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灵从前都要去幽冥 “如果进入‘幽冥’的话,不一定能够通过鬼域天庭。但是如果不进入‘幽冥 ’,却一定没有办法走得出鬼域天庭。” 便是这样简单的道理,于是东关旅便硬起了头皮,扶着龙三公主走进了那片漆 黑苍茫的古怪世界:幽冥。 “有人说,这幽冥管的便是人们死后的地方,如果离开人世,这里就是死灵的 最后归宿。” 在幽冥的晦暗空间中,龙三公主撑着蹒跚的步履,这样静静地说道。 春秋时期,古代中国文明的几个主要宗教都还未发展完全,后世信者最众的佛 教尚未引入中土,而道教的根本概念“道”,更只是一个空泛的哲理学说,被尊崇 为道家先师的“老子”李耳,则还要几百年后才会出生。 后世中国人的信仰之中,死后世界不外乎便是十八层地狱,牛头马面,阎罗判 官等宗教观十足的幻想,但是在东关旅和龙三公主的时代之中,人类对于死后世界 当然有着一定程度的想像,但是却还没有到一个完整体系的地步。 因此,此刻东关旅扶着龙三公主走在这个鬼域天庭的“幽冥”时空之中,虽然 好奇地四下张望,但是却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感觉。 只见那“幽冥”是个光度极为阴暗的巨大空间,虽然从前面的经验中得知,此 刻眼前这个“幽冥”可能比起千年前神话空间中,真正的幽冥世界要小上许多,但 是却仍然空旷巨大,令人感到极为神秘深邃。 但是这个幽冥界显然经过了多年的光阴摧残,有许多地方已经呈现了崩毁不全 的现象,远方的平野之上,有着许多巨大的黑色蛋壳形体之物,但是仔细一看,这 些形体却是大多已经残破,那些“物事”如果真是蛋壳的话,壳中不管曾经藏过什 么东西,此刻早就已经空无一物。 大致来说,这个“幽冥”虽然晦暗阴森,但是整个空间之中却仿佛残破日久, 本来即使有过什么,也早已经消失殆尽。 东关旅和龙三公主两人在阴暗的大地上缓缓得行,穿过一个看似城市的巨大城 都,奇怪的是,在城都前方居然有着一片极大的黑色牌匾,上头以歪歪扭扭的古怪 文字写上许多个字,其中勉强有几个字可以辨视清楚,却写着“幽冥之都”几个大 字。 但是走进城都之中,只见空旷之地极多,但是却没有几栋建筑,便是有几栋孤 零零的建物,也是一致地完全破旧毁坏。 在静静的城都中央,很奇怪地居然出现了一条波纹平静的大河,只见河水漆黑 如墨,河面极为宽阔,偶尔有几片水花打在河岸之上,水声虽然轻微,却仍在这寂 静的古怪空间远远传了出去。 东关旅扶着龙三公主,暂时地在河岸边喘口气,略事休息。他安置好龙三公主 之后,便好奇地站在那条幽冥之水的岸旁向对岸眺望,因为河面极宽,只见对岸离 得相当之远,光线不甚清晰的情景之下,只能隐约看见对岸的岸上似乎静静地坐着 许多黑色的巨大人体。 东关旅很有耐性地盯着那些巨大人体,想要看看“它们”是不是有生命之物, 只是他站在那儿盯了许久,盯到眼睛都发痛了起来,却仍然没能看见那些巨大形体 动上一动。 他在河岸边又走了一会,看看实在没有什么可供观察的东西了,这才摸摸鼻子 走了回来。 在晦暗的天光下,只见龙三公主秀发零乱,已经闭上眼睛仰头睡着。 而她原先纤细的腰上,此刻的肚子已经极大,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在晦暗的幽 冥世界天空下,还泛着淡淡的水蓝光芒。 走到这儿,东关旅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如何前进,想要问问龙三公主,却看见 她睡得极熟,当然也不好将她立即吵醒,只好静静地坐在河岸之上,看着远方的凄 迷天际。 也不晓得在河岸上呆呆地坐了多久,幽冥之河的水面突然起了一阵不寻常的涟 漪,水声开始有些异常起来。 本来这样的水声差异东关旅是听不出来的,但是因为整个幽冥的空间之中实在 太过沉静,他聆听了一会,却开始发现有些不大对劲起来。 随着水声,东关旅好奇地张望过去,却看见幽冥之河上缓缓地摆渡,轻轻地飘 过来一艘渡船。 黑暗河水,黑暗的天空。 连这艘船也是深黑色的。 东关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艘奇异的漆黑之船缓缓荡了过来,回头看了看龙三公 主,却发现她仍然闭着眼睛,似是睡得十分香甜。 等到那艘黑船近了一些,这才看见船上有一个黑黝黝的细瘦身形,在阴暗的空 间之中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光。 “我是后土,是这幽冥的守门之人。”那“人”轻轻地说道。“你要不要上来?” 东关旅有些迟疑,但是看了看周遭的奇异景象,心中不禁油然升起一股无比的 好奇。 他生性之中有着喜欢追求不可知事物的好奇倾向,因此和虎儿、熊侣等人在一 起的时候,总是他对一些玄奇的事物最有兴趣,从前还曾经被虎儿取笑。 此刻在这一切充满神秘的“幽冥”之中,突然被这样一个古怪的奇人邀请,毋 宁是件令人不太放心的事,毕竟自己对这个阴暗的世界一无所知,会在前头遇上什 么也毫无概念。 只是他转念一想,想起从另一个角度来思量,即使在这个空间中遇上了什么凶 险之事,甚至这个古怪的后土要对他不利,只怕也是毫无招架能力,加上龙三公主 这时又仿佛虚弱到了极点,即使发生了什么变故,两人也只能任人宰割。 想到此处,东关旅的心中豪气陡起,咬了咬牙,便点点头。 “好,我去。” 话一出口,却又想起了一旁睡着的龙三公主,他转头看看她沉睡的表情,有些 颓然地说道。 “可是我不能抛下我的朋友不管。” 那“后土”轻轻一笑,手上的长竿在水面上划出悦耳的水波声响。 “她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在‘幽冥’之中也已经不晓得过了多少年,只要乖 乖留在岸上,便比整个鬼域天庭的任何地点还要安全。” 听见后土这样说,东关旅更是放心,于是快步前行,也不管幽冥河的水有没有 什么危险,便涉入水中,登上后土的渡船。 后土手上的长竿缓缓摆动,那艘小船便悠然划入幽冥河中,在河面上轻柔地前 进飘荡。 也不晓得前进了多久,河岸开始出现了蒙蒙的光亮,东关旅好奇地凝望着那些 光亮之处,却发现那像是一道道柔和的光之波流,在光芒之中,更隐约可以见到人 影和众多事物的晃动。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这又是什么地方?”东关旅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问完之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便仔细地打量后土,沉声问道。“还有,你又是什 么人?” 自称星座幽冥地界守门人的后土此时专心地撑着长竿,静静地说话,只是,说 出来的话只是将方才所说的再次重覆一遍。 “这里是幽冥,而我便是幽冥的守门之人:后土。” “我知道你是后土,这点你刚刚说过了,”东关旅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这 个‘幽冥’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人?” 后土仿佛很慎重地想了又想,良久,才轻声说道。 “我就这么说好了。我既是后土,但我也不是后土。这里既是幽冥,也不是幽 冥。” “很好很好,”东关旅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谢谢你说得这么清楚。” 这样的回答已经明显有了讥嘲的味道,但是后土却不以为忤,只是点点头。 “不客气。虽然你仍然听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我想我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 告诉你。 比方说,你今天看见了一幅图,图画中画着一条河,我问你,你是不是看见了 一条河?“ “当然,”东关旅点点头。“或者你也可以说,‘我看见了一条河的图画’。” “所以当你说,‘你看见了一条河’的时候,你却不一定是看见了河水的本身, 只是看见了它的形影,对不对?” 东关旅点点头。“对。” “所以,那就是我此刻对你的回答。 我是后土,是因为我乃是依循真正的后土所造之人,很多地方都和他一模一样。 对于我的真正身分,有一个名称也许你可以了解,我其实便是一个‘化人’。 “ “化人?”东关旅奇道。“像是碧落门中那种由真人所造而出的‘化人’。” “正是,”后土点点头,温和地笑笑。“所以我能与你对话交谈,我也能够以 ‘后土’的形体看守这个‘幽冥’。 但是我又不是后土,因为真正的后土并不在这儿,但是你若想要知道和后土有 关之事,却从我这儿可以找到答案。“ 他这样一解说,东关旅便听得懂了,于是他笑着说道。 “我懂了,因此这个‘幽冥’也是一样道理,是依照真正的‘幽冥’所造,虽 然很是类似,但是真正的‘幽冥’却另在他处。” 他自以为解释得颇为合理,但是后土静静地听了之后,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 “不对?”东关旅有些不快地说道。“又是哪里不对了?” “你我此刻所在的‘幽冥’,是鬼域天庭的一部份,同属于古代神话时空。后 来经过多年的异变,才逐渐萎缩成这样,但不论是在鬼域天庭还是幽冥,这两个地 界的事物却依然是千年之前最原始的结构。 现在真正的‘后土’所掌理的幽冥已经另有去处,在某个极为遥远不可及之处, 但是他所在的那个‘幽冥’却是从这儿分枝出去的,也许那一个‘幽冥’规模更大, 世上许多死灵死后会去那儿,但是若要提起真正的原始‘幽冥’,却还是这儿。“ 东关旅想了一下,皱了皱眉,这才谨慎地说道。 “所以,就有些像是一家老店开了分店,分店也许比老店大上百倍,里面的人 多了千倍,但是真正提到老店,还是要提到那家不起眼的原始老店,是吗?” 后土笑道。“这样说虽然有些市侩,但大致上便是如此。” 两人在幽冥之河慢慢摆动,东关旅看着那一道道的奇异光流,忍不住问道。 “那些东西又是什么?” 后土沉默了一会,这才轻轻地说道。 “时光。” “时光?”东关旅好奇地问道,但是却对这个名词并不甚了解。他是纪元前七 世纪的人,但是这幽冥中的“后土”却是个超越时代的奇异机械,拥有许多不同时 代的资讯和记忆,此时将“时光”二字说了出来,却让东关旅听得有些迷惑。“时 光是什么东西?” “时光是什么东西……”后土悠然地笑道。“这倒是个好问题,从我知道人世 以来,有许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将它答得出来。” “答不出来,所以就不用说了是吗?”东关旅笑道。“你这人说起话来倒也有 趣。” “简单来说,时光可以说是一些事情,一些人经历过的痕迹,有点像是足迹, 但是比起真正的足迹却又丰富许多。 不论是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一个眼神,便是眼角轻轻一动,都可以是 时光的足迹。 这个‘幽冥’世界,曾经是个收纳过天下无数死灵的地点,在这里残存的死灵 记忆,是天底下最丰富的资料。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死灵会再到这里来了,但是过去曾经有过的,仍然存在,他 们曾经记得的,也可能随时出现在这里。“ “就是那一道道的光芒吗?”东关旅好奇地看着阴暗空间中的光波流转。“那 些不就是和鬼火一样东西?” “鬼火只是种有形之物,和这些‘时光’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后土悠悠地说 道。“每一条光芒,很可能代表的是千百人的一生记忆。 人要死去的时候,会特别的眷恋生前的时刻,不论是多么琐碎的事,都很可能 记在死后的灵体之中。 那一道一道的光,是许多人在生命结束之前发生的事,如果你用心去看,用心 去听,你也许可以看得见许许多多人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事情。“ 东关旅听着后土流畅地叙述“时光”的种种特质,但是说老实话,听了许久却 仍然没有什么概念。要知道这“时光”一事是文明上的一大谜题,即使是倾古往今 来智慧者的毕生之力,即使是过了三千年后的二十四世纪,人们对时光之事仍是一 知半解,更何况是此时的东关旅。 但是依着后土的指点,东关旅将眼神专注在某一条光芒之上,看着看着,仿佛 可以见到在光芒之中,透现出些微的模糊光影。 他好奇地就着光影继续凝神细看,过不多时,却出现了仿佛是走马灯一样的情 景。 在翩然掠过的光影中,只见一个婴孩呱呱坠地,哭得极为伤心,诞生之地却是 个穷到了极点的小乡村,生在一户极为破旧的茅屋里。 小婴孩慢慢长大了,他的生活依然困苦,而他所处的时代也是战火仍频,这个 孩子从小就在兵荒马乱中长大,当过牧童,当过乞儿,甚至还当过一种头顶剃个精 光的奇怪异人(东关旅所处的时代是古代中国的春秋时期,其时人们对佛教依然一 无所知,并不晓得什么是和尚僧侣)。 然后,在战乱之中,这个小男孩逐渐长大,也加入了战争,他和一群朋友在不 同的战役中不断地杀人、争斗,在许多次惨烈的战事之后,小男孩成了个威武的中 年人,并且最后变成了万人拥载的帝王。 但是小男孩变成帝王之后,并没有变成一个更开心的人,他成为帝王之后,天 下已经不再有战争,但是他却仍然不断地杀人,杀功臣、杀部属,也杀那些和他从 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最后,小男孩也快要死了,说也奇怪,东关旅明明只是看着“时光”中的光影,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却连光影中人的心事也可以感受出来。 小男孩临死的时候,已经是个老人,躺在卧榻之上,心中当然对他一生建立的 霸业感到极为满足。 但是,他的儿子早死,要接他王位的孙儿又太过年轻,想要找几个有能力的人 来辅佐孙儿,却发现这些人早已被他杀个干干净净。 他从来不相信人,不相信朋友,连最亲的亲人他也不信。 因此,他临终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才知道原来他的一生有这样的孤独与寂 寞。 光影中的“叙述”至此结束。 东关旅有些发怔地看着这个“帝王”的一生经过,但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古 时候有哪个著名帝王有过这样的人生与经历。 正在沉想之际,一转头,却看见后土正静静地盯着他看。 “很有趣的故事呢!”他点点头笑道。“这……是哪个封国国君的故事,怎么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些人,这些事,在你们的世界中,未必是发生过的事,”后土饶有深意地 说道。“在‘幽冥’里,现在、以后、过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比方说你刚刚看见 的这个帝王的一生,虽然他已经在你的眼前长大、变老,但是实际上,在你们的世 界中也许他还要几千年才会出生,他的人生历程要再几千年后才会开始。” “几千年后才会开始?”东关旅奇道。“他明明就已经有过生、老、病、死的 经历了,为什么还要等几千年才会出生?” “已经出生过了的,可能还没存在,还没出生的,却已经有了所有的过去,” 后土一字一字地说着,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却都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过 去等于现在,现在却是将来,将来可以是过去,这便是‘时光’的真正精髓所在。” “如果是这样的‘精髓’,那我大概是一辈子也听不明白的,”东关旅有些自 我解嘲地笑笑。“因为您现在说的事,我一样也听不懂。” 后土淡然一笑,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已习以为常。 “人的一生,总以为一定要知道些什么,也常常以为每一件事情一定要有个答 案。”后土说道。“所以人会一直好奇,一直地问。” “难道这样不对吗?”东关旅奇道。“天下万物本来就都有个真正的道理,只 要是有谜题,就一定会有答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你真的以为天下事真的有道理,而且一定有答案吗?” “当然。” “只是,有许多聪明智慧之士却已经领悟出来,世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称为 ‘答案’,一件事在某一个时刻可以是个解答,但是在另一个时刻却可能是另一个 谜团的开始。 就像你刚刚看见的那个帝王的一生,对于你来说,那是件曾经发生过的事,也 许可以称之为一个答案。 但是对他本人来说,他还要数千年才会降生,才会将这样的人生演练一次,因 此这段人生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是一个未知谜题。“ “照你这么说,‘时光’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处呢?”东关旅疑惑地问道。“既 然你还没发生过的事,在别人的眼中可能早就看过好几遍,这样的生命,到底有什 么样的用意呢?” 后土的“眼神”中仿佛有着赞许的味道,只见他悠然地看着幽冥之河的远方, 静静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人间最有智慧的人最终都会思索的疑问。 对啊!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只是玩一玩游戏,又为什么要有 ‘时光’这种东西呢?“ “没错,”东关旅笑道。“我就是等你告诉我其中的奥妙与道理。” 有趣的是,对于这个问题,后土却很快就有了答案。 “有一种虫子,夏天降生,不到秋天就已经死去,所以这种虫子从来不知道有 ‘冬天’这种东西。 如果它能说话,如果你问它:“什么是冬天,什么是冰?‘,它又怎能回答? 这便叫做’夏虫不可以语冰‘。 你问我,‘时光’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我就是那只夏天的虫,问我冬天的 冰是什么,长什么模样,那我就实实在在地不知道。“ 两人在幽冥之河上谈谈说说,东关旅偶尔又凝神看着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生死 聚散,有时看得欢笑,有时又觉得心情沉重。 其中有一道光束,却出现了让东关旅觉得惊讶万分的情景。 因为在那道光束中的记忆里,居然出现了星箭荒场的巨大神像! 只见那些神像都和上古时代一样,能够灵活地活动纵跃,它们身处在一个古怪 的旷场之上,却只听从一个中年男子的号令。 这个中年男子刚刚因为灾难失去了妻子和小孩,因为得到奇异的指点,便拥有 了造出“化人”的能力。 造了几个和他的妻儿相似的“化人”之后,这个中年男人更是灵感涌现,不晓 得是他自己建造而出,还是从别的地方得到援手,总而言之,后来在那男人的旷场 之中,便满满地排着一地的星箭巨像。 从巨像们的动作和举止看来,它们应该也是“化人”的一种。 只是很可惜的是,这段光芒中的记忆只到此为止,之后的发展如何,却已经是 无从稽考。 看见东关旅对这段记忆极有兴趣,后土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静静地说道。 “这段记忆,和你们这种星箭传人极有渊源,”它说到这儿,东关旅心中一动, 这才知道原来后土早已看出他是星箭族人。“星箭族类一事,是上古时代一个重要 的谜团,而且和幽冥的渊源更是极深。 据我所知,星箭巨型‘化人’有很多甚至还是真正的后土建造而出的。 刚刚你见到之人,名叫谷蜀诚,也是个在你的世界中尚未存在之人,而他和星 箭传人的牵扯是一个极长的故事,如果能够找到他,星箭之谜也许就能够解开了… …“ ------ 卧虎居