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蒙特纳多·塞萨尔推开了一扇灰黄色的破旧木门。 里面是一间空旷的房间。房间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屋内没有任何陈设,只 有光秃秃的墙。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赛萨尔小声嘟囔到。 他顺着脚下发潮翻起的木地板一直向深处走去,这奇怪的地方居然没有一扇窗。只 有从门口射入的光线稍稍能把屋子照得亮堂些,而深处却又变得漆黑一团。 在深处,赛萨尔只能小心地挪着步伐。他越走越害怕,心扑腾扑腾的跳着。 忽然,赛萨尔伸出去的脚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他立刻把脚缩了回来,向后退 了两步,并探头张望。在这昏暗的房间,他起初只看出了一个轮廓,好像……是一把座 椅。过了一会儿,赛萨尔的眼睛适应了周围阴暗的环境,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这……不只是一把座椅,上面……还坐着……人!? “喂!有人在哪吗?”赛萨尔喊了一声,四周的空旷产生了刚才那句话的回音,让 人不寒而栗。 “请……帮帮我!”一个微弱颤抖的声音。“我好难受!”声调尖锐,说话的速度 也很快。 “真的有人!?”赛萨尔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想着。 蒙德纳多慢慢挪了过去。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手里攥满了冷汗。 他走到了跟前,看见的东西更加清晰: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得绑在了这把座椅上。手 腕,脚腕,整个身体都捆满了绳索,那人只有不停的在这个座椅上扭动,并且他的扭动 非常不自然。就好像……整个动作被快进了一样!!! 但是始终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我帮你解开它!”赛萨尔说着伸手去解开绳索。 “倘若解开绳索,你则会遭遇灭顶之灾!”那人突然平静下来,他慢慢抬起了头。 我的天, 是……蒙特纳多·塞萨尔他自己!! 赛萨尔猛地惊醒了过来。 一个梦,一个恐怖而真实的梦! 赛萨尔醒来后满头大汗,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照在赛萨尔身上形成了一条细线。他转了一 下头,阳光正好映入眼中。“已经……早上了?”赛萨尔说着伸手拉开了窗帘,充足的 光线射了进来,晃得他直咪着眼。 塞萨尔一直坐在床上,心情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不停的闪着梦中的片段。那个梦… …太真实了。就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倘 若解开绳索,你会遭遇灭顶之灾……” 想到这儿塞萨尔打了几个冷颤,不愿再想下去。他下了床,进洗手间洗漱起来。 赛萨尔打开水管,洗着脸,之后伸手去拉下面那个放香皂的抽屉,抽屉仍然锁着。 赛萨尔对于他自己的这个臭记性简直没了辙,他总是习惯性地去拉下面的抽屉找香皂因 而总是忘了去买。并且对于这个被锁住的抽屉他也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出于好奇心而 把这个抽屉打开过。无奈的,塞萨尔只能用清水将就着洗了洗。 今天是他跟自己的前妻玛丽·安娜约好见面的一天,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 了,但赛萨尔并不高兴,因为今天去是要谈离婚的事。玛丽·安娜催他很久了。 中午12点整。 蒙特纳多·塞萨尔很准时的到达了他们约好的地点,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店。这是他 们恋爱时经常来的地方。而塞萨尔今天来到了这里全然没有当年那种约会时的感觉。 “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他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看着四周。 店内的陈设和布置跟以前一模一样,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他们恋爱时的情景。但这种 回忆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摧残,只能给于他心理上的创伤。 塞萨尔赶紧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摇了摇头,把含在眼眶中的眼泪硬挤了回去。 12点20分,玛丽·安娜来了,她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20分钟。 “服务生,请给我来杯柠檬汁。”安娜边说边走到塞萨尔的桌前。“抱歉!堵车了。” “没有关系,我也刚到。”塞萨尔微笑着回答。 安娜也笑了笑。“你的病好些了吗?” “恢复得非常好,谢谢。” 安娜脱去了外套,把它递给了拿柠檬汁过来的服务生。 “蒙德纳多,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一年半了,呵呵,我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了。” “一年半了……”安娜沉默了一会儿。“蒙特纳多……我……” “没有必要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是为了离婚的事。” “不,其实……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这个事,离婚的事我并不着急。” “噢?” “之所以这么久没跟你有任何联系,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 “没事,你说吧。” “我……生了一个儿子。”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塞萨尔异常的吃惊。 “9 个月以前……但是,问题是,这是我们的儿子。” “什么?”塞萨尔脑子有点发晕,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怎么可能?” “真的,因为当时离开你时,我就已经有两个月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 “说啊!”塞萨尔放大了声音。咖啡店里的人都看着他们。 “我,我以为是我跟因斯的……”安娜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到了最小,几乎快 听不见了。 但塞萨尔很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他立刻起身打算离开。“安娜,我觉 得我跟你再也没有任何话好讲了。” “噢,看在孩子得份上,请听我把话说完。”安娜说着抓住了塞萨尔。 塞萨尔站在那里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我一直都以为孩子是因斯的,直到两个月以前,因斯越来越觉得孩子长得不像他 了。之后……他们去医院化验了DNA ,得到的结果……确实不是,这让因斯感觉到非常 的恼火。两个月里我们天天吵架,并且他还打我……”安娜说着撩起了袖子,胳膊上的 确有不少红肿的地方。 “你想让我怎么样?”塞萨尔一点也不同情地说。 “我想请你把孩子领走。” “什么?你可真能想得出来!突然跑来跟我说有个儿子!还让我领走!并且我现在 一分钱都不挣,自己还生着病……”塞萨尔气坏了。“安娜!你太自私了!” “可你想想!那是我们的儿子啊!也是你的骨肉!现在因斯根本容不下他,说要再 继续下去就把他送进孤儿院!蒙特纳多!你想让我们的儿子遭到那样的待遇吗?你忍心 让一个有父母的儿子进孤儿院吗?” 塞萨尔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他低着头,用两只大手捂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过了一下会儿,塞萨尔渐渐抬起了头,问道:“儿子叫什么?” “维克多。” “维克多·塞萨尔……”塞萨尔重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名字。“好吧,你打算让我 什么时候把孩子领走。” “就这周末,可以吗?” “可以……” 蒙特纳多·塞萨尔说完就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出了咖啡厅。八月份的天气,他感觉 不到一点温暖,突然有个孩子这件事被安娜近乎祈求的语气“砰”的一下射进心里,然 后心象玻璃一样变得支离破碎,碎片被射来的阳光照着,心开始剧烈的痛。可是,这毕 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必须收留他,不能让孩子像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