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08他们坐在地上回复体力,一边捡起可以携带的石头。科莱妮提醒说,这些石 头多数都是轻微沾着腐尸毒,所以不宜用手过多的接触。 “现在是几点钟了?”克荷林问。 “大概是凌晨三点吧。”拉奥说,“这个时候,地上应该是一片星空闪耀。我 们虽然居住在地底下,可是我也经常爬上山坡,抬头仰望那些星座。那个天空实在 是很美丽呢。远古的神谕说,是诸神让我们留在地底,把地面留给其他的种族。” 大家听得出来,拉奥的语气里包含着些许羡慕的成份,但是他对地底侏儒们现 在的生活也感到十分满足。 他们休息够了,就站起来继续前进。过了不久,拉奥提醒大家说:“我们要在 这里停一停。再往前走,就是拉比劳当年的葬身之处了。后来那里也成了他的大本 营。” “这个坑道的情况怎么样?” “这里算是人们开挖的最大规模的矿坑。我年轻的时候偷偷来过这里,那时拉 比劳还没有死去,他带着他的队伍挖西边这个坑,另一个村子的矿工挖东边那个坑。 从这里再向前走大约五百米,就是当年发生塌方的地点,我们最好不要过去,因为 那里十分危险,很有可能再发生第二次塌方。拉比劳也一定不在那里。”拉奥对坑 道里的构造记忆犹新。 “拉奥,我听说你们地底侏儒具有夜视的能力,你们可以在黑暗中看得见东西?” 贝伦问。 拉奥说:“我可以看到东西,但是看得不很清楚。” “能看得见敌人所在的位置就行了。克荷林,你把帽子取下来吧,从现在开始 我们要在黑暗中行动了。我们在暗,敌人在明,这样会有助于我们实施计划。” 这个时候,贝伦犯下了一个错误——他忘了僵尸们就算看不见,也可以闻出生 人的味道来。这个疏漏让他们大家吃了苦头,还差点让一个同伴丧命。 他们退回原路,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这个矿场的东区。大多数时间里,拉比 劳都是呆在这个区域里。这里易守难攻,一侧是四米多的高台,只有一座梯子,常 人要是从高台上直接跳下来,一定会颠得七荤八素,那时矿工们就会一齐把丁字镐 向来犯之敌的身上招呼过去。另外一侧则是很窄的一个入口。 拉比劳果然把侏儒族长的儿子羁押在这里,由拉比劳本人亲自看守着。 拉奥已经在微弱的光芒里分辨出拉比劳和迪乌夫来了。他连忙退回队友们身旁, 轻声说:“他们都在里面。” “大约有多少数量?” “差不多四十个。” “人数不少。”贝伦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分开两 路,一路设法将拉比劳引出来,另外一路负责解救迪乌夫。” 贝伦当即让克荷林、科莱妮和拉奥组成解救小队,他和阿曼达则是充当诱饵。 当解救小队离开之后,贝伦故意大声地说:“你说什么?这里有矿工僵尸?” 阿曼达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敢情贝伦是在故意演戏给拉比劳听呢。她 是肯定要密切配合的。于是阿曼达回答说:“你没有听山下的村民说的话吗?他们 就是因为拉比劳变成了僵尸,才不敢继续采矿的。”阿曼达故意把声音弄得嗲声嗲 气,她以为,一个百般娇媚的女人更容易引起拉比劳的兴趣;正如以前在马戏团里, 那些女人总是使出一切媚惑的手段来讨葛雷默。考克斯的欢心。 贝伦忍住没有笑出来。“僵尸有什么可怕的,他要是来了,我正好一剑把他的 头砍下来!”贝伦把嗓门提得更高了。 拉比劳老早就感觉到了周围空气里的异样气味。这时他听到贝伦的话,生气地 站了起来。“真是大言不惭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拉比劳大叫着。 拉比劳的声音沿着坑道传过来,让他们大吃一惊。阿曼达结巴着问道:“贝伦, 你以前不是说……说过,僵尸是不……不会说话的吗?” 贝伦点点头,但是黑暗中阿曼达看不清他的动作,更看不到他的那张紧张得发 白的脸。过了一会,贝伦说:“这个人大概是产生了奇特的变异,要死不死,要活 不活。” 坑道里响起笃笃的响声。原来是拉比劳冲了过来,把路上的石子和其它杂物都 踢向两边。石子打在岩壁上,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贝伦抓起阿曼达的手臂,“他出来了,我们快跑!”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奔跑 起来。他们只能沿着来时的路,因为贝伦是个瞎子,他只记得来时的路。幸亏是这 样,要不然,他们俩像一对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肯定会在坑道深处迷失方向。 “左边有光!”阿曼达叫着,“好像是破损帽子发出的光。” “换你带路,我们去那边。” 他们俩走上一条陌生的路,脚下不时被障碍物绊到,速度也慢下来。忽然间, 一个又矮又胖的身影从前方的分岔路口跳进阿曼达的视野里。他就是地底侏儒们最 忌惮的僵尸矿工首领,自己却还没有死透的拉比劳。在微弱的光亮中,拉比劳似乎 笑得咧开了嘴巴,面目表情说不出的恐怖狰狞。 “嘎!你们这些探险者,一定是想偷取我的矿石!”拉比劳大叫着,“我知道, 你们还有同伴在另外一个地方找来找去。不过你们是永远也找不到的,因为在你们 找到之前,我就会把你们都杀死!”原来,拉比劳曾经在无意中挖到了一种从前见 也没见过的矿石,便对那些矿石爱不释手。矿难发生的那天,他本来会在地底下缺 氧窒息而死,可是拉比劳一直对那些神奇矿石恋恋不舍,他的心里存在着一股强大 的执念,结果拉比劳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奇特的怪物。 “糟糕,克荷林他们有危险了!”阿曼达担心地说。 “别想其它事情了,现在我们必须战斗!”贝伦抽出佩剑。阿曼达也把短刀握 在手里。但是贝伦有意挡在阿曼达身前,决心由他一个人来对付拉比劳。 这个老矿工双手各抓着一把短柄的丁字镐,从前他习惯于左右开弓,从岩壁上 敲下石头来。自从他变成了怪物,他更喜欢用这两把丁字镐打碎人类或者地底侏儒 的脑袋。 贝伦快如闪电地刺出长剑,一人一怪在狭小的空间里展开剧烈的战斗来。 另一边,克荷林等人已经爬上高台,俯视着下面走来走去的矿工。为了不让那 些怪物察觉到他们,大家只能彼此凑近耳朵交谈。 克荷林说:“僵尸真不少,贝伦他们好像只是把拉比劳引了出去。” 科莱妮伸出脑袋又看了看,说:“不管有多少都不怕。我们一跳下去,准能把 僵尸们打个措手不及。待会儿拉奥负责救人,克荷林你就用你的战斧帮忙驱赶僵尸 吧,暂时不要让它们接近过来。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一个高级法术。你可一定要 好好配合我啊,我施放完这个法术就没办法再放第二个了,连治愈术也不能。” “这个是什么法术啊,那么耗费精力?”克荷林问。 “十字驱魔。”科莱妮回答道。 “啊!这法术我早有耳闻,是牧师的终极法术之一。”克荷林抑制不住心里面 的兴奋,“科莱妮,你以前用过这种法术吗?” “还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 科莱妮从包里拿出圣水瓶子和蓝色魔力矿石,给所有人的武器都附加上奥丁大 神的神圣祝福,然后科莱妮说:“现在我们行动吧!” 克荷林发出一声怪叫,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那气魄,那斗志,那架势,果真有 如战神下凡。克荷林双腿着地,顺势打一个滚,直接把斧子向僵尸们的大腿横扫过 去。僵尸们不由得向四面退开。同时科莱妮也跳下去,而拉奥却是顺着梯子攀爬下 去。 科莱妮感觉她的双腿好像摔断了一样,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她龇牙咧嘴地拿 起圣书,把蓝色的魔石往面前的地上一放,过了大半分钟才集中起精神来。她按着 书本,闭上双眼,这时她正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拉奥上前把迪乌夫身上的绳子割 开,就顾不上查看他侄儿的情况了,赶忙提着长枪来到科莱妮身旁护卫。几米开外, 克荷林发了狂似的把战斧乱舞,僵尸们一时间竟然方寸大乱,手里的铁镐被弹开去, 反而砸中同伴们自己的脑袋。 克荷林的身体终究是凡人的身体。他很快就气喘吁吁,双臂酸麻,但是又不敢 出声询问科莱妮法术进展到了什么程度,生怕会打断她的施法。矿工们重整阵型, 从三面围攻上来。克荷林左躲右闪,砍断了一些铁镐的木柄。克荷林找到了窍门— —只要打掉对方的武器,却不打倒对方,那些愚蠢的死人就会继续逼近,而后面的 手持危险武器的死人不会挤进圈内。然而另一个麻烦又产生了。前面的僵尸拿起手 里的断柄乱打,克荷林招架不及,身上频频被木棒击中,嘴里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只听见科莱妮大喊:“克荷林,赶快往后退!” 克荷林退后五大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魔法阵, 站在阵内的僵尸都剧烈地颤抖着,身上冒起一缕缕清烟。它们的身体正在化作灰烬。 一只僵尸率先变成了一堆灰色粉末,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有些僵尸只 有一条腿踏进十字阵里,结果那条腿就被融化了,它们失去平衡,摔进魔法阵中, 落得一个同样的下场。 其余站在远处的僵尸,都本能地知道这个十字驱魔阵靠近不得。科莱妮的魔法 一口气消灭了二十来只僵尸。科莱妮只说了一句“太好了”,就虚脱般的软倒下去。 拉奥从包包里取出一根麻绳,把一端交给迪乌夫,说道:“你快点爬上高台, 帮忙把这位牧师拉上去。我们负责掩护。”一边蹲下来把绳子捆在科莱妮身上。 迪乌夫才向上爬了几步,立刻大叫不妙,原来高台上早已出现了一群僵尸;高 台对面的入口,也不断有新的僵尸涌进来,加上魔法阵尚未净化完的那一些,总共 就有将近四十只僵尸了。 克荷林的勇气喷涌而出,他想,既然是战死,那就索性死得悲壮一些,轰轰烈 烈一些吧。克荷林提起战斧,再次向大群的敌人冲过去。 忽然,僵尸们的后方出现了骚动。克荷林又听到了侏儒族长的大声呼喊:“拉 奥、迪乌夫,你们还好吗?探险者们,请坚持住!” 贝奥武夫带领着一百名长枪战士,从僵尸的背后掩杀过来,很快就打开了一条 通道。贝奥武夫戴着一顶硕大的岩石型战盔,手里的战锤每挥动一下,就有一个僵 尸摇摇晃晃,向后跌去。 克荷林坐下来休息。侏儒族长杀退一只僵尸,问他:“这位牧师小姐受伤了吗?” “她施放了一个自己承受不了的法术,所以昏倒了。”克荷林说,“应该没什 么大问题。你们怎么会来了这里?” “这是我的不对。要是我来晚一步,你们恐怕就要惨遭毒手了。”贝奥武夫羞 愧地说,“长久以来,我为了不让族人受到伤害,一直躲避着拉比劳,但是你们来 了之后我想通了,战斗应该是我们的份内之事。我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需要别人去 营救,我就没有资格做一个父亲!对不起啦!” “没有关系!多亏了你们在千钧一发之时赶来,让大家都得救了。” 贝奥武夫向四周张望:“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去了哪儿?拉比劳呢?” “贝伦和阿曼达把拉比劳引出去了。”克荷林说着就想站起来,“我真担心他 们会出事。” 族长说道:“你们就在此地休息吧,我们的人对坑道很熟悉,我带一半人手去 增援就可以了。” 侏儒们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克荷林又从科莱妮的包包里取出圣水,洒在几个 最勇猛的战士的武器上,于是他们立刻实力倍增。一刻钟以后,他们把僵尸都打倒 了,让它们彻底安息。 贝奥武夫留下四十个人清扫战场,搜寻未曾被消灭的敌人。他带着其余战士前 去找寻拉比劳。他们分成三队,沿着三个方向前进。后来贝奥武夫的本队发现了拉 比劳,这个怪物仍然与贝伦缠斗在一起。阿曼达正在奋力抵御另外三只僵尸。它们 三个似乎对女人很感兴趣,完全把它们的头儿撇在一边。阿曼达一面后退,一面捡 起地上的石头扔它们,她越退越深,幸好这是一个回型坑道,阿曼达兜了一个圈子, 又回到贝伦的附近。三个追赶者歪着脑袋,一直穷追不舍,只恨成为不死怪物之后 步伐迟缓,只能走不能跑。贝奥武夫把大手一挥,属下们发起冲锋,把三个怪物身 上戳出了几十个窟窿。 他们完成了对拉比劳的包围。大家都感叹吟游诗人拥有的精湛绝伦的剑技。如 果阿茜也站在这里,她一定会彻底为他而倾倒。黑暗对贝伦和拉比劳都是有利的, 他们并不仰仗光明;此刻是一对一的战斗,贝伦可以一心倾听敌人发出的声响,而 拉比劳也只是单纯地从正面进攻,没有采用任何干扰贝伦听觉的卑鄙手段。双方斗 得旗鼓相当。贝伦以剑术见长,而拉比劳的优势则是他没有痛感,不会流血,并且 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阿曼达对贝伦说:“大家已经把迪乌夫就出来了。贝伦,你歇手吧,现在只剩 下拉比劳一个人了。” 贝伦挡下拉比劳的最后一击,向后跳开,对拉比劳说:“你实在不该继续在人 世间作恶,快去天国报道吧。” 地底侏儒们群起而攻,拉比劳的生命总算是划上了句号,但是拉比劳的传说肯 定还会留传很久很久。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