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至冬节前夜 至冬节前夜,阿瑟及尔堡灯火辉煌,举城欢庆。所有的贵族,卫队,市民都被 邀请去参加晚宴,还有许多人闻讯从外地冒雪赶来,毕竟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庆 祝节日了。 噶若国使团成员当然是在主席上,艾琳公主坐在了艾尔克国王的右侧,卡尔王 子在左侧,对面坐的是噶若国使节,瑞克王子在他的左面,再过去是马尔弗首相。 几个正式的祝词之后,就开始了气氛轻松的宴会。仆人们穿梭着上菜,有乐队和歌 手助兴,大家互相敬酒,或是三三两两的聊聊天。 艾琳从来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宴会,完全被女士们耀眼的珠宝和男士们漂亮的制 服吸引了,几乎忘了吃东西。但是时间越长她就越感到不舒服,因为没有人来和她 说话!所有的人只是经过她时礼貌性的问侯一下就走了,似乎她只是国王身边的一 个小宠物。整张桌子上她认识的只有哥哥卡尔,可她总不能老是俯过身去越过国王 和他说话呀。她越来越觉得无聊了。 但是她的注意力总是频繁的被桌子对面的人吸引。那就是她到这里的那个晚上 在院子里见到的人呀!现在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瑞克王子。艾琳觉得他很英俊, 而且很高兴他没胡子。他一点也不老啊,艾琳想。尽管他个子很高,左臂还吊着, 行动起来还是很高雅自然。艾琳一直在注意他,发现他除了在刚来的时候和噶若国 使臣说了几句话后就沉默了。只顾低头喝酒,也不理旁边的老头。 为什么他看上去是如此,如此的忧郁呢?艾琳想,一定是他的伤臂很不舒服。 安娜早就告诉了她打听到的关于瑞克王子的英勇事迹,于是,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很 快就把他想象成了神话般的偶像,为自己与他发生任何的关系而感到自豪。又一次, 当瑞克抬头的时候,艾琳冲她笑了笑,可是,瑞克根本没注意到。 这下艾琳彻底觉得孤独了,似乎才意识到,从今以后她就要生活在一群陌生人 中。而那个她明天要嫁的人居然就这样对她视而不见!艾琳又想起,先前被介绍的 时候,瑞克很冷淡的说了声“小姐您好”就走了……艾琳开始害怕,四处寻找认识 的人,哪怕是安娜也行,可是没有。终于她觉得呆不下去了,偷偷的溜出了大厅。 艾琳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去。可是阿瑟及尔堡太大了,很快,她在转了 一个她认为正确的方向后,发现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试 图走回去,可是转了几圈就已经彻底迷路了。在一个昏暗的走廊尽头,她坐在一个 从没见过的楼梯边上,伤心的开始抽泣。 *** 在瑞克沮丧的心情下,晚宴似乎没完没了。幸好两三个小时后,当他向国王提 出请求离去时,国王同意了。他向噶若国使臣道了别后,理也不理首相,就在众人 惊讶的目光下离开了大厅。心里在咒骂着这一切,他恨死了交际,根本不想承担什 么阿斯加的荣誉,他只想消失。 在他和国王会面之后,他一直没放松过。坐立不安,满脑子只想着格丝,整晚 整晚睡不着。现在他已经很累了,而且一点胃口也没有。他在幽暗的走廊里象个鬼 似的走着,渴望着宁静。 过了好一会后,他觉得有点冷,只得向通往卧室的楼梯走去。快上到楼梯尽头 时,他突然撞在什么东西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着自己的胳膊不由咒骂了起 来。 那个东西居然还叫起来了! 昏暗中,瑞克低下头,对上了艾琳的泪眼。他叹了口气,唉,太阳啊,我现在 不需要被提醒我的职责。 “别哭了,孩子。怎么了?没事的,别哭了。” 他说。 艾琳直向后躲,把脸靠在冰冷的石头上。瑞克突然觉得她绝望孤独的哭泣触动 了自己也同样孤独的心。他蹲在艾琳边上,把右手放在她肩膀上,温柔的把她转过 来面对自己:“别哭了。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 艾琳只是看着他。他把她拉近了点,于是她就把头埋在他胸前又哭。过了一会, 瑞克说:“嘘,小东西,别再哭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艾琳?” 听到自己的名字,艾琳平静了一点,渐渐停止了哭泣,往后坐开了,吸吸鼻子, 抬头看着他发亮的瞳仁。 瑞克缓缓舒了口气,“这就好多了。你在哭什么呢?” 她揉了揉眼睛,差点又哭了,“我害怕。”她低声说,觉得在他面前成了个傻 瓜,很羞愧。 他等着,疲劳使他异常的耐心。可怜的艾琳,看上去随时准备跳起来逃跑。 终于她又说:“我找不到房间了。还有,所有的人我都不认识,没人跟我说话, 我想,我想……我想我妈妈。” 瑞克觉得自己很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而且也没精神去试。但她这么孤独, “你别难过,这里没什么人好怕的。” “不,有的。” “那,你怕谁?” “国王。” 她说,“还有,要是别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别傻了,所有的人当然都会喜欢你的。今天大家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你吗?” “根本没人理我。连你也不喜欢我……” 他突然吸了口气,艾琳害怕的停下不敢说了。他慢慢的问:“你为什么那么想?” “晚上的时候,你也不理我,你……”艾琳又要哭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说: “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真希望我根本就没来!” 瑞克这才第一次仔细的看她。很喜欢她的勇敢,但是她还那么小……她才是彻 底的牺牲品,这一辈子都不能正常的生活,也不能找到真爱。瑞克伸出手去,捏着 她的小手,很严肃的说:“艾琳,我保证我会做你的朋友的。恐怕你今后还会有别 的困难,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一旦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找我。” “真的?” “当然。我不一定总在你身边,但只要我在,你只管找我。” “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呢?” 他闭了会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瑞克盯着楼梯的阴影处说:“我们在打仗, 孩子,而且还要打很长时间。我得要留在战场上。战场并不是公主呆的地方。” “我知道什么是战争的,我会唱所有古老的歌曲呢。要是我跟着你的话,我还 可以为你唱歌,不行吗?” 他不自觉的抓紧了她的手,“小女孩,战争不是歌里唱的那样的。”他语气里 的一些东西令艾琳又害怕起来。不过瑞克还是说完了:“艾琳,这不是什么现在可 以说给你听的东西。好了,我该送你回去了,他们会着急的。” 艾琳注意到他正试图安慰她,心里很感激,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孤独。想到这 里,她笑了,“好,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做朋友!” 两个人的视线相遇了。瑞克笑着把她扶了起来,“看来我们都需要朋友呢,谢 谢你了。我们走吧,很晚了。” 他把艾琳送了回去。确实,安娜到处都没找到艾琳,已经快疯了,几乎要去找 守卫们帮忙了。所以她看见艾琳的时候过于惊喜,根本没注意她的同伴。倒是在一 旁的噶若使臣夫人向瑞克行礼问侯,安娜才惊讶的发现是谁。瑞克冲她点点头,把 艾琳交给了她,“我们在外面多呆了会,我想就这么一次应该不要紧吧?” 安娜注意到艾琳很感激的看了瑞克一眼。最后瑞克又说:“晚安,孩子,记住 我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