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沙漠中 过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在路上停了下来,疼痛、疲劳与饥渴交织在一起,肚子 饿得咕咕直叫。菲丽尔自告奋勇去猎些吃的东西来,但达蒙却说现在休息更重要。 原来他已经发现一座小山露出一个小小的尖头,那已足够提供一点遮挡,免却头顶 上炎炎烈日的照晒。 肖恩扑通一声倒在沙地上,把那个网包扔在她的脚边,愤怒躺在她的身旁,舒 展着身体,盯着墨绿色网包里的那只小动物,它也透过网包上的小孔回望着愤怒。 这个海上野蛮人伸出手来轻拍愤怒,心头有点懊丧,昨晚她的手臂被闪电击中, 并烫灼了一个烙印,很可能会留一个长久不能恢复的伤疤。“为什么我要跟着来呢?” 她轻轻跟这匹狼说。“我真的能加快他们的进展吗?能帮得了他们吗?要不我仅仅 是为了要让瑞格想念我一下?” 她再一次陷入沉思,猜想着此刻大水手正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思念着她。她 闭上双眼,躺在地上,幻想着自己正在铁砧号的甲板上。等到她一回去,她就要把 那个船的名字换掉,即使杰士伯反对这样做,不管怎么说这个矮人很快会走的。 达蒙坐在那个卡岗那斯提精灵的旁边。菲丽尔对他背后的爪子印大惊小怪了一 番,但他没有理会她。根本没有可以清洗一下伤口水,如果他们继续把衣服撕烂弄 成更多一些的绷带的话,他们就会没衣服穿了。坎德人或许因为比较小,或许是因 为幸运一些,她受的伤最轻,只是衣领烧焦了而已。 “达蒙,你看到孤独避难所还要多久?” 他耸耸肩,说:“我不敢确定,或许要几天吧,如果我们幸运的话。地图原来 放在我马背上的包里面,可我那匹马远在数英里之外。现在后悔跟着来了吧?” 菲丽尔笑着摇摇头。“我们会找到避难所的,我也很快会为我们找来食物的, 我可是个不错的猎手,也许我会带上愤怒,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打猎?还是跟人在一 起生活而变得柔弱了?” “我在想现在我们到哪啦?”布莉斯特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菲丽尔瞥了一下坎德人,布莉斯特一直都在边踱步边咕哝着,有时还停下来踢 一下沙子,她的靴后跟转成一个个小圆圈。她的下唇聚成一团凸出来,两只手臂在 左右两边摇来晃去,今天她戴了副灰白色的帆布手套,上面附着些各种各样稀奇古 怪的东西——一枚按钮,两个拇指上均有钩子装置,并且手掌上还有更大些的按钮。 “我很清楚有关类龙人的事。”坎德人自己跟自己嘟嘟,“我曾在什么地方看 过关于它们东西。它们有红铜色的、青铜色的、黄铜色的、银色的和金色的。它们 不会是蓝色的,至少以前不是。这些一定是新造出来的。嗨!?达蒙,快看!那里 有一座建筑物!” 达蒙跳起来,口张得大大的。坎德人说的对!那是一座塔,又高又清晰,距这 里约有半英里。它刚才是不是也在那里?他不敢肯定。他一直没朝那个方向看。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呢?”布莉斯特惊疑地说。“我曾听说过沙上的热气会使 人产生幻觉。” “不会的。”达蒙答道。他伸出一只手给那个卡岗那斯提,想拉她起来。她却 自己跳了起来,跟着他们一齐向那座塔走去。 “这种天气不够热,还不足以形成海市蜃楼。”菲丽尔说,“至少,我认为这 不是。它还有一个影子,海市蜃楼是绝不会有的。我敢打赌那是法术。”她好奇地 看了看达蒙。“反正我们中有些人是很相信法术的。” 肖恩刚醒过来,做了一个白日梦,梦到一艘帆船的,船的名字是以她自己命名 的。她吃力地抓起装着那些小龙崽的袋子,拍了一下狼,然后跟着走。“快点,布 莉斯特,愤怒。”她催促道。“要真不是海市蜃楼的话,几分钟后我就可以进那里 去了——然后找到什么吃的就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塔是用一种简单光滑的灰白色花岗岩建成的,很高大雄伟,留下一条长长的影 子就截断了去路。 达蒙猜测这塔应该有八、九层,或许沙底下还延伸有。难道它是一直都立在这 儿,还是某样什么东西只有现在才让他们看得见它?距塔门还有几码远时,他突然 停住,并且伸出一只手示意其他人停下。也许这正是那几条蓝色类龙人,那只小龙 崽,的来源之处。塔的四周没有任何走道的痕迹。小龙崽是会飞的,不一定会留下 痕迹的。 不一会,门无声地打开了,一个身披银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入口。它的脸隐藏 在头上那顶肥大兜帽的凹影里,模糊不清,衣袖垂到刚好是手指尖下面。可能是一 个人,或者是鬼,甚至就是一个小龙崽。 它招手示意他们进去,但达蒙却让他们原地不动。 “你们一定是金月的勇士们了。”那影子说话了。他的声音柔和且有些沙哑。 “我是这里的塔长。帕林就在里面,他一直在等着你们。” “这就是孤独避难所吗?”布莉斯特兴奋地问道。坎德人已经跑着赶上了她四 肢长长的伙伴们,她又往前走近了一步。 达蒙目光专注地注视着——满心狐疑地——这个穿银色长袍的人。 “请进来吧,不要再在热气底下站着,我去告诉帕林你们到了。” “我弄不懂。”布莉斯特含糊不清地说着。“也许他杀了帕林,也许他只是在 假装帕林在里面,也许他想杀害我们,只不过想在那里面下手——也许那里边没那 么热,也许他就是那个你- 知道- 什么他都懂的——克莱恩上空的风暴。” 愤怒轻轻地走到门前,朝他嗅了嗅,然后摇着它那条红尾巴进去了。 “我想应该没什么。”菲丽尔轻声自语。 达蒙点点头,他的手却按在剑柄的圆头上,大步跨进塔里,菲丽尔和肖恩紧跟 其后,布利斯特最后不安地看了一眼沙漠荒原时,门开始关了,她也赶紧冲了进去。 他们进去站在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凉爽而舒适怡人。一条厚厚的地毯横铺过房 间的中央,坎德人疼痛的双脚踩在上面使她感觉舒服了不少。 墙上满挂绣帷和精美的画,画里描绘了美丽的乡村,杰出人物的头像,还有船, 独角兽和海风轻抚的海岸。磨光的石头楼梯旋绕在房间的一边,还有更多的画延伸 而上,每一幅描绘得比它前面的更要精致形象,更要动人。 楼梯上走下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下身穿着深绿色的护腿,上身穿着浅一点 的绿色束身外衣,腰间缠着一条白色的腰带,带上绣满了或红或黑的彩色图案,夹 杂了白发的褐色长发披洒在肩背,炯炯有神的双眼却掩饰不住疲倦,刚刚长出的一 缕胡子遮住了他瘦削的脸庞。 坎德人猜他年纪大约与她相仿,或许还大一点,若这样的话就是身体非常的健 康了。他走路身体挺得笔直,昂头挺胸,两肩平直成方形,她断定对于一个人类来 说他很英俊且颇具魅力。她立刻就感到自己喜欢上了他。 “金月的勇士们。”塔长发话了,同时把他颇有影响力的手臂伸向达蒙和他的 同伴们。“这就是帕林。梅耶尔。”他轻声地补充道。“他是我们的男主人。”整 个房间陷入寂静。达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菲丽尔只顾出神地观察四周也没有出声, 布莉斯特慢慢走向前,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她知道这比伸出手去要好得多,以免 他会握住它而致弄疼了她。 “很高兴见到你,先生。杰士伯。火炉已跟我说过关于你的一切,嗯,至少说 过一些关于你的情况。但杰士伯没来这儿,他现在在帕兰萨斯船上,我想他可能是 怕他走后船会漂走。当然,船是不会漂走的,即使是他漂走了船也不会。它正等着 我们呢,我叫布莉斯特。” “很高兴见到你,布莉斯特。金月告诉我你们就要到来了。快跟我来,我们有 很多事情要商谈。” “看看这。”肖恩突然冲上前说。她把网包在帕林面前晃动。“它称自称作小 龙崽。我们昨晚被三个这样的小龙崽袭击了。目前只有他们是较大而危险的。” 帕林从她手里接过网包仔细地观察里边,那只小龙崽停止了蠕动,透过网包的 一个小洞空回瞪着。 在往北数英里的沙漠底下的巢穴里,凯伦卓斯通过他的小龙崽的眼睛注视着。 那么,这就是那个帕林。梅耶尔了,蓝龙暗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衰老和 瘦弱,并且他的同伙也很强大。我得好好研究这个帕林。梅耶尔,奇蒂拉的侄子, 正如他正研究我的小龙崽一样。我还要清楚他的父母怎么样了。也许他们还活着, 这可以通过他找到他们。他们全都要做出的多么好的牺牲。 “金月说她觉察到帕兰萨斯的附近开始滋长了邪恶的东西,我认为这些是肯定 无疑的邪恶,”达蒙首先说。“他们就像类龙人,虽然稍有不同。” “当他们死的时候他们就爆炸成许多闪电霹雳。”布莉斯特插嘴说,“当然, 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还能喷出闪电霹雳。他们还会飞。这只小龙崽就说过他的主人是 一个大风暴。” 法师轻轻抚摸他的下巴。“我和塔长会认真研究这小龙崽,不如你们休息恢复 好后也上楼来和我们一起研究吧。不过,你们不用急,好好歇歇。这个东西。”他 说道,指着网包,“我们需要做大量的研究。我们将在顶层楼进行。”法师转过身 又走回楼上去。 他们享有充足的时间洗澡,吃饭,处理他们的伤口,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 服,那些旧衣服全被扔进了火炉里了。愤怒心满意足地在壁炉前蜷成一团,尽管外 面炙热得很,塔里面却保持舒畅恬适的凉爽。 他们围着圆圆的白桦木桌,坐在铺有厚厚软垫的、舒服自然的白桦木椅上,用 高高的透明水晶酒杯喝桃子苹果酒,轻松地享受着这里的恬静。房间格外优雅,尽 管摆设得很简单,处处都是白色的木具。瓷柜和旁边长而低矮的饮食橱柜里各自装 着白色的碗碟,上面则摆放着白色的花瓶。这跟沙漠相比无疑是个节奏上令人欢迎 的变化。 布莉斯特喝完了酒,舔了舔嘴唇,从椅子上滑下,以便她更好地欣赏她身上穿 着的深橙色的束身外衣。这件是琳莎。梅耶尔不要的衬衣之中的一件,现在都收拢 来并扎好了,衣服尾巴尖拖在地上,看起来更像是一件长礼服,衣领边沿还嵌有细 小的珍珠粒,当坎德人用她戴着白手套的拇指摸过这些珠粒,她禁不住得意地笑了。 达蒙跟帕林的号码大致相仿,借到的一套深棕色的护腿和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衣 都非常地合适。他很满意衣服的朴素,这柔软的布料贴在他身上感觉特别好。 肖恩和菲丽尔穿着为旅途中需要的人准备的衣服,这与她们习惯穿的大不一样。 肖恩的高领脖上绕着象牙花边,还有淡白的丁香装饰,裙子有点短,仅仅垂到脚踝 的上面,因为肖恩太高了。尽管如此,这个海上野蛮人看起来美丽得令人震惊,而 她自己也在盯着镜子里看,令她暗叹不已。 菲丽尔穿的是森林绿的礼服,连衣裙上部用深红线绣着各种玫瑰花,衣袖伸到 她的肘部,走起路时就像蝴蝶的翅膀迎风飘扬。在布莉斯特的引领下,她从桌边站 了起来,在达蒙的面前转来转去,轻柔地娇笑。“你满意吗?”她的头发又长满了, 很像狮子的鬃毛。 达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太漂亮了。”达蒙赞道,用一种令大家都安静下来 声音。她很奇怪,这是很少有的情形之一,她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肖恩大声地清理了一下喉咙,向楼梯走去。“我想检查一下我的动物。”她说。 “你的动物?”布莉斯特不满道。“那是我的法术包,菲丽尔却缩小了那可恶 的东西。”这坎德人把下巴翘向空中。“那是我们的动物。”但是海上野蛮人已经 走远,坎德人的话算被白说了。 达蒙向楼梯挪去,但菲丽尔却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等一下。”她说。 “你去孤独避难所是为了某样东西。”她打个手势指了指那外观优美的胡桃箱,约 有两英尺长,一英尺宽,就放在桌子的中间。 “之前它在那吗?”他问道。达蒙靠得更近一些,用手轻轻拂过箱盖,小心翼 翼地将它揭开,里面有一块铁,表面有不少凹痕,点缀有黄铜色和金色的斑点。 这是一根长枪的枪柄,陈旧而不失华丽,表面装饰有复杂难懂的螺纹和图案。 他拔出那把枪柄,检查装长枪的端口。达蒙跟像有人持整条枪一样将其拿在右手里, 这柄出人意料的轻。 达蒙把它翻转过来,发现有两个钩子。他伸手到衣兜里,更换衣服后他把那面 丝绸制的小旗放在那里面了,然后把它安在它本该在的地方。“现在只剩一样东西 没找到了。”他说,“帕林他会带我们去找的。”他望向菲丽尔,她正自豪地对着 他微笑。 “一件原先用过的龙枪。”达蒙虔敬地说。“我想这些东西并非是只是传奇。” 菲丽尔笑了笑。“好了,它们是真有其事,我想它们中还会有两三件仍在这周 围。” 达蒙点点头,轻轻地把枪柄连同小旗放进了胡桃箱里。“我不知道甚至是有一 把有魔法的长枪,能否杀死你看见过的像白龙那样大的东西。 “你必须有信心。”菲丽尔反驳他。“魔法,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威力的话,可 以无所谓一件东西的大小。”她说。“既然谈到魔法,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帕林怎 样处理那条小龙崽吧。” 菲丽尔的蝴蝶样的衣袖飘浮翻飞,看起来很像飘到楼梯去的。正当她要走时, 一直一动不动静上地站在那里以至被人忽视了的布莉斯特,跟上了她。坎德人瞟了 瞟那大楼梯,有点生气。“一切都只是为了人类建造的。”布莉斯特咕哝着。她知 道菲丽尔已远在她前面上到了顶楼了。 “金月的勇士们大多是乌合之众。”塔长说。他坐在一条长长的上了油漆的桌 边上,对面坐着帕林。 “我记得我父亲给我讲过关于他的故事,还有雷斯林叔叔,泰斯以及每一个人。 我想你也是可以叫他们是乌合之众,特别是在他们那场战斗之后。” 桌子中央放着一个钟形玻璃罐,顶端被一只厚厚软木塞堵住,蓝色小龙崽就站 在里面。它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俩人。最后可能不耐烦了,它前后来回踱步,发出 嘶嘶的声音,还喷出了闪电,电光在里面弹来弹去,竟形成令人目眩的光展。 “我想金月的选择是明智的。”帕林继续说。“如果他们打败三个这种东西, 这些新的类龙人,他们也一定是难以应付的。” “或者他们不过是幸运罢了。”塔长的头靠近那罐子,他轻轻地把兜帽往后推 了推,但却仍然遮在里面。“真的,这看起来很像类龙人,但它们却有许多不同之 处。” 帕林靠得更近些,直盯着那些小龙崽。房间陷入了沉静。突然,他猛地伸出手 把罐紧紧抓住。“它们的眼睛,快看看它们。” 塔长轻轻移开帕林的手指,凑前入神地观察那些小龙崽。“他们不完全像爬行 动物。”他同意地应道。 “我的意思不是指它们又圆又大的瞳孔,也不是指眼睛的位置靠得更近额头的 前面而不往两边靠。我是指眼睛的后面的东西,在它们的深处,它们柔和而且有点 哀伤,几乎是……” “人的。”塔长说完他的话。他看到了帕林的脸色骤然一阵苍白,他静静地等 了好一会儿。 “怎么回事?”帕林大叫起来,“我们要发生什么了?我们要变成什么东西?” “不是我们。”塔长说。“我们会把这问题想出来。”他拍拍帕林的肩膀。 “这小龙崽的尾巴比类龙人要小,它还能够飞。以前只有西瓦克可以飞的。难道这 动物出自蓝龙生的蛋?” 帕林点点头。“那火球应跟蓝龙的呼出来的武器同出一辙,但是塔克西斯制造 了其它的类龙人。她已经走了,有谁还能制造得出来呢?” “咱们一起去查个水落石出吧。” 帕林站起来,然后走到一排橱柜那边,这些柜刚好把房间的长度占据了,柜子 是造在墙壁里面的,用的是跟桌子一样的木料,有好几十个不同大小的抽屉,配有 各种各样的拉手和把手。他拉出一个抽屉,取出了几块羊皮纸,一支大羽毛笔,和 一瓶墨水。“我要把我们观察的记录下来。”他一边在桌子上准备着纸笔墨,一边 解释道。 塔长离开了房间一会儿,他深色的长袍静静地拖曳在后面。当他回来的时候, 他端一个装满水的紫铜脸盆,他把它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那里,双手扶在脸盆的 两边。他像要饮水一样凑向前,一些话从他的嘴里念出来,柔和而起伏跌宕,听起 来有如微风拂过纸面发出的沙沙声。 帕林静视着塔长,意识到他正念着一种卜测的咒语,可以让他们看见那动物的 出生、成长和产生的过程,以及创造出它的人。帕林眼睛从未从盆里的水面移开过, 但却用手拿来大羽毛笔和第一张羊皮纸。 塔长的声音愈来愈轻,直到连帕林也听不到。水轻轻地闪烁起微光,给人感觉 有如明亮的太阳光射穿平展的湖面。一个面容憔悴、披着一头絮乱的黑蜷发的年轻 人的影象出现了,轻巧地随涟漪的起伏显现于水里。宽阔的肩膀,穿着单薄的衣服, 太阳晒得黝黑,极像一个野蛮人。 “我敢说他来自北方大荒原。”塔长轻声细说。“看看他皮带上刻的东西。” “没错,从它们来看,应该离这的北面不太远。” “你在哪里?你是人还是小龙崽?让我们看看你的周围,还有你出生的地方。” 塔长命令道。 水在这个人的四周翻滚,它流动转化后变成了一个像石头一样的框架。“ “他住在一个洞里。”帕林说。洞穴的墙上有人的影子,各种各们不同大小形 状的人,然而这个法师不能把他们的特征弄得更清楚些,以致不能推断他们的年龄。 画像又在水面转了一下,这人的肌肉收缩后又膨胀,变成紫色的鳞片状,翅膀 从他的背后长了出来,显示了他是一个卡叭克,一个并不聪明的类龙人畏手畏脚而 又鬼鬼祟祟地探看那个假洞穴。 “这太有意思了。或许卡叭克和那个人融在一起了。”帕林推测。“但是怎么 合的?又为什么会变成蓝色的呢?” 影像又在起伏并变换了形状,卡叭克样的形象开始生长,好像充满它所处在的 洞穴。水完全地变蓝了,他们两个法师靠得更近那只盆子了。 “怎么了?”帕林问。 “可能是天空。”塔长回答,他依然靠得更近了,搜索着微小的飞行物或云朵。 突然,水在中央分了开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球体,一条蓝色的龙 刚打开它的眼睛。 两个法师迅速地从盆旁退了回去,彼此对望。“是蓝天。”帕林说。 他们一起看着那蠕动的眼球在又圆又大的眼窝里打转,似在环视这个房间。它 险恶地眼神停在他们身上,眼睛慢慢合拢。影像开始起伏跌荡,水也变得动荡不安, 然后沸腾蒸发掉了。紫铜脸盆里空空如也。 “那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这是肖恩的声音。海上野蛮人站在门口,盯着盆子,然后转向装着小龙崽的罐 子。她拖着脚走了进来,斜靠在桌子边上,注视那个动物,它同样盯着她看。 帕林极快地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希望能在时间过去之前记下全部的观察, 避免哪怕是一点点的再回忆。 “这说明了金月很明智地选择了她的勇士们。”塔长说,声音比先前柔和些了, 他身上经历过了咒符严峻的考验。他背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尽管我 们有法术、法书和做了这么多个小时的研究,而你和你的同伴们却能发现,帕林、 我、还有个在其他地方的同道都没法做得到的,关于龙的一些事情。如果那些龙— —哪怕是一条龙,找到一种方法,制造新的类龙人,小龙崽的话——那么……”他 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那么克莱恩就会陷入比我们所担忧的困境还要糟糕。”达蒙把话接完,他已 随菲丽尔身后跨进了房间。 塔长表示赞同。“光是龙本身就足以构成威胁了,如果我们要在打败龙之前还 要对付蓝龙的小龙崽,我不敢担保我们可以取胜。” “成功的机会总是有的。”帕林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大羽毛笔。“我会很你们一 起去帕兰萨斯。我们还要在那里取回最后一根长枪。” “黑暗骑士——蓝龙的特务——他们会监视我们。”布莉斯特补充。坎德人最 终走完了台阶赶了上来,因太费力而气喘吁吁。她暗想着法师们一天要在这楼梯上 走多少个来回,她想也许是法师们把他们重要的房间定在最顶层,以此来迫使他们 自己多做一些运动吧。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得去帕兰萨斯。我相信在那里比呆在这能找到更多的答 案。”帕林把手伸进了一个深深的口袋里。他拿出布莉斯特的网包并交给了她。 “这不是有魔法的。”他告诉她,“很抱歉,它也不是特别的结实。我怀疑小龙崽 一定是在跟你们的战争中打伤了,使唤不出力量来挣破网包。我们把它放在罐子里 可保安全了。” “在那里没有空气,它不会死吗?”坎德人疑问。 帕林摇摇头,“这罐子是有魔法的,我不希望这东西给逃走。”他瞥了一下菲 丽尔,“你是什么时候跟金月学习神秘术的?” “我没有。”她说着低下了头。 帕林好奇心地转向她。“还有这小龙崽的缩小,是你的法术所致吗? “这正是我能做到的一点东西而已。我一生都能够用法术。” “天生的法术。”帕林说,他笑了起来,然后转向塔长。“什么时候我们有时 间。”他补充说,“我想跟你一起讨论讨论法术。” 她点点头。“那将是我的荣幸。” “我们可不可以……绕一下路走?”菲丽尔问。“一个小山村里还有一个孤苦 伶仃的小男孩,村子里的大人全都被小龙崽抓走了。 “有多少大人?”帕林的嘴里蹦出了这话。 “就我们所知,有好几十人被抓了。”她答道。 “蓝龙真的要把他们训成一支军队了。”塔长说。“而一个军队是不可能没有 目标的。” “嗯,小龙崽并非不可战胜。”帕林退回来指着被困的小龙崽说。 “我们一样不是不可战胜的。”布莉斯特说。 凯伦卓斯发出低沉的轰隆声。他透过他的小龙崽的眼睛,正在观察着帕林,塔 长以及其他人。“只要他们带着我的小龙崽,他们就逃不脱我的眼光。” 蓝龙显得很高兴。他将对他们要去的任何地方,要干的事情了如指掌,当然也 包括他们会发现的东西——而他则不必离开他舒适的洞穴半步。在此过程中,他还 能了解到所有必须知道的关于他们的弱点以及能力的东西。一等到时机成熟,他发 誓要狠狠地反击他们。 “或许我先让他们担忧一下。”他嘘嘶道。“威胁他们,吓唬他们。要么跟他 们玩玩游戏。”他嘴巴卷了起来向上翘,像是咧开嘴笑,一只爪子在空中盘曲,召 唤那两个翼龙哨兵。 “做什么吗?”大哨兵问。 “有任务吗?”另一个附合。 “没错。”凯伦卓斯庄重地道。“去把我的中尉飓风找来,他的洞穴就在北边, 要把他带来见我。” “现在就去吗?太阳正燃烧得厉害。” “现在外面热得很。”大哨兵埋怨道。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