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远航(上) 登上马六甲的码头,我定了定神。马六甲是我们的第一站,由于开展南洋贸易 快一年了,水手们对这一带的海况较熟悉。加上风向又顺,从台北出发十四天后就 到达了马六甲。 到马六甲后我们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找海上向导。我没有奢望让我们这队 小帆船,在不熟悉海况,又没有详细海图的情况下转遍大半个地球。这是自杀行为。 威廉。马修四十多岁,英国人,满脸的沧桑和斑驳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像个超过 五十岁的老头。特种大队队长关雄是在一个小酒馆里面找到他的,当时他正在喝廉 价的椰子酒。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醒酒的酒鬼,我皱起了眉头,找了五六个人了,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居然找到这么个人物。唯一能找到的一个可以形容他的词 就是猥琐,他只有一只手臂,左边袖子空荡荡的,并且站立不稳,明显可以看出不 是因为醉酒的原因。难道我要将一行五百多人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残废的老酒鬼身上 么? 关雄示意旁边的人打起一桶海水,浇在他的头上。威廉猝不及防,惊叫一声, 这才清醒过来。望望四周,看到自己在一条陌生的船上,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只有我能听懂英语,我回答他:“你在我的船上,知道这是什么么?”我掏出 一锭白银,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银,这是中国的白银!你们是中国人么?”他瞟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中国 的白银要比其他国家的白银好很多,杂质少,成色高,铸造精美,同分量的价值通 常在其他国家的一倍以上。 “眼力不错呀,我想知道你想不想要这锭白银?或者,更多的白银。” 威廉一听这话,马上伸手要拿,却被我抢先一步收了回来。他谄笑到:“要我 做什么?尽管吩咐。不过我现在残废了,上不了船了。” “我就是要你上船,我可以付给你每月一百两中国白银,却不要你做任何体力 活。怎么样?愿意么?” 威廉怀疑的看着我的眼睛,不太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看到我肯定的目光, 马上眼睛又瞄准了银子,急切的说道:“成交,银子给我。” “哈哈哈,这么急就答应了?想要银子拿出你的本事来。我要去欧洲,需要向 导。现在给你十分钟时间,让我相信你能胜任。” 威廉眼睛一亮,原本萎靡的身躯象充了电一样,略一思索,问道:“有地图么?” “没有。” “不要紧,我可以画草图。”接过送上来的笔和纸,他迅速的画出了非洲和印 度半岛的轮廓,然后开始讲解沿途的海况和重要的补给港口,甚至说出了每个港口 在欧洲热销的特产。从草图上看,和我印象中的世界地图很相似,让我不由得开始 相信他的话。 “还有么?你花了五分钟,虽然表现还不错,但我觉得还不够。提示一下,让 我知道你的航海经验。”我其实已经相信了他,但仍然要他拿出更让人信服的东西 来。 威廉急了,站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我们的船。快速的说道:“你们的船小,远 洋有些危险,不过比你们船还小的多的船我也远航过。”然后开始讲解像我们这样 的船在大海之中航行的注意事项。我现在也算半个行家,自然能够分辨出他的话的 确很有道理。我很满意他的表现,虽然他残废了,但能胜任向导的工作。不过我对 他的印象不好,也许是我对这个时代的洋鬼子都这样吧,谁让他们现在对中国的未 来威胁这么大。 “很好,我们签合同吧。先说一句,你的工资将在到达英国之后付。”我拿出 准备好的不平等合同。 “不行,不行,按月付,否则免谈。”技术经验得到首肯后,威廉马上恢复了 英国人的高傲。 “那好吧,很遗憾达不成协议。我的手下会把你送回那个酒馆的。”我毫无表 情的说道。 “尊敬的船长,条件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谈呀。要不,先付给我第一个月的, 剩下的到了英国再付?”威廉马上放下高傲的嘴脸,献媚道。 “不行,只有到欧洲才表示你的任务完成了。否则毫无意义。”我毫不动摇。 “先付半个月的?”威廉让步了。我毫无表情。 “先给我十两?”威廉继续让步。没有效果。 “那先把这锭银子给我总可以吧。我现在是身无分文,还欠了酒馆里不少酒钱。 尊敬的先生,你刚才说过要赏给我的。”威廉眼巴巴的望着我手里的银子说道。我 将银子扔给他,他飞快的在合同上签了字。 我冷冷的看着他在和约上签字。这是我跟英国人签的第一份合同,也是一份不 平等的合同。将来我要跟英国政府签合约,签很多合约,签很多不平等条约,所有 的条件都要我来提,把曾经强加在中国身上的屈辱返还回去。不光英国,还有法国、 美国、俄罗斯、小日本…… “威廉先生,现在我们是伙伴了。欢迎你来到我们船上。不过为了将来的远航, 我想威廉先生应该做一些准备工作吧?我让人陪你去。”威廉签了合同,我和蔼的 笑着,亲切的提醒他。 “是,是,我要去准备一下。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翻译和助手。他们的工资可是 要您来付哟。万一我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您肯定不愿意您的船队漂泊在未知的大海 中吧?” 他不说我也要做好准备,我肯定不会将希望全部放在他一个人身上。我笑了笑 :“那时当然得了,现在您是我们最尊敬的向导,一定要多找几个助手帮忙,我看 每条船至少一个,最好能有两个。人由您找,我来审核,您找人我另外付给十两银 子的报酬。找来的人工资是您的一半,到时候交给您,由您发给他们。如何?” 威廉马上眉开眼笑,连声叫好。约好时间之后,他飞快的去了。原来瘸着的腿 也可以跑这么快。 晚上,威廉如约前来,带来十多个形形色色的人物。大部分都是洋鬼子,还有 两三个当地人,估计是翻译。一个大块头的洋鬼子大声的说道:“威廉,就是这里 么?你肯定他们会发给每月两点五英镑(注一)的工资么?” “你他妈的闭嘴,汤姆,想留下来就闭嘴!”威廉在我面前被他们揭了底,恼 羞成怒的吼道。 我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听见,开始一一考核他带来的人。威廉为人不怎么样, 不过做事情的确不错,交际也挺广的。带来的人都很不错,都是老水手,对欧洲过 来一路上的海况都很熟悉。看来如果威廉没有残废这么厉害的话,应该能混得很好。 也许是我的工资开得高吧,把他的干劲带出来了。不管怎样,他倒是可以一用。 最后挑了十二个水手,三个翻译。水手都是洋鬼子,看起来他们都混得不怎么 样,翻译不是华人,是当地的原住民。马六甲的华人很多,几个翻译都会说流利的 汉语。省了我很多事情。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多洋鬼子水手,毕竟我们需要的只是 向导。威廉要赚他们的工资差价,自然是人越多他越高兴。而我另有打算,人多正 合我意,也随着他要这么多人了。 威廉开出一张物品清单,交给我们去购买。从地图到老鼠药,一应俱全,全部 是远航要准备的。准备第二天所有的人做好准备后,就起程前往欧洲。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