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62) “一个种群需要生存多久,才能真正接近天道?十年?一百年?还是,一万年?” 潘东明说的似乎与主题全无关系,他端着肩膀,洞内闪烁的灯光刻划出他冷峻面孔 上的每一条皱纹。“生存,其实和天道全无关系,就像恐龙,虽然存在了几亿年, 却永远无法领略大自然的奥妙。”潘东明掏出一盒烟来,向几个男人让了让,回应 他的是一连串冷漠的眼神。他并不在乎,自顾点燃了一星火光:“无可否认,中国 人,或者说远古的中国人,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这一点,谁也无法抹杀。他们似乎 已经很接近天道,于是,你们有了易经,有了奇门遁甲,有了黄帝内经,你们的祖 先似乎把任何自然的关系剖析得非常透彻,但他们唯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如何将这些深奥的道理传下去,让它不断发扬光大,而不是随着历史的黄沙而逐渐 湮没。” 潘东明走到祭坛前面,那里地势开阔,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洞厅中嗡嗡回响。 “要知道生命的积累是非常困难的,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失去了个性和天 道支撑的民族,就如同丢掉了水壶在沙漠里步行的人,死亡是早晚的事情,无论你 怎样努力去走。”他走到一根图腾柱边上,拿起了月骧:“你们的祖先很聪明,他 找到了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但是,就如同你们无尽的内讧一样,它和它的秘密 在一场远古的战争中失落了,不再有人记起。”潘东明欣赏着月骧上古朴的花纹: “多么美丽的花纹,简洁而有力,似乎囊括了天地的灵秀,这些古人的思想是浮躁 的后人所无法领略的。尤其是你们,还在自称是中国人的已经失去了民族性的民族。” “你胡说!”于鹏越听越别扭,抓他的壮汉用枪托打在他腮邦上,潘东明树起 一根指头,优雅地摇了摇:“安静,我不希望在讲话的时候有人打扰,就如同在公 司开会。我说到哪了?对,月骧,这个你们祖先所创造的神奇东西。可能谷教授对 他有所耳闻,不,不仅是你,很多中国人都知道它,但是,没有一个人肯花精力去 寻找它,就像你们的《山海经》,大家只是拿来看笑话。但是,有的人却不这样看。 而他属于另外一个民族,你们一直瞧不起的,后来又十分害怕的民族,和族。他的 名字,叫干粕正彦。” “你们一定在猜想我和他的关系,这点,我现在无需隐瞒,他是我的父亲。而 我的母亲,是一个中国人。”大家闻听,心中一乱,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来的有些 突然。“不要以为我有了中国血统就会对你们有所仁慈,不,相反,我厌恶这片混 乱的土地,和这个混乱的已经失去特色的民族。我对你们的厌恶,和当年我父亲对 你们的厌恶一样。而为了扫清这片本来的土地,重新建设一种秩序,一种文明,尽 管你们的教科书百般诋毁,我的父亲当年仍走得稳健而扎实。”“呸!侵略,赤裸 裸的侵略!”谷丁怒斥刚落,也挨了一枪托。“看。你们的记性都很不好,不仅仅 忘记了老祖宗的东西。我父亲当年对中华文化还是相当感兴趣的,他亲近有知识的 中国人,研究中国古籍,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现在的世界,也许就是另一个样子!” 潘东明反复摩挲着月骧,爱不释手:“我父亲当年阅读到《落经》月骧这一节, 就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异样。他觉得这东西应当是存在的,而且还有不可预知的作 用。他花费了巨大的力气,终于在东北某地找到了一片月骧,当时他好像给了持有 月骧的家庭一些钱,对,应该是买卖关系,而非掠夺。但是仅仅一片是无法作什么 的,但是幸运总是意外地眷顾他,当日本军队追踪你们所谓的抗联时,发现了这个 山洞,和这些岩画。他根据这些壁画摸索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一个震撼人心的故 事。” 潘东明吸了一口烟,把长长的烟灰轻轻弹在手帕中:“蚩尤所在的部落制造了 月骧,经过数代巫师的毕生研究,他们发掘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通过活人 祭祀和特定的摆放位置,能够打开一扇阴阳相通的鬼门。而鬼魂从中穿过来后,它 的能力会大大增强,变得难以战胜。这本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实践,试验者 必死无完尸,但是蚩尤部落还有一件宝物,那就是上古时代的女娲石,将女娲石放 在祭坛正中,能够起到镇鬼驱邪的作用,就是说谁掌握了这个门,谁就可以让穿过 来的鬼百依百顺,变成自己的奴隶。”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祭坛正中,一块黄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 “那场上古战争我想你们都熟悉,但是其中一个环节没有任何史书记载,那就 是当部落决定要同黄帝开仗时,蚩尤开启了鬼门。鬼门开启后雾气四起,烟雾弥漫, 群鬼四出,供蚩尤驾御。结果,九黎族在同黄帝部落的混战中,因为有鬼相帮占尽 了上风。对了,你们也看到了壁画的少一部分,但那是关键,在黄帝部落连战连败 时,出现了九天玄女,她赠予黄帝指南车,破解了迷雾,而史书又将鬼门被破一事 忽略了。来,你们看这里……” 潘东明指向一处岩壁,大家被推搡过去强制观看。潘东明一幅幅解说道:“蚩 尤部落被打败后,蚩尤被杀,尸体被分为五个部分分别埋在五个地方,而他的余部, 不是向南奔逃,就是被黄帝部落吞并了。然而,没有人知道,一支部落的残余不远 千里来到这长白山麓,更没有人知道,带头人,就是蚩尤的妻子——女姜。这个名 字不是她的本名,是我父亲根据她部落的姓氏所起的。女姜带领残余来到这片山地, 当时人乏粮少,偏赶上长白山火山爆发,女姜认为天灭九黎部落,当时带了一块月 骧跳进熔岩,人烧死了,月骧却因其奇异的性质,冷却了四周熔岩,裹成一块冰冷 的石头。于鹏,还记得你叔叔的那块石头么?” 于鹏怒视着潘东明,却也无法否认。 潘东明慨叹道:“这个女姜真的是女中豪杰,为了不让月骧为患人间,敢用自 己的生命去破坏它。不过,这支部落的残余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他们收集 了月骧和女娲石,并勉强存留下来,并在若干年后形成一个风格独特的少数民族, 为了纪念这段惨烈的历史,他们在这个岩壁下留下岩画。而后来,这片土地上相继 兴起了高丽、女真、蒙古、渤海等民族,他们不断被征服,被同化,最后被完全混 同,月骧的来历再也无人能说清,这山洞入口也被逐渐掩盖,似乎这个谜团永远也 无法揭开。” “但是干粕正彦来了。”许建冷冷地陈述着。潘东明一挥手,制止了壮汉对许 建的殴打:“对,是他,他差不多揭开了所有的秘密,但除了找到一片月骧之外, 其余不知下落,他企图用一片月骧来打开鬼门。如果这次成功,一个能驾驭鬼魂的 军队将是无往而不胜的,无论是对中国还是对英美的作战将大大改观,也许历史将 会重新改写!”“但他失败了。”许建等声音冷得能掉下冰碴。“没错,失败了。 除了没有足够的月骧外,他还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在子时,鬼魂才最活 跃,而在午时鬼最虚弱。也就是说,开启鬼门和关闭的最佳时机,就是子午相交!” “这是你的研究成果咯?”谷丁讽刺道,潘东明不以为意:“循序渐进是你们 老祖宗的办法,却在外国发扬光大,如同你们的四大发明一样,欧洲用来征服,而 你们却用来点鞭炮。好了,继续话题,我父亲实验失败后,不断反思,同时继续搜 集蚩尤残部后代的下落,终于,他在发现了一部分后人生活在下角村。正当他要对 这个村子进行彻底调查的时候,战争结束了。当是异常混乱,他不能回国,因为满 满长路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在等着他,他也不能留下,作为高级战犯,除了绞刑不会 有其他结果。他选择了潜伏,他将我的母亲安顿好之后,独自来到下角村,一是为 了躲避战乱,另外,他想继续研究月骧,破解鬼门的奥秘。问题的全部答案,也许 就藏在下角村。”(63) “在强权面前你们永远学不会顺从,你们不知道合作的宝贵,却追求一种毫无 特色的独立。”潘东明大概是做老总做习惯了,总是一套教训人的口气。“父亲离 开新京的时候,我还没有记事。那个暗淡的童年很艰难,没有父亲的孩子在混乱的 世界上生存,除了战斗,似乎别无选择。母亲从来不和我说以前的事情,终于有一 天,她让我管一个陌生男人叫爸爸。我好像在一个昏热的世界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无法抗拒的声音。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是我已经决定学习他的样子。当我成年的 时候,父亲已经衰老了,他给了我一整套研究资料,还有他当年积累的财富,最重 要的,他教给了我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战斗。那一刻,我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信任, 读出希望,我开始用另一种精神来奋斗,直到安氏集团的建立。父亲告诉了我那个 惊人的秘密,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如何能够拒绝。这不仅仅是一个老人的意愿,而 是控制这个世界的冲动。这种冲动,深藏在每个人的心中,你,你,还有你,你们 谁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征服世界的黑色欲望在永恒搏动!” “于鹏,为何我对你如此照顾,不是你很出色,而是你能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 因为,你的家族,全部都是蚩尤的后裔,而下角村的宝物,我父亲在有生之年已经 完全摸清,他老了,没有力气去把它们弄到手,而我,干粕正彦的儿子,日本名干 粕正明。我年富力强,我可以完全控制局面。为了这一天,我运作了很久,我建立 了自己的组织,用铁的手腕让他们变得绝对可靠,我还收买了高官,编织了关系网。 我甚至飞去日本寻找当年的情报机关人员,但世界变了,他们全部谢世,没人相信 我的这套传说。我不会忠于中国,也没法投入日本,我成了没有祖国的人,但是这 改变不了重新开启鬼门的愿望,当一切时机都成熟了,我就开始了行动。” “你开始杀人!”于鹏恨恨地说。潘东明笑道:“对,死人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像你叔叔,掌握另一块月骧的崔春浩,还有……对了,艾经理得到了月骧,我将他 和你对调,一方面让他送宝,一方面让你远离我的活动。没想到月骧如此厉害,那 次车祸,怕是招来了鬼怪。”“死有余辜!”马宽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潘东明将月 骧放回原位,抚摸着图腾柱,继续道:“我缺少一些关于祭祀的关键资料,所以杀 了你叔叔,我缺少月骧,所以杀人,我清除了队伍内部的不纯分子,所以把穆经理 弄疯,我为了让追踪的警察吃苦头,所以在车库里放置了炸弹。还有,我需要活祭 的人头,所以弄来了几十个民工。最后,为了把那些知道过多的人消灭干净,我才 把你们全都请到这里。今天晚上,子时相交,我将用一场盛大的祭祀来开启鬼门, 而明日午时鬼门关闭之时,也许,我已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你们大概看不到这 一刻,但你们应该为自己所作的贡献而感到自豪。最后一点,这里到处都是爆炸装 置,一旦实验失败……” “魔鬼!”谷小影也憋不住咒骂道。潘东明颔首道:“不,魔鬼对我来说太小 儿科,当我主宰了整个鬼魂的世界,所有的高贵称呼都要重新排座次了!” “知道我为何选择这个山洞?因为下面就是火山。整个空间上阴下阳,正好符 合阴阳颠倒的条件。或许你们已经听不懂了,算了,你们这些把老祖宗的东西丢个 精光的家伙,也敢自称是中国人?就到这吧!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大概也听累了, 现在可以回去休息,还有大半天的时间给你们做做人生总结,为何你们就会失败, 而我能够成功。”“干粕正彦的坟是你修的么?”谷丁突然问。“对,我尽了孝道。” “哼,孝道?那为何还要放进细菌弹?”“我并没有请你们进去呀!不过,你们能 够避开它也很幸运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的调查能力,不过,你们永远比我慢 一拍。”潘东明也有些累了,挥挥手让壮汉们把大家推回小山洞。在晚上的正式祭 祀前,他需要养足精神。 洞子很深,外面的阳光只能折射进一点点。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叹息。时间 像巨大的磨盘,慢慢碾碎他们的希望。正午时分,饮食送来了。还是黄晓晓。 于鹏这次没放他走,黄晓晓要出去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干吗,放开!” 黄晓晓有些急,因为她看见看门壮汉在拉枪栓,于鹏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 什么人?”黄晓晓眼光像掺进了烟雾,迷茫地看着于鹏,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你 放手!”她语气平静,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于鹏慢慢松开手,把头别过去。黄晓 晓匆忙走了出去。 “她是谁?想知道么?”潘东明不知什么时候探头在洞口,直直地瞪着于鹏。 没人说话,他半晌自己报出了答案:“她是我的养女,不过,现在是我的情人。” 一阵干涩的笑声直传到洞穴里面,潘东明似乎心满意足的样子,他觉得把一个巨大 的刺激留给了这个昔日下属。 于鹏心中一阵极为难受的悸动,他似乎读懂了黄晓晓闪烁不定的眼神。 天色向晚。 洞里增加的灯光,为了祭祀而忙碌的人加快了进进出出的速度。于鹏他们忽然 发现,那些壮汉正抬着一些民工模样的躯体经过小洞口,向里面而去,那些躯体软 绵绵的,不像是死人,却又不挣扎,可能仍被麻醉着。 他们的头颅,就是活祭的祭品。 时间缓慢如千斤巨石在地上擦动,一分钟,一分钟,一秒钟,一秒钟,于鹏默 默数着手表上指针跳过的每一个格子。谷小影静静靠在他的肩头,用修长的手指延 着于鹏上衣的纹路走了一次,抬起来,再走一次。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紧紧握在 一起,然后是另外两只。 “我怕。”谷小影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于鹏耳边喃喃道,于鹏只能用不断的 亲吻来安慰她。 晚上十点四十,潘东明来到洞口,看了看大家,作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这个关 口,没有人能够气定神闲,或多或少都变了颜色,反抗是没用的,但仍撕撕巴巴几 下,前面几个被带出了洞子。轮到谷小影和于鹏了,壮汉过来要把他俩分开,谷小 影瞪着苦红的双眼,死活也不肯松手,壮汉发了狠,去揪他的头发,于鹏盛怒了, 一拳打在壮汉肚子上面,壮汉栽了个跟头,爬起来恼羞成怒拔出手枪对于鹏就射。 潘东明想拦,已经晚了,枪声在山洞中闷雷般炸响。 (64) 扑通!有人横卧在于鹏面前,那是马宽,是他飞身过来挡了子弹,子弹正中前 胸。只见他呻吟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没等于鹏哭出声来,几个壮汉过来七手八 脚把剩下的都拖出了小山洞。最后一个壮汉踢了踢马宽,见他没动,走了。于鹏比 自己中了枪还要疼,同马宽连年的交往镜头刷刷闪过脑海,眼泪再也止不住,拼命 涌出来。 山洞大厅的灯全部熄灭了,柴油发电机也停止了运转。八只巨大的铜鼎围拢在 祭坛周围,里面的炭火熊熊燃烧。那些被麻醉的民工七扭八歪躺了一地,于鹏透过 泪眼,发现此刻山洞里已经是鬼满为患,无数的鬼魂焦急地四处游动,更多的聚集 在月骧周围,似在吸取什么灵气,原本阴森的山洞此刻几乎变成了鬼蜮魔国。潘东 明一挥手,让壮汉们把于鹏等人绑在木桩上,然后换上了一身奇怪的服装,无扣无 带,素白惨淡,只见他挥舞起一柄古朴的宝剑,在祭坛前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猛地举起宝剑来,壮汉们一见信号,恶狠狠扑过去江那些还在昏迷中的民工 头颅一个个砍下,只见血光四溅,人头滚滚,铜鼎中映出的火光更加血红凶煞。 壮汉们踏着流成小溪的血水,将人头一个个摆放在祭坛外围,此刻正是子时, 于鹏只见群鬼发疯般在乱撞乱动,而祭坛上面却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四片月骧在阴 气森森的环境下,又沾了血光,似乎活物般灵动起来,每个月骧都射出一道惨绿的 光芒,四道光芒在女娲石上空交错,不停地撞击,糅合,最后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圆 球,只见这个圆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扩展成为一个不断闪动的,激烈变幻的空 洞。四周弥漫起浓重的雾气,翻腾如海波,鬼门要开了! 潘东明兴奋异常,早已忘了口中词藻,横剑当胸只等新的变化。于鹏只见一个 比较壮硕的鬼魂慢慢接近鬼门,猛地像被吸过去一样,从另一面探出了上半身,只 见它青绿色的身躯布满恐怖怪异的条纹,眼睛像火炭一般瞪瞪着,散碎的毛发和尖 锐的手爪全都鼓张着,这哪里是鬼,分明是夜叉!只见那个鬼努力探出了全部身躯, 跳出了鬼门。潘东明不知念叨了什么,对那鬼指指划划,可谁也没想到,那鬼竟然 不听调遣,四下看着,猛地扑过去咬住了一个壮汉,那壮汉吓得妈呀乱叫,怎恶鬼 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挣扎不得,三下两下就把那壮汉撕扯得不成样子,喊叫声戛然 而止。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没等大家反映过来,另一个恶鬼又从鬼门探出身子,然 后是第三个,壮汉们开始慌乱起来,两股战战急于逃脱。潘东明死也不相信,他如 此缜密的研究成果竟然不可行,猛地,他发现祭坛上唯独女娲石没有发出任何亮光, 像一块凡石平静地躺在那里,仔细看去,那就是一块普通石头,只是颜色同女娲石 相似罢了!“谁,谁换了石头!”潘东明眼睛要喷出火,四下寻找那个偷天换日的 人物,只见壮汉们正在拼命躲避恶鬼的扑食,谁也没工夫理他了。整个祭祀场面已 经乱成一锅粥,惨叫声,奔跑声,枪声混杂成一团。潘东明忽然发现一个人没有慌 张——黄晓晓。二人目光一碰,黄晓晓拼命躲避潘东明那野兽般的眼光。 “阿,是你!是你捣的鬼!”潘东明疯了一般扑过去:“我养了你,我成全了 你,到头来你坏我大事!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他一把抓住黄晓晓:“石头呢! 石头呢!”黄晓晓不再害怕:“你养了我?是,但你毁了我一生,你不是要石头么? 给你!”说罢她拿出一块黄色石头,作势要给潘东明,潘东明伸手去拿,却拿了个 空,黄晓晓一口把那块小石头吞了下去!潘东明真的疯了,拼命卡住黄晓晓的脖子 :“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黄晓晓被卡得直翻白眼,几乎昏过去。潘东 明完全失去了理智,举起宝剑要插黄晓晓的喉咙去取石头!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潘东明后背,把他向后拖,潘东明骂着,踢 腾着,松开黄晓晓去扭头看身后“揪”他的人,那哪里是人?是一个高大的恶鬼, 只见那鬼张开血盆大口吭哧一下就咬掉了潘东明的半面脸,深可见骨,潘东明长声 惨号起来,这时又过来一个恶鬼,伸出爪子来抢潘东明,原先的恶鬼不给,二鬼拼 命一夺,呼啦啦潘东明活活给扯成了两截,更多的恶鬼扑上来,撕得撕咬得咬,潘 东明还有一丝气息,血肉模糊的上身竟还发出声声低号。 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更多的恶鬼从鬼门倾斜而出,壮汉们没了头目,各 自为战,怎奈这些恶鬼枪打在身上只流出脓水,根本无效,不消一会工夫,壮汉们 死伤大半。黄晓晓缓过神来,扑过去给于棚解绳子,被松绑的于鹏连谢字都来不及 说,转身又去解谷小影的,转眼间大家都恢复了自由,此时只见洞内血肉横飞,群 鬼欢宴,用不了几分钟那些鬼怪就会把所有的壮汉都收拾掉,就该轮到他们了! “我们出不去啦!”许建看看四周,群鬼已将洞口封住,对他们包围的圈子正 在慢慢缩小,而且更多的鬼正源源不断地从鬼门涌出。“怎么办?”大家都在问同 样的问题,谷丁指着祭坛中心道:“必须把女娲石放回原位,才能关闭鬼门!”可 此时鬼门四周已遍布恶鬼,不要说女娲石已经被黄晓晓吞下,就算拿在手里,也是 无法逾越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从洞口传来,一枚手雷在群鬼中爆炸,恶鬼们号角着,有的被 炸飞了,有的瘫在地上,然后又是一枚手雷!鬼丛中愣是炸开了一个缺口,一个人 拎着冲锋枪和挂了一串手雷的武装带冲了过来。于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 不是刚才被打死的马宽么?只见马宽一边骂着一边甩出手雷,手雷炸响时趴在地上 躲避弹片,然后快步穿过被炸出来的通道。“你……”于鹏指着马宽说不出话来, 马宽哈哈一笑:“多谢你了!都是你送我那个开光硬币的福分!妈的,鬼真多!” 马宽说着又甩出手雷,两下会和,只见他上身并无伤口,原来手枪子弹,正打在于 鹏送他的那枚开过光的硬币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马宽数了数从死人身上捡来的手雷,许建道:“冲出去!” 朴相模一摇头:“不行!这么几枚手雷根本冲不出多远!”马宽还想说什么,猛地 一个人从他手中抢过武装带,向鬼门方向跑去,那是黄晓晓,只见她甩出一枚手雷, 趴在地上,手雷从恶鬼中炸开一个通道,她向前跑去,再甩出一颗!“危险!不能 ……”于鹏喊了一半,只见旁边已经有恶鬼开始向他们靠近了,大家手无寸铁,只 有马宽一挺冲锋枪应急。 此时黄晓晓已经冲到了祭坛跟前,群鬼被手雷的爆炸惊开了一片空地,只见她 猛地扑在原来放置女娲石的原木上,顿时整个身躯像着火似的,发出一种红黄相间 的光芒,那光芒刺破了她的身体她的衣服,光耀万丈,黄晓晓被一种巨大的刺痛所 笼罩,不停大声呻吟着,但死活也没有离开那块祭祀的核心。光芒像一片汪洋的金 水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群鬼都停止了疯狂,这是黄晓晓的呻吟声越来越小,越来 越微弱,她的身躯似乎融化了,变成了一团不散不离的液体,然后慢慢升腾,消失 了!原木上只留下一块黄色的石头,只见女娲石猛地射出一道强烈的黄光,融入鬼 门的四道绿光中,鬼门蒸腾旋转的方向顿时被改变了,一种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从鬼 门传出,门逐渐缩小,里面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响,突然,距离 最近的一个鬼被猛地吸了过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山洞里的恶鬼们像吸尘 器前的碎纸屑,嗡嗡嘤嘤全都被吸了过去,重新消失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中。 谷丁仗着胆子跑过去,待最后一个鬼被吸进去,猛地推倒了一根图腾柱,把上 面的月骧扔开去,鬼门登时土崩瓦解,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气浪把他震出好远。 完了?完了!没事了!大家都瞪着眼睛,见证 ---------- 博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