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归宿 ——一个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从头到脚粘满了花瓣,嘴巴里吐着白色的唾沫, 还不停地颤抖,像在发羊癜疯! “他是谁?”众人异口口同声地问。 “他就是花花公子!”南宫昊届顶着一对熊猫眼一跛一跛地走进衙门,后面跟 的是面无表情的云素素。 打瞌睡的县太爷一见来人,瞌睡虫瞬间溜个精光,连忙起身迎接。 “啊哈。原来是南宫少爷,下官真是有失远迎。南宫老太君还好吧,身子还硬 朗吧,下官几次拜访都不见老太君,今日有劳少爷前来真令下官这里蓬荜生辉……” 听他一连窜拍马屁的话,南宫昊届仍不住翻白眼,但眼前是他有事要帮忙,不 得不虚应着寒暄。另一边的梅胜旌也头疼地厉害,看来大老爷他又犯派马屁的毛病 了。话说这为老爷为人还不算坏,至少不会欺压良善百姓,平时小小地作威作福, 小小地贪一点实在比那些大贪官们好太多了。只是他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比自己 富有或官大的达官贵人,只要一见到了准要上前拍马拍个够,不够不舒服。听说他 的官职就是这样拍来的,想他的功夫之深自不再话下。(在我看来,他缠人的工夫 才是第一,那些给他官职的人多半是被他缠怕了。) “大人,花花公子已经归案,你可以还萧君伯一个清白了吧。”云素素冷冷地 开口提醒。 “这……”县太爷看着地上口吐白沫的花花公子,为难地说,“这……审案… …”人都昏迷不醒了还怎么审啊。 云素素一把将走到前头的南宫昊届扯到县官面前。县官看着南宫昊届阴刹刹的 脸,又端起一张标准的讨好笑脸连连称是:“应该的,应该的……” 还没点完头,门口有走近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身布衣难掩其一身的贵气 身边跟着两个小厮。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萧君伯连忙用手遮了一半的脸。那两 个小厮其中之一不就是清洲的捕头,他的死对头——刑罡吗!那那个为首的中年男 子不就是…… “哎呀!高大人,你不是在清洲吗。怎么有空来权洲这里啊。下官真是有失远 迎。高夫人还好?吗小姐少爷都长大了吧……”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之后终于问到 了正题,“不知高大人来下官衙门干什么啊?” 官对官这十足的官腔场面是不能丢的。“呵呵,李大人客气了。在下家人都很 好,最近春光明媚只是出来游玩而已。途经权洲听说这里出了大案,周丞相知道了 要在下过来看看,当做对民情的了解。 唰——县太爷的汗立马从额头上如瀑布般飞泻下来。这一边是南宫世家,一边 是当朝丞相,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怎么承受得起他们的关注! “呵呵。来人啊,给南宫少爷和高大人看座。”一边擦着汗,县太爷回到他的 公案旁战战兢兢。 萧君伯瞟了眼在坐的各位,中年人到是悠然自得,背后的刑罡仍是一张棺材脸, 明显地对他不感兴趣。只有南宫昊届一幅强自镇定地虚心样。再看素素,哦——还 是那么美哦!萧君伯心花怒放。 “大人,那个花花公子已经认罪,这是他的供词还画了押!”南宫昊届终于在 素素凌厉眼光的逼视下硬着头皮递出了张纸,上面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盖在上面。云 素素一看就头大,不是只要一个手指印吗,怎么一个手掌都盖上去了。南宫昊届两 肩一耸,回她一个无可奈何地表情,谁叫他一手都是血呢!这是名副其实地屈打成 招啊。不过这些地狱派出来的杀手也太蹩脚了一点,不是闻名天下的杀手组织吗? 怎么才这点能耐。 “这……”县太爷拿着师爷呈上来的纸看看南宫昊届有看看高大人。前着回他 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后者回他一个看着办的眼神。 最后,他看看围堵在衙门口的众人。为难啊! “大人,既然凶手已经认罪,萧君伯理应无罪释放!”云素素义正严词。“对 ……”“对……”“对……”众人陆续。 “然这样,那就这样吧!”县太爷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有这样了。他偷觑着一 旁的高大人,只见他仍是一脸的悠然自得,他还真搞不懂丞相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判都判了,是什么意思都只能这样了。见中年人步去,他连忙喊住: “高大人留步。不知高大人对下官的判决有无意见!” “呵呵,李太人为官清廉,我怎么会有意见。”中年人还是一脸和气。 “那就不知丞相大人他……”他小心探问。 “丞相大人远在京师,也没眼见哪里能有意见呢?”中年人说得高深莫测。 “啊!”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要贿赂他,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县太爷会意 地点点头。 云宅里欢悦的锣鼓声震天驾响。今天是云家大小姐出嫁的日子,花轿绕着整个 权洲城绕了一圈,烟花爆竹洒满了权洲路。素素迷茫的心终于迈出大胆的一步,她 要把握自己的幸福,也要给她身边的人,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幸福。 月上柳梢,喜房内红烛泪点斑斑。微熏的萧君伯以喜秤挑开素素的红盖头,取 意秤心如意。素素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难得的两朵红云,看得萧君伯亦痴了…… 刹那间,一阵风吹开了禁闭的门窗,吹灭了红烛,外面清冷地月光倾泻进来, 一个黑影在萧君伯眼前飘过。 “素素、素素……”萧君伯转瞬间失去了素素的踪影。怎么会这样,是谁? 这里,这里……一缕幽幽的魂魄为萧君伯指引着方向…… 离山黑岗上,身着喜服的素素正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影中的高大男人对峙着。 “素素,你真令我失望。”男人幽幽地说,声音幽冷阴深。 “大伯。我……在云家我并不是孤立的,爹爹和花姨对我的好我的爱,是我以 前没有好好发现并珍惜地,我决定留在云家……一家人……”素素说着心里的感动。 “愚蠢。女人一但掉进爱情的陷阱中就变得愚不可及。就和你娘一样!”黑衣 人倏地转过身来,一双红色地火眼在黑暗中发着嗜血的光芒。 “大伯……你——”素素没能说完就只见一只巨掌劈来。她应该本能地躲开, 可是双脚像生了根,两眼被袭来的巨掌牢牢吸住视线。 不——这不是真的!大伯很疼素素的,小时候总抱着孤单的素素玩;每次外出 总不忘给她带一点小点心小礼物,眼前的大伯怎么会想杀她呢?那火红的眼睛怎么 看起来充满憎恨? “不——素素!”萧君伯赶到时,正看见素素如飘落地花朵般喷出一口鲜血倒 在地上。他的心顿时如停止的钟摆一般漏跳几拍。立即地他冲上前抱着素素,心疼 地为她抹去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可是刚抹去总渗出更多。他的心从没感到过此时 的焦急与无力。 另一边一缕白色的幽魂对着全身罩在冷气中的盛怒男子,男人惊讶地退后一步。 “是你!”她明明死了的啊,那天他亲自看着她满意地死在自己的怀里。 “是啊,夫君,好久不见,有十多年了吧。你变了好多!”幽幽的声音如同男 人的一样冷。 “哼!”男人平服了心情,“如果当初你交出了秘宝,我也会看在多年夫妻的 情分上放你一条生路,也就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人不人鬼不鬼。谁知你那么不识 好歹!” “夫君,你放心吧。我的魂魄已经在开始散落了,不久我就会魂飞魄散。我只 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而已。那个秘宝我已经物归原主了,希望你能放过小叔他们。”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来了,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夫君,那秘宝并不是你们以为的宝贝啊!它是邪物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益助的, 你为什么还要争还要抢呢?” “只要是云正的东西,我都要抢,就像他当初抢走我的女人一样!”男人疯狂 地张牙舞爪。 “唉!”芳魂幽幽地叹一声,“最终你还是忘不了她,但她已经死了啊!” “哈哈哈哈,就算死,我也不会让她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哈哈哈哈……”疯狂 的笑声中狂风大作吹起他散乱不羁的长发,俨然一个魔鬼。 素素寻着笑声看去,喃喃地自语,“大伯对我很好的……” 萧君伯愤怒地一跃而起,“我杀了他!” “不——”素素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两人的斗气中,接下那致命的对掌。 “噗——”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飘散在风中如此触目惊心。萧君伯收掌不及, 即使他不顾受内伤的危险硬收回一半的功力,可掌锋仍触及素素的身体。两人同时 收回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地看着鲜红的手心。 “唉!你终于还是没放过她们母女,还是一样自私呵……”幽魂越来越淡,声 音越飘越远,终至消失。 “雪伊?素素?”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着模糊的语言,“雪伊?素素? 哈哈哈哈哈哈——”瞬间喃喃的自语变成了疯狂的大笑,男人突然使出轻功往远处 狂奔。 欲追去的萧君伯却被紧拽着衣脚的小手拉回了神。 “素素!素素!不怕,我马上送你回去看最好的大夫,——”萧君伯气息紊乱, 说话又慌又快。 “不,你听我说……”素素摇了摇头,瘫软在地上。“不,你别说话,留着点 精神……” “我怕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就依我最后一次……”费力地撑起身子,血从 素素开合地嘴中不断涌出。“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着……活着……活在阳光中… …也不要替我报仇,你该是活在阳光中的,而我……我……够了……遇见你……够 了。”素素咽了口气,艰难地抬手触碰着她终于愿意敞开心胸接受,但有即将失去 的脸旁,仿佛要将它深刻在心中,带进轮回一样:“够了……我……我,一直没说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我……爱……你……”终于,她可以正 视自己的心了,终于说出了……素素带着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狂风卷起杜鹃花瓣在空中飘洒,似送别离人最后的一程。鲜红的花瓣在清冷的 月光下竟显得如此苍白…… 他拥着素素感觉着她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泪……晶莹的泪水从他眼中一点 一点的滑落,他小声地低哄,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儿,“我……知道,一开始,我 就知道了……”但一切又是那么寂静、和谐,只有风声,回应着那段不舍的生死缠 绵……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