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当太阳完全升起后,他开始继续驰骋。他的这个神秘的帮助者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基姆呼唤过它很多次,而且保证他从没有欺骗它的意图。甚至帕克也没有再 出现,基姆觉得很孤单。 至少他那忠诚的马还留在他身边。他要避免在空旷的地方和人们居住的附近 出现。但这很荒唐:因为如果他在路上避开所有的人,那他就不能指望从某人那 里得到一个关于这个可怕的变化的解释。 他突然意识到人类也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具有语言能力的居民,可能还有别 的生物可以与他交谈。他必须找到它们…… 中午时分帕克来了。像往常一样,这个小东西从虚无中突然出现在路上。它 在地上放下一个麻布袋,向后退了几步,但没有立刻消失。当基姆跨下马鞍时, 他一点也不惊奇麻布袋里有新鲜的水果和大把的野果。他带着饥饿大口地享用这 两样东西,并且给帕克留下了足够的食物。当然他十分小心,在把食物推给这个 咬人的东西的时候,不让自己的手指头进入它的领地。 “你不能说话真是太可惜了。”当他看着帕克吃饭的时候说道,“如果你可 以回答我的几个问题的话,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帕克停止了吃梨,并用他那突出的眼睛盯着基姆。梨汁从它的嘴角流出,又 一滴滴地滴到它的胸前,在它的皮毛上留下了闪亮的痕迹。 “假如我能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意思多好。”基姆说。 帕克把头歪向左边并且眨了眨眼睛。 “你……明白我说的?”基姆迟疑地问道。 帕克把头歪向另一边,又眨眨眼睛。 “你能听懂我说的。”基姆说道。突然他十分激动,他几乎确定,这个小家 伙真的能明白他说的什么。再说,他又能失去什么呢? 尽管如此,在他继续走之前很仔细地考虑着下一句话:“注意,帕克,”他 说,“出于某个原因,你觉得你欠了我的人情。如果你能把我带到一个人那儿, 我能和他说话,那么我们就扯平了。” 帕克嚼了一下,继续盯着他看。 “我的意思是: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再和我呆在一起,或者一直给我带吃的东 西。你可以回家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只想和某一个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 精灵谈话,但不能是人,你明白吗?” 当然他没有得到回答。过了一会儿,帕克用力把嘴里吃的东西吞了下去,然 后把吃完了的梨核弧线抛出,站了起来。它向前走了几步,站住,用要求的目光, 向基姆那个方向望去。然后继续咕嘟咕嘟地喝水。很明显地说行。 “好。”基姆说,“我们做个交易。” 他跟随着帕克,他对帕克的帮助所承诺的回报是相当高的。很有可能明天他 要和一个满是牢骚的胃一起度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但愿他不是徒劳的。 帕克将他带到了一片阴暗而死寂的森林里,那里除了一片巨大的蜘蛛网什么 也没有。 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当他想到了它的名字的真正的含意时才感觉到他的危 险。突然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手指粗的、灰色的黏糊糊的网中。基姆由于惊恐和恶 心而气喘吁吁,他本能地把手伸向空中,企图摆脱那个黏糊糊的纤维网,但他不 仅没有成功,反而陷得更深。 他大声地喊叫,拼命地拍打、撕扯,使尽全部力气来挣脱那细细的线,但那 线网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易碎。他甚至没有成功地撕裂其中的一个。相反,那连 接层层叠叠网的黏糊糊的液体,还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灼痛的伤痕。他越反抗, 线就越紧地缠绕着他的身体和四肢。还没过一分钟,他就毫无希望地陷入了网中, 只有头和右臂还可以动。 他心跳急促地环顾了周围。 这个网在两棵至少相距十米远的树之间,而且伪装得近乎完美。大部分的线 被藏在树枝和低矮树丛中,其它的用青苔和树叶掩护着。它一定已经存在很久了, 因为很大一部分都满是灰尘,看起来像一艘破散的灰色帆船。基姆观察得越久, 他就在其中发现越多被灰蒙盖着的茧。这是网的主人编织的牺牲品。其中有一个 还挺大,由此可以推理出网的主人的大小。基姆对于认识这个艺术品缔造者没有 太大兴趣。也许它已经不在了,很可能早就放弃了它的作品。 这也许只是个小小的安慰,但眼前对他却没有什么帮助,他必须解救自己, 如果他不想陷入饿死或渴死的危险。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挣脱左手腕上缠着的线, 但一点用都没有,这些线紧得像纲丝绳。 “这没有用。”一个细细的嗓音尖尖地说,“你只会让自己更疼,另外你会 把它引来,这不太好。” 基姆尽可能地转过头去。他并没发现异象,更别提和他说话的东西了。“你 是谁?”他问,“你在哪儿?” “就在你旁边。”一个声音尖尖地说。 基姆仔细地看了一下,但他还是什么也没看到,除了两个手掌大的灰色的茧。 “你是——在这里面吗? ”他结巴地嘟囔着。 “我担心是这样。”这个声音回答说。“但我也不会活很长。我得不到空气, 也许你能……” 基姆伸出他自由的右手,他刚好能用指尖碰到茧,他的手指感觉到蜘蛛丝非 常的纤弱。但当他用指甲刮它时,却觉得它实际上像铁一样的坚硬,他能感觉到 茧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动。 “对。”那个声音说,“继续这么做。” 继续?他惊愕了,但他什么也没干,只是让他的手指放在那儿。茧里的蠕动 越来越激烈了,过了一会儿,茧的上部突然破裂了,一道微弱的、金色的亮光闪 了出来。基姆惊讶地发现,当茧丝碰到那金色的光时就溶化了,过了不到一分钟, 三分之一的茧都溶解了,一个没有手大的、银色头发和彩色多变的蜻蜓翅膀露了 出来。 “你是……一个精灵?”基姆惊愕地说。 “是的,通常人们这么叫我们。”小东西回答道,而且抖动了一下身体。它 的翅膀发出更多的金色光,基姆现在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精致的、闪 着金光的灰尘。只要它一接触到蜘蛛丝,就像风似的迅速把它化解了。 “但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基姆惊讶地说。 “差一点我也死了,”小精灵说,“如果你没来……谢谢你。” “但我究竟做了什么?”基姆问。 “你给了我力量。”小精灵回答说。它又抖了抖身子,又有大量的金色发亮 的灰尘落在茧上,瓦解了蜘蛛丝。现在小精灵几乎自由了。 “我不明白。”基姆说。 “谁相信我们谁就给我们力量。”小精灵告诉他,但基姆只是摇摇头。 “我指的不是这个。”基姆说,“那灰尘,是它打开了网。” “当然是它了。”小精灵说,“我们是善良的创造物,精灵的灰尘是可以抵 抗一切危险的。” “你怎么会被困在这网里的?”基姆问。 “是因为——”小精灵支吾了一会儿,“我大概是……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不过谢天谢地你来得正是时候。顺便告诉你,要是你想知道你刚才救了谁的话, 我叫特维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