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记不得二○○—年二月十三日下午时震发生时我正在做些什么。反正肯定没在做 什么大事。我绝对肯定的是没在写另一本书。我当时七十八岁,天哪!我的女儿莉莉十 八岁了。 但是老基尔戈·特劳特仍然笔耕不辍。在住宿营里,大家都还以为他的名字叫文森 特·凡·高。他坐在住宿营自己的帆布床上,刚刚又开始一篇关于一个名叫阿尔伯特· 哈代的伦敦工人的小说。阿尔伯特·哈代的名字也是小说名,他出生于一八九六年,生 下来头长在两条腿中间,而生殖器却突显于脖子上方,看上去像“西葫芦”。 阿尔伯特的父母教他用手走路,用脚吃饭。这样他们就可以把他的隐私部位藏进裤 子里。他那部分不像特劳特父亲“叮儿——铃”寓言中那个逃犯的那样硕大无比。但这 与故事无关。 莫妮卡·佩帕在隔壁的办公桌前,相隔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们仍然没有见面。她、达德雷·普林斯和她的丈夫仍然确信,往门前垃圾篓里 扔稿子的人是个老太太,因此她不可能就住在隔壁。他们至多只能猜测她来自某个专为 落泊老人开设的男女兼收的住宿营,如在修道院大道上的那所,或在圣约翰大教堂附近 教区会所内的戒瘾中心。 莫妮卡自己的房子——当然也是佐尔顿的——是在海龟湾的一所公寓房,离文学艺 术院七英里,街区十分安全,离联合国总部近得很舒适。她上下班坐专门司机驾驶的经 过改装的高级轿车,可以让佐尔顿的轮椅上下方便。文学艺术院非常富有。钱从来不是 个问题。由于过去老派艺术爱好者的慷慨捐赠,它比联合国几个成员国要富裕,其中肯 定包括马里、斯威士兰和卢森堡。 那天下午佐尔顿坐在轿车上,正在去接莫尼卡的路上。 时震发生的时候,她正在等佐尔顿的到来。而他已到了门口。正在按文学艺术院的 门铃,一下子被弹回到了一九九一年二月十七日。他将年轻十岁。而且又肢体健全了! 说到门铃引出的结果,那就一言难尽了! 但当重播结束,自由意志重新闯入时,一切都回复到时震开始那一刻的状态。因此 佐尔顿又是下肢瘫痪,困于轮椅,正在按门铃。他未能意识到突然之间要由他自己决定 他的手指下一步该做什么。他的手指没有得到来自他本人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指令,一直 按在门铃上。 佐尔顿的手指正按在门铃上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消防车撞在他的身上。消防车的司 机也没有意识到,该由他来操纵那机器。 正如特劳特在《我的十年自动飞行》中所说:“是自由意志造成了所有这一切的破 坏。时震及震后状况甚至没有碰断蜘蛛网的一根丝,除非其他力量已经先把这根丝弄断。” 时震袭来时,莫妮卡正在做离宫的预算。这个建在罗德岛锡安角的作家度假村,其 资金来自朱利亚斯·金·鲍温基金会。基金会由文学艺术院管理。朱利亚斯·金·鲍温 死于莫妮卡出生之前,是个从来没结过婚的白人,在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因写小说和作 讲演发了大财。他写的讲的都是些关于美国黑人为了获得成功而竭力模仿成功的白人的 事,既精彩又令人感动。 在锡安角公共海滩和离宫度假村之间有一块铸铁的历史标记牌,上面说这幢大楼是 鲍温一九二二年直至一九三六年去世这段时间的居家和工作处。据说沃伦·G .哈定总 统①宣称,鲍温是“美国桂冠搞笑人、黑鬼方言大师,是曾属于马克·吐温的幽默大帝 皇冠的继承者”。 二○○一年我在读标记牌上文字的时候,特劳特向我指出:“沃伦·G .哈丁有一 个私生女,是在白宫放扫帚的小室里,在—个速记员的产道里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