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09两天后举行了简洁的葬礼,参加者都是住在庄园附近的农夫们。墓碑上也来 不及刻写墓志铭。在葬礼上,阿茜对着她的魔剑发誓,一定要亲手为父亲母亲报仇, 不然就永远不会再回来。贝伦自从听了史坦雷的讲述,这两天脸色一直是阴沉沉的, 像是已经知道了很多真相,却仍然有许多不解的谜团。 阿茜消瘦了一圈。直到父母都入土为安了,她才在晚餐时吃下了许多食物。阿 茜说,为了报仇,她一定要时刻保持身体的健康。 大家围在炉火旁边,对目前得到的线索展开讨论。贝伦说,这些怪物时常在一 座克雷斯特的古城废墟里活动。这座古城曾经是人类世界里最繁华的城市,但是在 旧历的魔神大战中,古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城市附近的山丘盆地也冒出了许多 魔物,人们便无法在那一带生活下去。于是古城成为了一座死城,就连冒险者们也 不愿踏进那个地方半步。 古城里出现强大的魔怪,也是最近几十年才有的事情。在此之前,古城一直被 哥布林和犬妖分而据之,有时虎蜥人也会从地下暗河通过庞大的下水道系统爬到地 面上来,和哥布林们展开一场混战。后来魔怪们出现了,哥布林和犬妖就都被赶进 了山里面。 “这么说来,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从古城里跑出来的?”阿茜问。 “目前还很难确定。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推出‘这个巫妖的大本营在古城’的结 论。如果巫妖选择了另一个地方作为据点,而我们直扑古城,岂不是白忙一场?” 贝伦说。 “线索在这里断掉了。”克荷林沉吟着,“巫妖的行动比我们总是早一步,当 我们解决完这一件事,他又跑到了下一个地方,给我们弄出下一个难题。贝伦,你 觉得巫妖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我无法预知。”贝伦说,“现场没有留下什么能给予我启示的线索。” “难道我们只能消极等待?”克荷林问。 贝伦把手伸进他的包裹。不一会儿,他摸出一把五色的石子来,每一颗大小都 差不多,整整是十颗。 “如果你们大家愿意相信我的向导,我不妨用一次精灵族先知传授给我的占卜 魔法。这个魔法很耗费精神,一个季节里只能使用一次。占卜之后,我会一路上得 到启示,直到追上我们的目标为止。不过成功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我们也有可 能会完全走上错误的方向,五年十年也看不到对方的踪影。” “贝伦,你快占卜吧,我相信你。”阿茜说。 “既然这样,麻烦克荷林取一碗家禽或者家畜的血来。就用驴子的血吧;不要 太多,一碗就够了。”克荷林和科莱妮便下楼去取血,克荷林力气很大,捉住驴子 不让它动弹,科莱妮就小心地在驴子的臀部上割了一刀。取够了血,科莱妮再用治 愈魔法来给驴子治伤。古往今来,第一匹享受治愈魔法的驴子大概就是这一匹了。 贝伦拿到驴血,用木条裹上一层布作笔,在地板上画出一个小型的魔法阵来。 别看他眼睛瞎了,画出来的图案可是非常标准。他在四个角上分别放置红色、蓝色、 黄色、白色四种魔晶石,分别代表了魔法体系中的四大元素。然后他在魔法阵的中 央洒上圣水,代表了神圣。家畜之血和圣水并不冲突,因为家畜之血代表着“就算 流血牺牲也一定要追踪到对方”的誓言。 贝伦吟诵起长长的咒文,然后他把石子往空中轻轻一抛,石子落下来向四周散 开。贝伦让克荷林引导着他摸到每一颗石头的位置。克荷林还告诉他,目前触摸到 的石头是什么颜色。贝伦又摸了一遍,心中有数了。 有好一阵子他陷入专注的冥想中,大家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贝伦的额头上冒 出很多汗水,后来他呼出一口气,说:“我已经得到提示了。” “巫妖在哪?”阿茜迫不及待地问。 “他去了南边。不过也可能是北方——我说过,这个法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准 确性。”贝伦说。 “那我们就去南边追他。采取行动总好过无动于衷地坐着等待。” “他有可能去了树海。不过,他去那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们怀着满心疑惑,仍在第四天上午动身南下。树海距离新垦殖地区不远,是 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树海形成了一座屏障,阻挡着西南方的沙漠向北扩张,当地人 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不过分砍伐森林里的树木,他们每年划出一片砍伐区域,同 时又在另一个地方大量植树。 相传树海是世界树的一部分。这棵古树有三条巨大的树根,其中一条延伸到了 巨人的国度里。在这条巨根下有有股智慧之泉滚滚涌现。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守 护世界树的巨人密密尔发现智慧泉上飘荡着一段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树枝。他把这段 树枝捞出来随手抛向凡间,于是就形成了树海这片森林。 当地人特别讨厌外来的冒险者,因为大多数冒险者都是怀着一个目的,那就是 猎杀树海里的红树精。 当地人喜欢红树精,因为它们古老而优雅,尽管它们从不走出森林,却通过与 迁徙的鸟群和当地人饲养的猎犬沟通,来了解外面的世界上发生的事。当地人如果 患了重病,就会前往森林恳求红树精赐予他们一些枯木汁。这些从树精身上流出来 的液体有治疗百病的功效。病人用枯木汁和着热水服用,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康 复。树精们也通情达理,愿意帮助当地人治病。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红树 精的“心脏”是一块被称作“森林之心”的奇特的木头,把这块木头的倒碎了磨成 粉,效果比枯木汁好一百倍!国王、宰相、公爵、贵族,已经不满足于喝枯木汁了, 他们要食用“森林之心”。结果许多红树精被猎杀,剩下的也躲进丛林深处,不再 与人来往。红树精是由千年以上的老树吸收了足够多的魔法能量才活起来的,它们 的增长速度很缓慢,而人类每年猎杀的数量却是增长量的几千倍。所以它们的数量 也就越来越少。 那么,巫妖来到树海究竟想干什么。“森林之心”除了治病,并没有别的明显 功用啊。 一行人来到树海边缘的村子里,在小旅馆里住下。当地人对他们特别冷淡,老 板娘把又咸又硬的面包扔在他们面前,再拿来很劣质的琴酒,就不再理会他们了。 “老板娘,您这样做生意可不行。这么冷淡的态度,客人会吓跑的。”克荷林 说。 “哼,你们不想住店,老娘还懒得做你们外地人的生意呢!”老板娘说。 当地每一个居民都不愿搭理他们。这些人说着本地方言,克荷林他们只听得懂 一小部分,索性不再去听。晚餐才吃到一半,大门外就跑了一名猎人进来。 猎人来到他们跟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喂,你们这些外地人是怎么搞的? 你们究竟引了什么怪物过来,让我们草场上的苜蓿死了一大片。” 大家全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前往南方的沙迪克。这条路关卡比较少,所以我们才走这条路。你看 我们像是召唤怪物的邪恶法师吗?”克荷林撒谎说。 “枯萎的苜蓿地在什么地方?”贝伦冷静地问。 “就在村子以北。你们过去了就能看到,真是非常明显。”猎人说。 贝伦正要说谢谢,老板娘却不太冷静。她走过来,把面包盘子和酒都举起来, 大叫:“你们外地人都出去!我的店不让你们住了!” 其他喝酒的人也站起来轰他们。没办法,大家只好顶着寒风在野外扎营了。走 在街道上,他们和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擦肩而过。虽然是深夜,对方却看清了几个 女孩的容貌,于是情不自禁吹起了口哨。阿茜瞪了他一眼,那个年轻人笑着钻进一 条巷子里去了。 “我最讨厌轻佻的人了!”阿茜生气地说。 阿曼达却不以为然。不管别人用的是什么表达方式,只要别人称赞她的美貌, 她是一定会高兴的。 “我看他的身手,很像是一个盗贼。这么小的村子里,盗贼是很难生存的,他 一定是外地来的盗贼。”克荷林说,“看来除了我们,这村子里还有别的旅行队伍。” “说不定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被人赶出去。”科莱妮说,一边已经忍不住笑起 来。 克荷林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夜已深了,我们得快点儿找到宿营地点。 我们还要生火做饭,准备明天早晨要吃的煎饼。天啊,不知现在还买不买得到面粉。” 他们走出村口,贝伦就察觉他们已经被人跟踪了。他不动声色,和其他人一起 干活。女士们结伴去拾了一些枯柴。对于这三个女人,克荷林几乎不必担心她们会 遇上危险。这三个女人发起脾气、拿出武器来,简直比三十个壮汉还要可怕。 营地里飘出了一阵阵浓香。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