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汪月站起身来看看隔栏外的走廊,她听见门响了一声,不知是哪位同事到了。 或许是去打卡了,因此还没见到人进来,汪月又继续低下头去做手头的事,那 是很大的一堆顾客资料,有几个顾客的住址变了,需要改过来。 汪月发现自己很有些工作狂的味道,每天喜欢早早起来,当一坐到办公桌前, 大脑马上就会处于兴奋状态,而且会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啪、嗒。啪嗒。”脚步声很熟悉,汪月听得出来,这是刘颜的脚步声。其实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完全相同,只要你认真的去听,就能够分辩出其中的不同,甚 至于能听出走路人的心情。现在刘颜的脚步让汪月觉得他心情很不错,因为刘颜的 脚步显得比较轻快。 “嗨!刘颜,早。”汪月头也没抬的打招呼。刘颜四处找了一下,才看见坐在 隔栏后面的汪月,:“早,汪月。”刘颜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他自己的隔栏 里去了。虽然刘颜还是象往常一样冷冰冰的,但汪月却从他舒展开的眉宇间知道, 自己猜得不错。 汪月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客户登记表上,“黄琴。保险项目:寿保。保险 金额:8500元。年限:10年。地址:昆明市人民西路……”不知怎么,看着客户资 料,心里却浮现出刘颜的脸来。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在看资料还是象往常一样的发 呆,汪月决定去看看。她找来一份客户资料,因为她要一个理由,她并不想让刘颜 及其它人知道,她是很想关心刘颜的。 越过隔栏隔成的几个小办公间,汪月来到了刘颜的办公间。刘颜此时正低头写 着什么。 “刘颜。” “嗯?”刘颜抬起头来,看见是汪月,脸上便浮现出微笑来,“什么事?” “这,这张是那个,啊,对的,是一个客户的名单。”看见刘颜的笑容,汪月 的手心泌出汗来,在汪月的记忆中刘颜是很少笑的。和刘颜同事四年,汪月见刘颜 笑得最多的时候,是刘颜和叶儿媚恋爱的那一段时间。但自从叶儿媚离开公司后, 刘颜几乎没再笑过。 刘颜接过单子,一边看一边问:“有什么不对吗?” 汪月回过神来:“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介绍几个关系户给你认识,你这两 个月签到的单太少了,恐怕跑不够任务了。而这几个客户都是较易说服的,保证你 能签到单。” “很感谢,”刘颜把资料放进文件夹,“谢谢。” “不客气,做为市场部助理,每个员工的客户量都是我的责任,并且,我…” “喂,两个狗男女在说什么呢?”隔栏外忽然伸进个小脑袋来。那个略微有些 变形的脑袋长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的脖子上,为什么会说它变形,这个脑袋的顶上 寸草不生,但两边的头发却又相当丰富,下巴极尖。整个看起来是三角形的,有些 像观赏犬的头。 这个男人叫王平,是人寿保险公司里讨厌的人之一。“你,”汪月觉得没必要 跟这种人多说,,转身回到自己的隔栏里去。而刘颜就根本没有反应,当王平不存 在一样,自顾自的做着事。“呸,整天阴着个脸,自以为很酷似的。”王平见刘颜 不理,讨了个没趣,却没有再说什么,有一次刘颜发起火来,看那样子天王老子也 敢动,王平可不想把他惹火。 王平跟着汪月走了过来,远远看着汪月丰满的臀部,很想走上去捏一把,“小 月月,走慢点呀,老哥快追不上了。”汪月听着身后的怪腔怪调,很想转过身去大 声的斥骂,但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王平是半路出家的,他去年九月份进的寿保,才来了一个月,马上荣升为寿保 最讨厌的人。听说是靠他老父亲的关系,所以来了后整天正事不干,装模作样的在 办公桌边坐上一两个小时,又到经理办公室里泡上一两个小时,剩上的时间就是东 跑西窜,但奇怪是奇怪在经理居然并不讨厌他,看来寿保也是个裙带关系较为严重 的公司。若是王平不做事也就罢了,可是整天象是吃了大便一样,到处喷粪。刚到 资料部的那个小姑娘给他气哭了好几回,这时候经理就会走出来,挥挥他那胖呼呼 的手说:“要搞好同事关系嘛,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老王又是新来的,大家也要 宽容理解一下嘛。”时间一长,每个人都习惯了,反正惹不起,还躲得起。 王平看着汪月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杯子,捂了一会,又端起来喝了一口水。 汪月的手白皙水嫩的,脸上也一样,白得相当润泽,得多同事都说汪月象北方人, 皮肤相当好。汪月的眼睛不大不小,是单眼皮,鼻子小巧玲珑,但唯独嘴唇大了些, 所以并不算是个美人。王平把手拄在桌上,说:“小月月,你什么男人看不上,偏 要和那个闷屁贼搅在一起,看你还张着大嘴流口水,象要把他吞到肚里去,真是烂 哪。”汪月的脸红了红,咬住下嘴唇,把身子转过去,翻出一张报纸来看,始终一 言不发。好在王平也只是色大胆小,嘴上再怎么说,却也不敢动手动脚。 王平看见汪月的脸红了,便嗤嗤地笑了起来,他特别喜欢看女人生气的样子, 如果是气哭了,那会更妙。汪月轻轻地咬着下唇,嫩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刚好 掩饰了她的缺点,王平敢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拍下一张艺术照,绝不会比哪个绝色 美人差。很想再说出点什么来气气汪月,却又忍住了,这时好些员工已经来了,王 平准备去逗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周小彦,还是小姑娘好玩,稍微说上两句就要哭了。 汪月这一整天有些以心绪不宁,是因为人见人厌的王平,还是因为那个笑容? 又或者两者都有? 汪月对刘颜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真的很难说清,其实汪月也不算小了, 今年刚满二十四岁,和她同龄的朋友、同学,多数也经成为了别人的妻,有的已经 做了母亲,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时的,汪月会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漫在心里。 或许是自己要求得太高了,因此每回恋爱都不会长久,但若是一开始就不能令人满 意,你怎能够想象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隐隐约约的,汪月就发现,自己常常在 做这样的比较:他是不是比刘颜做事沉稳;他是不是象刘颜一样从没有脏话出口; 他笑起来是不是和刘颜一样有魅力……但若说汪月喜欢刘颜,汪月不承认,她觉得 她并没有那些症状,如见到刘颜时会紧张、激动,不见的时候会思念呀什么的,甚 至于那段时间看到刘颜和叶儿媚卿卿我我的,也没什么感觉。 但她没有注意到,这些症状自刘颜和叶儿媚分开之后,已日渐明显了。 今天刘颜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几乎每个人走到他面前和他说什么,他都会 微笑以对。汪月看了看时间:5 点10分,离下班已不早了。汪月想要约刘颜去吃饭, 本来还想找个吃饭的理由,但转念一想,想去就是想去,又何必要找什么理由,收 拾整理一下桌上的工作资料,便起身去找刘颜。 以前汪月就约过刘颜去吃饭,刘颜都娓婉的拒绝了,汪月先做了坏的打算,谁 知刘颜却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酒中居。 “酒中居”是一家典雅的中式餐厅,这样的中餐厅里居然还有西餐,真有些不 伦不类。所以刘颜和汪月就叫了一半中餐,一半西餐。 汪月挟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嗯,味道不错,你说呢?”刘颜 也吃了一块,他说:“不错,味道很香,不过如果用焖锅先焖烧一下,味道会更香。” “看不出来你还会烧菜。”“难道我看起来象是不能做事的人吗?”“那倒不是, 只是男人大多数都不会做家务的。”“哈哈哈”刘颜忽然笑了起来,汪月从没见过 刘颜这样笑。“其实你们女人都上当了,除了傻的,男人都会做家务的,只是你们 偏喜欢把男人的懒当作笨。” 这天黄昏的空气中,象是弥漫了温热的香气,令人从以里暖起来。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