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开的大玩笑 时光之流,悠悠地流。 只是身处在时光之中,你却早已不知你是向前而去,还是逆流回溯。 至少,在公元前六百多年的古中国时代,是这样的。 春秋时代,山东鲁国。 时值西元前七世纪,鲁文公在位,距离二十四世纪的铁线草市有三千年的光阴 岁月。 冬月时分,大雪纷飞。 这里是鲁国和邻邦蛮族翟国的交界之处,地势险要,天上鹅毛般的飞雪不住下 落,将大地掩盖得银光雪白 一片。 在大雪之中,此时山道上却出现了两个奇异的身影。 这两个身影刚刚出现的时候步履颇为轻盈,但是走不多时,却不晓得为什么开 始脚步变慢,本来在雪地中 颇为优雅的身形,此刻却开始变得极为迟滞缓慢。 等到两人走得近了一些,只见他们蓑衣破笠,其中一人背上还背了一担干柴, 原来是两名再平常不过的樵 子。 两名樵子走到山上,左右四望,发现在山道旁有栋小小的茅屋,大约是山上的 猎户盖来临时栖身所用,其 时天上的大雪越下越大,两名樵子便缓缓地向那茅屋走了过去。 只是,如果多点留意的话,却会发现这两个樵子有着一件极不寻常的地方。 因为他们行过之处几乎全数都是盈尺以上的厚厚积雪,但是两个樵子走过去的 地方却连一个最浅的足迹也 没有留下。 真的,连一个也没有。 冒着大雪,好容易走进茅屋之中,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只是一进门内,两 名樵子却被里面的情景吓得 呆住。 因为在小小的茅草屋中,此刻却不知怎地,居然已经满满地挤着许多身材长大 壮健的沉默兵将。 看看他们的旗帜和辎重上的号帜,可以知道们全是鲁国的军队。 只是每个人都是神情木然,在阴暗的茅草屋中,有的人眼睛仿佛还会发光。 两名樵子仿佛有点吓得呆住,正在迟疑是否要进屋时,一名个子高壮的将军冷 冷地说道。 “大雪纷飞,大伙儿都想躲雪,你们若是不嫌挤,可以进来和我们一起。” 两名樵子互望一眼,又看看外头的大雪,只好畏畏缩缩地进来,躲在角落之中。 过了良久,那名将军才低声地说道。 “好大雪。” 其它人看起来都像是他的部属,此时将军一开口,几个人便是点点表示同意。 过了一会,那将军又说了一次。 “好大雪,”他的声音低低沉沉,但是仿佛有着很深的感慨。“和当年打翟国 长人时的天气一模一样。” 听见他这么说,有个老年兵将长长叹了口气。 “那众妖怪的事,将军不说,老夫也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哪!当时翟国国主白礅 屡次侵略鲁国,咱们鲁国虽 然世代不乏巨人勇士,遇上了翟国却是连年皆败,只因为翟国找了个妖怪,这 才害得我们连年皆败。“ 在老人的身旁,此时有一个年纪看似极轻的兵将,虽然留了些胡子,却仍然看 得出来脸上的稚气。 “找妖怪来打仗吗?这倒新鲜,”他好奇地笑道。“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怪?” 老人长叹一声,悠然地说道: “当时的情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哪……那翟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 个古怪的勇将,名叫侨如, 又号‘长翟’,这侨如传说中身长比寻常大汉高出数倍,力举千钧,铜头铁额, 寻常刀剑、木石都无法伤他, 只要是交战时遇上了他,鲁军总是大败亏输。 不只大败亏输,只要是和侨如交上手的鲁国名将,一律都是不到十招便被活活 打死,从没留下一个活口。 那一次,鲁国的第一勇士公子无害被侨如一拳打飞脑袋的情景,我可是亲眼所 见,当场吓得我满裤裆的屎 尿。 从此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向这个‘长翟’挑战。 也因为如此,翟国那个巨大的身影,久而久之便在我鲁国将士的心中形成一个 可怕的阴影,只要远远看见 那个比常人高出一截的粗壮身躯,便要屁滚尿流,夹道而逃。 有一年,也是这样的寒冬时分,但是翟国这骁勇蛮族却不畏严寒,这一日又来 到鲁国边境入侵挑衅。 当时的国君文公命令叔孙得臣为将,领兵抵抗,这一日打到了鲁国边境,只是 大伙却又在翟国阵中看见侨 如巨大的身影,一见到他,鲁国将士们便是战意全失,吓得胆战心惊,不管大 将在后如何怒吼,却仍然没有人 敢向前去。 倒是侨如脚步迅若奔马,冲上前来在鲁军中指东打西,一阵乱打乱杀,转眼间 又是数十个人尸横遍地,整 个雪地上染红了鲜血,那情景我可是亲眼所见的哪……“ 那年轻小将“哼”的一声,仿佛对老人的叙说并不相信。 “您老说的故事未免有些太夸张吧?世上怎会有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人的事?” 那老人横着怪眼,瞪了那小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小将军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世上的奇人异士,那还少得了吗?当日侨如的神 威,有很多人看过的,你大 可以自己去问他。 当时在我军之中,有位大夫名叫富父终甥,在乱军中看见侨如神威凛凛,力量 之大简直可畏可怖,绝非凡 人可挡,但是看看周遭的皑皑白雪,便想起了一个智取的计策。 富父终甥领着一支部队,在鲁军的后方挖了几个深坑,以茅草铺盖起来,等到 雪花渐积渐厚,便看不出深 坑的痕迹。“ 他说到此处,有几名兵将久经战阵,一听之下纷纷点头。 “好方法,这种陷阱之法出其不意,对付气势强的对手更加有用。” 老人微微一笑,对几位兵将点头致意,表示他们说得没错。 “当天夜里,雪花下得更多更深,将地面铺得粉?玉琢,完全分不清虚实,然 后富父终甥趁夜里去劫侨如 的营塞,等到巨人侨如被激怒了,出塞和他决一死战,富父终甥便假装大败, 回身就走。 虽然他的脚下跨着神骏的良马,身后的侨如却是奔跑来追,脚步大跨,迅若奔 马,有好几次差点都被侨如 追上。 沿路上的鲁军得得到富父终甥的安排,已经先行避开,因此大雪的路径上,便 只剩下两人惊天动地的追逐 。 富父终甥驾着骏马,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铺排深坑陷阱的所在,他熟记陷阱的 位罪,佯作狼狈,便往陷阱 坑的部位奔去,但是已经刻意避开那几个挖出来的深坑。 那侨如追得兴起,口中不住地狂嚎大叫,显然是追得畅快淋漓,‘呼’的一声, 他的腿上一使劲,整个巨 大的身躯居然像是纸鸢一样腾空而地,在空中伸开巨灵之掌,便要将富父终甥 抓在手上。 富父终甥回头一看,看见侨如转眼已到,心下大骇,脚下一夹,那骏马吃痛狂 奔,便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了侨如这一抓。 便在此时,侨如壮大如树的巨足‘啪’的一声踩了个空,终于跌入了富父终甥 刻意挖出的陷阱。 那壮大惊人的身躯,激起阵阵的白色雪烟,顿时跌入深坑之中。“ 茅屋中的众兵士们泰半没有经历过这场鲁国的著名战役,听得都是十分入神。 “便在此时,埋伏一旁的鲁军大声狂呼,纷纷从隐蔽处冲出,侨如一马当先, 身后不远处仍有不少翟兵跟 着,见到主将陷入深坑,那些翟兵想要来救,却被埋伏的鲁兵杀散。 在大雪纷飞之中,富父终甥不敢怠慢,带着军队向侨如陷身的深坑飞奔而去, 人还没走到,却听见一声狂 猛的大吼,跟着深坑中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轰然喷出漫天的雪烟和尘土。 而侨如长大的身躯也一跃而起,眼看就要让他突围而出。 便在此时,深坑旁突然涌出数十名勇悍长大的力士,只听见鲁军总帅叔孙得臣 大叫:“放巨木!‘数十名 大力士手上各持一根合抱的巨木,令起手落,便将数十根巨木尽数往深坑中猛 力掷落。 那侨如虽然勇猛巨大,却也抵受不住这数十根巨木同时砸在头上,只听见他狂 声惨呼,巨木碰撞声惨烈骇 人,登时便被再次砸下坑去。 只见鲁军总帅叔孙得臣镇定如常,手中扬起一面旗子,长声大叫。 ‘刺!’叫声未绝,便有另一队持着长矛的军士动作整齐地一拥而出,手中长 矛伸出,便往深坑中不住钻 刺。 只听见侨如在深坑中狂声大叫,叫声又是凄厉,又是痛苦,但是他毕竟猛恶非 常,往他身上刺的矛头十支 倒有七八支被他拗断挥断,矛头四下飞溅,有几柄断矛飞了上来,还将几名鲁 军当场刺穿。 鲁国大夫富父终甥‘刷’的一声跃下马来,从一旁军士手中抢过一只长戟,大 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往深 坑中一跃,长戟破空刺出! 只听见‘噗’的一声,侨如长声惨呼,富父终甥双手紧握长戟,整个人却悬空 地撑在深坑上头。 从深坑里,此时终于溅出鲜红的热血。 而侨如的狂吼声因为喉咙刺穿,由惨呼变哑,最后寂静无声。“ 老人叙述故事的本领可算十分精彩,此时鲁国众兵将听得聚精会神,听到侨如 的喉咙终于被刺穿,还有人 低声欢呼出来。 “费尽了鲁国大军所有力气,我军终于将这个不世出的巨人神魔歼杀在战场之 上。”老人慨然地说道。“ 只是我军也付出过极大的代价。“ 人群中,有名中年将士开口说道。 “我还听人说过,当我军将侨如身躯起出的时候,放在大车上示众,有看见侨 如尸骨的人都被他的长大吓 个半死,有的人还以为是见到了古代著名巨人‘防风氏’的骨头。“ 众人想像那“巨人侨如”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猛身形,都是惊叹不已,纷纷交头 接耳起来。只听见那名领兵 的将军“哼”了一声,众人听了便陡然静了下来。 那叙述故事的老人陪笑说道。“却不知老朽说得情景是否真确,还望将军指点。” 那将军冷然一笑,大声说道。 “你们始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其中还有着玄妙无可索解之处。” 那少年将士一怔,随即问道。 “什么玄妙无可索解之处?” “富父终甥将军,便是我家族中的舅祖氏,当年他果然是一手将侨如歼杀坑中 的第一功臣,只是他终其一 生,却始终有个疑问没有办法得到解答。“ 众人大是好奇,齐声问道。“那是什么疑问?” 那将军露出困惑的神色,仿佛正在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因为,当年他们起出侨如尸身时,我舅祖曾经亲眼见到那神魔般的巨大身躯 里,掉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尸 体。“ 此语一出,众人便是惊叫出声,仿佛听见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情景。 只听见那将军继续神色庄重地说道。 “小个人的咽喉,有个巨大的伤口,那便是舅祖用尽全身力气一击的杰作。 如果不是刺中这个地方,不晓得当日的战果会不会逆转而败? 而侨如的巨大手脚,我舅祖富父终甥因为好奇也曾经摸过,发现他的手足坚硬 似铜铁,一点也没有血肉的 感觉。 等到他想要再看清楚那掉出来的小个子时,便被主帅叔孙得臣喝走,但是临去 前,他却亲眼看见几个小兵 将那小个子身躯慌乱地‘塞’回侨如的巨大身躯里。“ 这一场大雪中的议论极为精彩,一群鲁兵在茅草屋中议论纷纷,意见极多。 过不多时,大雪的势子稍稍止了些,一众鲁兵便冒着雪再次赶路,也不晓得要 去什么地方作战。 等到最后一个鲁兵也离去之后,整个茅屋便只剩下了那两名樵子。 在沉寂的茅草屋中,良久良久,其中一名樵子这才静静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 没头没脑。 “你看……那个是吗?” 另外一人沉吟良久,轻轻地点头。 “我看只怕是。” “我也是这样想,”那第一个樵子有些感慨地说道。“那个富父终甥不是二十 四世纪的人,连最起码的科 技知识也贫乏得很。 如果他晚生个两千多年,也许他就不会纳闷一生。因为这个长人侨如,根本就 不是个常人,而是一个由人 坐在里面掌控的机械巨人!“ “所以我们可能已经快找到了?”第二个樵子问道,语气中却有些不太肯定。 “谁知道呢……” 这便是茅草屋中的最后一句对话。 如果当时有人在场的话,只会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看见闪亮的蓝色红色光 芒。 然后两个樵子便消失在茅屋里面。 大雪依旧纷飞。 翟国的长人传说,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春秋时代各封国间广为流传,而亲眼 见过的人,也总是指陈历历 地描述那光是大腿骨就有一人高的巨大尸骸。 时光苒荏,转眼间又是十数年的岁月过去。 春日花开,正是野游好时分。 南方楚国郢都郊外,是一片青翠的大好青山,此时有一列衣饰灿烂鲜明的人马 经过,只见居中一部大车, 车上珠玉生光,显是富贵人家的阵仗。 事实上,这列人马何只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居中大车上端坐的,正是当今登基 不久的楚王:楚熊溪。 此时他初登大位不久,年少得意,王后又在最近生了太子,娇妻爱子就在身旁, 放眼望去,整个楚国大好 河山都是他一人所有,人生境界至此,便是不志得意满也难。 远眺朗朗乾坤,天空一片清朗蔚蓝,楚王熊溪不禁一股豪气满溢胸怀,便忍不 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其时正当青壮之龄,身体强壮,中气十足,这一串朗声长笑传得极远,仿佛 连远山都能听得见一长串的 回声。 便在此时,他的初生幼子被朗笑声惊醒,嘴巴一扁,便高声哭了出来,哭声洪 亮,倒和父亲相互辉映。 楚熊溪听见孩子嚎啕大哭,心下觉得颇为有趣,他今日心情甚好,便掀开车幕 走入车内,一边逗着小孩儿 玩,一边笑道。 “你看这小孩儿有多可爱,胖胖壮壮的,就像是头小老虎!”他看着小婴儿哭 得皱巴巴的红脸,越看越觉 得有趣,忍不住便从乳母手中接过小婴孩,笑着说道。“你啊你!以后要像你 爹爹一样,和老虎一般勇猛,和 狐狸一般聪明!“ 楚国王后名叫华姜,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无限怜爱地看 着小婴孩,看着看着,忍不 住幽幽叹了口长气。 楚王熊溪又自顾自和小婴孩玩了一会,这才把他交给乳母,看着妻子担忧的神 情,他开朗地笑道。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我这儿子看起来便是人中龙凤,将来必能支撑楚国广 大基业,又有什么好叹气的 ?“ 华姜夫人怜爱地抚了抚小婴孩额上的嫩发,轻轻地说道。 “他的一生注定荣华富贵,那当然是不用说的了,只是我却想起一件事,每次 忆及就要有些担心。” “你说的是怀他的时候,梦见天际流星所感,才怀下的那件事,对不对?”楚 王熊溪笑道。“梦境之间, 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虽说我们常叫太史来解梦,但那毕竟是没根没据的东西, 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话又说回来,流星所感生下的孩子,那岂不是更好?天上的众星那么多,每个 都是了不起的神明,我这儿 子说不定就是天上神明转世而来的哪!“ 华姜轻轻抿嘴一笑,正要回答的时候,却听见后车辕处又有一阵洪亮的婴儿哭 声传来。 那乳母听见哭声,连忙将楚国小太子递给一旁的侍女,神情紧张地看着华姜夫 人。 华姜淡淡一笑,点点头,那乳母便连忙走向车后。 “这又是怎么地?”楚王熊溪皱眉道。“怎么让下人把孩子带上车来了?” 华姜夫人微笑道。“反正乳母与我同时育子也是有缘,就让她也将孩子带在一 起,咱们的孩子也好有个伴 哪!“ “一般的年纪,可是命运就差上十万八千里了,我儿日后是楚国之主,这孩子 却只好帮他牵牵马,洗洗裤 子,也罢也罢,“熊溪笑笑,突然高声叫道。”乳母!乳母!“ 听见楚王这样大声呼唤,那乳母哪敢怠慢,急急忙忙抱着婴儿从车后走了出来, 楚王熊溪看了看那小孩的 相貌,笑容突然间凝结起来。 端详了好一会,又凑过头去看看自己儿子。 “好像!好像!” 他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 他脑中心念电转,手上动作更快,一伸手便拨开那小婴孩的发稍,果然,便在 头皮上找着了一个淡红色的 星星胎记。 “他也有啊!”楚王熊溪惊疑地对华姜夫人说道。“他和咱们的儿子一样,发 内也有咱们楚王族的红色星 星胎记!“ 华姜夫人却没有他的惊讶神情,望向那乳母时,乳母却是一付愧然的讪讪神情。 楚王熊溪心思也算敏捷,他眼珠子微微一转,便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是熊珲?这孩子是我哥哥熊珲的种?” 那乳母脸上微红,点点头。 这熊珲是楚王熊溪的哥哥,两人虽然分属兄弟,但是年纪却要差上二十多岁, 个性也是大不相同,熊溪平 素谨慎有礼,但是那熊珲却是个大开大阖的浪荡世家子弟,平素好吃爱玩,结 交的是楚国境内所有三教九流人 士,势力遍布楚国内外。 论起才具和势力,其实熊溪也知道,自己万万及不上这个哥哥,只是因为自己 生为嫡子,才能接下这楚王 的大位。 “也罢也罢,”熊溪笑道。“既是我哥哥的儿子,两人又长得挺像,就让他留 在我儿的身边吧!日后我儿 有需要,就让这孩子来陪他便是。“顿了顿,他又问道。”这孩子有名字吗? “ 那乳母低声道。“我娘叫他菟儿,那是‘於菟’的意思。”楚国方言,於菟便 是老虎。 “菟儿菟儿,”熊溪笑道。“我正想给儿子取个老虎名字呢!却被你取了去, 好吧!就让这孩子这么叫吧 !长大后再给他换回来叫虎儿。“ “多谢大王。” 熊溪望那小婴孩“菟儿”,心中突然一动,便随口说道。 “小菟儿啊!只盼你日后好好保护我儿,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他周全,知不 知道?” 中午时分,楚国随从们在附近一处草地上张罗了休息的所在,楚王夫妇二人吃 吃喝喝,又命几个乐师鼓瑟 弹琴,玩得十分尽兴。 过了午后,天空逐渐转为铅灰,空气中开始出现水气,远方的天空隐隐传来雷 声,楚王熊溪皱了皱眉,便 大声宣布要众人在大雨落下之前准备回宫。 众下人手忙脚乱地将所有器物收拾一番,不一会儿,果然天空开始唏沥沥下起 雨来。 而那乳母也是手忙脚乱地照顾两个小孩,等到要抱上车时,却已经开始下雨, 忙乱之中,她却一时错手, 将自己的小孩抱给了侍女,让她抱到前车,自己却抱了楚王熊溪的太子到了车 后,等到车队前行后,才知道自 己抱错了小孩。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打紧,反正雨很快就会停,两个小孩也都已经喂饱,只要 待会到前车换回来就没有什 么大不了的了。 就这样,只因为一个小小环节的不同,两个孩子的一生便起了惊天动地的剧烈 变化。 原先应该是楚王太子的小孩,此时正以“菟儿”的身分在车后安睡。 原先应该是菟儿的小孩,此刻却在豪华的前车里,享受片刻的王子待遇。 两个孩子你曾是我,我本是你,身分曾经如此倒错,再印证起两人日后的不同 功业,总令人不禁感叹造化 命运的玄奇。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 卧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