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麦田的守望 不知是由于气团功的功力影响太大,还是又一次严重的厄尔尼诺- 南方涛动, 山谷深处滚奇苍苍茫茫的呼啸,刹那间,片片黑云越过山脊向这边飞涌,幻种雪山 的岩石开始下滚,大地在一片迷茫中下陷、上冲,石头与石头冲撞的爆炸声把大地 的心房给震开了。看完了戏的萨浪和岛长等人惊慌地四处逃命却无处藏身,除了在 小和田旁边的月亮河依然岿然不动,其他地方已经被大小石块砸出很多深洞,满目 伧夷,在那些洞里,依稀可见那些原先见死不救的人的衣裳的一角,想是在逃命的 时候互相践踏而死。难怪人们灵魂丢了,原来它们早就不和肉体在一起,而和森林、 石头为伍了。而在某个特定的时候,灵魂就会来收回那些丢失了灵魂的人们。 小和田和人猫合力抱起了在震动中醒过来的麻子,在他们自己金色的麦穗的月 牙河里,小和田口吐白沫却面露大难不死后的欣喜:“一切都好了,我们不会再有 伤害了。” 三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任泪水洒遍了金色的麦穗,一颗透明的眼泪合着一颗 圆润的麦粒,在雪山上发出闪烁的金光。小和田伸出手,人猫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没想到我们兄弟第一次相认竟是在血泊中,而制造我们的父亲也倒在血泊之中 ……真是荒唐。” “这一切,我不再埋怨,因为我已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人猫轻轻地比 画着,脸上安详的表情让他们流下了沉重的眼泪。 此时,警报声响起,第二批防暴及空警很快就会赶到现场。小和田扶着麦穗站 了起来,人猫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你快走吧,我知道有个出口,可以离开,这里由我们来收拾。”小和田说完 抱住人猫,久久不肯放开。 “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我不想连累你们!”小和田和人猫心贴着心,人猫心 里的感受传到小和田的内心,小和田感动地摇着头。人猫用力地推开了小和田,拿 起手枪向倒在血泊中的稻田开了一枪。 麻子和小和田吃惊地望着人猫,它的眼睛湿润着笑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 人猫的微笑。 人猫转身奔跑,尽管它的腿受伤仍不失良好的弹跳性,它的方向是原辐射工厂 的入口处,是幻种森林的辐射源头,由于辐射性极高无人敢进,小和田和麻子相互 搀扶着站起来嘶哑着喉咙高喊着,可是人猫将头一昂,引颈耸鬓,金色的长毛炸开, 后足猛瞪,腾起前足,纵身跃上蓝天,它一会飞跃过深谷雪山,一会朝阳和蓝天衬 出它无比俊美的身资,义无返顾地跳进了没有地图的境地……声音还一直在后面追 逐着它,越来越小,越来越嘶哑,夹杂着风,夹杂着泪,夹杂着爱……人猫在辐射 区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它站在那个漆黑的入口,面对着明亮的东天,高昂着头,像 是正在翻阅这日出前的瑰丽画卷,千万道彩霞将蔚蓝的天空染得绯红,它站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一滴眼泪挂在它的金色的眼睫毛上,只有一滴。那么远,却依然印入 了他们的眼帘,轻的泪,无色的泪,是人的泪;动物的泪,却是有重量的泪金色的 泪。这是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泪,这是一种生命与生命相互珍爱的泪。 “祝你们幸福!”人猫说话了,它终于说话了,它的泪再次一颗颗地洒下来, 声音回荡在隧道中…… 一切仿佛在时间和空间里凝滞,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发 现自己坐在一片河边卵石上,谁也不说话,每一个石头上都焕发着一种蓝幽幽的光 和舞,那一刻他们都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年,在辐射区隧道的入口处,奇迹般零星地长出几棵绿色的麦苗,夏风一 吹,所有轻盈的绿叶就可以“为寻找乐土而返回天堂”,每天清晨,你会看到一男 一女在为他们浇水、锄草。麦苗开始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蔓延了整个“幻种雪山”, 惨白的石色开始在岁月中一寸一寸变成了生命的绿色,在那片麦田里,重生的梦覆 盖着没有名字的墓碑的永眠……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