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着整整一星期,我和教授一起在开罗博物馆工作。我们刚从吉萨金字塔群附近的 古老坟地里发现了一座古墓。教授兴致勃勃地给尸体拍×光片,探究其死因。到周末我 们已测定其中三具尸体有骨折现象,另一具还是颈部粉碎性骨折。不言而喻,他们全都 死于非正常死亡。 为保持尸体的完整,我们用针吸取器官组织,进行显微镜检验;用专用钻头来抽取 骨样,并采取各种措施妥善保存尸体。我们将随葬物品进行分类登记,因为手镯、护符 及项链等东西对鉴定墓冢的年代和墓中人物间的相互关系起着重要作用。 已经打开的五具尸体不如我在医学院看到的那具保存得完好,说明木乃伊制作技术 在埃及历史上经历过相当大的变化。 制作木乃伊约始于古王国时期的王室墓葬。早期墓冢中的尸体,内脏一般都不取出。 由于保存技术较为原始,多数尸体已经腐烂。 随着木乃伊制作方法逐步改善,尸体保存术日臻完善,并于新王国时期达到顶峰。 制作者将内脏取出,放在华盖式罐中,用碱性液体及其他防腐剂清洗尸体内部,并用一 个精细的尖钩通过鼻孔将脑子掏出。这一方法后来又得到进一步改进:通过直肠向体内 灌注一种有毒的酸,约在体内留置70天,待到此时才拔出肛门的塞子,内脏已经全部溶 解并由肛门排出。 有好几次,在发掘到基督时期的小墓穴中,埋着草草下葬的高级官吏。这些晚期墓 穴中的木乃伊未经人工精心处理,却因沙漠的酷热、干燥而保存下来。 一天下午喝茶时,教授对此作了解释。按照古代的习惯,知识由祭司口述而传给他 人。因此有关天文、建造金字塔以及制作木乃伊等最重要的知识,由于需要保密,常常 不为一般百姓所知。虽然庙宇四壁刻有图形文字,但图形文字通常只记载法老们的功绩, 而且只有少数人能看懂。 也许祭司们正是借助这种办法才保持了自己的权益。雷利推测:吉萨金字塔群很可 能是按照一、两位学者的指导而建成的。由于缺少完整的记录,知识几经传授,便逐渐 失真走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一代照搬,没有什么创新,也没有发展。 到第二个周末,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具尸体的研究工作,接着又开始对另一具尸体进 行研究。就在这时,我们的研究计划发生了重大改变。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晚上我回到 旅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散步。旅馆紧靠尼罗河, 旁边有一条与尼罗河并行的小道。说也凑巧,那天晚上我不知不觉地走得很远。突然从 黑暗中闪出一个人。他用蹩脚的英语作了自我介绍,问我是否需要女人。 我刚加以拒绝,就发现他还有三个同伙。他们四人一齐上来,拉我的胳膊,扯我的 衣服,问我要不要春宫画。我起先对他们的突然袭击感到不知所措,后来觉得有人在掏 我的钱包。我侧身朝旁边一闪,两脚往外一跳,这时我听到衣服的撕裂声。等我转过身 时,这些人已逃之夭夭。我的衣服被撕破,钱包不翼而飞了。 我自认十分倒霉,急步返回旅馆。当局听说这一情况后表示无能为力。我一直犯愁 :怎样才能弄回丢失的证件,幸亏皮夹里只有20磅埃币。 第二天清早,阿布杜尔把我叫醒。在我们一起去见教授的路上,他拿出了那只被掏 走的皮夹,除了20磅埃币外,其他东西都一动未动。我问他是怎么找到的,他淡淡一笑 说,他了解这些人,希望我今后晚上外出时要格外小心。 下午我到图书馆替教授查书。我回来时,教授正在喝茶。在场的有阿布杜尔和另外 三个人。我看他们正专心地谈着什么,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观察。 教授的两眼炯炯有神,眉毛因高度兴奋而显得弯曲。原来他深感兴趣的对象是桌上 那块由一张皱巴巴的纸托着的宝石。 乍一看,宝石呈鸟形。走近细看,却是一只单翼展翅的圣甲虫。(古埃及人认为, 圣甲虫是丰饶再生的象征。他们将宝石刻成甲虫状,作为护符。)虫身用一块绚丽的蓝 色宝石雕成。翅翼长约6 英尺,由红、蓝、绿三色小宝石嵌合而成。连我这个外行都看 得出,这确实是一件精湛的工艺品。甲虫背部有个小缺口,表明少了一片翅翼。 经过讨论,大家认为圣甲虫大约雕于公元前27世纪的古王国胡夫时期。圣甲虫下部 刻有一种奇特的图形文字,在场的人谁也看不懂。 博物馆的的一位代表于几年前收购了甲虫虫身,但没有追究其出出。雷利推测,这 件宝物出土于一座古代王墓,因为古人常将这类珍物宝贝放在死者的胸前,以保佑他来 世幸运。 那片宝石翅翼最近才出现在开罗黑市。大约一星期之前,一位丹麦游客以二百磅代 价将其收购下来,并将翅翼送到博物馆进行鉴定。博物馆馆长一眼就看出这是件无价之 宝。他收下翅翼,付给丹麦人二百磅,并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收购、偷运古物出境,否则 将受到惩罚。那位丹麦人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他们当天就对宝石翅翼进行仔细检验,发现构成翅翼外沿的蓝色小宝石是举世罕见 的天蓝石。博物馆馆长想起了那只不寻常的圣甲虫,于是他将两件东西放在一起检验, 发现这片宝石翅翼原来是圣甲虫的左翼,可是右翼仍无下落。 馆长问那个丹麦人在什么地方购得了这片宝石翅翼。丹麦人说他在集市上向一个阿 拉伯人买来的。当问到细节时,丹麦人耸了耸肩,因为他觉得阿拉伯人都长得差不多, 不易辨认。 教授仔细地观察并研究了翅翼,然后问阿布杜尔是否能找到卖主的住处。 阿布杜尔考虑片刻后,“先生,这可不容易。” “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带着翅翼到集市上走一趟,问问是否有人见过这类东西。” “那么我们明天早上就去。”教授果断地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如果原来持有这片翅翼的阿拉伯人还在城里,一定得找到他;也许他住在偏僻的村落里, 只在出售东西时才进城。” 阿布杜尔点点头说: “现在我什么也不能肯定,当然我们应该试一试。” 晚上回旅馆的路上,我问阿布杜尔:“你是否认为那翅翼是从一座新墓中掘到的?” 他耸耸肩,不愿明确回答。 “可能是从一座尚未发现的新墓中掘出来的吧?”我进一步追问。 他又耸了耸肩。“这和贵国发现黄金一样,会激起人们巨大的热忱和投机心理,也 会常常导致期望落空。人们不应幻想,而应按部就班地进行探索。倘若真能有所收获, 那就很幸运,此外别无他法。” “不管怎么说,这说明确实存在一座尚未发现的新墓,对吧?” 阿布杜尔用一只胳膊搂着我,笑着说:“圣约翰先生,你说得太多了。”接着又轻 声补充了一句,“我们要是不及早采取行动,也许会发生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