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葬礼 车祸 我仔细回亿了老嬷嬷的每一句话,感觉至少有一扇窗户对我打开了。我不再象个傻 瓜一样在一个漆黑一团的屋子里乱摸了。我有了方向,解决问题就指日可待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老嬷嬷知道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关于那个挂钟,既 然不是目前的科技水平能够解释的,必然有其他途径,比如说,我见到过的神秘影子? 而且,老嬷嬷的知识水平就连我这个博士看起来都觉得望尘莫及,她是如何获得这些知 识的呢? 还有那把钥匙,是一把什么样的钥匙需要用那么大的一个柜子来保存呢?而且,谁 会来拿走它呢?老嬷嬷的原话是:“他们说过,这里面放了一把钥匙。”她说的他们又 是谁呢?难道神秘的影子不止一个,而是一个组织吗? 如果是一个组织,那么老嬷嬷在这个组织中是处于什么位置呢?就算是我已经发现 了挂钟的特异,她可以只解释挂钟就可以了,她怎么能够把柜子中藏钥匙的事情告诉一 个局外人呢?更何况,如果她不跟我讲关于挂钟的那些秘密,即使我发觉有异常,但我 想破了脑袋也未必能想到她告诉我的那些情况。 一晚上我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疑问更多。一夜根本没睡。 快要天亮了,我终于眯了一会儿。 我知道自己是过于兴奋了,反正也睡不着了,就早早起来,到外面去散散步。 虽然还很早,太阳已经露了半边脸,把东边的天空映得通红。但空气中的清冷却还 没有被驱散,挂在青苗上的露水在朝霞的沐浴中更加珠圆玉润。 沿着田埂走了走,鞋子就被露水打湿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我呼吸着 清新的空气,享受着广阔的空间,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 自然界的美丽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人的身体如果每天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接受洗礼, 该是多么幸福啊。 老嬷嬷关于基因自我修复的理论不管是从哪里得到的,都很有价值。人的身体本身 如果对自己一无所知,那么一个人想要长大成人恐怕都是很困难的事。机体表象的一些 机制使身体避免了很多危险,比如疼痛,就可以使人小心避免被弄伤。 关于人本身,我们自己真是知之甚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对自己说,今天还得找老嬷嬷好好聊聊。就算是弄不清楚 那神秘影子的来龙去脉,能够象这样长些知识也可遇不可求。至于老嬷嬷还能跟我讲多 少,至于她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就先不去管了。 我看到村子里开始有人走动了。有人在打扫自家的庭院,有人从门口的菜地里摘了 几枚蔬菜瓜果,有人走到田里看看青苗的长势。。。。。。 过了一会儿,妈妈出现了,她冲我招手,大概是要我回家吃早饭吧。 就这一会儿工夫,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明晃晃地照在绿油油的田野上,地上还潮潮 的,但挂在枝叶上的露珠已经不见了。 我的心情很好,看到消逝的露珠想起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 日苦多’,却没有丝毫的惆怅。想想曹阿瞒是想建功立业当皇帝,他当然觉得时间不够 用。我本是胸无大志的弱女子,如朝露就如朝露吧,在这一日就且享受这一日吧。 我磨磨蹭蹭回到家,妈妈老是唠叨个没完,吃完饭我就想往外溜。 没想到这会儿姥姥过来了,她跑得气喘嘘嘘的,话都说不出来。让她坐下也不坐。 我想她那么胖路又不好,干嘛跑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刚 才村里也没看到有什么事嘛。 惨剧往往只在一瞬间发生,一个小时已经太久了。我再次出去的时候,平静已经成 为历史了,好多人吵吵嚷嚷地围在那里指手画脚。我急忙奔了过去。 都是那辆破车惹得祸,表妹小两口象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她那未婚夫的膀子上 划了很大一条口子,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到了被撞的人,我呆 住了。 被撞的人是老嬷嬷。 有几个人已经把那辆车抬到一边去了,我挤到跟前,仔细看了一下,老嬷嬷身上倒 没有血迹,人却昏迷不醒,我担心伤到内脏了。 “快去叫救护车来。”我喊了一声,但没人动。 我推了一下表妹他们,“你两个快去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叫县里医院的救护车。” 他俩好象清醒过来,飞快地去了。 有人建议把老嬷嬷抬回屋里去,我不同意,我觉得最好不动等救护车来。也许大家 都认为我有点学问,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大家都在原地等着。 继承人 事后当我能静心考虑问题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次车祸居然使我成为老嬷嬷 的继承人。 我继承的是她的房子以及房间里的一切。 在我们等待救护车的慢长时间里,老嬷嬷平静而安祥。 那辆闯了祸的车似乎是因为刹车失灵而且方向盘没打稳的缘故从坡上冲了下来,在 树荫下的藤椅上,老嬷嬷估计在打盹,不然的话她应该看得到歪歪扭扭滑下来的车子, 而且坡度也很缓,只要她站起来,就能够避免被撞到了。其实,我也很疑惑,车子好象 也只是从她坐的藤椅边上擦过去撞到了树上。因为藤椅虽然被挂住了,但并没有倒,也 没有破裂,所以老嬷嬷虽然晕了,但还是坐在藤椅上,象睡着了似的。 果然,没过多久,老嬷嬷就醒过来了。 她让我们将她扶回房间去。大家只有照做,而且因为她已经清醒了,大家也都松了 口气。甚至有人还端来了一杯水,希望她喝下去压压惊。 将老嬷嬷抬回屋里后,大多凑热闹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几个年长的人在旁边照顾, 姥姥也前前后后跟着,但是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我跑到门口看了几次都没见到救护车的踪影,只好叹了口气,一个人又跑到树底下 等着。 过了挺长时间,我已经相信不会有救护车来了。 老嬷嬷的屋里也没别人了,只有她自己斜躺在床上。她看到我在门口,冲我招招手。 我心里当然想跟她接着聊,但是又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要劝她多休息,所以虽然 走进去了,却也是只准备问问情况就出来。 没想到的是老嬷嬷已经显得很有精神了,怪不得大家都放心地走了呢。 “你过来坐下。”老嬷嬷对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有很多东西都 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发现。” 但是我还是要问,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那么您为什么昨天会跟我说那么多 呢?而且您所说的那些已经不是我靠自己就可以了解的了。” “我等了很多年了,终于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这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你记住 了,柜子是不能随便打开的,我从来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一旦打开 了,就会发生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歇了口气,老嬷嬷接着说:“挂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检测,你必须在这个屋子里 住满八天。” 她说到挂钟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墙壁。 挂钟的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 老嬷嬷继续说,“要有耐心。” 我却听到救护车来了,对她说,我出去看看,肯定是救护车来了,让医生帮您全面 检查一下也好。” 姥姥他们也都出来了,跟着两个医生一起进了老嬷嬷的屋子。随后又有几个年长的 人也进去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我们知道的情况是,老嬷嬷已经去世了。 而且,我,将继承老嬷嬷的屋子。 由女儿继承家产,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并不少见,因为很多人家里根本就没有儿子。 但是,由我这么一个隔了好几辈的外孙女继承恐怕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原因也很明显,继承了家产就要替过世的人举行葬礼。老嬷嬷年纪很大了,论起来 附近不知该有多少人来送葬,这样一来就要花好多钱才能举行一个让人满意的葬礼。既 然老嬷嬷说了房子给我,别人可能也巴不得呢。毕竟,在农村一个小屋也不值什么。 老嬷嬷的葬礼 一切都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 具体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由大舅和姥姥找人商量好了再来跟我说。 而我要做的就是问:“这要多少钱?”然后确定数目拿出钱来。 而这一切都是在我的脑子很不清醒的情况下进行的。 浩大的送葬队伍,漫天飘飞的白色,腔调悠长的号哭,所有的这一切都表明老嬷嬷 的葬礼办得相当成功。 要在家停几日,过了头七,也就是第一个星期下葬。然后要过五七,也就是过五个 星期后还要举行仪式。 在当地,上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去世,都称为喜丧。所以虽然是丧事,但因为老嬷嬷 已经有一百多的高寿了,来参加葬礼的人也都可以大吃大喝,满面红光。 在发丧的整个过程中,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出的是老嬷嬷最后跟我说的那些话。其 实我似乎也没有完全听清。事后我分析,那是因为看到挂钟停止所引起的震惊。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知道挂钟的指针表示了老嬷嬷的基因活动情况,那么表停止的 时候就表示基因的活动停止了,那么实际上老嬷嬷在跟我说最后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 死亡了吗? 因为一切都乱糟糟的,我实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而且,我真的很伤心老嬷嬷的去世。不管是不是因为我觉得已经对我打开的那扇窗 又被关上了还是另有别的原因,我的伤心却是真实的。 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以后,我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