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简凡的心在不断的往下沉,开始时他还在心中拚命安慰着自己:椅子上的,一 定是一个模特塑料人,没有甚么人会在深夜里坐在一间杂物室中! 然而,这一点最后希望,也告破灭了! 手电筒落在地上,熄灭了之后,他在那刹那间,由于突如其来的黑暗,变得甚 么也看不到。但是,他的听觉还很灵敏。他听到,在他的前面,传来了一阵“吱吱” 的摩擦声,那一阵摩擦声很短暂。但他可以肯定,那一阵“吱吱”声,正是那张古 老的旋转椅在转动的时候所发出来的。那声音既然如此短暂,也就是说,椅子只不 过转动了半圈而已。那说明:那个坐在椅上原来是背对着他的人,现在已经转过来, 变得面对着他了! 他的身子,几乎软瘫下来,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反倒挣扎着讲出了一句话 来,虽然他的声音,听来就像是在呻吟一样,他问道:“你,你是谁?” 他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慢慢地散了开去,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一 段时间,大抵不会超过十秒钟,然而,那肯定是世界上最长的十秒钟,他只觉得自 己的头发,像是一根一根全竖了起来。 他挣扎着来到门边,不断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电灯开关,随着“拍”地一声 响,灯亮了。 随着一阵刺眼的亮光,简凡渐渐看清了屋内的情况。那张古老的旋转椅子上确 实坐着一个人,那正是他的父亲,简援朝! 如果说,白天在公园时他心里还有些疑问的话,那此时此刻,他可以百分百的 确定,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一个应该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人!这是一种很难用语 言来表达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父子之间的天性吧。 简援朝还是穿着早上那件奇怪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绿色的铁皮箱,正呆呆的 望着他,呆滞的眼神中毫无一丝生气。 短暂的沉默后,简凡猛的上前一把抱住了父亲,他的眼框中充满了泪水,仿佛 要将这二十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全都冲刷干净。但他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知 道现在还不是享受天伦的时候,这里一切简直就是太古怪了。父亲在二十年前明明 已经死了,那是自己亲眼所见,为什么父亲现在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父亲又怎么 会在这里出现?这里的主人又是谁?这所有的疑问就象一团火焰,不断的在简凡心 中燃烧着。 “爸爸,我是小凡啊,我这就带你走,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简凡坚定的说道。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没用的,二十年了,他一直就是这样。” 简凡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杂物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门口站 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死死的盯着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在这里?”简凡厉声问道。 老者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回身招呼上午公园里的那两个大汉,说道: “扶先生上楼去。” 简凡一下拦在了父亲身前,警惕的看着那两个大汉。 “放心吧,你的父亲现在需要吃药,他在这已经二十年了,我们要害他的话也 早就害了,你跟我来吧。”老者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简凡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跟老者去,毕竟这许多的疑问,看来都要着落在这 个老者身上,再说,这个老者看上去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恶意,相反的,好象这二十 年来,还都是这个老者在一直照顾着父亲。想到这里,简凡回身对父亲说道:“爸 爸,我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便随着老者离开了杂物间。 穿过走廊,他们来到了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壁炉已经生上了火,驱散了早春 仅有的一丝寒气。老者从容的坐在了沙发上,端起了面前的一只茶壶,对着口喝了 一口,并示意简凡也坐下。 简凡坐在了他的对面,心里有千万个问题,但一时却不知从何问起,还是老者 先开了口。 “你长得很象你的父亲。” “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他了,我想你应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否则,我就要报警,告你私自禁锢他人自由。”简凡担心老者会对他敷衍了事,故 意加重了语气。 “哈,哈,哈”老者不由的大笑起来。 “你的父亲在户籍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你难道告我私自禁锢一个死人的自由吗?” 简凡呆了一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不过,我还是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老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简凡吃惊的看着老者,他原以为老者一定会百般推违,所以已经想好了怎么软 硬兼施、步步为营,逼老者就范。没想到,老者却这么爽快,这倒让简凡一时不知 该说些什么好。 老者再次端起了茶壶,闭上了眼睛,喝了一口,整个人仿佛都随着思绪回到了 二十年前。他长舒了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叙述。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