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出世 安姆到了。 牛归田尽管已经了解了一切,并且得到了叶凡的叮嘱和警告,安姆来到之后, 他仍然懒洋洋斜倚在草铺上,冷冷地打量着这只掌握着人类生杀大权,满身腥臊味 的硕鼠,眼睛里充满了厌恶、鄙夷和不屑的神色,接着,猛烈地呕吐起来。 安姆扭过头,愤怒地望着叶凡。 “安姆先生,情别见怪,这是接受事实时的必然反应。”叶凡慌忙解释:“0612, 这是安姆先生,快站起来!” 牛归田置若罔闻,抹了把嘴,举掌扇风:“好臭!好臭……” 安姆重重地顿了一下文明棍,怒声说:“0612,见了我为什么不站起来?你们 人类太不懂礼貌了。” 浓烈的臭气扑面而至,牛归田退缩到墙角,掩鼻说:“去你娘的,老子对自己 都没有兴趣,何况你?” “可恶!你敢藐视我?反了!” “在我眼里,一切生物都与蛆虫同等价值。”博士毫不理睬安姆的愤怒。 叶凡暗暗顿足,忙说:“安姆先生,他的病刚刚稳定下来,还没有痊愈,请别 和他一般见识。” 安姆傲然说:“我是一位非常高贵仁慈的老鼠,怎能和人类一般见识?” 博士眼中火光一闪,接言道:“老鼠传染疾病,人类传染罪恶,半斤八两。” 安姆不解何为“半斤八两”,扭头问道:“他说什么?” 叶凡瞪了一眼牛归田,解释说:“这是古代的计量单位,一斤是十两,半斤是 五两。他是说,与人类相比,尊贵的老鼠是八两,人类只有五两。” “哈哈哈……”博士狂笑,满脸讥讽张口欲言。 叶凡惟恐这家伙不知好歹揭穿自己,恶狠狠瞪着他急急问道:“0612,是不是 这样?” “绝妙的解释!”博士怪声怪气:“您说得对极了,尊贵的1108先生。” 安姆冷“哼“一声,说:”你是肿瘤专家你吗?” 叶凡捏了把冷汗,不住地使眼色。 博士视若无睹,说:“专家有什么了不起,一千多年前,五花八门的专家遍地 皆是比苍蝇还多,三文钱就能买一打。” “我问你懂不懂肿瘤学?”安姆的声音提高了一倍。 “好像懂,好像不懂,当年,我弄死过成千上万的人……” 安姆鼠眼圆睁想发火,叶凡忙道:“安姆先生,你知道,作为医生,难免会有 很多患者死在他的手中。他的神经太脆弱了,因此出了毛病……” “你的脑袋才有毛病!”博士毫不客气地回敬。 叶凡心中发慌,拉了安姆便走。来到门外,说:“安姆先生,请原谅,我还没 有治好他的病。” “你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安姆余怒未消。 “稳定是稳定了,可是,遇到刺激又会发作,不过很轻微。我保证,再过几天 就会完全治愈。” 安姆怒冲冲说:“这家伙太可恶,我真想把他送到牧场去。0137怎么样?” “他很好,非常愿意为尊贵的安姆先生效力。” “唔,他为什么休眠?” “不知道,电脑资料里没有说明,他自己不肯说,这是个人隐私,我不便追问, 要不要带他来见你?” “不必了,我讨厌这些自命不凡的菜人,克隆工作进展如何?” “很顺利,第一批20只克隆鼠实验胚胎正在健康成长。” “唔,很好!抓紧时间治疗0612,陛下又在催了,再见!” 送走了安姆,刚刚踏入房门,牛归田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叶凡的领口,气势汹 汹地责问:“混蛋,为什么在老鼠面前糟蹋我?” “拿开你的爪子!”叶凡怒喝:“我警告过你,坏了我的大事,我就杀了你! 今后再敢任性妄为,我绝不饶你!” “那也不能在老鼠面前诋毁我。”博士松开了手。 “请别忘记,在目前,老鼠是地球的主人,人类是老鼠圈养的家畜。鼠为刀俎, 我为鱼肉,想活命就得忘记你是什么狗屁科学家,乖乖逆来顺受当畜生。” “你刚才的表现,真令人恶心。”博士悻悻然。 “我说过,在某种场合,我是个厚颜无耻,不择手段的恶棍。” “人类的脸被你丢尽了。” “人类的脸,早就被人类自己丢尽了,我只是在游戏中遵循游戏法则而已。” “狗屁法则!” “说得对,的确是狗屁法则,今后,你不但要遵守狗屁法则,还要学习管理实 验室。” “我对你那一套一窍不通。” “不通也得通!过几天,这个实验室就由你负责,出了纰漏,惟你是问!” 牛归田真牛,仍然不肯就范,抗声说:“论年龄,我可以做你的曾祖父,休想 对我指手画脚。” “在这里,天王老子也得听我的,不听就滚蛋!” 牛归田不想滚,怔了怔,泄气地说:“唉!一觉睡醒,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 恶棍,晦气!晦气!呸呸呸!” 话音刚落,陆阳走了进来,递过一张纸片,说:“牛博士,我列了一份肿瘤学 术语,请您背下来。” 博士接过纸片,恭恭敬敬地说:“是,老师。” 陆阳面红耳赤,困宭无地。论身份学位,牛归田是当年著名的工程物理学家, 而他只是个普通的内科医生,差了一大截。 叶凡责备道:“陆医生是个非常拘谨的人,请别拿他取笑。” 博士笑嘻嘻拍拍陆阳的肩头,说:“伙计,别介意,我们过去活得太拘谨、太 刻板、太辛苦了,现在是人妖颠倒的年代,我们也该颠倒过来游戏风尘,你说是吗?” “是是……”陆阳连连点头,脸上神色,却像吞了满口黄连。 叶凡说:“二位,术语要背,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建立一个医疗实验室,请二位 开个清单,想要什么尽管开,越多越好。” 博士说:“尊贵的1108先生,您的主意真不错,实验室一建立,就会有成千上 万的老鼠前来就诊,我想,您现在一定找不到任何药物,用什么给它们治病?捏个 泥球儿糊弄?行吗?” 叶凡说:“我们可以用草药,过去,用草药治愈癌症的事例并不少见。我在老 常的藏书中找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应付老鼠,还有了野外 活动的自由。” “如果治死了呢?”博士问道。 叶凡说:“死于疾病的人不知凡几,有谁抱怨过医生无能?” 陆阳说:“过去,早期和中期癌症的治愈率很高,我们可以拒收晚期患者。我 对中草药治癌有所研究,认得一些草药。” 博士说:“医生,我建议你只收没病的,拒收有病的。” “这怎么行?”医生为之一呆。 博士说:“反正是老鼠,有什么不行? 叶凡接言说:“老鼠视人类如粪土草芥,我们对它们也不必讲什么医德,老牛 的建议可以考虑。陆医生,这事你看着办吧,还有件事,请二位帮我出个主意。” 博士听他称自己为“老牛”,斜眼直是瞅他,但却没说什么。 “什么事?”陆阳问道。 “我想弄一只猫,然后复制大量克隆猫去对付老鼠。” “猫?”博士拍拍脑门:“现在的老鼠,个个大的像牛犊,小不点的猫岂是它 们的对手?乱弹琴!” “是啊,这主意恐怕行不通。”陆阳随声附和。 “过去的猫的确太小了,但我发现,老鼠对猫仍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猫 和豹是同科动物,只要把二种动物的某些基因进行杂交,就可以克隆出像豹一样高 大凶猛机敏的新型动物,用这种猫对付老鼠,一定行。”叶凡满怀信心地说。 “可别画虎不成反类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博士疑虑重重,他已经从 叶凡口中得知,这些硕鼠是因何出现的。 叶凡说:“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是,我们没有猫。” “有倒有,就是弄不出来。”叶凡讲了那只黑猫的事,和种种困难,请他们出 主意。 陆阳摇头晃脑,搜肠刮肚,博士抓耳挠腮满地乱转,叶凡期待地望着他,这家 伙心思敏捷鬼点子多,一定有好办法。 几分钟后,博士停住脚步,说:“你在隧道实验室藏了十多只豹?” 叶凡说:“那是从大本营运来,准备保护实验室用的,还没有放出去。” 博士说:“为什么不放出几只浑水摸鱼?” 叶凡心中一亮,大叫:“好主意……不行。” “怎么不行?” “休眠舱是计算机控制的,没有电打不开,一供电必然会惊动老鼠。” 博士微笑说:“请别忘记,我是搞这一行的,再坚固的门也是小菜一碟……” 午夜,四只金钱豹突然出现在安姆的鼠窝附近,一口气咬死了十多只老鼠,天 下大乱。同一时间,休眠隧道口也出现了二只豹,大开杀戒,守洞的老鼠魂飞天外 四散逃窜,豹咆哮着追逐而去,隧道成了不设防的城。 叶凡和博士带着四名同伴乘虚而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舱门,弄出了那只朝思 梦想的猫,以最快的速度将它送到了隧道实验室,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矿区。 刚刚踏入屋门,尚未喘过气来,鼠群接踵而至,在矿区展开了大搜查。 他们刚刚在身上喷洒了消毒剂,安姆便率领鼠群来到了楼下。 老鼠不由分说,将人们驱赶到楼下,团团围住了。 叶凡吃惊地发现,这些老鼠,居然全副武装,携带着人类制造的步枪和机枪, 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见此情景,他不由地想起了影视剧里鬼子进村的情节。村民们在侵略者的枪口 下瑟瑟发抖,犹如待宰的羔羊,他们是亡国奴。此时此刻,鬼子变成了荷枪实弹的 老鼠,他们不但是亡国奴,还是亡球奴。 博士捅捅他的后腰,低声说:“你不是说,老鼠不屑使用人类的一切工具吗?” 叶凡顶了他一肘,大声说:“安姆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安姆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凝视片刻,说:“等一会再解释,现在,一个一个地 走到这边来,不许乱!” 叶凡大步走上前去,二只老鼠拦住他,在他身上嗅了一阵,挥爪要他去另一边。 之后,所有的人都被嗅了一遍,参加夜袭行动的人,都被嗅了出来。 叶凡心里七上八下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出何处出了纰漏。当时,他们都穿了 从大本营运来的防化服,随身携带了消味剂,这玩意儿无色无臭,不会留下任何异 味。回来之后,又喷洒了消毒剂,消除了猫和野外带来的气味,预防措施相当严密, 为什么会被查出来了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朝伙伴们投去安抚鼓励的目光,静观其变。 二只老鼠“吱吱”叫了几声,安姆走上前来,森冷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来扫 去审视良久,问道:“你们身上,为什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味?” “安姆先生,你说什么?” “别对我装聋卖傻!这气味很重,你难道闻不出来?” “你是说消毒剂?”叶凡恍然大悟,心头一松。 “是消毒剂吗?” “是的,安姆先生,你知道,进入实验室之前,必须进行彻底消毒,否则不得 进入,这是规则。我们刚刚消完毒,正准备进入实验室,你们便来了,有什么不对 吗?” 话音方落,楼内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轰响,叶凡解题发作,大叫:“糟了!安 姆先生,你的部下一定闯入了实验室,老常,快去看看,千万别让它们闯进无菌室 和育化室,快去!” 老常瞥了一眼安姆,奔进了大楼,俄尔又慌慌张张地奔出,大叫:“糟了!他 们已经闯进了无菌室和育化室,不但打开了培育箱,还把正在生长的胚胎全捞了出 来,这些日子的幸苦,全完了!” 叶凡顿足说:“20只实验鼠和200 只不久前克隆的胚胎,全毁了,安姆先生, 请你作出解释。” 安姆有些发慌,支支吾吾说:“这个嘛,唔,重新放进去不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叶凡毫不客气地抢白:“你的部下将爪子伸进培养液,不但 污染了培养液,那些胚胎,也被细菌污染了,放进去也会坏死,变成一团臭肉。安 姆先生,你提供的培养基,本来仅够一次使用,现在全报废了,几个月的心血啊, 全完了……”故作痛心疾首,捂着脸蹲在地上。 安姆走近几步,说:“这个嘛……唔,请放心,我们可以从头做起,我将给你 供应足够的培养基……” 叶凡没有理它,回头问常三:“老常,实验室怎么样?” 常三苦着脸说:“一团糟,很多仪器被弄坏了……” 叶凡跳了起来,冲着安姆喊道:“安姆先生,瞧你干的好事!为什么?” “这个嘛……”安姆期期艾艾:“最近,几只金钱豹闯到我那里,我怕你有危 险,前来看看,没想到……唔,请放心,损坏的东西,我会尽快补上。 “这里也有豹?”叶凡满脸恐惧,张惶四顾:“是不是飞行物空投的?” “目前还不清楚,别害怕,它们绝对逃不出我的掌心。”安姆安抚说。 叶凡见好就收,不再责难,乘机请求保护。 “这不行。”安姆拒绝了他的请求:“我说过,我们伟大高贵的老鼠,不能为 卑微下贱的人类人类服务,这是原则,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点武器保护自己。” “可是,我们不会使用武器呀。”叶凡暗暗欢喜故现难色。 安姆说:“这好办,我的部下可以教你,这玩意儿很简单,一学就会。” 这是个意外收获,叶凡又惊又喜不动神色,苦着脸说:“没想到,我们不但要 搞科学研究,还要拿起武器保护自己。安姆先生,为你工作真是太辛苦了。” 安姆已少有的和蔼语气说:“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你派十名菜人去学打枪吧。” 二小时后,安姆留下十支步枪,率领鼠群走了。 从此,叶凡和他的同伴们有了公开携带武器的自由。 回到实验室,博士捧腹大笑,指着叶凡说:“没想到,我们的山大王演起戏来 绘神绘色,惟妙惟肖,哈哈哈……” 叶凡说:‘没啥可奇怪的,为了生存,要我扮龟孙子,我也得硬着头皮干。” 陆阳说:“我刚才看过了,实验室损坏不太严重,那些培养液倒是全毁了,真 的没有存货了?” “哪里,我们的库存很充足,足够用三五年的。” 博士说:“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又要放何厥词?”叶凡脸色不渝。 博士毫不介意他的不快,说:“我担心,哪一天我们会被你挖个坑埋了。” “我会那么丧心病狂吗?” “唔,还差那么一点点。”博士模仿安姆的语气说。 “这些家伙,真好糊弄。”陆阳眼看二人又要顶牛,慌忙岔开了话题。 叶凡也不愿意弄僵,顺势改变话题说:“那是因为它们根本不识货。诸位,重 新开张还得几个月,趁此机会散散心打打猎,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等风头过去, 马上着手克隆猫……”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