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05“快看耶,是瑟都芬塔!” 在某个格外美丽的黄昏,冒险者们由奇鲁亚。阿拉提领着路,爬上一座山丘。 他们穿过一小片林子,顿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山坡下面就是被称为魔法之都 的瑟都芬城了。这座小城静静地座落在贝加尔湖北边的半岛上,正八边形的城墙, 在冒险者们到来时,正好从黄绿色变成橙黄色。冬日的夕阳正在滑下天空,用不了 多久,就会完全隐没在群山之后。站在瑟都芬城里观看落日,想必一定是很美很美 了。 “我是不是看花眼了?”阿琴激动地说,“城墙竟然会变色!” 奇鲁亚自豪地微笑起来:“你没有看错。全国几十个城镇里,只有瑟都芬的城 墙是可以变化色彩的,这一圈城墙是瑟都芬的标志之一。我们刚才看到的是由黄绿 色变成橙黄色,嗯,现在刚好是五点钟的光景。” “住在这里可真方便,只要看看城墙的颜色,就能知道是几点钟了。”阿琴赞 叹说。 多数人的目光离不开城里的那座高塔。到底有多高呢?根据奇鲁亚的说法,瑟 都芬塔的地上部分共有十五层,其中的一些楼层是没有楼梯通进去的——连气窗都 小得狗也难以钻进去。只有最顶尖的巫师才有办法进入那些楼层里。奇鲁亚只是听 说那些楼层是非常重要的储藏室,至于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他就说不出来了。而瑟 都芬塔的地下部分——根据老前辈们一代又一代的相传——也有十五层。一般人是 不能下去的。他们说,在地下第三层以下,是一座非常复杂的迷宫,游荡着各种幽 灵。这座高塔封印着远古的魔物,世代由人类的魔法师公会监视着,因此瑟都芬城 的居民大多与魔法师公会联系密切,从事着与魔法相关的工作。 冒险者们满怀新奇,想快点儿进入瑟都芬城里。奇鲁亚便提醒他们,进城之后 不要大惊小怪,免得被当地人笑话。 他们在城门外看到许多穿着长袍的人进进出出,打扮都和奇鲁亚差别不大。有 的人拄着像拐杖一样长的魔杖,有的人用的却是又细又小,可以放在衣袖里的魔杖。 一些人看到奇鲁亚回来,露出惊奇之色,连忙向他打招呼,问他最近几年去了什么 地方。那些最年轻的面孔,对奇鲁亚就没有印象了,因为他们是全国各地入学才不 久的新生。 “他们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去?”克荷林看到法师和学生们行色匆匆,不禁问 道。 “他们要去北边的紫月森林,有许多珍稀的动植物是在夜间才开始活跃的。学 校每一年级的课程里都包含了写观察日记,他们一定是去森林里收集素材。” 走进这个城镇,可以发现学校与城镇已经融为一体了,城中有校,校中有城。 奇鲁亚开始充当向导。他介绍说,魔法学校的教授们都住在城的西北部,学生公寓 则是到处都分布着;西南面有魔法用品商店和铁匠们的店铺,东南是几个重要的实 验室,而东北面则是集中城镇里的一些重要机构。 他们看到街道两侧竖起不少细长的青铜柱子,顶端是空空的灯罩。天渐渐的黑 了,一个灰袍魔法师来到灯柱下面,挥动魔杖念出一条咒语,灯罩里忽的窜起一团 光芒,照亮周围的一大片地方,还把光芒送进住宅的窗户里。众人却被吓了一跳。 “这是用来照明的魔法光,我们学术界把它定义为一种特殊的元素精灵。它是 从别的世界里被我们召唤过来,一到天亮,我们有另外的值勤人员把魔法光收回去。” 奇鲁亚说,“现在,我们还是把阿茜送到外科治疗师那里去吧。” 克荷林恨不得牵着马飞奔过去。他回头望了望阿茜。阿茜苍白着脸,精神不是 很好,虽然她的手臂已经不疼了,可是仍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阿茜被同伴们留在治疗师那里,由科莱妮帮忙照料。以专业的治疗师加上仙迪 雷拉的牧师,奇鲁亚保证,一周内阿茜就可以恢复得完好如初。 “这几天你们可以好好地体验一下魔法之都的生活。”奇鲁亚领着大家来到 “贝加尔的传说”这个旅馆里住下之后,奇鲁亚说。大家都觉得他的话里面有些不 同寻常的含义。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老板的吼声就通过特殊的管网到达每一个房间,再由一 个被奇鲁亚解释为“扩音器”的古怪东西喊出来。“起床啦!不论男女老少,赶快 漱口、洗脸、下楼吃饭!整个旅馆的大扫除就要开始啦!”克荷林滚下床铺,皮切 却条件反射似的从被子里蹦出来。他们按照吩咐,赶快下楼吃早餐,不一会儿,楼 上便悉悉嗦嗦响起来;就是在楼梯上,也有一把榆木的扫帚在自动扫着阶梯。 “老板,你们的大扫除很轻松呢,所有工具都能自己做事。”克荷林称赞说。 “轻松?那是当然的,因为我每个月都向法师公会交钱。”老板说。 这时楼梯上的扫帚开始互相打斗起来,引得外地来的客人们都向楼梯处张望。 他们看到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正挥舞着小支的魔杖玩得尽兴呢。老板立刻吼道: “你们两个赶快停手!在课堂之外滥用魔法,你们不怕被学校记过吗?” 两个孩子立刻跑上楼去了。 大家把他们面前的土豆泥吃得津津有味。贝伦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把土豆泥 送进嘴里,那种姿态简直就是在细细品味。倒是克荷林像巨魔吞咽食物一般,很快 就把自己的那份早餐消灭完了。克荷林腾出嘴来,问:“在瑟都芬城里是不是每个 人都会使魔法?” “大部分人是不会的。比如我,从小就被认定与魔法无缘,就算我痛下决心一 定要自学成才,可是一看到那些魔法咒文我就头晕。”老板说,“能使魔法的人都 在学校里学习过,有的人学了五年,有的学了十年,有的注定终生要和魔法打交道, 于是那些人成了魔法师。” 老板意犹未尽,又说:“你别看我的儿子们会使魔法,其实这都是托了公会的 福。是公会给整个城市布置了一层结界,处在结界里,用魔法操纵物体的难度被大 大降低了。这样人们就可以从一部分工作中解放出来,把工作交给工具们自己去做。 不过公会规定了不能滥用魔法,以免闹出什么大麻烦来,把结界破坏了。因为结界 的稳定也关系到瑟都芬塔的封印,谁也不知道结界消失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老板,您知道的不少嘛!”阿曼达说。 “这些都是儿子告诉我的。那两个捣蛋鬼,明知是违纪却总是拿魔法来随便玩。” “年轻人嘛,活泼好动,您就不要太在意了。”克荷林说,“对了,城里有哪 些地方是值得一逛的?我们带着同伴来治伤,可能要在瑟都芬住上一阵子。”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老板说,“你们错过了魔法狂欢日——那是六月份的 一个节日。在魔法狂欢日里会有许多特别有趣的活动,每一年都不一样。有些活动 是接近疯狂的,特别是学校的学生们得到校长的准许,用魔法互相投掷蛋糕打仗; 只要不是直接用手,就不会被追究责任。如果那一天你们正好在瑟都芬,你们可要 小心点,看到学生们聚集的地点可千万别过去。” 他们又聊了一会,奇鲁亚进来了。法师向各位问过早安,向老板点了一杯气泡 酒。这是老板用白兰地和黑啤酒混杂在一起调制而成的特色酒。法师一边用手指敲 着桌沿,一边抒发自己对瑟都芬城和对气泡酒的喜爱。待到他喝完了两杯气泡酒, 顿时感叹人生的滋味无穷。 “我特别推荐你们住这家旅馆,就是因为这儿的气泡酒特别美妙。” “我们昨晚已经喝过了,这儿的老板送给我们每人一杯。”克荷林说。 “今天天气很不错嘛。我来之前,已经去治疗师那里问了问阿茜小姐的情况, 她目前状况良好,断骨的地方又重新校准了位置。我看你们大家不如去紫月森林散 散心吧。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也该找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呢。”克荷林问,“奇鲁亚,你带我们去找城里最好的 武器匠人吧,阿茜的断剑需要重铸,阿曼达也需要订做一条新的皮鞭。” “这事好办。瑟都芬城里最好的铁匠是莱德,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于是奇鲁亚带着贝伦与克荷林前往莱德的店铺。奇鲁亚叫门之后,走出来一个 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奇鲁亚问:“请问莱德师父在吗?” 小伙子平静地说:“您找我的父亲有什么事吗?您是父亲在外地的朋友吧,非 常不幸的是,父亲去年已经病逝了。” “啊,莱德先生病逝了?他不是一直很健康吗?” “父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只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死神的召唤。死神看中了父 亲,要他先走一步。” “诶,我在南方巡游的这几年里,没想到瑟都芬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你是莱 德先生的儿子奥尔本吧?我们想找你的父亲修理一些武器。不过有你在也是一样吧?” 奇鲁亚说着,他们就拿出损坏的武器来。奥尔本仔细看了看蓝魔剑和阿曼达的 皮鞭,说道:“皮鞭我可以做,但我不敢保证质量会跟原来的鞭子一样好。至于这 把剑——我猜应该是一把魔剑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城里多数铁匠都是做农具 的,我修不了,他们自然也修不了。” 克荷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想阿茜要是听到了奥尔本的话,心里一定难受得 要死。这把剑其实已经是阿茜的父母留给她的遗物了。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克荷林急得问道。 奥尔本思考了许久。 “办法是有的。我父亲曾经说,卑尼斯山脉居住着一群地底侏儒,他们制作工 具的天分并不比矮人差多少,我想他们或许有能力把这把魔剑修复得跟原来一样精 致,甚至连一点重铸的痕迹也没有。” “那好,我们就去卑尼斯山脉找地底侏儒!”克荷林激动起来,大叫着。 奇鲁亚白了他一眼,抽动着胡须,说道:“喂,克荷林,这可只是传说啊。传 说能有多少可信度?” “我不管地底侏儒是不是传说,既然他们可以修复魔剑,对我和阿茜来说就意 味着希望。奇鲁亚,我也知道很多传说都不太可信,然而重要的是,究竟有没有人 见过地底侏儒,在史料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如果有,我想我们就应该去卑尼斯 山脉走一趟。” 奥尔本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奥尔本说:“我认为这不是什么传说,地底侏儒 真真正正存在的。他们一直都在卑尼斯山脉开矿,后来从首都那边来到瑟都芬城的 矿工们自己也取得了开矿许可,在这一带招募了许多农民去当矿工,于是就有了很 多次见到地底侏儒的机会。我父亲说,瑟都芬北边那一带的村子里有许多老人曾经 都是矿工,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到当地去问问看。” “你们给我一些时间,我得去一趟学校的图书馆,把相关资料找出来。说老实 话,我以前还从未关心过地底侏儒的存在。”奇鲁亚的面颊有些发红,他是在为自 己的孤陋寡闻而害羞吗?不知道。 但是克荷林已经高兴得好像天上掉下了一大堆金子。“我们要去卑尼斯山脉的 矿场啦,所以你们要赶紧准备好。”回到旅馆以后,他整天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我才不愿去钻坑道呢!”皮切心里极不情愿地想,“我要去古城,我要去挖 掘属于我的宝藏!” 皮切开始考虑,自己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来逃避这个苦差使了。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