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07次日清晨,天一亮他们就出发了。穿过十字路口时,他们听到了教堂传来的 钟声。街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多少行人,北风肆虐着大地,人人都感到刺骨的寒 气扑面而来。 缪杰尔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牧师。他一手捧着经书,正在教堂的前庭外踱着 步子。几个服事敲完钟,缪杰尔便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里做功课去。缪杰尔心情极 差,已不愿给他们上课了。 贝伦一行来到教堂外,缪杰尔看到他们,大声说:“今天不做弥撒了,这里剩 下的牧师昨天都跑掉了!” “我们不做弥撒。”克荷林说,“请问您是缪杰尔牧师吗,我们打算去探索兽 人战士之墓,以调查僵尸横行的原因。我们想跟您了解更多的情报。” 缪杰尔很惊讶地望着他们。这支队伍有瞎子也有女人,看他们的架式,具有战 斗能力的也只是三个人而已。这些人难道不怕死吗? 但是,缪杰尔仍把他所掌握的情报都告诉了他们。缪杰尔说:“我在一处墓穴 附近感觉到强烈而异常的魔力扰动,我便推测墓穴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 是我没有办法进去调查。教堂里原来有五个牧师,前几天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胆小 怕事的已经跑掉了。我正在写信给大主教,准备控告他们玩忽职守。现在只剩下我 一个牧师,带着一群还在修行的孩子。如果你们打算去调查,我建议你们还是等一 等,或许过一阵子就有更多的牧师集中过来了。” “您估计一个墓穴会埋葬多少具尸体。”克荷林问。 “大概在三百在五百之间。”缪杰尔说,“我研究过从前的资料,得知兽人的 墓穴通常很大很深。那些尸体不会在同一时间内复苏,离魔力源越近的,掩埋得越 浅的,尸体越完整的会较早苏醒过来。我猜那座墓穴内恐怕还有五十来个漫无目的 走来走去的僵尸。” “牧师,把你的圣水都拿出来卖给我们吧。”阿茜不耐烦地说,“我们现在就 去铲除那些怪物,把魔力源找出来毁灭掉。” “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牧师说。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早已经决定好了。要是让这些怪物泛滥下去,迟早我 们家的领地也会跟着衰落的。”阿茜说。 “既然你们执意要去,那就带上我吧。我先申明,我可不是过去作战的。我的 职责是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然后把材料送到首都去,所以我要跟你们去看一看。” 牧师说着,从教堂里叫出三个小服事来,“你们把仓库里所有的圣水都取出来,现 在正是用得着它们的时候。别说买不买的,驱逐恶魔是我们教会的责任,但是现在 却要外人来帮我们驱魔,我真感到害羞啊。” “您也不用这样说的。您看,我也是一个牧师。”科莱妮说。 他们把圣水小心地装好。考虑到敌人将会是死去的兽人战士,贝伦就让克荷林 帮他买来一把长剑。他们全副武装地出发,出了镇子,走过十多里地,就进入了僵 尸们作怪的区域内。 天气很晴朗,阳光正是僵尸们的天敌。他们在斜坡上看到几具腐烂已久的兽人 尸体,它们大概是天亮时还来不及走回自己的洞穴。牧师们研究了一会儿尸体,缪 杰尔拿出纸和笔,写下了一段话。贝伦让克荷林描述尸体的样子,同时他也用鼻子 闻着气味。 翻过一个小土丘,他们又看到了一具尸体。缪杰尔指着草地说:“这里就是两 名牧师遇害的地方。”然后他们向右走过了两百米,来到一座石屋跟前。石屋被苔 藓、藤蔓和野草覆盖,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已久。缪杰尔说:“你们把脑袋伸进去 听听看。” 阿茜点燃火把,将石屋里面照了一遍,只看到地上有一块翻开的石板,下面是 黑黝黝的洞穴,通过一级一级台阶连向深处。他们在石屋外听不到什么怪声;把半 个身子探进去,忽然吓了一跳,原来一阵阵呜呜的叫声从洞穴里传出来,在他们耳 边回荡,让大家感到毛骨悚然。 贝伦摸了摸下巴,称赞说:“这间屋子的构造真是巧妙。” 阿茜刷地抽出宝剑,说:“走吧,我们下去。” “真的要下去吗?”缪杰尔问。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难道我们要转身回城去?” 克荷林拿出另一支火把,用事先准备好的破布又缠了一大圈,再淋上豆油。点 火之后,火把的燃烧面变得很大,克荷林把这支火把扔下洞里去。黑暗中传出嗷嗷 的叫声,似乎有僵尸被烧着了。火把驱散了僵尸们,迫使它们躲到黑暗的角落里。 他们走进洞里,摆出一个扇面的阵势。缪杰尔躲在后面,随时准备施法。缪杰 尔很奇怪,为什么科莱妮会与其他人并肩站着;为什么科莱妮不是按着圣言书,而 是双手握紧了钉锤。 黑暗中,怪物的脚板搓着地面,发出嚓嚓的声音。兽人战士看到它们生前最痛 恨的人类,顿时不顾对火光的厌恶,提着锈迹斑斑的战斧和大刀包围上来。 大家把圣水洒在武器上。缪杰尔开始祈祷,期望伟大的战神能够保佑这些勇敢 的战士。缪杰尔的神术给大家增添了力量、速度和勇气。阿曼达已经甩开了鞭子。 昨天晚上她在鞭子顶部装上了锋利的铁片,使自己的皮鞭真正成为一件杀人利器。 她的手腕迅速抖动,鞭子犹如一条游蛇,四面出击,抽中之处血肉横飞,哀嚎不断。 “你们大家都要当心,千万别站在我的正前方。我可不敢保证我时时刻刻都不 会出错。”阿曼达提醒道。 大家全都为阿曼达的战斗实力感到吃惊。贝伦说:“阿曼达,如果僵尸们靠近 你,就用我的短刀来防身吧。”于是把短刀递给她。 “驱魔娘娘”与“快剑骑士”也不甘示弱,痛快地殴打起僵尸来。科莱妮高一 边唱着教会里的颂歌,一边抡着钉锤砸向僵尸的脸。这些怪物虽然行动缓慢,力量 却大得惊人,有一次科莱妮的钉锤与兽人僵尸的战斧正面相撞,科莱妮双手的虎口 都震裂了,还差点被斧子劈到脑袋。她看到阿茜轻巧地蹿来蹿去,不让僵尸们包围 自己,科莱妮就羡慕地说:“阿茜,你的这身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我也想像你这 么敏捷灵活。” “你的身材太壮了!”阿茜说,一面切下一只怪物的手臂。 他们小瞧了这些怪物,所以有一段时间里,他们陷入了苦战。后来缪杰尔喊叫 起来:“割下它们的头!要不然它们永远也不会死亡。” 这话很有问题,因为僵尸们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已经是死透了的尸体,没有体温, 没有心跳,肌肉萎缩,不会流血。它们也不再有思想,如果那种本能的锁定敌人和 躲避攻击不能称作“思想”的话。然而它们却是活动起来的战士。它们的进攻就像 生前一样很有章法,而它们的力量却比活着的时候还要大。不过大家毫无疑问都听 得懂缪杰尔的意思。这时,克荷林的战斧和阿曼达的皮鞭相对于其他同伴的优势就 更明显了。 他们费劲地处理完周围的死尸,使它们不能够再爬起来。大家全都沾上了浓浓 的尸臭,一个个狼狈不堪。科莱妮双手合十,祷告说:“勇敢的战士们啊,虽然你 我所在的国家是正处于永无休止的征战之中,但我希望你们死后可以安安静静地沉 睡,不要再受到别人的干扰了。你们已经回归大地,请不要再爬起来,也不要再度 拿起你们的武器。安睡吧,战士们!” 说来也很奇怪,当她祷告结束,地上那些还在挣扎的尸身就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今天又要泡一晚上的热水澡啦!”克荷林开玩笑地说。 缪杰尔指着一个更深的洞穴,说道:“我感觉魔力的源头就在那里。” “火把快要熄灭了,我们的行动要加快。”阿茜抬头望着微弱的火光说。 光线越弱,对不死系的怪物就越有利。不过他们已经把具有威胁的怪物都打倒 了。克荷林在最前面开路,缪杰尔和阿茜殿后,他们走进洞穴深处。腐臭的气味令 人更是作呕。地上到处都是坑,可以想象,以前有那么多死去的兽人被整齐地掩埋 在这里。可怜这些女孩儿,一个个被熏得头昏目眩,快要跌倒。后来缪杰尔想出一 个办法——把圣水倒一些在手上,分别在额头上和鼻子下抹一抹,顿时觉得清爽了 许多。他们分头观察洞内的异状,最后他们从一处角落里挖出一个黑匣子来。 匣子没有上锁。翻开盖子,里面是一大快大家从未见过的金属矿石。它金光灿 灿,却比金子坚硬得多,而且它的光芒偏向明亮,在光线黯淡的洞窟里,这块石头 一下子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大约是感觉到了大家的专注,贝伦便提醒说:“你们 不要忘了警戒周围。” 阿曼达说:“贝伦,你的见识最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怪石头。” 贝伦伸手摸了摸矿石,问:“它是什么颜色,很漂亮么?” “比金块银块都好看,不透明,很重。我原本猜测它是水晶、玉石之类的,感 觉又不像。”阿曼达说。 “我知道了。这是歌杰特,是天上的诸神送给凡间生物的礼物。” “歌杰特?”大家十分不解。 “嗯,歌杰特。这是精灵们对这种金属的称呼,后来兽人们也沿用下来。这种 金属非常稀有,以前精灵和兽人都各自拥有几块。人类国家里一直没有出现过这种 金属,所以你们对它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名称。我想,要是翻译成人类的语言,歌杰 特应该就是‘华丽的金属’吧。” “华丽的金属。”众人喃喃地说,“果然是很华丽呢。” “这东西具有强大的魔力,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影响周围的生物,尤其是影 响那些性质容易发生改变的物体。通常法师们会设置一个结界来抵消华丽金属所散 发出来的魔力。” 正在洞口放哨的克荷林叫起来:“大家先把闲聊放一放吧。我又听见附近有僵 尸爬出来了。” “我们先把石头带回去。”缪杰尔建议说。他们把华丽金属放回匣子里,缪杰 尔把整个匣子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好像自己捧的是异常珍贵的宝物一样。回到地面, 站在正午的太阳底下,众人身上粘着的血肉都发出嗤嗤地响声,不一会儿就被阳光 烤焦了,甚至化作灰烬。可是气味却一时半刻没有办法消除。 “我们还是先回去洗澡吧,要不然,我都快被自己熏死了。”阿茜说。 缪杰尔郑重地感谢他们。这位牧师说:“多亏了你们奋不顾身的战斗,才除掉 了这一大祸害。回头我一定要让领主大人把这件大事情记录下来。我今天就要写一 份报告,要是方便的话,今天晚上请你们务必来一趟教堂,我想让你们在报告里签 上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担心的是老板娘。”阿曼达也和阿茜一样心疼着自己的长发,“我们 身上的气味肯定能把客人都熏跑,她可千万不要把我们阻挡在门外啊。” 唉,真的是很臭呢!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