掌纹,虽然曲折,但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笑着把一条小金匙放到她 的掌心,欣慰的说道:“以后的事情我就放手给你了。” “老头子……” “不要难过。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最寻常的事,你都看惯了不是吗?” “谁说我难过?” “因为你的笑容隐没了。” 老人的话让她泛起梨涡,她不以为然地摇摇手中的金匙:“我只是在思考这钥 匙是怎么回事。” 傅博向右面的书柜瞟了眼,华静漩了悟地走到书柜前,翻动了上面的名为《Athanasia 》的书籍,柜子蓦然移开。触目所及的是堆放得整齐文件,几把旧式枪杆,还有破 旧了的怀表,还有几帧老人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的傅博看上去意气风发,与他合 影的几个男人也显得志气高昂。瞥过那零碎的珍藏,放在这些东西上头的一格,是 一个独立摆放着的破旧长皮箱。 她调侃道:“良心发现,要送我礼物?” “你都清楚这暗格放的东西全是我的宝贝,只是这箱子却从没有打开过。现在 不交给你,日后还是由你接手的。”傅博自我解嘲地笑言。 “可别说得那么勉强,这东西可要详细检验过是否符合本小姐的喜好我才决定 收不收呢。”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端放道傅博面前,钥匙灵巧地插入了小孔,“喀嚓”地启动 了——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