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葫芦里的药 在实验室里,麻子拼命地翻阅着人猫的资料,她要研制出一种解镇静剂的药, 她心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必须得在三个时辰内做好这一切,并且想尽办法 救出人猫。 稻田博士用粗糙而苍老的手按通了实验室的电子门,麻子的表情格外惊慌。 “怎么,不欢迎我?”稻田博士露出了难得的一笑。 “不是的,只是有点吃惊。”麻子尴尬的笑容中带着一份紧张,她赶紧收拢好 那些摊开的资料。 “我们去天台聊聊天,好吗?”稻田博士一副盛情款款的样子。 麻子点点头,她心里想着她的解药,很是不安。 “我在这里工作了快十年了,还是第二次上天台,没想到这里离星星这么近。” 稻田叹息着。 麻子搞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那我还真是幸运是第二个陪您上来的人,那 第一个呢?” “小和田!记得那时他才十三岁,刚刚拿到大学文凭,我们在这里庆祝,那也 是他第一次来幻种研究所,他那时调皮得很,见到什么动物都跑出去摸,跟它们讲 着叽里呱啦的话,不管它们有没听懂他的话,他总显得那么专注。”稻田博士流露 出一种似乎是父亲的自豪和亲切,这好象使得麻子对博士的印象有了些改观:“其 实,你也好象不是那么难接近。” “身为一位父亲,当然要严厉些,虽然小和田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一点点 带大的, 我为他操了很多的心,可惜他并不知道。工作呢,我又是所长,得秉公 执法,也不能一味地护着他。” 麻子笑着点点头,两人都坐在天台顶边,纯真的麻子感觉启明星正亮亮地出现 在东方,她心里想着索福克勒斯的那一句话:当一个人还未跨出生命的门槛时,不 要去轻易说他是怎样的。她庆幸着能通过这一次交谈,深入地认识小和田的父亲。 而且,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说人猫的事,他也许就能够放过它的…… “我最疼爱的是小和田,因为他,我终身不娶,我希望他幸福,我不想看到他 受伤害。最近我知道你们在交往,他因为你的存在而生龙活虎,我很开心,他从小 是个天才,所以身边很少朋友,几天取得一个文凭,人家当他是怪物,现在有了你, 我就不怕了,你要好好帮我看着他啊!我知道你可能还想说人猫的事情,放心吧, 我会处理好的,不过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很多人不满了,那个萨浪,就整天向 我汇报。所以,为了小和田的职位,我建议你们还是少安毋躁,由我来处理就好了。 你要相信我。”好象说了一大通的演讲,稻田博士双手搭在麻子的身上,虽然手皮 粗糙刺皮,但麻子依然感到很激动。 “如果我有像你一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啊!”稻田博士显得情深意切。 “您放心,我们是真心爱着对方的,我会让他幸福的,我也会把您当成我的亲 生父亲的。” “谢谢你,记住,千万别让他受到伤害,我祝福你们!”说完,稻田从顶边跳 了下来。麻子却依然沉浸在温暖的月光之中。 稻田从天台跳下来,脸上慈祥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他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神 秘莫测。通往铁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道两边没有任何装饰,只刷着深蓝色的粉, 很像是一个时空隧道,在隧道的彼岸,可能是有一个平行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着 和这个世界一样相同的人和各种非人,但是他们决不以这个世界的行事方式存在着, 而是以与这个世界迥然不同的方式发生着,好象这里的稻田研制出一个失败的人猫, 而那边却是稻田博士克隆出成功的拥有慧眼飞腿的人类出来……他迈着沉重的脚步, 终于来到了铁牢,就在踏上大门槛的那一刻,他感觉到在那个平行的世界里,一幕 幕是那么的完美:基因重组技术,猫的染色体,婴儿的健康出生,第一次成功地弹 跳……所有这些场景一幕幕浮现,随着稻田的脚步加快,画面也在加速,可是, “哐”的一声,铁牢的大门突然打开,他的所有美好的画面全部从那个平行世界里 消失,在面前的,是昏暗的灯光下熟睡的一堆“猫肉”。稻田的眼睛里射出了一生 中最锐利的眼神,好象用了这二十几年的凝聚练来了这把利剑,可以一挥,就把他 前半辈的所有耻辱消灭殆尽。稻田停止了几秒,此时他的呼吸清晰而透彻,他深呼 吸了一口打开了铁牢。他本来完全可以以他所长的名义下令立即处死人猫,但是他 不能。他不想留给任何人把柄。 迈向人猫铁牢的第一步像是拨开水泄不通的人群那样缓慢而吃力,他站在它的 身边,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它,他发现“麦”字形的烙印反射 着强烈的光深深地刺入他的内心,他握住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很快地将人猫带 走,并打坏了跟踪仪器,消失在幻种研究所中。 萨浪从铁牢的另一侧探出了头,他拍打着身上因趴在铁栏底下而粘上的灰尘, 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很快地打通了太平洋迪西岛的岛长的电话……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